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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黑貓與自行車 14 太陽裡的貓

陸坡 | 2020-09-15 14:29:51 | 巴幣 6 | 人氣 319


小說含有政治議題與部分血腥暴力和同性愛
請斟酌自己的立場決定是否觀看

《黑貓與自行車》第二季








14 太陽裡的貓


白色的地與枯枝,雪緩緩飄落,周遭的樹枝上頭都積著陣陣厚重的白雪,月光微微,矮牆的房舍點了丁點燭光,將冰冷的牆面染上橘黃色,窗上貼了紅剪紙做上點綴略感覺一點喜氣,穿著大紅棉敖的辮子女孩,頂著大濃妝,看著窗外的雪花片片開始唱起了《北風吹》。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風卷那個雪花-在門那個外──」

台上的女演員拉起嗓唱戲,不同於一般高昂的女聲,這唱腔有種厚實跟沉重感,據這齣《白毛女》樣板戲的總指導江青就是這樣唱,說得唱出中國人民革命的情操,不能嬌柔做作。

開演前的最後一次彩排,所有工作人員跟演員都忙進忙出,每個跟戲有關的工作人員和演員胸前都掛上個牌方便進出。看門的小哥正打著呵欠,中國最高指導來讓整個劇組大夥一夜未闔眼。正巧今天又一堆演出道具要擺,人員進進出出的很難查證是否有戲迷趁著混亂偷偷溜進來。

「人這麼多怎管啊?」一個看門的先出聲抱怨,幾個看門的也跟著附和。

突然有個穿軍服的人拍拍看門的肩,看門正煩什麼人吵一轉頭就看見個穿著六五式軍服的人,就嚇得往後退。那軍人看見這一個老百姓就說:「你們幾個是這看門的?告訴你們現在這進出口由我們解放軍接手,全都給我到一邊去不准靠近!誰要敢不聽,別怪我這拳頭不客氣。」

隨著那軍人一說,好幾個解放軍也跟著後頭出現把原本看門的人都趕走。看門的人被敢走了,走前還不忘嘀咕幾聲說:「我操,真那麼大陣仗。」

「哥別看了,那些人咱惹不起,說來給他們做也好,省得出什麼事都落到我們頭上來惹麻煩……」一群看門的走掉,一批軍人開始接管戲院前後門出入口,又一組兵進到戲院後台開始在每個進出口的地方都管制起來。

「阿宋,我剛那唱腔是不是唱糟了……」

在女子化妝更衣間裡,大家忙著試穿戲服、看詞、完妝,坐在梳妝台前主演《白毛女》主角喜兒的女演員擔憂著問一旁女助理宋玟玟,阿宋正在幫她化妝,見女演員說話就抬起她的臉撲粉說:「哪有唱糟,不就跟往常一樣嗎?」

「但我看總監剛剛在台下露出那表情,看起來不甚滿意。她只要一皺眉我就緊張得半死,心都要跳出來了。」

「妳別多想,我想今兒毛主席親自來看江青總監督的戲,已經給足了她面子,不會那麼刁我們的,就跟以前一樣記好詞別出錯,省得被人挑毛病。」宋玟玟一邊安慰著女主角,幫她抹上口紅,才剛打理好就見四周傳來一些女孩的尖叫聲。

「啊!這是女生化妝間你們別亂闖!」一個女孩才剛說,就被其中一個軍人揮了巴掌,罵說:「閉嘴!妳這媽的婆娘跟我說啥教!」

一群軍人闖進女子化妝室,其中一個看起來是帶頭的軍人對著在場的大家說:「現在開始這整棟戲院都由我們軍方管制,為了防止有不法之徒闖入,不管是誰?做什麼的?一律搜身檢查身份進出,男的女的都一樣。誰要敢抗令一率視為對主席不懷好意的暴徒,當場逮捕。」

眾人聽了這軍人的發言不發一語,宋玟玟用手親親安撫著演出的女主角,感覺到她的手顫抖。然後她朝那群軍人看了眼就見那群人開始對在場的人搜身,取出任何有可能的利器。

除了表演用品以外,髮簪、梳子、耳環等等東西全部都被人收走,就連戒子墜子也不放過,一個高大的軍人走進宋玟玟,一靠近就怪笑的抓住她胳臂拉了過去角落檢查,宋玟玟被拖過去就見那軍人對她毛手毛腳的把手沿著大腿要摸向她內側,她皺了眉頭低聲罵這軍人說:「老娘豆腐吃夠了沒,快辦正事。」

那軍人聽到宋玟玟的罵聲,小聲的嘿嘿笑。軍人靠近壓在她身上假裝跟其它騷擾女演員的軍人一樣對她說:「我們一個班隨著這些傢伙混進來,破相那比較麻煩要等等,小唐守門口隨時能通風,妳這沒砸?」

「沒事等等就成了,這個你等等戴上。」宋玟玟把張出入證塞進了軍人的口袋中,軍人假裝搜她身上的戒指、首飾,最後還摸了把屁股才鬆手。被宋玟玟用高跟鞋踩腳。那軍人疼的皺眉,卻又樂呵呵的走了,把東西上繳出了更衣間。

徐琅摸了摸口袋裡的出入證,往不同的方向走,被一個兵叫住問他要去哪,只見徐琅不慌不忙的拿了個菸盒,對著這兵說:「拉屎啊,兄弟。」就把幾條菸塞給那軍人,假裝自己是要去偷閒抽菸。

那兵似乎就上鉤了,收下那幾根菸,當沒看見。徐琅就走進廁所,選了個最裡面的間格。兩個軍人站在外頭守,其中一個軍人看見徐琅走過,在他旁邊隊友要瞧過眼的時候突然開口說:「唉,什麼地方不守,叫我們守個毛廁,又臭又髒的,你說為什麼我們不是守啥女廁還是化妝室的,說不定還可以看點妹子不無聊。」

「欸,好傢伙你到說出我心裡想的,誰想守這茅坑,說不定在更衣看對眼妹子還可以來上那一下,你說是不?」

提起女孩,門口徐琅的眼線順利的勾起這個兵的注意力,聊起女人來。這廁所沒有門,徐琅揭開皮帶拉下軍褲子把部隊軍服的外褲、上衣全都脫了,整個人赤裸只剩見洗到透出肉色來白三角褲,快速地換上一套別的衣服,戴上宋玟玟給的識別證,一個扁帽壓低遮住臉,就從男廁出來,走了幾步到一個昏暗的樓梯側邊的小房間,才剛要進去,徐琅就被一個軍人叫住問:「你走去那幹啥?」

嘖,麻煩。

徐琅轉頭笑笑的拿起出入證給那個兵看說:「兵哥,有個東西在老道具庫裡,我只是進去找些東西拿完就出來。」

「拿什麼?什麼東西現在才拿?」那軍人看了徐琅的證件,雖然看不出什麼問題但還是對徐琅倍感懷疑。徐琅沒啥耐心,人就走近那軍人抓住他便說:「聽著,老子只是要拿點東西,等等就要演出我現沒時間在這跟你瞎扯,懂不?」

「你、你你想幹啥!」被徐琅抓住的軍人一臉惶恐。

「這不就找著了嗎?」突然從那昏暗的房間出來個女子,對發生衝突的兩人搭話,徐琅看見這女人愣了一下鬆開手,軍人看見這不知哪來的女生,穿著戲服,拿了個道具走過來,這是一把道具步槍,在《白毛女》八路軍回鄉的那幕的戰爭戲中會用上數把,軍人看著這清秀的女子走過來將槍扔給了一旁的大個兒,生氣的說:「下次在叫我這女孩幫你們道具組找東西,人家可真的要生氣了!」

女孩啾起嘴生氣的對徐琅說,但徐琅臉卻沒有反應,只是傻楞楞的看著這女孩。反而一旁的軍人臉紅的看著女孩因戲服沒穿好露出旁邊的鎖骨和白皙的皮膚而臉紅的說:「姑、姑娘你一個人在這幹啥?」

「幹啥?你問他啊!我一個女孩兒好不容易被個男人找出來,以為有機會了!可你知怎麼著?這人竟然只因為找不到道具放哪才把我約來這裡!過部過份!現在你看看你們男人,傻站在那裏就不說話了!我真的是被太傻了我!」

女孩氣的用力打了徐琅一巴掌,軍人嚇到,這時徐琅才真正回神看著女孩,慌張的說:「別氣別氣了,就讓妳多等幾分鐘而已幹啥氣成這樣,欸!你看夠了吧!沒啥好看的!快給老子滾開!」徐琅瞪了那軍人一眼,繼續抱著眼前這女孩說好聽話哄她,軍人看見如此尷尬的一幕,就也不想管這蠢事,人就逃了。

徐琅抱著女孩,看著這化妝後的可愛臉蛋,身子還有股香香的味道,加上這白皙的鎖骨和軟綿綿的身子,下面突然間就不安分的脹了起來,頂到薄薄的褲子口。這女孩感覺到怪異,突然聲音巨變,變成了個低沉的男聲說:「欸你抱夠了吧!還不放手?大個兒。」

「好久沒抱女人了,你就讓我在抱回兒過癮一下。」徐琅說故意又抱緊,但隨即自己那褲子裡的硬雞巴立刻被人伸手用力掐住,疼的叫出聲,那人發狠的說:「還不給我鬆手,你她媽的老子是男人。要抱女人自己去找花街找去。」

「好好好,喔!放手破相!我逗你玩的,啊啊!別、別用手磨那裡!喔嗚。啊痛痛痛!好了我知道了啊,求你放手。」

連長陸邵忠這才放開徐琅的命根子,徐琅很直覺的鬆開手護住自己的老二,含淚看著眼前女裝扮相的陸邵忠說:「你自己說你要扮女人上台的,世上怎麼會有你那麼狠的女人。」

「也很少見你這麼蠢的男人。」陸邵忠聽到徐琅抱怨,撥了一下自己那頭假髮。

妝蓋住了臉上的疤,使整張臉看起來就像個京劇花旦,這時代中國男女的衣服跟軍裝某方面類似,這軍裝讓徐琅這樣的軍人分不清階級職位,而一般百姓的服裝則是分不清楚男女有別。共產時代講求統一一致的現代套版,即使是女人穿上小紅衛兵的衣服,這一群人中性別被模糊化,這並不是代表著女人跳脫出傳統的枷鎖,相反只是在黨的意志之下。

每個人都是個共產黨中的小螺絲釘不勻許規格不同,得都照著黨的意志與樣板來,讓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齒輪轉,不能轉的特別規格的齒輪和螺絲都是牛鬼蛇神,這個黨只能為著「它」轉動,擠掉所有的不和諧的轉輪。

徐琅把女裝的陸邵忠送進了剛剛宋玟玟的化粧間,邊走還邊調戲著女裝的陸邵忠,對他說:「唉唉你若真是個女連長,我這士官長就算賠上前途一定也會想在酒後對你來些猛的,長這臉真可惜了你是個男人對不,破相。」

「你在給我多話,在斃掉那人之前我就先斃了你。」陸邵忠瞪了一眼徐琅,但這女裝扮相瞪他,反而讓徐琅更加愉悅,讓陸邵忠搖了搖頭。

「怎麼現在才來,我都急了。」宋玟玟一見著徐琅來就跑來,此舉動太顯眼引起軍人的注意,陸邵忠覺不妥就使眼色要徐琅快速離開女子更衣室門口,這時門口的軍人看著女裝的陸邵忠抱著槍,就問跑過來的宋玟玟:「欸你!這槍是要做啥用的?」

「剛剛我請道具部的人幫我找,等等八路軍那場要用的。」陸邵忠幫宋玟玟說,宋玟玟這才發現自己的動作引起注意立刻緩了下來點頭說:「對,是表演藥用上的槍。」

「道具部?那人叫啥名字。」軍人問宋玟玟,宋玟玟順間有點答不上來。這時陸邵忠卻叫了聲吸引兩位看門軍人的注意力從地上撿起那張宋玟玟給徐琅的門卡說:「啊,是剛剛那道具部的人掉的。」

撿了起來拿給軍人看說:「就這個人,軍哥哥。」陸邵忠對這軍人笑,兩位軍人一時間看見美人的笑容,臉上起了紅暈,把證件塞了回去給陸邵忠,還順邊摸起了陸邵忠的手說:「知道了,拿回去!」

陸邵忠拿了證件快速收回手走掉,兩個軍人以為他害羞就相互露出猥褻的笑容。

宋玟玟看見女裝的陸邵忠,一直感覺不可思議就在幫他塗上口紅時問:「你真是徐琅的長官?你好漂亮……」陸邵忠聽到這問題沒有答話,只拿了拿那堆道具的步槍,拿了一把跟自己剛剛帶來的步槍將兩支槍放在宋玟玟面前說:「妳拿看看左邊的槍。」

見陸邵忠沒有回應她,宋玟玟聽陸邵忠的話拿了左邊的槍,輕鬆的就拿了起來那假步槍,然後陸邵忠要她放回去在用兩手拿右邊的槍,宋玟玟照做,沒想到這把步槍卻又重又沉,讓沒防備的她差點拿不穩。陸邵忠跟她說:「這是真槍,因為不太可能把假槍變得跟真槍一樣,我就反其道而行,將這把槍加點工讓他的外表刷的像把假槍。妳要記得到時候我上台時把這把槍遞給我,不要弄錯了。」

最後一句陸邵忠小聲的說,臉孔短暫露出那連長帶兵的模樣,讓宋玟玟瞬間對著人感到恐懼,當下她就知道這個扮起女人美艷的長官不是個好人,她似乎選擇了一條玩火的報仇之道。

在接近晚上時,北京許多街道被封了起來,整個北京佈滿軍人和警察公安,還有著那許多穿著紅五星服手中拿紅寶書,追捧毛主席的大學生與年輕人,即便共產黨當初名言不搞偶像崇拜,但這些追捧毛澤東的將自己的所作所為任做嬡國的小紅衛兵們,此刻正在追逐他們眼中的那顆星。

「路有點不認得……」走在泥地上的阿圖正愁著在分岔口要往東去還是往西?這時卻聽見遠方的吵雜聲,他爬上一棵大樹上,看去那放炮喧鬧的地方似乎就是北京市區,阿圖想如果那是市區,那自己是否該往反方向走郊區才會找到那座關烏喵仔的四合院子。

想完他跳下樹,靠著剛剛感覺要走,走了幾步卻又回頭來看。這時阿圖真覺得自己笨,上頭的牌子後頭很明顯的寫了路到的地方,阿圖再次確認後才又真正往剛剛的方向走。自己過去不識字靠直覺找路,常去忽略這些牌子,而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年那不懂認字的小兵,從家裡逃回來北京的他看懂了火車要往哪去、火車上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還有小販賣肉包還是菜包。

自己過去不在乎的認為就算不認字也不會怎樣,而如今張鋼圖開始越來越認真的想那位被他在內蒙抓住從台灣來的葉常義跟他說過的話,要去做、去看、去自己思考,別人的意見是你的一種人都必須自己去做決定,即便最後決定是錯的也得自己承擔。

阿圖想起這點邊走邊抓住自己那放金鍊子跟玉配的暗袋。他的確想過如果自己不從他哥哥的櫃子裡想找這條金鍊子還給過去的老師,他其實就不會發現自己哥哥其實拿走他所有寄回家的錢、而也不會被他哥哥給追討、父母也不會為了他叫他別在回這個破家出去找到自己更好的歸途。

弄得自己有家歸不得,自己過去崇拜的哥哥如今面目全非,這是自己想要的嗎?假如不去做那件事,也許自己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可以體面的從家門走回車站。

阿圖覺得自己好像選錯了,但卻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事。

對跟錯到底該怎麼決定?就像自己明明是解放軍士兵,但現在隨著腳步走回到了北京,滿腦子卻不是想著連長、士官長、或是那些同袍。而是那個與自己敵對的中華民國飛官,葉常義。

這是不是也是選錯了?自己不應該想他的,對一個敵人投入那麼多思念是為了什麼?肯定只是因為他們已經相處了一陣子,一時間人不在有點不習慣爾爾。

阿圖看見老遠的一點在有間老舊的破房子,他瞇起眼往自己手比起來的小縫看去,看來就是那座四合院子了。他連忙就往那坡上跑,好幾天了他終於回到了那部隊裡,他沒有逃他回來了,回來繼續當他的兵。

回北京的張鋼圖以為自己又可以回到過去那北京軍營的生活,但他不了解的是如今他回來的也許是個改變往後他一身的決定,也是一個活活讓他難以脫身的陷阱,就如同現在那些在北京戲院門外往上打的白日煙火,只能聞但瞧不見。

夜色漸暗,張鋼圖往四合院跑去大紅黃的太陽落下把四周的黃芒草染成桃色,一片大塊荒蕪的田,無水的地硬梆梆的龜裂開,只有雜草能生,阿圖現在眼前是一篇大紅色,那日落的太陽像是在他面前朝他撞來,這時阿圖才發覺自己沒有穿軍服,身上還是那被洗到皺老家的破衣服,他覺得自己應該穿起軍裝回去,免得挨罵,但他又不想停下來,就這樣他只套了軍衣,連扣子都沒扣,就隨著迎面把芒草吹成一波波的風不斷飄逸。

有些草被吹了起來,劃過阿圖的臉,不是輕撫像是一把小刀刮過,在阿圖臉上留下小搓小點的傷口,但比起過去行軍時那腳底破掉的水泡和燒檔子時胯下破皮的疼痛感,這只是無傷大雅的小事,終於跑出芒草田的阿圖看見那熟悉的門口,門是緊閉的,阿圖想試圖推開它,但大門不知怎麼的深鎖。

阿圖喊了裡頭是否有人?卻沒有人回應。

張鋼圖覺得奇怪,通常一定會留下幾個看門的人在這,怎今天卻沒人應門?

這時阿圖又喊了幾聲還是沒人,夕陽快落下,天要暗了。

這時阿圖看了看旁邊高他許多的圍牆跟旁邊幾個堆起來的破油桶,他拖了那不穩的空油桶,打算就這樣翻牆而過。一次阿圖沒踏穩摔到地上跌了屁股痛,第二次爬到一半油桶就垮了,阿圖這時搬來了更多油桶,疊了起來,喘著氣看眼前這道牆。先爬上桶子,站穩,然後……

阿圖用力的一蹬跳高,下面的油桶全垮,有些還滾到了田地裡,這時的他看見自己在空中,人比那牆還高,但突然人就快速的墜下……

腳舉起麾下,漂亮整齊的動作,台上的女孩兒露出一種誇張的笑臉,配合中式曲調,跳著西式改編的歌舞。革命樣板戲是一種現代式的京劇,用西方當時的透視寫實繪畫做布景和道具服裝,不像傳統京劇重於意境的表達,而且在音樂下也從過去的中國樂器改用交響樂。

革命樣板戲跟過去京劇不同,它是有著固定樂譜和聲運的表演,甚至記錄每個舞蹈的動作,不能讓表演者自由發揮和即興演出,並且減少了唱調加入更多的唸白,口白必須一個字不漏掉的說完,。而且又以白話文的京白較多,使整體上更貼近一般市民的生活用語。

三個女孩穿著中國現今時代的戲服,做出了芭蕾的跳躍與旋轉,女主角穿著大紅色的衣服在中做出腳尖擦地出去一個踢腿,隨來是個小碎步、原地迴轉,不管動作在怎麼變,每個腳色始終都保持誇張的笑臉。

「北風吹──扎紅頭繩──參加八路軍──盼東方出紅日-大紅棗兒甜又香──太陽出來了。」

又唱起「北風吹」但這笑臉讓在後台的陸邵忠看了不舒服,這讓他想起那些搞文化革命的宣導圖,看來這些圖的樣板就是從這種莫名其妙像芭蕾又像京劇的戲裡的角色取材而來,這些大大的笑臉,每次都被陸邵忠認為腦子有毛病,沒想到今日自己也必須做出這樣的笑容。

「軍官我在小屋教你的舞步都還記得嗎?」宋玟玟幫陸邵忠畫上眼妝問,陸邵忠簡短的說句:「記得。」他每次來北京市內可不是像徐琅那些傢伙只想偷閒,該做的事他一概就是得做到完美。

「軍官有沒有女人說你長得很好看?」宋玟玟問,不是因為幫陸邵忠緩和情緒,更像是要消除自己的緊張。

「沒有。」陸邵忠很快的回答,但腦子立刻就想起徐琅看他女裝扮相調戲他的話。

「我以為像軍官這樣的人一定很多女人喜歡。」宋玟玟說,

「又髒又臭的軍人哪有女人喜歡?不過我倒是覺這《白毛女》有點意思。」陸邵忠看這劇本忍不住笑出聲。宋玟玟不懂問陸邵忠說:「有啥意思?不過就個愛情戲。」

「地主殺貧民老頭玷污他女兒,天真的女兒逃走後一夜白成了復仇的白毛女。真是高招啊,過去土地改革弄了一次,如今為了自己的地位又來一次操弄階級對立,順邊把周遭敵人都打成黑五類。這白毛女不只報了仇,還讓我們這些官員抱了大腿……」

完妝的陸邵忠看起來就是個美人胚子,即便看起來還是比一般女孩壯上一些,但在一群同樣畫濃妝的女演員之中如果不仔細看還當真分不出來有啥差別。

三、二、一!

陸邵忠排好隊替了個原本的演員出去,一出場就是跟其它舞者同樣的舞姿分毫不差,雖然是自己教的舞步,但宋玟玟還是驚訝這個陸邵忠跳起舞來竟然不輸給這些多年的舞者,有模有樣的。

宋玟玟走過去為下一場戲的演員補妝,補完後她走近那些道具集中的地方看見了那堆步槍道具,開始拿出那把真的步槍,照著陸邵忠剛剛教她的方式把火藥跟子彈都放了進去,雖然她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回頭了,但是如今要做她還是手腳發抖,深怕出差錯。在陸邵忠第三次出場,宋玟玟深呼吸,下場戲第八場就是八路軍的戲份,整場戲也快接近尾聲的高潮,她快速的幫女演員換裝化妝,準備好八路軍的戲服給各位套上。

終於第七場戲【紅太陽出來】結束後陸邵忠下台,宋玟玟直接讓他套上八路軍服,怕脫下戲服後陸邵忠是男人的事情會被眼尖的人瞧見,她拿起那把厚重的槍給陸邵忠,陸連長看了以後一手就拿起背在肩上,宋玟玟還要幫他補妝,但手一直抖,抖動的手被陸邵忠給抓住,陸邵忠說:「如果你不想被連累那現在是唯一的機會,趕緊走。」

守門的軍人打了呵欠,站了快三小時精神都有些渙散,沒人注意宋玟玟走了出去,從旁邊繞過到戲台頂,燈光師正在忙著沒人發現一邊爬過的宋玟玟,然後她從舞台另一邊個窗小心翼翼的翻出去,這劇院有三層樓高,不小心點宋玟玟可能就會摔落在地,在這日落昏暗之時,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舞台絢麗的表演,和車水馬龍的街上歡慶毛主席的到訪,宋玟玟躡手躡腳的著地。經過後門,看見門口混在那群衛兵裡面的小唐,小唐盯著她,宋玟玟拿出條鮮紅的手帕故意落在地上,小唐知道意思了,只見宋玟玟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小唐過去撿起手帕,示意旁邊兩個士兵一眼.兩個士兵點頭趁著一個軍人打呵欠時,一拳就過去打中他的下顎,才發疼又被從頭上狠揍一拳,一個見狀的軍人嚇到,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就被小唐從後頭一踹,踹進戲院後的河裡。

戲院裡的軍人幾個看見後門的騷動,想過去瞧發生甚麼事情,但突然一些穿著軍服或是裡頭掛著出入牌的工作人員竟然都冷不防朝他們出手。此時舞台上正放著第八場戲【將革命進行到底】,這也是宣揚共產主義的重要的戲,現場正在渲染著大中國共產黨激化階級鬥爭的情緒。

「到底發生什麼事!快匯報給大門!快……嗚……」

這群兵帶隊的班長還未說完人就被人用力抓住後腦勺,直接從窗丟下摔進垃圾堆裡,疼的攤在垃圾裡頭呻吟。把人丟出去的徐琅扳了扳手指,看著外頭還沒摔死的人說:「替垃圾做事的人就該跟垃圾一起。」

後台被徐琅他們這群混進來的兵搞得全團調,演員和工作人員全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看見一個又一個的軍人被一群人打暈扔出去或仍進河裡。舞台上的演員還在表演著不知道後台出了什麼事,只有陸邵忠知道,當八路軍舉起槍來準備歡呼人民的革命時,陸邵忠快速的轉了身漂亮的舞蹈動作,當大家還未意識過來時,他將槍口瞄準了坐在台下貴賓席上的毛澤東,輕輕的摳下板機……

碰!血花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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