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會對未知事物感到恐懼,幾乎沒有人是例外。
就好比死亡,是人類文明數千年以來忌諱的話題。「死」也被大多數人視為不吉利的詞語。由此可見人類對於死亡,也可以說是對於未知事物的害怕。
可是卻有一部分的人,視死如歸。
他們並不是英勇的戰士,反而在多數人眼裡就是逃避生命、抗壓性低的一山草莓。
他們並不是不害怕死亡......而是生存的慾望已經被這個毫無出口的世界一次次剝奪殆盡。
唯有挑戰死亡、挑戰人類心底最恐懼的事物,也許才會擁有解脫的機會。
但是可怕的是,從沒有活著的人能知道結果,可為何如此,他們卻還要勇於挑戰這種未知恐懼的不確定性?
因為生存的龐大壓力、錯綜複雜的理由,足以贏過挑戰死亡。
這些人正是社會上所說的「自殺者」。
***
我也想要成為自殺者,成為了結自己生命的人。
我明明是一個畏懼世俗眼光的人,也因為過度的畏懼才間接導致至今腐爛且讓我厭惡至極的悲哀生命。
可是假如我對別人說出「我想死」的這種真正想法,相信此刻承受的指責會更強烈。
不過這算什麼呢?
我不是至今都是承受類似的壓力嗎?
早已經麻痺了不是嗎?
——我詢問自己。
這個世界就是一場噩夢,永恆遙遙無期的一場空。每個人生來就不平等,有人幸福、有人普通的過日子、也有人背負著無法三言兩語訴說的沈痛壓力苟活。
他們互相的人生都無旁人能體會。
可以去想像,但永遠無法同理。
因為從出生那刻起,每個人的人生就彷彿開衩的線條,永遠不會有再度平行甚至結合的一天。
這些事情其實多數人都明白,可是當遇到實際情況時人們總會忽略,還是說是刻意忽略呢......總之探討這些是心理學家的課題了。
對於我來說,再去揣摩這些已無意義。
我無數次舉起手,仰望這片無情卻又美麗的天空。
我無數次詢問自己,無數次詢問蒼天。雖然後者永遠得不到答案,會回答自己的永遠都是心裡存在的另一個自己。
我與他就彷彿是不同世界的人,但雖說如此,我與他卻也毫無疑問的是同一個人。
我問他:「我只剩下你了,你為何始終無法出現呢?」
他回答:「也許是你天份不足吧!連讓我出現的能力都沒有。」
我繼續說:「怎麼可能......為什麼?難道我承受的壓力與苦痛都還不夠嗎?」
他繼續回應我:「也許不是吧。而是你實在太沒用了。」
怎麼會......我竟然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嘛?
「沒錯,打從一開始就錯了。錯的離譜。」
這段話我和他一同說出。心底先是湧上悲傷,再來是無可壓抑與否決的怒氣。
從這刻起,我不再是我。
應該說,還是我。
只是失去理智的我。
以人們的話來說就是我瘋了。
我拿起鋒利刀刃砍向眾人......這一幕我已然期待許久。
還不夠、還不夠、僅僅這樣都不足以填滿。
他人血液逐漸佔據視野,我的雙手染滿片片鮮紅。
還不夠、還不夠、肢體渴望著更多的殺戮。
我的顏面應該早已扭曲,這是快樂嗎?
不對、那到底是什麼?
沒有人回答。我只知道自己很快地就會被人們從社會上否決掉、被人們的口水淹沒。
可是這不是我一直冀求的「願望」嗎?
沒有回頭路、沒有退路、腦中只不斷的重複我僅僅能做的殺戮。
同理心崩塌、理智崩塌、情緒無法控制。
——不對,那些本來就都不存在。
既然我還有知覺,那麼就讓這一切來得更強烈吧!
——雖然很快又會消失。
停止了嗎?
我的身體無法動彈了嗎?
願望是否達成了呢?
這是我僅存的希望、僅存的渴求。
而我此刻,能感覺到片片血泊遮蔽視野。
這樣一切就都完成結束了吧?
***
鈴鈴鈴鈴鈴——!
是鬧鐘的聲音。
熟悉且讓人心靈窒息的房間,我又回來了。
今天,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我緩緩的爬起,卻沒有打開電燈,只靜靜望著雙手。
憕了數刻,我再次看向長方形的螢幕。時間顯示我應該離開自己的床了。
我走向浴室,一天又將這麼開始。
無盡的煉獄、無盡的囚禁、看不到終點的永恆。
真的會有結束的那天嗎?
還是......
在那之前,
我會先喪失理智呢?
沒有人給我答覆,我只這麼靜靜的梳洗,然後踏上又一天平凡且看不到盡頭的輪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