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啊,有何貴幹呢?」
「場外城的十七位超新星之一,矮人果實?」
「正是在下~」頭戴師爺帽的矮人,本吹著口哨逍遙觀景,直到身旁出現了身影,將其興致打斷:「這個地點景色真不錯。」
「太遺憾了,我們恐怕要壞了你的興致。」找上門的共有兩人,由身材較接近常人的白銀短髮男子負責溝通:「可以請你下來嗎?」
對於找上自己的陌生人如此要求,矮人果實卻相當配合,頂著師爺帽的綠髮矮人乾脆地從高聳的樹梢上躍下。
「啊~這下總算是看清楚兩位的長相了,幸會!」
「那麼,接下來請你跟我們走吧。」身穿白西裝大衣,留著同色後背短髮的男子毫無來由開口,比起要求,那語氣更接近指示:「不要反抗。」
對於對方強硬的態度,矮人果實則心平氣和,搖搖手上的蒲扇說:「呀,怎麼會呢?在下還沒愚鈍到要隻身一人同時跟兩名準幕僚作對。」
「原來你知道我們的身分?」銀髮男子微微一怔,而後露出了不怎麼明顯的笑容:「不過你誤會了,要是你打算反抗的話也不是不行,你只要能解決我身邊這位,或者從他手中脫逃,我們就不再叨擾你——並且,從頭到尾我保證不會出手干預。」
男子反手指了指他身邊那位準幕僚,另外一名準幕僚則身材高大;且體形寬闊,外貌簡直酷似高大的粉紅色兔子布偶——只不過,那兔子布偶的表情,可一點都不療癒人心,甚至可說是十分駭人。
矮人果實僅稍微撇一眼,便淡定地搖搖手:「大人別開玩笑了,在下可沒把握對這種東西有勝算。」
「行,那麼給你個機會,對象換成我,如何?」
「啊、哈哈哈!大人,您別說笑了,對象是您的話,在下可就真的一點逃脫的可能性都沒有了!」矮人果實苦笑著說。
「既然這樣,你打算束手就擒囉?」
「你知道我沒有其他選擇,大人。」隨後,兩名隨行的場外城政府人員現身在矮人果實兩側,溫和地將其雙手制住。見此,這名矮人依然面不改色,更見不著一絲緊繃,悠悠然道:「呀,這下我真的被抓住了呢,矮人果實,難逃法治。」
「嘩……!」
男子身旁名為艾德恩,外貌如同奇珍異獸的準幕僚,沉沉吐出一口大氣,就連邊上執行逮捕作業的政府人員,光看一眼都直冒冷汗。
「下次吧,艾德恩,並不是每個超新星都那麼有骨氣,他是懂得判斷形勢的。」銀髮男子半張背部即使接下了艾德恩吐出的氣息,仍面色淡然地勸說著:「目前為止只有抓到五個人嗎?看來其他的候選人沒有指望的價值。」
「聽說十名候選人當中,經過這段期間後目前只剩下六人……你說,這辦法是不是不怎麼好?」男子搓著下巴,故作思索貌:「也許是我錯估了那些人的實力。」
「……」
「『鬼魂』媧忽、天蓬大元帥、郭靖、耐水……」
形同巨型布偶的準幕僚,一邊重重呼著氣息,一邊沉緩細數著:「傻瓜AD、傻傻神荼……」
「……窗外藍天、醉仙望月步、」
「優.曇華、」
「……『音律』誠。」
「……嘩啊……!」
「可惜,怎麼數都會少兩個人,在他們再次踏進這座城之前,沒辦法一網打盡。」身穿大衣的銀髮男子雙手插在口袋裡,冷言道:「不過你放心吧,等時機到來,就會讓你好好享受了,艾德恩。」
「……呼……!」
「……掃蕩……」
* * *
你是誰……?
他什麼話也沒說,杳然無聲地背對著我。
眼前的嬌小身影,留著一頭烏黑短髮,他始終背對著,以至於看不清他的面貌。
我,好像見過你……?
是這樣嗎?連我都不禁懷疑起自己。
……可是,總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你……可以轉過來嗎?
拜託你。
我想看看你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好想看一看。
可以嗎?
「……」
……說不出話來。
還是一樣,不管在這試了幾次都是這樣。
為什麼?
是他不讓我說話嗎?
明明……我有話要對你說。
雖然不知道,我要對你說什麼。
但是我有話想對他說。
我心裡一直有這麼個念頭。
那個——
啊——!
為什麼……
動不了?
而他卻在我打算邁出腳步的那一刻開始,踏著小小的步伐離去。
等一等!
拜託了。
至少,讓我到你的面前。
看清楚你的臉。
等一等嘛……
拜託…別走…
我還沒看見你的樣子。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所以…求求你…
不要走。
你……
……是誰?
……
「…嗯…」
「…哼…嗯。」
……天亮了?
被外頭的鳥鳴叫醒。
…手可以動…
「嗯呼……」
也發得出聲音。
「…只是夢啊…。」
唉……
那到底是……?
* * *
(早晨,場外城郊樹海森林,榆館內部。)
早晨,電視裡正播放著新聞。
「啊,來了來了。」
「早啊,小天!你醒啦。」
「誒!?好多人……」窗外藍天雖然還沒完全擺脫睡醒不久的昏沉,不過剛下樓抵達客廳,她光掃視一眼便知,自己是今晨最晚起床的那個。不只是昨天要求同行的TYPE,就連「創」解散後便脫離好一陣子的,過去的同伴竟然都現身了。
「嗨!我們昨晚沒見到吧?」
「好久不見,藍天~」
見到過去的同伴,傻瓜AD和傻傻神荼不僅沒有表現出疏離感,還笑臉迎人地和她打招呼,令窗外藍天倍感親切。
「這就是『榆館』嗎?」實際上與眾人最疏離的,非屬這名壯碩的獸人大劍士了,TYPE刻意與眾人隔開一些距離,好讓其他人不那麼感到不自在:「想不到場外城裡還有這樣的存在。」
「哎,大叔~是不是很驚訝啊?」初次與TYPE見面的誠,像是自己的孩子被誇獎一樣,志得意滿地說:「不過——現在這樣的配置,比起『榆館』,我想更適合稱呼為『創』吧?」
誠向周圍確認起眼神,其他曾是「創」組織一員的同伴們卻只是同樣晃頭晃腦地看來看去,並沒有人答腔。
對此,誠便感到不解了:「怎、怎麼啦?」
「……還缺了旺旺。」鹿乃控渾身是包紮過的傷,而情緒也和她外在的狀態一樣,低迷不堪。
「噢……」話一至此,誠便立刻住嘴——因為他這才想起,是呢,燒杯杯也因為昨天受到的傷,還在休息當中。
況且,再怎麼說,這樣的陣容,距離最完整的「創」,還差了好大一截……而距離完整之間的那段差距,將是他們終其一生再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新聞主播:「對此,於昨晚再度逮捕一名『超新星』的兩位場外城政府幕僚候選人在採訪中表示,他們作為未來政府的一員,對於任何潛伏在這座城裡的潛在犯罪者,絕對不會姑息,誓言將場外城打造成對犯罪零容忍的宜居城市。」
電視上播放的新聞內容,在一陣沉默之時引發眾人討論。
「聽說是第五個。」有著狗頭外型的青年,傻瓜AD說。
「這陣子政府動作很大呢……」窗外藍天面色擔憂,她自己都沒想到,往北去了一趟科達安河谷,回來以後整座城竟會變了個樣。
「但是,到目前為止也不過就五個『超新星』被逮而已,算一算還有十個人呢。」感受到同伴們的低氣壓,誠連忙緩頰道:「而且你看,我們這邊就有六個人,如果再去找媧忽和那個笨蛋大元帥,只要我們團結一起,那些幕僚也不是——」
「誠,你還是一樣樂天。」有著長頸鹿斑紋的黃毛青少女,傻傻神荼毫不客氣地打斷誠還未說完的話,轉了個彎駁斥對方:「這次恐怕沒有你想的這麼樂觀了。」
「為什麼?昨天你們倆不是才說,前些日子撂倒了一名幕僚候補嗎?」誠不解地問道。
「嗯……」
「那些人不過是過去關押的罪犯罷了。」
一道細又短促的嗓音傳來,優.曇華昨晚交代過不要鎖上的榆館大門徑直被推開,一個嬌小的身影毫不拘謹地入室。
「「啊!又是你?!」」誠和祜塵,兩人異口同聲,亦相當有默契地同時指著進門那人,那頭上被雪白絨毛覆蓋的特徵,使得他倆根本難以忘記他的名字——毛毛。
「對啊,是我!」毛毛笑了笑,揮手打著招呼。
「——各各各各位!這傢伙是是是是準、準準幕僚!」對於此人的到臨,誠頓時嚇得驚慌失措,即便昨天是眼前這傢伙幫自己解圍,但今天又如何呢?他終究是一名場外城政府的幕僚候選人。
不過,在眾人起心戒備之前,毛毛便率先反嘲道:「別別別別慌張,你你你你講話話不不不要緊緊緊緊張——拜託,你先冷靜下來,如果不是你們家大家長告訴我位置,你想我會找到這嗎?」
此人在說的肯定是清流,只是,光是這樣無法消除誠等人對他的戒心。
「所以,清牛呢?」毛毛問道,客廳的其他人當下則面面相覷。
「清牛」?所以這是清流在外使用的稱呼嗎?曾為「創」一員的人們,立刻就弄懂狀況,於是便順著毛毛的話回答。
「清牛他說等會才會到。」優.曇華說。
「真——是的,我很忙欸,身為準幕僚可是還有一堆事要忙,」毛毛對此嫌煩而發著牢騷,待怨言吐完後,才向客廳眾人拋出一物:「這個、拿去!」
「誒!」
誠精準地將飛來之物接下,他拿起來看了看——是《百日集》!
「這是……?」
「這是那本假的《百日集》,是你們家那頭牛要的東西。」說完,毛毛便準備轉身步出門外:「那,我走囉。」
「等一等!」
臨走前,毛毛突然被個意想不到的人給叫住,那人是祜塵:「請你解釋清楚——『那些人是過去關押的罪犯』是什麼意思?」
「什麼啊?我以為你應該很清楚這件事啊。」絨毛覆面的矮人挑起單邊眉毛回道:「以你的身分,應該要是這群人當中最清楚的才對吧。」
「不,我不清楚……所以請你說明。」祜塵蹙起眉,神情帶有疑惑。
「嗯~好吧,在那個大塊頭來之前當作跟你們聊聊天好了。等我當上幕僚後,好像也沒什麼機會這麼做了。」
「你們可知道,這次進入複選的幕僚候補,有其中幾名其實是過去被關押在獸人區地牢的囚犯?」幕僚候補的矮人毫不避諱地盯著祜塵,坦言:「他們過去都是被關押在第四層的囚犯。」
「這、為什麼?」話說到這,不禁讓醉仙望月步、鹿乃控想起了一個人——而那個人才剛被想起,竟然說到就到。
「——為了對付你們這些『超新星』啊。」數道熟悉的身影現身榆館玄關,當中亦混雜著幾個生面孔。
「吼嚕……」至於剛才把話搶過來說的,便是這名獸人,他的面孔也隨即讓醉仙望月步等幾人呼喊出其名。
「「「哈醬?!」」」
「還有……伊格斯先生!」「Hola~」
「啊哈——米寇小姐,你身體好點了嗎!?」「狀況絕佳,YA!」
見到眾多熟悉的面孔現身榆館,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各自心頭。
不過最令此處多數人吃驚的,絕對非站在最前頭那人……?莫屬。
「清…牛…?」
「哧……」
「——噗、哈哈哈哈!難怪他那樣叫你!」最先憋不住笑的是誠,隨著他這一笑,其他曾待過「創」的幾人也都紛紛被逗樂了。
「哈哈!『清牛』是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嗤嗤……」
「很、很可愛呢!」
「對啊,很適合你唷——『清牛』,真~的~」
「呼呼呼……」
「欸,大塊頭,他們在笑什麼啊?」一見這麼多人樂得開懷,毛毛也好奇地湊近清牛,想一探究竟。
對此,那頭雙足站立著的乳牛只是簡單回答:「沒什麼。」
清牛吐出一陣鼻息,講話的聲音像是被鼻腔給悶住一般,顯得稍嫌沉重:「我要的東西有帶來嗎?」
「剛才交給你的夥伴們了,」毛毛比劃示意著:「不過,你帶來的人還真多——噢,還帶了這樣的大人物來啊?」
幕僚候補的矮人偷偷盯了清牛身邊那正竊笑著的妖精少女一眼。
「……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交給我吧。」
毛毛看起來不太放心,是清牛反覆勸說,才終於暫時將他給說服:「是嗎……那麼就交給你囉,我去M78那邊幫忙。」
語畢,這名幕僚後補才步出榆館,離開這片森林。
「別站在玄關了,大家找個地方坐吧。」
*
「抱歉,讓您在這待了一個晚上。」所有人都坐定位後,從牛身轉變回人型的清流先是對TYPE致意:「希望您在榆館待得還舒適,大人。」
TYPE同樣客氣地搖搖手回禮:「喔,沒什麼,這絕對是我待過最舒適的旅宿之一,你太有心了。」
「嗯,那麼既然所有人都到齊,首先讓我介紹一下,我身邊這幾位吧。」身穿白羽織的男子,執起摺扇依序指點著他身邊的幾人。
「這位大人是TYPE,是劍士公會——『鋒心會』底下的分支,『蒼龍道』的二把手,詳細在此就不贅述,他是來協助我們處理『魔哭丸骨光』的事宜的。」
「請多指教。」威武的獸人劍豪,謙恭地起身行了個劍士之禮,不怒自威的氣質顯而易見。
「邊上這位,是森林深處一座神社的神主——『白繩』米寇,由於她原本負責看管神社裡的妖刀.魔哭丸骨光,因此,此次她將與TYPE大人一同協助我們說明魔哭丸骨光的事情。」
「呀……想不到我這些日子來都一直在管理假刀就是。」米寇有些難為情地搔搔側臉。
「在我左手邊這位,是傑克.伊格斯先生,雖然各位之前和他發生過一些誤會,不過那都無妨,今天他會來協助我們說明『虎曜金星』的事。」
「啊啊——終於見到你本人啦,就是你把我們搞得雞飛狗跳的!」
誠直指傑克.伊格斯數落道,不過,伊格斯不僅面不改色,倒還抿起一抹笑:「唉呀~那怎麼好意思呢?再怎麼說,小的也只是受清流先生所託才會對各位做出如此令人惶恐之舉,請你們理解,小的我~也是萬般不願意啊~」
「……盡會耍嘴皮子的男人。」優.曇華聽了,則以僅自己聽得見的聲音絮叨道。
「總之,請多指~教。」
接著,清流指向令在場最面生的那人:「在我右手邊這位大人,是愛芙爾海姆家的次女暨么女——愛莉.愛芙爾海姆。」
「這位就是…愛芙爾海姆家的二小姐…百聞不如一見啊。」傻瓜AD稍微抽動了鼻頭,緩緩頷首褒揚道。
「請多指教喏~」
「哇……」
好大的胸部喔……!
醉仙望月步盯著愛莉,一時之間看得入神,隨後才轉移視線至另一人身上……
跟小天妹妹的比~不知道誰大?
「——醉——仙~!」
「你在看哪裡呀~」冰冷如刺的聲音從他耳邊傳來,當醉仙望月步意識到並戰戰兢兢地轉過頭,發現傻傻神荼已掛起一抹陰寒的笑臉等候著。
「可惡!你還是死性不改!看我怎麼教訓你!」「呃啊啊!!小神荼!饒了我吧~~」
眾人看了一眼兩人的胡鬧,隨後持續進行討論。
「那,這傢伙呢?」優.曇華瞥了一眼哈醬,向清流暗暗示意,見到與自己交手過且曾經來意不善的對象,她的眼神裡有些許存疑。
「吼……我是來當人保鑣的。」
「是喏,是愛莉要哈醬來幫忙的哦~」
「呼嚕……」
「不,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你進門前說的那些……」優.曇華補充問道:「你說……『對付我們這些超新星』,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前些日子清流、高婭.吉蘿絲與嵐翡(石三郎)三人,以哈醬為中心展開的交涉過程,兔耳女子以及榆館的部分成員並沒有參與到,所以會這麼問也是合情合理;同時,哈醬進門時所說的話,其實也讓那個當下有參與到的幾人依然感到困惑。
「自從跟這個叫清流的傢伙談過之後,我更加確信了這個可能——幕僚候補當中,那些原本是獸人區地牢第四層關押的囚犯們,包括我在內,我們這些候選人被選中只有一個用意——那就是和你們這些『超新星』互相廝殺。」
「嗚、為什麼這麼做?」鹿乃控查覺到哈醬語氣當中的變化,神情不自覺流露出憐憫。
「也沒別的原因吧,很顯然政府是打算利用『成為幕僚的機會』當作利益,誘使這幾位逃犯對付我們。如此一來,但凡成功的話,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捕捉到『超新星』這樣的大魚;反之,若在過程中失去其中一位過去是囚犯身分的候選人,對於政府來說,也壓根不是多大的損失……站在政府立場是個有利無害,無論是成是敗,都能有效解決各種隱患,且又不會髒了雙手的方案呢。」
傻瓜AD分析地越詳細,他銳利的犬齒便咬合得越緊:「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第四層的逃犯是嗎?拿哈醬和這傢伙來判斷,這些人的實力確實和我們不相上下。」醉仙望月步被教訓過後坐回到位子,一入座便是輕按著祜塵的頭,並將傻瓜AD的話接續下去。
「什麼『這傢伙』?!祜塵啦——祜塵!」曾被獸人區地牢所囚禁的青少女,拍開了醉仙望月步的手,並回擊似地用牧羊人手杖戳起後者還殘留傷口的臉頰,惹得紙袋男子痛得叫出聲來:「咈~咈!知道厲害了吧——不過,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啦?要是之前,你不是都會說『跟我比起來這些人還差一大截啦!真~的~』之類的鬼話嗎?」
祜塵做了個鬼臉,模仿起醉仙望月步的口吻……沒想到後者卻意外陷入沉默,一瞬間的尷尬,讓優.曇華不得不匆忙將話題帶開來。
「不、不過,按照兩邊失去的比例來看,似乎還是我們這些人占了上風,不是嗎?」
「你太天真了,小兔子…嗥…」哈醬雙手抱在胸前,直言:「不管你們還能胡鬧多久,我想最後政府一定還是會出手……看這事越鬧越大就知道,他們想把有關你們這些人的事情,上升到輿論層面。」
「再鬧下去,政府遲早能夠挾著民意,名正言順地將你們一網打盡……吼嚕。」
「請、請等一下!即便如此,再怎麼說這都只是我們超新星的事情而已,其他人不應該被牽連才對啊!」窗外藍天擔憂且焦急地望向全身是傷的鹿乃控,同時想起此時此刻還在樓上休養的旺旺還有燒杯杯,這些人甚至不是場外城的超新星,但這段日子仍被不少麻煩給纏上,甚至都要危及性命。
「…我想…這大概還是和那天晚上的事情脫不了關係吧……」傻傻神荼是多麼不願回想起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她緊鎖著眉頭,克制自己心裡浮現出那只有痛苦的回憶:「政府……似乎打算對『創』所犯下的行為……追究到底。」
「吼嚕……就算不是超新星,你們這些人全都是候選人之間的優先目標啊。」
「怎麼這樣……?」
「所以,不管是你們還是其他超新星,最後一定會順理成章地被一一撈起,這場候選人之爭,不過是走個形式……你們等人、其他超新星,或者是包括我在內,那些本來是逃犯的幕僚候選人——甚或是其他還在這座城裡躲藏的逃犯們,早已成這場政治遊戲的俎上肉……吼。」
「不會的喏~就像哈醬在這座城裡保護愛莉的安全——愛莉也會保護哈醬喏!」
妖精貴族的少女疼惜地安撫著哈醬,令其不自覺發出一聲放鬆的低嗥。
「這下你還真成了貴族爆乳美少女養的狗了,真~羨慕你呢。」
「你說什麼?!」
才不到一秒,醉仙望月步略有奚落的話語又刺激了哈醬,使後者音量頓時變大,並對著醉仙望月步叫罵——但,這次頭套紙袋的武人並沒有隨之起舞,反倒針對著對方淡然批評道。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瞧你一副輕鬆的樣子,現在你有橫跨人類勢力以及妖精勢力的大貴族撐腰了,你所謂的這場『政治遊戲』,早就跟你無關了,不是嗎?」醉仙望月步嘴不停歇地繼續說:「看你倒好,我們這邊可是從頭到尾都被耍著玩,連自己早就深陷其中都渾然不知……」
「不是嗎,清流?」
男子雙手交叉在胸前,並疊起雙腿,擺出明顯的防衛姿態將目光擺向他所指之人——那個將他們全部推入深淵之人。
隨他一句,經歷了這些日子來一切紛擾的數人,視線也逐漸轉往清流身上。
「我就問一句,你也給我簡單回答就好——對我們來說,你到底是敵是友?」
醉仙望月步的提問尖銳又直截了當。對此,清流只是撐開扇子,氣定神閒地朝著自己臉搧了幾下:「這個問題嘛,是呢……」
「在這件事上,我不是你們的敵人。」清流說:「而我,不僅希望——也盡可能不讓你們成為我的敵人。」
「清流……」
同樣的話,優.曇華似乎早在某時某地就聽過,她始終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所以,今日我才會將大家聚集於此——『榆館』。因為這棟宅邸是在這座城裡,唯一一個屬於你們;也屬於我的地方。」
「你還真見外,不是應該說屬於『我們』的地方嗎?」誠同樣有些挖苦地反問道。
「哼呵……等到我再次被各位認可的那一天再這麼說吧。」
「你錯了…還有一個地方…」窗外藍天突然開口,眼神堅毅地直視著緊閉雙眼的清流:「還有一個地方也屬於你;屬於我們……更屬於『我們』。」
「屬於『創』的所有人。」
不單是清流,在場許多人一聽便知,巫女所指之處,正是所有待過「創」的成員都知曉的地方——那個處所,紀念著「創」這個組織在場外城的一切足跡。並且,曾留下過足跡,如今卻無力參與未來的靈魂亦然沉眠於彼處。
「……你說的對。」
清流聞言,陷入短暫沉思。很快,他便回神繼續說道:「回到正題吧,接下來要在這裡和各位討論的話題,正關乎到你們到目前為止一直在擔憂的事。」
「我們就從頭整理,然後再切入重點吧。」身披羽織的男子即使雙眼始終閉起,仍一如既往地總能對準他的目標,這次他看向了TYPE:「為了不耽誤您的時間,您先請吧,大人。」
「啊,知道了。」TYPE提起昨日和靜白交涉後取得的妖刀.魔哭丸骨光的贗品,不帶遲疑便展開說明:「我想在座的各位已經知道了,皇家圖書館失竊在外的三件寶物都是假的。」
「而這把『魔哭丸骨光』呢,原本是由那邊那位神主姑娘所看管著。」魁梧的獸人大劍豪示意要眾人注意「白繩」米寇:「不過自從她開始看管的那一天至昨天為止,她似乎都沒發現這是一把假刀呢。」
「是啊……真覺得自己蠢斃了,竟然一直以來都在看管一把假的妖刀,還自以為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真是的!」米寇垂頭喪氣怨嘆道,包括昨日的敗北和真相被揭穿以後的打擊,使得她一提及此事就有些灰心喪志。
「那個,米寇小姐,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管這把刀的呢?」卡爾奇斯洛開口發問。
「嗯……我想想,應該有個兩三年了吧。」米寇一邊思索一邊答道:「某天,我起床時就發現這把刀出現在神社裡,然後……就一直保管著它到昨天失竊前了。」
「為什麼?難道你知道它是鼎鼎大名的妖刀.魔哭丸骨光嗎?」同樣身為劍士的槍使,優.曇華表現出興趣。
「我是後來才知道的,一開始只是感受到它隱隱散發出驚人的能量,覺得這把刀一定不是凡物。」米寇看著TYPE手上的刀,神情複雜地說:「我後來在神社某處翻到書冊,上面記載著……魔哭丸骨光,其打造者——片桐骨光,是建立那座神社的主人,也是…我的家祖…」
「但就奇怪了。照理來說,這把刀先是被場外城政府收為己用,而後又納入館藏,失竊以後不見蹤影,出現在你家的卻是假的贗品?」優.曇華皺起眉頭,咕噥道:「而且,這贗品竟然還會散發出『驚人的能量』…這到底…?」
「在那之後,這把刀被我們鋒心會的一名成員偷走——據說他趁著這位神主姑娘不在時,偷溜進神社竊走的……」TYPE繼續說:「而把這刀的情報告訴他的人……就藏在幕僚候補當中。」
聽言,眾人不禁屏氣以對。
「為什麼要這麼做……鋒心會跟場外城政府,應該沒有多大的關係才對?」
「我想,跟『冥火龍』脫不了鉤吧。」優.曇華的疑問被TYPE接過回答:「那名成員雖然年輕卻天賦異稟,『冥火流』一直打算把他納入麾下……為此甚至不惜除掉他師父,並且利用他好友的單純,來施行離間計,為的就是要促成此刻的局面。納沙.龍息抓準了那年輕人心裡的仇恨,透過幕僚候補刻意將這個資訊傳達給那位成員。」
「到最後,他只會有三種可能性……一是取得真的妖刀,從而被妖刀給吞噬;二是拿到妖刀以後,手刃自己的童年玩伴,當事後察覺一切時已於事無補,導致心理崩潰……還有最接近目前發展的可能,那就是拿到假的妖刀卻渾然不知,仍出於仇恨與憤怒殃及許多無辜的人,最終被場外城政府給判刑。」
「無論哪一種發展,都能夠有效地讓這年輕人自我毀滅……接著,冥火流便能輕易地接收他,納為己用。」
聽取「浪焰雄獅」一番分析,優.曇華不禁打起冷顫——因為,既然「冥火流」做得出此事;那麼能夠如此剖析的「蒼龍道」必定也有能力做出同樣的事……何況一旁坐著的,還是蒼龍道的第二把交椅。
女子選擇將此一想法埋藏在心裡。
「『魔哭丸骨光』的部分就到這邊吧,感謝您特地來一趟,大人,麻煩您了。」
「喔,這事就拜託你了……很抱歉,以我的立場實在無法幫什麼忙。這事只有成了,我才能和政府交涉,要求他們放人。」
清流從「浪焰雄獅」TYPE手裡接過假的魔哭丸骨光,隨即送他離席。
「接下來,就請伊格斯先生說明吧,『虎曜金星』的部分就麻煩你了。」
「當然可以~這部分我想『榆館』的各位應該多少有所了解吧,那我就長話短說了。」只見傑克.伊格斯扶著漁夫帽鞠了個躬後便開始說明:「首先,我得向各位鄭重地道歉——尤其是醉仙先生。」
「是的,我交給你的虎曜金星是假貨,那是出自我手,百分之百仿造真品外型的贗品。」傑克.伊格斯的話語裡流露出幾分歉疚:「在我從清流先生口中得知贗品的消息後,當下我卻只想著利用這個情報,來請你們幫助薇薇……」
「薇薇是……?」
「是他的義女。話說回來,『請』這字眼還太客氣了,你這一切的行為,不用個『脅迫』說不過去。」優.曇華搶在醉仙望月步開口前出聲譏諷,接著又問:「所以,既然這贗品是你親手打造的,那麼你應該知道真正的虎曜金星在哪囉?」
「是,不過……我所打造的贗品,和造成這次紛亂的『贗品』無關。」
眾人一聽,皆感困惑。傑克.伊格斯自知,便繼續闡釋。
「我所打造的贗品,只是單純的假貨——至於這次與假的《百日集》、假的魔哭丸骨光一同掀起此次紛亂的那顆假的虎曜金星,另在他處。」頭戴漁夫帽,身穿甚平的男子轉變語氣,再度向榆館一眾致歉:「本來,清流先生是看上我與虎曜金星的關聯性才找上我,並以薇薇的事和我進行交涉,還告訴我諸位的情報,好將我與你們牽上線……但是我卻利用了這個機會,透過以前製作的假的虎曜金星生事,打算趁機只幫薇薇解圍就趕緊離開場外大陸。」
「老實說……我現在能體會你的想法。」優.曇華無奈地抽動著她的兔耳,經歷了這麼多,她明白清流這人所託之事,必定屬於些麻煩至極之事:「更何況,你和你的女兒,前有黑道圍堵;後有武林盟虎視眈眈,而這兩者更因為此事牽上了關係,打算聯手剷除你們,這般壓力任誰都難以扛住……你是想說,至少先搞定其中一邊也好對吧?」
「確實沒錯,再加上……」傑克.伊格斯摘下帽子,露出他那不被歲月所影響的妖精外貌,悵然搔搔頭:「唉呀~真是抱歉,清流先生你正在策畫的事,我認為成功率實在是太低了才這個…嘶…」
「無妨,伊格斯先生,你願意回過頭來協助我們,我保證此事一定能成,如此一來,令嬡也能從這些麻煩中脫身。」清流闔起扇子,輕啜一口還熱著的茶:「有你在的話,那顆假的虎曜金星很快就能找到了。」
「——不是,為什麼是要請他來找另一顆假的虎曜金星?難道不是要他找出真品在哪嗎?」
聽了傻傻神荼所問,清流僅輕聲笑了笑便說:「真品沒有必要去找——我一直以來麻煩各位找的寶物,都只是假貨而已。」
「什麼!?」
「接下來就讓我來說明吧,誠,把它給我。」清流向誠招了招手,從後者那接過假的《百日集》。
「這是假的《百日集》,然後呢?」祜塵一見《百日集》贗品,忍不住率先開口:「我對它的存疑最大。你拿囚犯身分要脅我,結果讓我找的竟然只是本假書,我就問你為什麼?」
清流只是面帶微笑,靜靜聽著祜塵埋怨。
「明明是本假書,為什麼會有如此豐沛的魔力?」祜塵繼續問。
對此,誠亦然充滿疑問:「呃,對耶!耐水那傢伙甚至使用了這本假書,召喚出使魔來——而且還能夠將使魔的力量占為己有,到底為什麼啊,清流?」
「因為這三樣贗品不是普通的假貨——而是『幻象』。」
「「幻象?」」
「幻、幻象!?什麼幻象?」
清流所言,讓在場眾人頓感不解,他們只得靜靜聽取眼前這位男子所說的一切。
「這些是,雖然擁有和真品相同力量,但又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同時是實體;也是虛幻的——『幻象』。」清流明言:「這便是為什麼各位同時能看到鋒心會的北極鵝無法發揮『魔哭丸骨光』的力量;但耐水卻能夠運用『百日集』——因為它們既是實體;同時又是幻覺,他們倆人能否使用其力量,也完全只是出於偶然。」
「這……」
「什麼存在;什麼不存在…我說清流…你講點我們聽得懂的話好不好?」
「唉,也就是說,這是某人靠著魔法製造出來的幻象對吧?」祜塵幫忙補充,試圖為醉仙望月步解惑:「可是,你說它『同時是實體;也是虛幻』,光是這句話對於幻象來說,本身就是悖論了……幻象這麼多形式……我卻從來沒聽說過有幻象能夠完全複製如此強大寶物的實體、外型、力量、能量、法力波長,甚至能夠完美複製其狀態——不,說『完美』還不足以形容它,這……簡直是前所未聞的奇蹟。」
「更何況,要能夠完美維持這般程度的幻象長達三年至今,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這種事嗎……?」
祜塵越說,手心冒的汗就越多,她所想像到的層面,早已徹底超乎她至今所學知識所能想像之極限。
「有的,是有那麼一個人。」清流右手一揮打開摺扇,他遮住半張臉,沉吟半晌才終於再度開口:「或者,我們應該說……造成這些日子以來一連串紛亂的源頭,其實也是一件寶物。」
「愛莉小姐,請。」
「好喏,正是那件寶物的魔力,產生出完全複製『虎曜金星』、《百日集》還有『魔哭丸骨光』三件寶物的力量、能量,還有法力波長的幻象。」愛莉.愛芙爾海姆接過假的《百日集》、假的魔哭丸骨光後說道:「三件寶物的真品從來都沒有失竊哦,以及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也都跟這三件寶物的真品完全無關喏~」
「知道啦——快點說吧!到底是何方神聖,那麼神通廣大?」祜塵催促道。
「那個寶物的名字是——『天啟御令』~」於此,愛莉調整語氣,深吸一口氣後,篤定地說:「至於這件寶物的主人,也就是那蒙騙了整座場外城超過三年之人,其名為——」
「天祈。」
碎碎念:
爽!
我決定要先說「爽」,再說「好難寫」
最喜歡這種資訊量一次炸裂開來的感覺
再來我要跟能夠一字一句讀到這裡的朋友們說:你們超強,小弟弟我萬分敬佩,並且萬分感謝你們的耐心與用心閱讀
各位能懂我這集為什麼要花這麼多字了吧
好~難~寫~~~
如果說上集難在各條分支的收束;這集就難在各條分支劇情的整理,還有最後的收束
不過越難寫,寫完的瞬間越爽啊!
終於!終於!終於!
所有分散的劇情終於要收束成一條線了!
讓我們恭迎本篇章最後一位角色初登場,歡迎天祈~~
讓這麼多角色齊聚一堂恭迎,真可是隆重登場啊
到底這人是何方神聖?
繼續看就知道了!繼續看下去吧~
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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