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鐘後,治療結束,醫護人員將心彤推回病房,而回到病房內的心彤爸媽與阿傑也不斷的嘗試喚醒她。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掛在牆上的電子時鐘秒數不斷地跳著,在沉寂中發出的聲響使得三人的心越發急躁。
他們都圍繞在心彤的病床邊,時不時的呼喚著她。
過了一會,心彤的眼睛睜開了片刻、手指也微微動了一下,阿傑趕緊找來了醫生觀察她的狀況。
「這也許是醒來的徵兆。雖然平常偶爾也會有這種反射動作出現,但如果有明顯增加的話,也許就有甦醒的可能。」
醫生對著三人說道
「總之就再觀察看看,對於做完儀器治療的現在,是最有醒來的可能性。」
在聽完醫生的話後,三人的心百感交集,既期待心彤的甦醒,也害怕會與期盼的相違背。
就在醫生走出病房後一會,心彤再度的出現些許反應,而且這次似乎比剛才還要明顯,心彤的嘴巴微微張開,彷彿好像要說話一般,隨後又閉上。
接著,心彤爸媽再次於她的耳邊對她輕聲說話,數秒後,心彤的眼睛睜開了!
三人原以為是像剛剛一樣的反射動作,但他們逐漸觀察到她緩緩眨著眼,而且並沒有立刻闔上。
在觀察到此現象後,三人頓時沉默了許久,然後囅然而笑,但比起笑意,更多的是其中所涵藏的淚水與感傷。
「心彤,妳聽到我們說話了嗎?」心彤媽最先問道
三人看著心彤的眼睛並等待她的回應。
「嗬......嗬......」心彤發出微弱的呼氣聲
「心彤妳不用急著說話,能看到妳醒來我們就...就很高興了。」心彤爸對著她說
雖然心彤並沒有將眼睛閉上,但她的氣息依舊很微弱,在旁的三人默默陪伴著她,直到心彤能夠清楚的說完一句話。
「爸、媽......我是在醫院嗎?」
「沒錯喔!妳知道自己發生的事嗎?」
「我......我似乎發生了意外,是嗎?」
「嗯,原來妳還知道。這些年我們都很擔心妳,怕妳一輩子都無法醒來了。」心彤媽媽擦拭著流下的淚水說著
心彤在與爸媽講了幾句後,緩緩的坐起身來,而心彤爸媽也扶著她的身體。
此時,在旁邊沉默以久的阿傑終於開口向心彤說話;這是他們時隔了六年多,第一次的交談。
阿傑走近後,在她的床邊微微蹲下並對她說:
「心彤,對不起,這些年來讓妳受苦了。」
「這真的不是夢吧!能看到妳醒來我真的好高興。」
阿傑握住了她的手,有點哽咽的對她說著
「請問......你是?」
心彤將被阿傑握住的左手伸回,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阿傑與心彤爸媽看到她的反應後,如同雷轟電掣般的呆住了。
「心......心彤,我是阿傑啊!」
「阿傑?我對你沒什麼印象。」心彤仔細回想了下
阿傑聽完後,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對了爸媽,我到底躺多久了?」
「妳已經躺六年多了,從妳高三那年的年底昏迷到現在。」
「六年!等等......我不是要升高中時發生意外的嗎?」
「升......升高中?」三人都感到不太對勁的看著她
「心彤,妳在說什麼啊?那妳記得自己是怎麽發生意外的嗎?」
「這個我不太記得了,我只知道似乎撞擊到什麼,等到我有意識時,就躺在這裡無法動彈,僅管有時候有想要起來的感覺,但我的身體卻不聽使喚。」
「這......」三人皆瞪大了雙眼說不出話來
「心彤,那妳變成植物人時,應該還是有意識存在的,怎麼會把我忘了呢?」阿傑有點激動的詢問
「你到底是......誰?我真的對你沒有印象。」
「這些年,我常常陪在妳的身邊並對妳說話,如果妳有意識,應該能聽見、感受到我啊?」
「我雖然稍微有意識,但外界的聲音對我來說都很微弱,我只能聽到沙沙的聲響,偶爾好一點是可以知道有人在對我說話,但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等一下心彤,妳剛剛說記得自己是要升高中時發生意外的,妳在想一下,是不是記錯了什麼?」阿傑再次向她問道
「難道不是嗎?你們剛剛說高三......但我完全不記得我有上高中啊!」
「心彤,那妳是怎麽知道自己發生意外的呢?妳發生意外就是高三的時候啊!」這次換心彤的爸爸向她詢問
「我真的只有國中的記憶,我還記得那是會考完後,我錄取了北一女,但我跟你們說我想去唸有設計科的高職,之後發生的事我就很糢糊了。」心彤左思右想後,再次回應道
「怎......怎麼會!」三人不敢置信的說
在這一刻,阿傑意識到了一件事......
如果心彤沒有了高中的記憶,那她就將不會有任何與自己相處的回憶。
《一個小時後,醫生幫醒來的心彤做了一次詳盡的檢查》
回到病房內,醫生正跟三人以及心彤解釋著她的狀況。
「經過我們的檢查,她的海馬迴以及附近區塊有一點損傷,這可能是在做儀器治療時,因爲強烈的腦部刺激造成的,所以出現了些微的意識錯亂還有部分記憶喪失的狀況。」
「那她記憶喪失的部分會好嗎?」
「這個很難說,每個人的狀況不同,有可能只是短暫失憶,但也有永久性失憶的情形發生,不過她算很幸運了,至少在處裡情感、認知、學習等等的區域並沒有損傷,而失憶的部份也只有短暫幾年的記憶消失。」
經過醫生的一番解釋,心彤暸解了自己會失去記憶的來龍去脈,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至於心彤爸媽則是感到放心了些,而阿傑雖然也爲心彤醒來感到高興,但對於她失去了和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也感到無比心痛跟無奈。
隨後心彤爸媽與心彤相擁並講述著這些年來對她的思念與等待,做爲他們的父母,此刻的心願終於實現了。
心彤在與爸媽相擁後,對著站在牆邊的阿傑詢問道:
「對了,我想問一下,請問你是我高中時認識的朋友或同學嗎?」
「心彤,她是妳的男......」
「沒錯!我是妳轉學後的同班同學喔!」
心彤爸正要向她解釋時,阿傑就打斷了他的話。
「真的很謝謝你,聽說這些年你都常來看我,實在很感謝。」
「不會,這是應該的,能看到妳醒來我真的......真的很高興,那......我就不打擾妳們了。」
阿傑說完就迅速的轉身離開,他怕自己待的越久,勉強壓住的眼淚會在心彤面前潸然落下,而離開病房後的他站在樓層的角落,倚靠著柱子,默默哭泣。
「阿傑,你就這樣離開真的好嗎?」心彤媽媽追出來對他說著
阿傑聽到後,並沒有將身體轉過來,而是背對著心彤媽媽。因爲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淚流滿面的模樣,但就算他不說,心彤媽媽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在擦拭完眼淚後,阿傑才轉過身來說道:
「心彤把我忘了,也許這就是命運最好的安排吧!命運促使我們分離,可能是不想讓我繼續帶給她不幸。」
「雖然當初會發生意外很大原因是你的關係,但這些年你對心彤所做的,我們都看在眼裡,現在的你也跟以往不同了,況且你就這樣離開的話,如果心彤有天想起來了,她會有多難過呢?」
「但她現在忘記我是事實,就算跟她說關於我的一切,她也很難接受吧!而且只會讓我們兩個的關係很尷尬。」
「伯母,謝謝妳跟我說的這些話,但就像人家說的,幸福一去不復返,雖然心彤忘記了,但我永遠也會記得我們相處的那段快樂時光並且好好珍藏著。」
阿傑說完後就轉身離開,心彤媽媽也了解到自己無法改變什麼,於是走進了病房中。
「他還是決定離開嗎?」
「嗯......雖然很想留住他,但這是他自己決定的,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心彤爸媽對於這種結果也忍不住大嘆一口氣,隨後心彤媽媽走向心彤,撫摸了她的臉頰。
「媽,妳是怎麼了?」
「沒有什麽,只是......算了,妳先休息吧!」
在和心彤說完話後,她整理了一下病床旁邊櫃子的東西,在整理的過程中,她找到了一條圍巾。
這條圍巾正是六年多前,心彤發生意外的當晚,阿傑送給她的。雖然心彤爸媽曾想把它丟掉,但想到這是阿傑對心彤的心意,他們就無法將它丟棄。
心彤媽找到這條圍巾後,默默看了一下,而後眼眶也微微濕潤。
「媽,這條圍巾是?」
「這個......」
心彤媽正想著要如何跟她解釋時,她就把圍巾拿了過去。
只見心彤看著這條圍巾許久,然後抬起頭問道:
「爸、媽,我是不是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
「妳想到什麼了嗎?」心彤爸媽有點驚喜的說
「沒有!但看到這條圍巾,似乎有種心酸的感覺。」
忽然,心彤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突然的從病床起身。
而心彤爸媽在看到她的反應後,也隨即制止了她。
「心彤,妳身體還很虛弱,而且外面已經晚上了,妳要去哪裡?」
「剛剛那個我的同學......好像是阿傑。我似乎忘記的是有關他的事,而且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我想去找他!」
「但妳現在不適合出去啊!不然妳如果真要去,我們陪妳出去好了,這樣我們比較放心。」
說完,心彤爸媽就陪著心彤到了醫院的外頭。
心彤在人群中尋覓他的身影,雖然她不清楚與他之間的事,但有一點她能肯定,他們兩人肯定有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
她焦急尋找著他,想要和他確認。
過了數分鐘,她看到了熟悉的一道身影。
此時的醫院外雖遍佈著爲數不少的人群,但只有那抹背影透露出了無盡的蒼涼。
「阿傑——!」心彤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喊著
這道聲音跟外面的車流以及人流的吵雜聲相比,雖然音量稍嫌不足,但卻足以傳入他的耳中。
那道身影停下,驀然回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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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心彤與阿傑的愛情故事在這裡告一段落囉!
這是小弟我第一個完成的中篇小說,希望大家會喜歡,如果有任何的感想或建議,都歡迎留言告訴我,最後也非常感謝大家的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