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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靈宅配到府 第十一章 (下) 

林賾流 | 2023-09-15 20:54:22 | 巴幣 2 | 人氣 62

連載中惡靈宅配到府
資料夾簡介
又名惡靈宅配到腐,字面意思無誤。究竟推理腐女小南能不能逃脫無名惡鬼的毒手呢?

 
我回頭找尋小武哥,暗自祈禱他沒被剛剛那一擊甩入溪谷裡。
 
趙奉武從被折斷的樹樁旁爬起,我跌跌撞撞地朝他走去,拉住小武哥的手,用力將他拖離岩石邊緣,底下就是深深水潭,然而這點距離只是杯水車薪。
 
「小武哥!你還好吧?」
 
「沒事,可是我們還真的不是牠的對手。」額角被樹枝劃傷的趙奉武氣喘吁吁地說。
 
「先找路逃吧?」我指向樹林方向,打不過,拖延時間或許阿芳還有救,小武哥點點頭,正要動作時,我忽然想起來,許安信呢?
 
「許安信!」我大聲叫小鬼名字,眼角餘光閃過,他就站在離眠腦很近的一棵樹邊。
 
「許安信,你過來這邊!」我又尖聲呼喚他。
 
眠腦張開大嘴咬下,我驚喘一聲,許安信驚險閃避,身形卻顫抖模糊了不少。
 
我一直覺得自己和小武哥比較危險,畢竟那是條大蛇妖,而我們看起來又很好吃,但看見許安信迅速變淡的模樣,我也覺得身體很不舒服,難道眠腦的攻擊特性比想像中要更危險?
 
「牠在吸取活人和鬼魂的精氣!小武哥,許安信,不要靠近那條大蛇!」
 
正如死阿宅所言,那妖怪不是活生生吞掉獵物,但這種無形吸收連損傷都不易發覺,等到體力已經不堪負荷為時已晚。
 
「小南!快點!我們要被追上了。」小武哥不斷催促我。
 
就算意識到鬼跟人遇到這條蛇妖都一樣有危險,我還是高興不起來,牠連小武哥的子彈都不怕,就算跑得一時也只是晚點死而已。
 
我有肉身可以稍微阻止魂魄流失,但許安信又怎麼辦?雖然討厭這個偏激小鬼,但他畢竟只是個脾氣暴躁又年紀小小就慘死的孩子。
 
「你被吃掉誰去救萍萍,我可不管她,你知道我是為了阿芳才來的!」我急忙大聲怒吼,鼓起勇氣重複了一次!「許安信,你過來!」
 
就像死阿宅穿過了小武哥,我碰觸不到小厲鬼,哪怕我想救許安信,也不可能像救個普通小孩那樣,拉住小厲鬼的手或腳,不顧許安信如何抗拒反應拖著他逃跑。
 
這次許安信總算有聽進去一些,迅速拖著鎖鏈朝我這邊飄來,他稀薄的模樣像是隨時會消失,就連我自己也必須靠著樹幹才能站穩。
 
鞋尖不小心勾住樹根,腳踝關節喀嚓一聲,往前撲倒,摔得太狠,一時竟不覺得痛,舉起手掌查看,傷口流了點鮮血,碎石塊嵌在肉裡有點可怕。
 
「小武哥,你們快點繼續跑!」
 
「小南,妳的腳怎麼了?」趙奉武卻停下來,不顧我的反抗,用力把我的腳掌從樹根中扯出,牽動傷處又是鑽心的疼。
 
「我沒辦法站了,可是,小武哥你還可以去找人來救我們,所以你快走啊!」
 
我推著試圖把我抱起來的小武哥,他幹嘛這麼賣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行俠仗義也要適可而止,這個笨蛋不懂嗎?
 
「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死在這裡我會良心不安知不知道!」
 
只要盡力就很好了,我們真的都……盡力了。
 
聽著彈匣裡的子彈一顆顆徒勞無功地耗盡,不知不覺眼淚流了出來。
 
摸索背包拉鍊,我拿出那把暗紅色金屬鞘的小刀,就算毫無勝算,我還是不會放手讓眠腦吃掉的。
 
「小南,妳想錯了,我也是個普通人,只是如果逃不掉,那我要保護的就不只妳,還有我自己的尊嚴。」趙奉武緊握著沒有子彈的手槍說:「看到妳努力的樣子,我就想自己也應該要挺身而出,不然就違背當初我想當警察的理想。」
 
理想這種傻氣名詞被小武哥說出來,我忍不住鼻酸。
 
被當成好人其實根本不會有獎品,明明就打不贏,可是,我不想放棄!
 
「保佑我啊!大師、土地爺爺還有月齋先生──」
 
拉開刀鞘時太過用力,拇指被割出了血,但我已無暇注意。左邊是耗盡子彈徒然握緊警棍的趙奉武,右邊是逞強的小厲鬼許安信,我像三明治中央那片又溼又軟的吐司,抓著一把不會比手槍厲害的小刀。
 
三先生!直到現在我還在心中祈禱著奇蹟出現,他被我纏著求救時毫無怨言,帶著我遊陰間找土地公要求公正待遇時也很乾脆,可是好不容易央著大師才留下的小命,現在又要被我用掉了!
 
銀白鋒利的刀身,短短的不過一個手掌長,但卻像是要凍傷人般反射著暗淡的林光。
 
「去死吧眠腦!」最後,我想勇敢地走下去。
 
拚死地握緊小刀,稍微鬆懈我的手就可能抖得拿不住唯一的武器。
 
我推開趙奉武,在眠腦壓開樹木直衝而來的瞬間,瞄準眼睛刺去──
 
還是失敗了,妖怪猛然張大嘴,迎接我的是兩排利牙和暗不見底的黑洞。
 
「小南!」
 
耳朵灌入小武哥的呼聲,又有一股微弱力量將我向外彈開,讓我不至於因為向前揮刀的衝力直接倒向眠腦嘴裡,低頭一看許安信擋在我前面,狀似拚命將我往外推,然而小厲鬼已經不剩下多少力量了,居然還暴露在眠腦的血盆大口前面!
 
但真正救了我們的不是瀕臨消滅的許安信,我望著眼前難以置信的光景,淚水又重新漫出。
 
細長紅綾一角在眼前飄過,血赤火豔的紅色皮甲束腰則正擋在眼前,剛才飄過的一抹紅是她的腰巾,我緩緩抬頭,鳳凰金翅頭盔下露出的長辮子以及雪白的側臉,她會是我想像中的救星嗎?
 
跟隨在三先生身邊受他號令的超強女鬼將軍,土地公稱作「禓」的Boss,此刻正手持一長一短兩把深紅長柄刀,交錯架住眠腦尖牙,沉默而霸氣地擋住對手攻擊。
 
「末喜……」我曾聽大師這樣稱呼她,不知道是不是我叫出名字的影響,末喜忽然側臉看過來,沒有瞳孔的純黑眼眶瞬間讓我心臟緊縮。
 
但是,土地爺爺提過末喜很危險,不用廢話解釋我也感覺得出來,末喜散發的壓迫感讓許安信這種厲鬼真的成了幼稚小鬼,而我畢竟不是大師,料想她也不可能聽我指揮吧?
 
為何末喜在這裡?是大師遙控她嗎?不,接起三先生手機的那個人刻意隱瞞我的求救,難道大師用別的方法得知我們在太平山的危急情況?不過直接派末喜出手根本不是大師的風格。
 
我舉起手中的小刀,莫非這把刀就是末喜寄宿的法寶?
 
緩緩移動著手腳,可能是腎上腺素爆發,扭傷的腳踝已經不太痛了,伸手想觸摸許安信的臉,可惜還是穿了過去,我低聲囁嚅說:「許安信,我們都離末喜遠點吧,讓她和眠腦去分個勝負,阿芳和萍萍應該都在附近,你找你的妹妹,我找我的朋友。」
 
我還是忍不住偷看禓和眠腦戰鬥的樣子,末喜纖細腰背微拱著高高跳起,在空中拉直手臂直到刀尖形成絕美線條,然後二度毫不留情地砍向白蛇。
 
地上趴著一個人,我還沒昏小武哥已經先失去意識了。
 
這下可好,我拖不動一個成年男人,右腳又扭傷,隨時可能被眠腦蛇身輾壓或捲入牠和末喜的恐怖大戰。
 
處於無主狀態的女鬼將軍根本是在暴走,我懷疑她不想拯救我們,只是順手挑上最大隻的敵人先殺再說,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如果放手不管小武哥,我說不定還可以貼著石頭邊緣摸到步道,然後偷偷摸摸地撤退。
 
要是做得到拋棄同伴,我一開始就不會傻傻地跑上山。
 
抓著小武哥肩膀,我硬是將他拖到山壁邊,勉勉強強可說位於戰鬥圈的臨界邊緣,但也因此無處可逃。眠腦下半身還盤在原來是瀑布的懸崖上,無論末喜怎麼砍殺,眠腦是下中上三道瀑布的化身,總是不見倒下地挺身吐信,女鬼將軍似乎也頗享受這種勢均力敵的感覺。
 
看來末喜平常跟著大師一定很悶,但旁邊的廢柴如我已經嚇到奄奄一息。
 
「小武哥,不要昏了,我們都會死掉……」我使勁搖晃失去意識的趙奉武,但她還是沒有醒來。
 
碗口大的粗鱗不斷崩落化為煙氣,偶然間有片旋飛得特別遠的蛇鱗彈到我的大腿上,右腿像是被熾炭灼傷反射性縮了下。
 
不妙!抖掉鱗片後我按了按那處被蛇妖鱗片碰到的地方,牛仔褲憑空分解開一處破洞,鱗片可能有毒,我從爛掉的褲洞摸了摸接觸到鱗片的大腿肉,沒有感覺,彷彿那塊肉已經壞死。
 
有點奇怪,我反而覺得解脫了。
 
不過就是受了點傷嗎?好了,不要再自我陶醉多危險多恐怖了,既然真的會死,那還不如想辦法來點逆轉勝,至少也要好好利用末喜和眠腦對戰出現這段時間爭取逃生機會。
 
望著劈里啪啦下在周遭的鱗片雨,就算我能扛起小武哥逃跑,他也會變成防彈衣。
 
又冷又累,而且被眠腦吸走了很多精氣,整個人昏昏欲睡,遇到妖怪果然是很可怕的事情,牠就是要吃你還不給機會溝通有什麼辦法?
 
閉上眼睛,我用力地拍了兩下臉頰,感覺臉上熱辣地痛起來才放下手,這點清醒應該夠讓我撐上一陣子。
 
「快想想辦法,還沒找到阿芳妳就想拖著小武哥陪葬嗎?還沒對死阿宅復仇,就算妳再怎麼沒用……」不明不白地死了還是有人會傷心。
 
其實我最怕的就是家人因為我死掉要負擔的難過和麻煩了,當然,我自己還是討厭痛也很怕死的。
 
蹲在岩石邊靜靜看著戰鬥過程的許安信轉過頭來。就是這個!雖然很瘋狂,但說不定有效!
 
「許安信,你聽我說,我有個點子……」
 
小小的厲鬼沒有回應我,只是張著仍不服輸的一對血紅大眼。
 
「你試看看再附身到小武哥身上,用他的身體動作,應該多少對抵抗眠腦有點隔離作用,我也需要有人幫我移動他。」對不起,小武哥,會用這種腦殘手法,只因為我沒有天才的智慧。
 
「許安信,我們還持續被眠腦吸收生命中,那個大師的女鬼將軍好像不會馬上打敗大蛇,我們還是先跑再說,你不想消失吧?」
 
我們遲早會因無力逃脫而死於衰竭,被眠腦活活吸乾,必須趁還能動之前逃離此地。
 
許安信又狠狠瞪我一眼,忽然憑空消失,下一秒,趙奉武四肢抽搐著,隨後整個人僵硬地爬起,眼瞼半開開始活動手腳。
 
實際看見小武哥被附身還是好噁心,我繼續保持冷靜下達指示,祈禱許安信能為了妹妹的安危乖乖配合:「爬到瀑布上面,你妹妹說不定在那裡。」
 
接下來小武哥身體宛如大法師電影裡被附身的小女孩,在陡峭溼滑的岩壁上快速移動,甚至避也不避最上面一塊垂直突出的岩盤,背部懸空蜘蛛爬行,四肢卡著岩面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人體潛能真恐怖……雖然明知動作的是許安信,我還是忍不住咋舌。
 
然後輪到我了,吞下口水,滿頭冷汗往上看,不可能跟著許安信的動線走,但我也必須在沒有安全工具的情況下挑戰徒手攀岩,避開那塊絕對會害我死在地心引力之下的垂直突出大岩石。
 
我開始抓住山壁上長出的矮樹和草莖,用盡全力扯了幾下確定夠穩固,然後利用腳下可以踩住的地方,整個人像是壁虎貼著低矮突出的石頭往上爬。
 
太陽已經下山,剩下一點朦朧的夕靄,能見度馬上就要消失,這樣下去被更多眠腦鱗片彈到也不是什麼好事,我抓著旁邊的小樹枝站起,右腳幾乎失去知覺。
 
「摔死總比被怪物吸乾好,說不定變成阿飄我還可以飄回去找土地爺爺,就這樣從活人直接魂飛魄散,超不划算!」雖然舉步維艱,但的確一點點遠離眠腦了。
 
盡量放鬆延展身體,靠剩下的左腳維持平衡,此刻我真恨人類腹部沒多長一個吸盤,不敢往下看,只能盡量摸索著確定不容易斷的樹枝或岩石角面蹭上去,貼著山壁喘氣再重覆相同動作。
 
時間過去多久?十分鐘?二十分鐘?汗水流過下巴處的擦傷。
 
好痛,痛到我都想飆髒話了。
 
風勢很強,隨時會被吹下去,似乎已經爬到有點高度的位置,我試著仰直脖子想找出小武哥的身體到了哪裡,仍然一無所獲。
 
眼前發黑,已經分不出是天色還是虛弱讓我看不清楚,貼著冰涼苔蘚,全身發抖停不下來,抓住樹根繼續用力,一條鮮豔小蛇冷不防掉出來,我放聲尖叫,手一鬆腳下滑空。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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