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おかえりなさいませ、ご主人様、お嬢様」
(歡迎回來,主人、大小姐)
若能理解全劇的一切都是為了詮釋萌和暴力而生的胡鬧作品,就容易看得盡興,好比鐘擺,在女僕和極道兩端來回擺動,也能劇烈到嚴肅和搞笑氣氛之間反覆橫跳,元素混搭出來的黑色幽默才是精髓,工整的起承轉合、鋪陳完整的人物情節等等,在本作反而是次要的部分,整體是重視攻擊捨棄防守的風格,使女僕 x 極道的設定散發出變化莫測的魅力。
試著模擬一下製作組的思路──
(腦補的) STAFF 01「觀眾不是很愛玩梗嗎?那就玩些文字遊戲和日本經典文化!」
(腦補的) STAFF 02「社會不是很愛自肅嗎?那就想 101 種地獄笑話拼命倒進去!」
(腦補的) STAFF 03「嫌老梗連發看膩了嗎?那就準備一堆意外性的發展吧看你們多會猜!」
(腦補的) STAFF 04「故事不用演得太深刻,意思到了就行。」
不論是腦袋放空享受無厘頭的氣息,或是根據劇中提供的關鍵訊息與故意留白的部分考察人物心情,娛樂性十足同時保留了一些值得回味的部分。
也因為每集主打的單元劇風格切換頻繁且梗很廣泛,追求意外性和刻意為之的不協調感,其實不太能夠用一般評價動畫的方式來看待了,有點接近《POP TEAM EPIC》那種覺得什麼好玩就隨意加進去大鍋炒的作法,儘管還不到那麼極端的程度,又能感受到似乎真的有想藉由女僕來表達一些東西 (這點直到最終話才明確指出一個方向),整體觀看門檻依然是挺高的。
特別要提的是聲優近藤玲奈的表現可以說是非常「髒」了,一會學豬叫、一會發出丟臉的哭喊,還要賣萌唱歌跳舞崩潰笑 (據訪談拉麵吃到吐出來的聲音居然是實錄...唉唉錢真難賺),聽到眾多知名聲優學黑道叫囂耍狠也是挺新鮮的點,大約有三成笑點是聲優貢獻的。
推薦一下本作的原聲帶,一看曲名好多豚就笑了 HAHA
各集碎碎念
‧ 第一話
製作組彷彿向觀眾問道──「你準備好從現實步入混沌了嗎?」
wota 藝配槍戰的演出堪稱是名留動畫史等級的創意了,我猜這是奈古美的視角+幻想吧 XDD,回頭一看這裡居然是用荒誕的表現試圖掩蓋最後首尾呼應的準備工作,五體投地。
‧ 第二話
夢千 (ゆめち) 回...雖然想這麼說,似乎想塑造智將一轉遜炮的反差形象,賭局沒有令人為之一亮的反殺橋段或致敬經典賭博作品的招式,單純故意玩個主角勝券在握卻輸給運氣的反套路,點子缺乏新穎的趣味性,全劇完全沒提到夢千當女僕的動機是什麼...
奈古美與涅盧菈 (ねるら) 相遇這一小段的暗線反而比較重要,沒這段奈古美就真的逃走不幹了。
‧ 第三話
只是想致敬小拳王然後順勢加進俄羅斯女僕吧,賣器官玩燃盡名場景害我笑到快岔氣www,拳擊作畫還異常認真,算玩心很重的一回。故事核心其實還是老生常談的自我認同問題,重點不在別人怎麼評價,而是女僕必須打從心底認為自己是可愛的,不然怎麼當萌萌女僕呢?
直接以拳交心透過嵐子的魅力使這個概念不言而喻的安排深得我心。
‧ 第四話
調教回真的超~~~~濃郁,吐槽味簡直停不下來,「おっけーだもの」是神造詞,連日本網友超愛刷這梗,短短七字就展現了野獸集團獨有的回應風格,簡單有力。
前三話槍戰賭博打拳是一般人不太會體驗到的事,這次則迅速和觀眾拉進距離,焦點回到職場,順帶一提我特別喜歡 BGM「豚撃の狼煙」的旋律,在尾尾 (しぃぽん) 拿著武器衝上樓的場景,音樂一下就營造出她用盡全力想守護讓人感到快樂的心情了。
「この腐ったアキバの中でも、楽しいって思える瞬間があっから!」
故事除了藉由尾尾表達做自己能夠獲得快樂,結尾描述奈古美畫畫技術確實有進步,不同於尾尾,這是從工作成就感上獲得的快樂,這就是好劇本的餘韻阿。
‧ 第五話
要說這回有什麼裏主題的話,大概是「家族」的成形吧,嵐子蹲牢十五年後感受到同事對她的關懷,對豬店產生了歸宿感,而嵐子也用 Live 表演回應大家的期待,這個描寫為十一話打下了基礎。
要是薰子多活個一兩集就好了...我還想多聽一些小倉唯的壞女人演技。
‧ 第六話
對於赤紅超新星,我想說一句
整個流程進展非常急促,急忙出獄、急忙復仇、急忙結拜、急忙抓叛徒,萌女僕被抽離了只剩空殼,極道成分霸佔整集,這回很明顯要給奈古美震撼教育,她與涅盧菈雖然交情不深,但兩次互動都給她很關鍵的幫助,一次是重振精神 (二話)、一次是提供改善營收的建議 (五話),在她眼裡涅盧菈根本是汙水裡的一條清流。
然而結拜一事顯現兩人的覺悟差距,奈古美急忙說要結拜,就能避免流血衝突,涅盧菈則認為結拜是要賭上性命才能維持情義堅守理念。
涅盧菈和愛美對峙時聽到奈古美說自己是姐妹感到心滿意足,說出這句話的奈古美卻還沒有看清自己究竟身處在什麼世界,更不是能左右組織決策的大人物,何其諷刺。
BUT,劇情的破綻正好在涅盧菈身上,我們完全不知道她平時在店裡的工作情形,也沒有具體描述涅盧菈理想中沒有爭鬥的女僕世界的想法,即使在觀眾的認知裡女僕打打殺殺本來就很奇怪,但這裡顯然是適合深入述說女僕文化及加深角色死亡印象的地方,劇本卻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當然這和我最前面說的"無需深刻"的論點矛盾了,問題可能出在這集極道成分太重,破壞了以往在萌與暴力元素之間的絕妙幽默感。
愛美的広島弁也太道地了,習慣無字幕動畫的我要特地開字幕確認在講啥...
‧ 第七話
喂喂喂忍者咖啡廳的置入性行銷太強行了吧www,該說 P.A.WORKS 不愧是專業旅遊公司嗎,後面亂七八糟的大混戰也太隨便了。
愛美算是另一個境遇相似的嵐子,出獄後發現女僕星人變了個樣,是以賺錢為主的鴿派主導,她的鷹派「歸宿」快消失殆盡,可能是她遭到時代拋棄,落得被組織清算的下場有種唏噓感,意外地最後我並不討厭這個角色。
是說愛美被奈古美一陣嘴遁輸出這裡應該是想表現逞凶鬥狠的舊時代該退場了,但最逗的是奈古美的論點毫無挑刺空間,完美闡述女僕的職責,放在當下的氣氛卻是無比滑稽,瞬間切回原本的荒誕風格。
總覺得再看下去我也要變神經病了 (稱讚
‧ 第八話
死 ん で な い ぞ
沒 死 阿
我確信製作組已經把死人笑話玩到出神入化了,聲優們真的沒有憋笑憋出內傷嗎?www,官方每周發布的死亡留言簽名企劃彷彿算準大家肯定會在底下吐槽,完全被讀心啦!
看到有人說不知道棒球回在幹嘛像硬湊的,把名詞替換就知道了。
奈古美 = 不使用暴力的女僕
Others = 使用暴力的女僕
正規棒球賽 = 21 世紀初和平時代
暴力棒球賽 = 20 世紀末暴力時代
其實就是這個荒謬世界觀設定的借喻,開了一整集的黑色玩笑,混沌程度鑑定為全片最高。
‧ 第九話
賽豬娘是吧,店長的坑人功力無人能出其右耶...
‧ 第十話
我都幾十歲的人了哪會吃老掉牙的中年人純愛戲碼?
真香!
台詞的雙關點題、景點的隱喻、昭和式的浪漫演出、三人因緣的交錯,各方面幾乎達到本作頂級的水準表現,還能自然地把女僕與主人的關係代入到故事之中,藏了九集的御徒町身分伏筆發揮到最大程度,給老套的故事提升了層次,最後透過槍枝與戒指表露嵐子和末廣的真心,留下後勁十足的結尾。
延續第五話以嵐子為中心的話題,劇本順勢打出了「主人」的牌─末廣,焦點轉移到女僕與主人的互動上,店裡注意到嵐子有了豔遇便開始"八卦"了起來,甚至想搓合兩人,使豬店成員間朦朧的家族意象逐漸明晰。
值得表揚的亮點很多,舉個比較少人提的橋段,末廣和嵐子在店面前聊暖爐,天氣寒冷時暖爐便是日常的小確幸,深夜好入眠讓人短暫忘卻世間的紛擾,這段描寫很有日常生活的悠閒感,而特意選暖爐的話題自然是暗示戀情升溫,順帶一提月下告白親吻的 BGM 頗有心動的滋味呢。
不幸的是一旦踏進這片泥沼的人,將永遠無法逃離秋葉原的因緣。
嵐子、末廣、御徒町都被過去所束縛,越想獲得幸福卻越往破滅之路前進而不自覺,既無法離開秋葉原金盆洗手,又不得不陷入冤冤相報的泥沼,那麼女僕的幸福到底在何處?故事將疑問拋出來,這個難題的答案又是什麼,以劇本構成的角度正是為了承接最後兩話的展開,單用一話就做到這麼多事情,卻不會感到節奏倉促實在是只能用凝鍊來形容了。
‧ 第十一話、十二話
從未料想過動畫真的試圖解答為何必須是萌與暴力共處的世界觀構造,而不是別的什麼組合,最深處的核心竟然是「歸宿」如此樸實的主題。
回歸女僕咖啡廳的本質,是打造賓至如歸的氛圍,能短暫忘掉現實的煩惱,就像是"主人"的第二個家,對於女僕而言店面是唯一的棲身之處了,不依附店面 = 沒有集團罩 = 無法生存 (豬店設計成大家同住一個屋簷下大概也有這層意涵)。
由故事面來看,嵐子曾經失去了侍女茶館,儘管原地已經變成盡豬盡美,但豬店給她的溫暖是貨真價實的,讓她不惜獻出性命也要守住現在的歸宿,結果遭因果報應再次失去歸宿,而凪唯一的韁繩也斷掉了,一路往冥道奔馳。
結合上述,死亡帶有失去歸宿的涵義,而且是雙向的,主人失去了"家人"(推し? XD),同樣地女僕失去了侍奉的主人,還側面提到連主人也會被女僕殺害,可見冥道的荒腔走板完全破壞了女僕這個職業的根本,凸顯奈古美堅守不殺之道的正當性。
假如沒有充滿復仇與血腥的環境,就無法襯托女僕咖啡廳的存在意義了。
這片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和平時代的人們不會特別思考女僕咖啡廳真正的價值,多半是當成一種消遣而已,劇本則利用這個盲點讓人無法預料最終話居然會演豬店全套服務的發展,看似莫名其妙的發展卻絲毫沒有偏離女僕的主軸,同時消化了「殺」與「不殺」的二擇經典難題,佈置富有層次與巧思,也符合作品一貫的"瘋"味。
在這場冥途戰爭中,奈古美的「大義」是源自現代日本女僕文化,不僅是冥道與女僕道之爭,更是過去和未來的關鍵戰役,巧合的是,嵐子、凪、美千代、御徒町給了不少篇幅她們的過去的因緣,身為第一主角的奈古美卻絲毫沒有交代她的過去,也沒有闡述的必要,因為奈古美是邁向未來 (現代) 的女僕。
如同 OP 歌名「メイド大回転」的字義,將メイド (冥途) 逆轉為メイド (女僕),我們也跟隨著奈古美從現實走向混沌,由混沌返回現實。
角色餘談
‧ 奈古美
不限 P.A.WORKS 的作品,在至今看過的所有動畫裡都稱得上是塑造極為奇怪、難以評價的主角,從第一話就能發現有點神經質,關注點在某些地方跟別人微妙地不同 (比如說紙圍裙沾血、提出生日與忌日不同等等...),到底是故意塞搞笑橋段還是人設的一部分真難分辨。不過這種異常執著於女僕的精神或許能合理說明她為何最終話會想出冥途戰爭的點子。
身世背景基本是個空殼,整個人設可以看作是現代女僕的符號化,敢豁出性命貫徹女僕道這點已經勝過太多只會空談理想的主角了。
‧ 嵐子
以 36 歲的女性做為主角已經是鋌而走險的舉動,描寫還能如此討喜又讓人敬佩,完美體現生錯時代的感慨,不禁想安慰她說妳不需要再戰鬥了...拜託出 OVA 或漫畫補完侍女茶館的故事 QQ
‧ 夢千
遺豬之憾,她到底什麼來頭,明明能力很好為啥非要窩在豬店...官方不出個外傳講講她的過去嗎?
‧ 尾尾、卓婭
同上,雖然拳擊回和調教回有提到一點,可能沒什麼好深挖的吧,後面成了打架和吐槽定位。
‧ 店長、御徒町
其實我覺得這兩位有點 CP 感,一起撿廚餘吃、一起分錢,根本是同甘共苦的關係。看完第十集才發現她們用的髮飾是同款耶。
‧ 收債人
阿宅打扮加上討債行為的搞笑反差注定讓場面的嚴肅氣氛煙消雲散,領便當後有點感到不捨呢...下輩子當主管的話要記住這次的教訓阿。
‧ 涅盧菈
挺想知道她要是看到奈古美在棒球回的表現會有什麼感想...形象始終沒崩過,連死相都保持美美的容顏,某種程度上是受到愛戴了,同樣是因為挖掘深度不足而強烈希望出外傳的角色。
‧ 佐野 (調教師)
沒死亡留言,難道成功逃出秋葉原了?畫伯:給我重畫蛋包飯上的圖案!
‧ 獅店頭牌
坦蕩豪爽的性格,即使野獸集團準備好爬萌神像比賽的套招劇本,她說不需要這種東西依然有自信能獲勝,看到奈古美的 Live 也是第一個拍手的,可惜讓主子不開心了...
‧ 渦子 (凪)
這個角色可說是女僕與冥途一語雙關的化身,從侍女茶館的回憶中得知她喜歡當女僕的時光,另一方面野生的性格和衝突激化的環境,驅使她訴諸武力。她的辦公室背後掛著「冥」「道」兩字像是宣示女僕這份工作即是求死之道,一樣是生錯時代的可憐人,下輩子再和嵐子搞姬吧。
結語
比起各方位都優秀的全才,個人更樂見以非常規手法尋求突破的創意之作,最好是剪掉韁繩還長翅膀翱翔的飛天馬車!那麼最後按照女僕咖啡廳的設定──
「逝ってらっしゃいませ、ご主人様、お嬢様」
(一路好走,主人、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