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中,就只祥子回到的生活,是他想原先想重建的,變成是他試圖逃離的。說他自己只剩下Ave Mujaca的那句話,並非指他真正意義上什麼都沒有,而是從他發起的一切,他從來把握不住。藉由豐川爺爺這個明顯的物質豐足象徵,更獨立出祥子的憂鬱,並非來自於某種「東西」的缺失,而是缺乏主動掌握的好結果。從樂團的結果看來,他在這種試圖掙脫某個宿命,拿回主動權的嘗試上徹底的失敗。也在和他人關係的互動中,因自我厭惡不斷規避而受盡折磨,說他自己一無所有,不如說他自認不配擁有。
人偶的象徵在這一集轉介到了祥子身上,他扼殺了自己的情感,強迫自己納入規範當中,從暴走到壓抑的再次轉變,也讓祥子內心的極端想法漸顯。在他的經驗中,他主動試圖建構的一切,最終都將成為對重要之人的傷害,無論是對CRYCHIC,、對父親,還是對睦。既然他是所有傷害的因,那他回到一切的被動,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正是他避免對他人傷害的最終解法。
這種自傷行為,在自認無力的關係中是更顯邏輯的。就像一個孩子,若被賦予父母為之犧牲的意義,在無法承受社會壓力時,這種愛的敘事可能轉化為不甘的怨恨。而若這種怨恨直接投向孩子,當孩子認定自己是父母的負擔和傷害時,最符合「愛」的回應,便可能是自我了斷。
所以對祥子來說,這就是沒有死的死亡,對於一個想死的人來說,活著的每一刻都是罪惡。從燈與祥子的回憶對比裡,祥子已經失去了活著的動能,失去了感知幸福的能力,自我的罪惡使任何的關心都是一種侵犯,他並沒有資格承接燈的好意。但在只對燈表現的情緒訊息裡,我們又得知,只有燈能夠拉祥子最後一把:既然樂團是他曾經感到幸福的地方,那麼他就應該回到樂團。
這集在台詞中祥子說出確切的說出那句「我好討厭我自己」,實在令我雞皮疙瘩。祥子自認是無助的,帶有傷害的,無法動彈的,無法被愛的,沒有資格的,認為一切都是需要彌補的,但一切對他來說又是如此無能為力。試圖遺忘一切的遺憾,像是自於想要重來。
對祥子的責罵,將責任區隔出來於他自身的評斷方法,我認為有些不當。由於我們不是他身邊的人,接收他片段的「惡行」,自然而然會對其他受到傷害的角色抱不平。不過這些關係定義,像我們與親友之間的共識,應當只在於他們其中,由他們自身定義,否則像燈這樣鍥而不捨的情感表現,將難以被說明。關係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公式規則,我們無法事先得知有哪些變化,特別是人們都將在這段關係中不斷改變,這是雙方都無法預期的。
對應我個人經驗的遺憾與轉變,對我來說祥子沒能嚐到任何「坦承」的甜頭,就連面對最關心他給予關愛的初華,他都有所隱匿。他沒能建立出尋求幫助的資格,與雙方共同建立的信念,他害怕帶給他人麻煩,也害怕給予他人傷害,但更害怕自己需要孤獨一人去面對世界,這也是他無法離開對睦的依賴,以及無法完全拒絕燈,表裡不一的最主要原因。
我自己也有類似的經驗,甚至也因此失去很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