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身邊躺了七具屍體,地上撒滿了鮮血,起風時,腥羶味引來了不少肉食動物,萊卡特注意到草叢後面藏了好幾雙貪婪的眼睛。
「妳怎麼可以把普莉丟下?」萊卡特質問著低著頭看著屍體的少女。
「剛剛遇到特雷格,他從會議場回來了。」雪莉亞的聲音冷漠到都變調了,聽起來很陌生。
「我一個人就能解決,妳幹嘛出手?」萊卡特有點憤怒,「妳根本沒有必要弄髒妳的手。」
「哼⋯⋯」她冷笑著,抬起頭看著萊卡特的雙眼一點溫度都沒有,雖然沒有殺意,但完全看不出靈魂的蒼藍之窗,讓萊卡特有點退卻。
「妳這傢伙⋯⋯」
「我的手本來就是髒的。」雪莉亞淡淡的說,「我是劍之一族的女兒,你以為我的雙手可以不用沾血嗎?」她看著沒拿劍的右手,就像看著沾滿鮮血的手。
「而且這群人死了也沒什麼。」她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冷眼的看著滿地的屍體,「只是群該死的東西。」
她雖然說得對,但是這種態度跟反應明顯的很不對勁,萊卡特想著。
「妳⋯⋯以前到底是殺了誰?」這肯定跟那個有關。
「⋯⋯我的弟弟。」她用毫無溫度的聲音說著,「是我的雙胞胎弟弟喔。」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她的情緒完全沒有起伏。
萊卡特睜大了眼,雖然這個傢伙很兇暴,但怎麼看也不像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妳一定是有原因的吧。」雖然原本沒有打算這麼說,但話還是衝口而出,萊卡特自己也很意外。
雪莉亞沒有回話,只是出神地看著滿地的屍體,把劍上的血甩掉,收回劍鞘裡。
「說是為了正義,但在那時我也把另一種正義給丟了吧。」她喃喃的說,轉身往王都的方向走。
「喂!妳是要去哪?妳的護衛任務呢?」
她轉過頭,「我不能用這種表情回去她的身邊。她就交給你跟特雷了。」
「咦!雪莉亞回去了!」普莉張大了嘴,完全不可置信的樣子,「她又丟下我跑哪去玩了啊?」
「她說有點事要辦就是了。」萊卡特擺擺手,他在跟他們會合之前就到附近的小溪去把手洗乾淨,乾涸的血液黏在手上,花了他一番工夫清洗。
「不是吧!完全沒聽她說啊!」特雷格完全就是一副被耍了的樣子,「雪莉亞這個傢伙一直都沒把我的輩份看在眼裡是吧!」
「她跟你一直都是平起平坐吧?」普莉糾正特雷格,「喔⋯⋯就連跟我也是⋯⋯我比她大的呀!」普莉自己講到最後都有點難過。
萊卡特靠在馬車邊思考著,那個傢伙本身也發生過很多事的樣子,甚至可以把一個人變得如此的可怕,想起她那沒有丁點溫度的眼神,感覺有如靈魂被抽離般的淡漠。還有她嘴中所說的正義,到底是什麼意思?
「萊卡特!」雇主慌慌張張的叫著萊卡特,他也知道萊卡特怕人的事,所以並沒有靠近他。
「哦?」
「這是怎麼回事?那些不是修南公爵家的人嗎?」他指著那幾個身穿魔導士服裝的男女,他們應該都是跟著特雷格一起從會議場回來的,「那個女孩是誰啊?」
「啊啊!她⋯⋯她是⋯⋯修南家少爺的⋯⋯女僕。」萊卡特隨便找了個藉口。
「拜託,那怎麼可能像女僕啊!」結果馬上被拆穿了,雇主叫著。
「啊啊,其實是侍女啦,專門陪貴族念書的那種啦。」萊卡特忘了緊張,拼命想要找藉口來掩飾其實是公主殿下貪玩所以才跑了出來,「她最近陪他們念書念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想出來透透氣就是了。」
「是喔⋯⋯」雇主似乎沒注意到萊卡特那簡直荒謬到極點的說詞,接著問:「那另外一個小姐呢?那個眼神不是那麼友善的女孩。」
「那傢伙是她的好朋友啦,在、在加斯頓家見習著嘛,所以眼神有點不善也是正常的。」萊卡特盡力了,他都緊張地流出手汗來了。
好在雇主似乎也是屬於神經比較大條的,所以也就沒有再多問些什麼了。萊卡特鬆了一口氣,但心中的壓力卻不自覺的變大了,越深入瞭解一個人,越是容易背負別人內心的重擔。
最後,特雷格只好無奈地陪著普莉一起行動,其他修南家的人則是先行打道回府;但是萊卡特又再度陷入了解釋的困境,哪裡會有貴族為了一個陪讀的侍女特地一起在外面餐風露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