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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變之聲】【杜林瑪爾】番外-狡辯的理由

佐倉綺羅 | 2019-06-28 04:58:02 | 巴幣 0 | 人氣 165


  有一顆名為希望的星球,充滿了各種生命的場所。

  自從地球資源崩壞之後,這裡成為人類最後的伊甸園,而這座花園裡,有著各式各樣的人種,矮人、獸人、吸血鬼等都是希望星的子民。

  被濃霧所覆蓋著土地之下,有著被矮人稱作大空洞的天然迷宮,堅硬的岩盤與濕軟的泥層所形成的地形,不知有多少擁抱黑暗的種族在此生活,智能較低的生物為了生存下去發展出匪夷所思的戰鬥方式,而較為聰明的種族,則聚集著各種技術來克服惡劣的環境。

  矮人就是這樣的一支種族。
  
  這裡是羅爾之喉。

  風雨與閃電匯集之處,在海水洶湧的巨浪之中,有一座方圓不過百呎的禿島,這座也許不能稱為島嶼,而只能稱之為礁岩的平台上連植物都沒有,頂多只有滑溜的青苔。

  連海鳥都不肯歇息的礁岩上,今天有兩個矮人正彼此對峙著。

  其中一個,身高約莫一米二,純白的及腰長鬚與半禿的額頭在雨水的拍打下緊貼著赤裸的上半身,滄桑的皺紋在臉上訴說著年紀,壯健攏起的肌肉顯示著從未間歇的鍛鍊。

  而更顯眼的,是他扛著的黃金大鎚,被稱作「破顱者」的純金大鎚,是這個老矮人的象徵。而這個在「星之熔爐」被稱為「卡薩德.碎星者」的矮人,是一位年紀比地表的岩石還老的頑固矮人,來自星之熔爐的卡薩德頭頂微禿,白髮蒼蒼,散亂地披在肩上,漆黑的眼眸映照著海光,長長的鬍子綁成辮狀,白得似雪。

  而他正用他那漆黑的眼睛直盯著眼前的另外一位矮人。

  卡薩德眼前的,是一名不像石與土之子的高大矮人,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耀眼的金色長髮紮成一束,鬍鬚細心地修剪成整齊乾淨的長度。他繼承了父親的金髮碧眼,如同山底黃金般的暗金色長髮、如同湛藍寶石般的天藍色眼眸,即使在暗處也可以從遠方就一眼看出矮人皇室的血統。藍綠色的無神眼眸在墨鏡後方彷彿在訴說些甚麼,他穿著白色的大衣,純金的翡翠項鍊垂掛在胸前,十指上與手腕上戴滿了鑲滿碎鑽的戒指與機械錶。

  捨棄了姓氏的矮人,擁有「國王的屠夫」、「黃金之劍」等別名的杜林瑪爾,是星之熔爐的親王、光之鐵砧的名義議長、阿拉夏警備隊員,但是在這些頭銜和臉上的虛偽笑容下面,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有著許多秘密。

  「約在下到這裡來,有甚麼事情要說嗎?碎星者大人。」杜林瑪爾雙手插在大衣濕透的口袋裡,任由雨水打在身上,聲音在風聲之中有點微弱,但是仍清晰無誤地傳進了白髮矮人的耳中。他的身高,在礁岩上顯得鶴立雞群,身高高達一米七的矮人,在矮人之中簡直是如同異類般的存在。

  「逆光、鮮血少女、伊甸,小子,你在想甚麼,到底要把矮人帶到甚麼地方去?」卡薩德.碎星者將鎚子種種地敲在地上,迸出碎石,毫不猶豫地直指核心。

  「果然是這種問題...,」高大的金髮矮人伸出右手嘟嚷著抓了抓浸濕的頭髮,撥開遮住視線的瀏海,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那忌諱的身高其實是一種被稱為巨人症的病,這種病讓杜林瑪爾的食慾強列、肌肉發達,甚至是性慾旺盛,但是這一切都不被他放在心底:「這種事情問在下也不會知道啊,說到最後,掌握矮人命運的人是星之熔爐的矮人王吧?」

  「然而小子你現在是光之鐵砧的議長,為什麼不把矮人們帶回星之熔爐?矮人必須團結!!」白髮矮人在雨中大吼著:「至少,不要讓矮人們去送死啊!幫吸血鬼去征服丁吉是怎麼回事?!」 

  「最後被殺掉?把矮人們趕出來的不就是星之熔爐嗎?」高大的金髮矮人嘲笑著:「而且在下沒有想到您居然會反對戰爭啊。」

  「為了矮人,俺也會上戰場,但是,前提是要矮人的戰場!」碎星者咆哮著,彷彿和怒氣呼應一般,白色到發亮的長髮與長鬚隨風飛起。

  「在下如果現在說要照您的要求做的話,您也是不會相信的吧?。」年輕的俊美矮人摘下墨鏡,雙眼直視著卡薩德,雨水和海水打在臉上帶來些許刺痛的觸感:「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哼!只是小子你不想吧?!」滿是皺紋的年老鐵匠掄起鎚子低吼一聲,跳了起來就往杜林瑪爾的腦門砸下去。

  伴隨著雷聲與閃電的驚天一擊看起來是如此具有威勢,金髮矮人逼不得已,只好往後跳避開這一擊:「這樣說來,光之鐵砧的建國宣言應該挺合您的意喔?即使它造成了矮人的分裂啊。」。

  破顱者砸在地上,冒出火花與巨響,濺出的碎石劃過杜林瑪爾的皮膚,滲出鮮血,迅速地消失在雨水裡。

  「Armor、Shield、Sword。」高大的金髮矮人口中吐出意味不明的單字,但是隨著每一個音節的消逝,在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身體表面逐漸展開半透明的金色裝甲,同時在雙手各自出現了黃金之劍與黃金之盾,年輕人身手矯健地在著地同時展開了防禦的態勢。

  奈米裝甲【機械降神】,是矮人的天才技師格魯格以奈米兵裝【葛龍德】的設計為基礎,以【謎之齒輪包】作為材料改造,為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量身打造的防禦裝置,近乎可以無限產出奈米裝備的優秀機構。

  但是白髮矮人方才的攻擊只是前奏,碎星者雙手舉起巨鎚,如同打高爾夫球一般,往地面鎚去,敲碎的石頭伴隨著水滴,如飛箭一般往年輕的俊美矮人射去。

  但是這些碎石並沒有穿透盾牌與鎧甲的防禦,而從半透明的頭盔後面,可以看到杜林瑪爾滲出鮮血的傷口在雨水之中漸漸癒合。

  高大的金髮矮人作為矮人皇家的直系矮人,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生命力遠高於其他人,且自我治癒能力亦異於常人,一點點傷口對他來說只是些微的影響,這樣的不死性,在金髮矮人覺醒另外一樣蛻變者能力之前,只是被認知為體質。

  而經過多方嘗試,年輕的俊美矮人發現這能力有些奇妙的特性,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身體會自動吸收周圍的負能量感情來提升肉體性能和恢復體力,反之,如果有人對杜林瑪爾抱持信賴、喜愛等正面感情會削弱這份力量。

  「這時候才裝出一副矮人的樣子嗎?!」白髮矮人嘴巴裡的唾沫在怒吼中消失在雨水裡,鎚子就這樣扔了出來,快速且來勢洶洶。

  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沒有正面抵擋這一擊,而是選擇躲開,並往前突進,沒有任何矮人會愚蠢到正面接下被稱為「碎星者」的盛怒下的一擊。

  「Baruk Khazad。」直線、直接的一鎚就這樣被年輕矮人閃過,往遠方飛去,讓老矮人嘴裡吐出一句咒罵。但是來自星之熔爐的卡薩德沒有逃避,卡薩德也握著拳頭往高大的金髮矮人撲去。

  金髮的議長蹲在盾後面,雙腿的肌肉緊繃到極致,也向地一蹬,連同展開成方盾的黃金盾牌往滿是皺紋的年老鐵匠撞去,但是暴雨的聲音掩蓋了破空而來的聲音,當杜林瑪爾注意到的時候,背上已經吃了重重的一鎚,而被奇襲的同時,臉上也吃了一拳,這一鎚來的無聲無息,痛覺與雨水和海水打在臉上帶來些許刺痛的觸感,帶來奇異的感受。

  由卡薩德.碎星者親手打造的破顱者是一體成形、純粹黃金製的巨錘,鑲著鑽石塵的錘頭,散發著金光,握柄處用紅布纏繞著,只要是主人心意一至,便會直線往主人手上飛去。

  「這就是破顱者嗎?」杜林瑪爾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下的鮮血,鐵與鮮血的味道,彷若硝煙般充斥著口腔,苦笑地看著飛回碎星者手上的黃金之鎚:「不過金色這種浮誇的顏色真不適合您啊,卡薩德大人。」

  白髮矮人沒有說話,只是又跳了起來往金髮議長的方向砸去,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來自星之熔爐的卡薩德鎚上甚至冒出了火焰。

  「Shield。」沒有時間躲開,年輕矮人嘴裡喃喃自語著,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將手中的方盾上舉,雙手緊握,聚集力量的全身肌肉如山壑般隆起,準備迎接最近數來最大的衝擊。

  果不其然,「咚」地一聲如雷的巨響伴隨著真正的雷聲在暴雨中仍然響徹四周,受震動的空氣彷彿伴隨著衝擊擴散開來。

  高大的金髮矮人五臟六腑都感受到了這衝擊,耳膜彷彿要破掉一般,眼角與鼻腔也滲出鮮血,他淬了一口帶有血絲的唾液,自嘴角流下的液體在雨中有著一絲嫣紅。

  與此同時,巨大的海獸受到鮮血的氣味所引誘,在島嶼邊露出了碩大的頭部與牙齒,在雷雨之中咆哮著,如長鞭的頸部與銳利的尖牙彷彿是要咬碎岩塊一般往兩人的方向撲去。

  但是一道狂風呼嘯而過,一隻帶翼的巨獸用它如鈎般的利爪刺向海獸的眼睛。劇痛的海獸想要反噬,但是卻被作用力帶離了礁岩。

  巨大的身軀與劇烈的動作使得原本的巨浪更是高聳入雲,就像是餓虎撲羊一般地湧向兩個矮人。

  但是巨浪過後,兩個矮人仍然踏實在礁岩上,彷彿石像般沒有動搖。

  「沒想到還記得要怎麼防禦,是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嗎?小子?」卡薩德沒有停下來,手上的鎚子又藉著反作用力橫掃向高大的矮人,而不知為何,可以感受到破爐者的鎚頭又發出了灼紅色的火焰。

  「畢竟留到大深谷的最後一日啊。」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語帶譏諷地說著,熟練地用盾牌擋下了接連而來的攻擊,火焰濺了開來,但是在雨中迅速熄滅:「不要讓在下回想起那時候的生活啊!」

  突然之間,一台籃球大小的黏土哥雷姆在腳下鑽了出來,在杜林瑪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爆炸了。

  杜林瑪爾覺得嘴角流下來的液體沾滿了砂粒,雨水和海水打在臉上帶來些許刺痛的觸感,充斥著苦澀的味道,就像在地球時對抗巨人時一樣。

  那是地獄。

  被拋棄的矮人、日夜騷擾的巨人、飢餓、恐懼,種種令人憤怒的回憶湧上年輕俊美矮人的心頭。

  思考在破碎。

  隨著白髮矮人敲擊的速度越來越快,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其對應方式也越來越沉穩,是不是真的回想起戰場的日子不得而知,但是鎚子一鎚一鎚地都敲在盾牌上,而速度越來越快的金髮矮人也漸漸找到空隙回擊。

  眼尖的杜林瑪爾注意到,卡薩德.碎星者每擊出一鎚,來自星之熔爐的卡薩德鎚頭就有機會出現火焰,而這個火焰打擊到的地方,有機會出現發著藍光的文字。

  「符文嗎?」杜林瑪爾苦笑著,符文技藝是一個矮人的傳說,矮人鐵匠們曾經深信,如果憑藉精湛的技術進行工作,能將古代的鋼鐵轉換成充滿神秘的符文。但是,自古以來,整個歷史上也沒有任何矮人有成功過。

  本來卡薩德也無法重現符文技藝,直到某一天,身為矮人鐵匠的卡薩德在某一天突然掌握了刻印符文的技術,雖然碎星者只掌握了六個符文,但他在使用鎚子鎚擊時會噴出火焰,能夠在物體上鎚出心裡默念的矮人符文,而這些符文通常具有矮人、火焰與石頭性質的力量。

  現在隨機出現的便是古文書記載的 爐火土地符文、鋼鐵誓言符文、毀滅之怒符文、戰爭機械符文、仇恨之書符文和石與土之子符文。

  在鋼鐵的敲擊聲、四濺的火花、傾盆而下的雨水之中,兩人你來我往的互相攻守,然而雙方都知道,這場戰鬥的目的,不是要取對方的性命。

  白髮矮人敲了第一鎚,戰場上響起低音共鳴,激起卡薩德心中對家族和祖先的自豪。

  敲了第二鎚,祖靈的祝福加持在卡薩德身上,皮膚硬化如鐵。

   「矮人就是要為了矮人戰鬥,你這小子已經偏離矮人的道路了,這樣還算是令人景仰的山靈一族嗎?」破顱者飛了出去,自碎星者手上往高大的金髮矮人臉上擲去。

  大地開裂,並湧出火焰與硫磺。

  周圍的石頭成為守護家園的尖兵,不停地往杜林瑪爾湧去。

  「不要跟在下說為了矮人!」年輕的俊美矮人頭一偏閃過了這鎚,反手就把手上的劍往老矮人的腹部戳去,鐵與鮮血的味道,彷若硝煙般充斥著口腔:「那個令人作嘔的名字不要用在我身上!!」

  「Baruk Khazad!作為尊貴的王之子嗣,小子你不覺得你走偏了嗎?!」矮人側身一偏,伸手打歪劍的走勢,而飛出去的破顱者感應的主人的呼喚,又在雷聲中飛向敵人的後腦勺。

  卡薩德心中的仇怨指向杜林瑪爾,化為惡鬼。

  引出石與土之子的本能,使卡薩德無懼火焰與大地。

  「尊貴的王是說那個拋棄了地球上剩餘矮人的祖父嗎?!」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回身一盾打掉鎚子,讓它掉在潮濕的地板上:「你是說被遺棄在地球上的矮人就不是矮人嗎?」

  「Baruk Khazad!捨一求全,這不就是矮人們的美德嗎?!」卡薩德.碎星者左手一拳打中金髮矮人的臉頰讓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一個踉蹌,雨水和海水打在臉上帶來些許刺痛的觸感,而左手又接住了飛回的冒火鎚子。

  一個迴身,鎚子又從碎星者裡的手中飛出去,飛鎚,飛回,打擊,破壞,畫著弧線的破顱者在天邊飛翔著,化為痛苦的使者往杜林瑪爾進逼。

    「那是在自願的情況下!」黑色濃濁的情感不斷侵蝕著杜林瑪爾的內心,強化著被稱為【漆黑的不死性】的體質,也許,讓金髮矮人人格變化的原因除了能力之外,環境也占了一部分的因素。

  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理智在消失。

  「餓死者三萬一千零一十二人!」沒有食物,每天都有矮人因飢餓而死亡。劍與鎚子互擊,脆弱的劍禁不住猛擊化為滿地碎粉。

  「病死者六千一百四十五人!」吃下腐敗死者的肉,因而得病死亡的矮人也不在少數。盾牌擋下敲擊,在暴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自殺者三千六百六十九人!」無法忍受這樣的地獄而帶著親人自裁的靈魂。年輕的俊美矮人扔掉盾牌,拔出腰間的黃金之劍,與鎚子之間迸出不祥的火花。

  「戰死者九百七十八人!」為了保護被丟棄的矮人而留下的戰士,在與同樣被丟棄的其他種族中戰鬥死去。鎚子的敲擊聲、劍刃的破空聲在無人的島上喧囂著。

  剩下的矮人,現在還在地球,每一句發自杜林瑪爾內心的嘶吼都讓卡薩德手中的攻勢減弱,而到最後似乎停了下來。

  黃金之劍籠罩著惡意的氣息,似乎在蠱惑著所有人心中的私慾,身為伊甸的原罪之器「萊茵的黃金」散發著金色光芒,看起來為純金所製的手半劍,具有十字形護手和長劍柄,是可以雙手持用也可單手持用的雙刃直劍。

  而它隱藏的力量,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幾乎沒有展示在別人眼前過。

  高大的金髮矮人怒吼一聲,衝向正準備擲出鎚子的白髮矮人,迅速揮出手中的劍,此時碎星者剛要擲出破顱者,這一劍擊中了飛來的巨鎚,將它打得掉在了地上。

  杜林瑪爾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將劍尖對準了碎星者,如流星般直刺而去。

  「你這小子...,是想要弔唁大深谷的亡魂嗎?」滿是皺紋的年老鐵匠在千鈞一髮之際鑽進空隙用肩膀撞向杜林瑪爾的腹部,但高大的金髮矮人注意到了這一動作並迅速做出反應。年輕的俊美矮人用劍柄砸向對方的腦門,劇烈的衝擊和電擊使對方的雙眼發黑。

  但是卡薩德的手向下抓住了杜林瑪爾的腿。高大的年輕矮人本能地抓向白髮矮人,抓住了它的肩膀和蒼白的毛髮,試圖以此來保持自己的平衡。但是身經百戰的老戰士將對方舉過頭頂,用力地摔在地上,衝擊令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手中的長劍掉落地上,鎧甲也因為撞擊發出沉重的聲響,鐵與鮮血的味道,彷若硝煙般充斥著口腔。

  「我沒有這麼高尚!沒有理由,沒有心情...沒有資格!!」高大的金髮矮人爬起身,全力揮舞著拳頭,威嚇著卡薩德.碎星者。

  無法從容。

  不過在杜林瑪爾倒下的同時,滿是皺紋的年老鐵匠早已迅速跑到金髮年輕人的身邊,碎星者知道,面對矮人,尤其是眼前的年輕人,兇猛的攻勢是獲勝的唯一方式。他用力猛擊杜林瑪爾的腹部,雖然鎧甲將損傷降至最低,但是衝擊仍然傳遞到金髮矮人體內。

  一般來說,在戰鬥中高大的身材比較佔優勢,但是戰鬥生涯早已不知數千年的老人巧妙地將矮小化為順勢。年輕的俊美矮人被擊中了十幾拳以上,並自高處還以同樣數目的拳頭,但它的拳頭遠比對方更重,而且每次重擊都擊向碎星者的腦門。

  「為了同族而戰哪需要甚麼資格?只需要站出來就可以了!」那頭暈目眩的白髮矮人幾乎要倒在地上,雨水和海水打在臉上帶來些許刺痛的觸感,但來自星之熔爐的卡薩德雙手都伸向前抓住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用腳跟狠踹向金髮年輕人的膝蓋。

  杜林瑪爾蹲了下來,扭曲自己的腿部,險險避過膝蓋碎裂的危機,但是大腿仍然挨了一腳,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忍痛在這個過程中低下身擊出一拳,正好穿過了對方兩條伸出的手臂之間而打中對方的臉,把他逼開。

  高大的金髮矮人直起身,面對著站立著的白髮矮人整個氛圍比起方才的攻防來說更為險惡。

  「那只是自我滿足而已!」杜林瑪爾衝向碎星者,滿是皺紋的年老鐵匠也大吼一聲往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衝去,兩個人的雙手交握,互相比較力氣,在僵持時,兩個矮人的額頭碰撞在一起,發出鈍重的聲響,痛覺似乎被憤怒掩蓋了過去,開始了不停的互毆。

  無法冷靜。

  高大的金髮矮人左拳轟擊出去,就要承受一個差不多的右拳,右膝撞擊對方的臉部,就會承受相同模式的膝擊,像是跟鏡子互鬥一樣。

  永無止境的互毆,彷彿天與地之間只剩兩個人存在。

  但是這樣的僵持被破壞了。

  杜林瑪爾的手中突然出現了黃金之劍,卡薩德緊急拉開距離,但是年輕的俊美矮人並沒有給來自星之熔爐的卡薩德機會,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手中的劍劃過碎星者的腹部,鮮血濺射了出來。猛烈的電擊在老人的身軀上奔竄,但是老人並沒有因此發出哀號。

  「小子你是被地球的重力所束縛的陰影嗎?...。」白髮矮人滲著鮮血的嘴角上揚著,鐵與鮮血的味道,彷若硝煙般充斥著口腔:「你是想要對矮人復仇嗎?」

  「只是選擇而已。」杜林瑪爾喘著氣說著,雨水和海水打在臉上帶來些許刺痛的觸感,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無所謂了:「矮人也好,地球也罷,一切都無所謂。」

  簡單地給自己二選一的狹隘選項,然後走想要走的路。

  加入逆光比自己掙扎來得享受所以加入逆光。

  來到希望比留在地球來得享受所以來到地球。

  簡單、直接,放棄用大腦思考用慾望來決定,滿足慾望的邏輯構成了現在高大金髮矮人的人格。更何況杜林瑪爾心知肚明,自私的伊甸使者所罹患的巨人症,將在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年老時奪去他所有能滿足感官享受的所有身體機能。

  對現在的杜林瑪爾來說,高尚的道德原則是全然的虛偽。所有人在任何時候都在為自己的利益行事;只是有些人喜歡用道貌岸然的哲學來掩蓋自己的行為罷了。

  成為光之鐵砧的議長也是如此,雖然不是他的本意,而且這個本質的獨裁者認為統治本身比坐上王位更重要;往往是在國王背後的人掌握著真正的權力。

  但是現在身為議長的人是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也很理所當然地在人民有疑問的時候,無情地行駛權力,因為這是通向權力進一步積累和地位穩固的最安全路線。

  他所戴著的禮貌和慈悲的偽裝,使面具下的惡毒和殘忍將所有一切都變得惡化。體現了伴隨著所有自私自利、貪得無厭且權欲熾熱的領導人所不可避免的腐爛與腐敗。

  而現在,這個整個行為邏輯正影響著他的決定。

  殺,或者,說服。

  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為了自己的利益,連祖父都殺了,但是,卡薩德還有利用價值,作為武器匠的價值,作為追隨者的價值。

  然後,他停止了思考。

  為何要猶豫?猶豫著奪取生命的重量?即使早已沾滿血腥?只因為對方是熟識之人?

  為何要考慮是非?考慮得與失?即使已經沒甚麼能失去的?只因想保護著自己的所有物?

  人生在世,做想做的事情即可。

  若為善事,則為善人,即使無人知曉。

  若為惡事,即為惡人,即使眾人皆知。

  最後,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右手舉起了不祥之劍遙指著卡薩德。

  「現在,在下將以全力戰鬥,如果您輸了,不指望您協助在下,只請您袖手旁觀。」杜林瑪爾往一旁伸出左手,突然天上出現一道陰影,遮蓋住雨水,倏而消失,正是剛才阻止海獸的帶翼巨獸,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女子,約莫二十歲的美女,艷麗的臉龐與性感的身材帶有勾人的魔性,擁有似山川起伏的優美體態,乳房彷彿嘲笑一切的豐滿雪白,苗條的腰身一點多餘的脂肪也沒有,漆黑的眼眸深邃地毫不見底,彷彿要將人吸入眼底一般,晶瑩似雪又充滿張彈之力的肌膚,烏黑的髮質似墨,雪白的肌膚如霜,如此漂亮誘人的秀髮冰肌,美麗得近乎詭異。如同美人一般卻又保留著角與翅膀,而圓潤修長的玉腿如同穿著一雙肉色的絲光長襪般令人垂涎,彷彿嗅得到一股香氣。

  「是的,主人,從這天開始,不論是好、是壞,是富、是窮,是健康、是疾病,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出現在金髮矮人的女性在其身邊跪著親吻其左手,並化為一把通體漆黑的無柄短劍。


  「龍嗎?」碎星者看著眼前青年層出不窮的法寶,不禁自內心讚嘆了起來:「Baruk Khazâd!如果俺輸了,幫小子造把武器又何妨?但是如果你小子輸了,就去跟矮人王協商吧。」

  隨著話語,破顱者飛回卡薩德.碎星者的手中,接住槌子的矮人擺出了臨戰姿勢。

  杜林瑪爾點點頭,將詠夜龍化成的短劍【墨霜】插在腰間,改用雙手持著黃金色的原罪之器【萊茵的黃金】擺出了架式。

  突然間,兩人所處空間的雨停了,一股壓力籠罩著卡薩德,讓白髮矮人有股想對年輕的俊美矮人稱臣的衝動,定睛一看,以高大的金髮矮人為中心十公尺的範圍之外變成了一片漆黑,兩者之間也是一片黑暗,一個漆黑的空間,天上星塵滿布,明月當空,彷彿是來到了夜晚的地面。

  這裡是屬於杜林瑪爾的空間,藉由原罪之器的力量,他能在這個屬於他的空間自由產生生命與建築物,跟隨著擁有八離禍律的使者意欲而自由改變,若非是矮人還能在黑暗中朦朧地看到對方,恐怕碎星者已經失去了對金髮矮人位置的掌握。

  自私的伊甸出手了,【萊茵的黃金】強制展開了對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有利的封閉空間,在這十公尺的狹小範圍內,杜林瑪爾將擁有絕對的優勢。

  卡薩德不明白杜林瑪爾所展開的是甚麼,但是碎星者不會坐以待斃。

  「Baruk Khazâd!! Khazâd ai-mênu!!!!」滿是皺紋的年老鐵匠高舉著手中的破顱者往地面敲去,鎚頭隨著這句高喊冒出灼熱的火焰驅散了周圍的黑暗,隨著這次的敲擊,地面上出現了幾個奇妙的圖案。
  
  隨著這些符文發出微光,這個空間裡響起了響起低音共鳴,周圍的石頭化為籃球大小的尖兵,白髮矮人的皮膚變得堅硬如鐵、心中充滿了憤怒,大地開裂,並從中湧出卡薩德.碎星者無所畏懼的火焰與硫磺。

  「手中無劍。」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沒有因此畏懼,反而隨著聲音消失在陰影之中,取而代之出現在卡薩德眼前的,是一扇平凡無奇的金屬門扉。

  話語沒有意義,只是直覺地脫口而出。

  「心中無塵。」聲音出現在碎星者身後,白髮矮人回身一擊,擊中年輕人的殘影,卻引發了一陣爆炸,將碎星者炸離原本的位置,而這才發現整個空間裡有著三道一模一樣的門。

  失去了所有訊息,只是無謂地機械行事。

  「心懷眾生,」年輕的俊美矮人彷如鬼魅般出現在卡薩德眼前有點遙遠的地方:

「以殺神。」

  冰冷的瀆神之語。

                  無窮的自私。

            殘存的恐懼。

                  無力的憤怒。

        深藏的悲哀。

          陌生的敵意。

                    莫名的憎惡。

      空虛的憐憫。

                虛偽的同情。

    真實的嘲笑。

                      此起彼落。

  最後,收束。

 「門啊,敞開吧。」隨著話語的響起,三道門不詳的打了開來,湧出了若有似無的黑煙:「不可開啟的,光耀之門!!(The Gate of Pithos)」

  卡薩德.碎星者直覺地認知到,杜林瑪爾早就預備好戰鬥時的戰術,不是單純的戰鬥,而是能力的疊加。只有金髮矮人能夠清楚地了解到這個空間裡面到底蘊藏了怎樣惡毒的陷阱。

  杜林瑪爾在看著、在等著、膨脹著、分裂著,白與黑、善與惡、正與邪在他的心中早已一片模糊,現在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只知道,只能知道,必須,讓眼前的矮人,失去戰鬥能力。

  用原罪之器【萊茵的黃金】困住碎星者,藉著詠夜龍【墨霜】的龍契隱藏身影,開啟【不可開啟之門】,同時並用奈米裝甲【機械降神】和奈米兵裝【葛龍德】,完全的能力開放,毫不保留地傾注在這一戰。

  卡薩德的符文並非沒有對金髮矮人造成傷害,只是這些傷害單純地被【機械降神】與被發揮到極限的【深黑的不死性】化為烏有。

  而自門中散發出來的黑色薄霧,正在各方面削弱著白髮老人的意志與情緒。

  碎星者感到憤怒。

  這時卡薩德大吼一聲。來自星之熔爐的卡薩德從地面向上躍起,首先進行一次簡單的攻擊,在年輕的俊美矮人頭上揮下左手上的破顱者。

  當破顱者在即將擊中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時,馬上有了反應,杜林瑪爾隨即舉劍格檔,但已來不及了。破顱者和碎星者質量帶來的壓力,將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壓到跪下,鐵與鮮血的味道,彷若硝煙般充斥著口腔,猛力舉劍,想抬起卡薩德的武器,但是卡薩德.碎星者比他想像的更重。

  高大的金髮矮人很快地放開長劍,讓滿是皺紋的年老鐵匠失去重心,刺出墨霜化成的短劍。瞄準姿勢崩壞之間的空隙,將所有的力量一股腦兒宣洩出來。

  碎星者明白自己身陷險境,但仍相信自己會贏。矮人永遠是勝利者!他也舉起拳頭全力面對揮來的短劍,如果來自星之熔爐的卡薩德能擋下該死的短劍,肯定能贏!而這一拳也冒出了猛烈的火焰!但是這時,卻發生了雙方也無法預料的事情。

  猛烈地自地面噴出的火焰將兩人完全噴飛,而自符文產出的哥雷姆也在這時候捕捉到杜林瑪爾,激烈地爆炸聲在空間中迴盪著,紅色與黑色的光影再次讓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無防備的身影出現在卡薩德的眼前。

  卡薩德先發制人的攻擊帶來出色的成效,身經百戰的白髮矮人馬上就掌握了狀況,進行了組織性的攻擊。

  這就是碎星者!!仍沾滿雨水的巨鎚與拳頭富有規律的進行攻擊。因為碎星者徹底地採取攻擊措施,讓高大的金髮矮人開始陷入疲累,改採取具有效率的連續作戰。

  一拳又一拳的打擊,一鎚又一鎚地揮舞,卡薩德.碎星者已經數不清自己攻擊的次數,或許有上百回了。

  碎星者感到恐懼。

  杜林瑪爾並非完全束手無策,在防禦之間偶爾參雜了一兩次的攻擊,由於自己與卡薩德的體格差距不小,揮舞萊茵的黃金時,巨大的質量差異可以解決某些困境。

  另外奈米裝甲的好處也在此時顯露了出來,穿著鎧甲,意味著不容易受到致命的傷害,自己的另一樣武器,足以讓非重創的傷口隨時間去復原。

  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看準對方攻擊的時間點,全力將短劍投向要靠近的碎星者,一腳踏入空隙。全力揮舞著手中的原罪之器。

  短劍理所當然地劃過卡薩德的臉頰,沒入了黑暗之中。

  卡薩德.碎星者則是終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情緒崩壞。

  杜林瑪爾的目的正是如此,門裡所湧出的黑色氣息,會搧動所有人的負面情緒,自私、恐懼、憤怒、悲哀、敵意、憎悪、憐憫、同情、嘲笑這些意識將會主宰所有人的思維。

  開門湧出的負面情緒完全遮蔽了白髮矮人的視線,帶來的無窮憤怒則是遮斷了思緒。血花和汗水四散,金鐵交鳴。憑著本能,卡薩德抓緊剎那間的機會,雙手緊握破顱者,向敵人猛撲而去。只要破顱者打碎年輕俊美矮人的臉孔,掀翻他的腦袋,一切就都結束了。

  碎星者感到憎惡。

  可是想得太簡單了。杜林瑪爾並不是這麼容易就對付得了的,更何況這局面是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千方百計營造出來的。杜林瑪爾伸出雙手一揮。萊茵的黃金與破顱者互擊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

  白髮矮人狂暴地發起攻擊,他必須解決這場戰鬥。戰鬥依然沒有中止。秒鐘累積起來成為分鐘,分鐘的數目則不斷增加。血和汗混合起來,刺痛著身上的傷口。

  碎星者終於憤怒到不太能正常思考了,卡薩德咬著牙把破顱者揮了出去,想要壓制對方,雖然這一擊不可能把金髮矮人置於死地,但至少也能把來自光之鐵砧的杜林瑪爾打飛出去吧?卡薩德.碎星者想錯了。破顱者雖然有一擊粉碎大石的威力,但面對著高大的金髮矮人因【漆黑的不死性】強化三倍的肉體能力,杜林瑪爾只略微停頓一下,立刻就又向前邁開了大步。

  兩個矮人分別持著兩把武器,正在互相抗衡著,雙方的腕部也同時發出著哀鳴,鐵與鮮血的味道,彷若硝煙般充斥著口腔。不過碎星者對於這種僵持力量的經驗恐怕比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多上許多,滿是皺紋的年老鐵匠控制好後背的肌肉,一個腳跟踢,踢向對手的膝蓋。

  高大的金髮矮人挪了一下腳步避開了這一擊,碎星者就是瞄準這一瞬間,卡薩德爆發出絕大的力量將金髮年輕人推了出去,雙方再度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碎星者握緊了破顱者,再次重整體勢,往杜林瑪爾衝去,巨鎚與黃金之劍不停的在空中互擊發出清脆的聲響與火花,杜林瑪爾不想讓卡薩德近身,而碎星者只想讓一鎚打爛對方的臉。
  也許是本能。

  卡薩德.碎星者突然遠離了年輕的俊美矮人,高舉著破顱者,幾秒的對峙後,不顧一切地往金髮矮人的方向衝去。

  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知道這將是老人最後一次的攻勢。也同時衝了出去,揮出黃金之劍。不如說,杜林瑪爾比較早揮出這一劍。  

  兩人毫不猶豫地衝向對方。雖然卡薩德已經全速前進了,杜林瑪爾還是領先了一步,因為,高大的金髮矮人現在有著常人三倍的體能。
 
  卡薩德以和杜林瑪爾幾乎相同的速度出手,話雖如此,兩個速度不相上下的攻擊,卻並不是在兩人正中間的位置交鋒,而是在破顱者尚未完全揮出的時候就被擊中,也就是說杜林瑪爾的速度,還是要更快一些。
 
  碎星者感到一絲不對勁,就是在這一瞬間。剛才的互擊,年輕的俊美矮人的劍比迄今為止卡薩德接下的任何一擊都更沉重。
 
  但是以為能得到更多優勢的卡薩德.碎星者,結果只占到五分便宜。而且下一擊,就更不一樣了。

  碎星者揮出去的鎚,需要花時間收回來。杜林瑪爾的劍卻不同,金髮矮人的武器在承受了碎星者的鎚之後,馬上就藉著衝擊的力道和反作用力回到了可以攻擊的位置。

  兩人的姿勢都沒有崩潰。可在時間上,現在卻差了一點點的差距。

  碎星者感到無助。

  掌管自私的伊甸使者又大大地踏了一步,打向了卡薩德的手腕,

  俐落地將破顱者打在地上。

  而將萊茵的黃金架在老矮人的頸部時,這場戰鬥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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