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從東京灣長驅直入,道路旁光禿的枝枒在空中搖曳著。
刺骨的低溫降臨市區,路上稀疏的行人紛紛豎起外套衣領,縮著身軀埋頭前進。
「距離聖誕節只剩一週啊...。」瀧盯著牆上的月曆喃喃自語。
首次有女友陪伴的聖誕節卻讓瀧有些頭痛,以往他總是與司、高木三人一同享用肯德基聖誕套餐,今年使他傷腦筋的是該贈與三葉什麼禮物。
「三葉喜歡刺蝟,要送她一隻刺蝟嗎?...感覺甜點也不錯,當初她醉心於甜點的程度令人畏懼...。」
瀧回想起當初與三葉靈魂互換期間,她在甜點上的開銷高得嚇人,害他不得不增加打工班次來應付巨額的甜點費。
「既是甜點又想要和節慶有所關聯,應該就是那個了吧...。」
他輕敲鍵盤輸入關鍵字,電腦螢幕上立即出現令人垂涎的精美圖片與簡易製作流程。
「一週的時間應該足夠,希望三葉會喜歡。」
今日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三葉繫上圍巾踏上街道,她摩擦雙手,將發熱的手心貼著幾近凍僵的雙頰。
「呼呼,好冷啊...。」這方法相當管用,臉頰接觸到熱能,暖和了不少。
她加快腳步,在電車門關上前將身體塞入摩肩接踵的車廂。
「只剩圖案還沒完成,應該能在聖誕節前完成...。」
腦海中構思的毛衣圖案已有雛形,只剩縫製於何處這種小問題。
為了營造驚喜感,近日三葉暗地裡縫製著毛衣,兼具保暖與女友的心意,但她必須不時留意瀧的目光,在當成聖誕禮物送出去前被察覺,一切的努力隨即付之流水。
「不知道瀧會送我什麼呢,最近忙到沒時間吃甜點,好想大吃一頓啊...。」
對現在的三葉而言,瀧和甜點是她生活的動力來源,當然瀧比起甜點更加不可或缺,但如果有品嚐甜點的機會,她也絕對不會放過。
電車開始減速,停靠於月台上時,三葉迅速通過剪票口,想著在住家等候的男友不禁加快步伐,即使吹在身上的寒風冷峭,也影響不了她堅定的腳步。
「瀧,我回來了。」
玄關傳來三葉的聲音,瀧出來迎接。
「歡迎回來,三葉。」瀧接過三葉的包包,剛要轉身。
「外面好冷喔。」三葉張開雙臂,笑吟吟的望著瀧。
瀧放下袋子,徐徐走近她:「知道了啦。」
像是溺水的孩子看見浮木般,三葉緊緊摟住瀧,臉頰在他的懷中磨蹭。
「瀧的身體好暖和。」
「好啦,快去洗澡吧,要抱等吃完飯後再繼續。」
三葉俏皮的向瀧敬禮,脫下厚重外套,輕快的走向浴室。
將包包放到客廳的茶几旁,瀧邁進廚房準備晚餐。
沐浴中的三葉哼著歌曲,將料理端至飯桌上的瀧聽見聲音,也加入哼歌的行列。
兩人愉快的共進晚餐,瀧在擱下木筷後開口。
「三葉,聖誕節那天去六本木的新美術館用餐怎麼樣?」
「可以啊,不過瀧你怎麼會選那間?」
娓娓道來那次與奧寺前輩慘不忍睹的約會,瀧愈說愈顯得羞赧。
「增進溝通技巧的網站沒有幫助嗎?」三葉疑惑。
「注視著奧寺前輩的臉,我就緊張得結巴了,那時腦筋一片空白,根本不記得有哪些啊。」
瀧困窘的反應讓三葉莞爾,她輕聲詢問。
「那...傍晚可以順便去Tokyo MidTown逛逛嗎?聽早耶香說那裡到了聖誕節,裝飾都很漂亮。」
瀧點點頭:「好啊,那裡每年聖誕節的裝飾都很唯美,距離美術館也很近。」
她歡愉的起身收拾碗盤,內心開始想像當日的情景。
室外下著入冬後不知是第幾場的皚皚白雪,雪花飄落在路人肩頭與人行道上,聖誕節當日出現這般情景,增添了幾分節慶氣息,開口呼出的白煙緩緩消失在空氣中,氣溫比上週還要低些,懷中似乎得拽著暖爐才足以禦寒。
「瀧,快一點。」
興奮不已的三葉佇足在公寓走廊,朝著門內喊道。
剛邁出玄關,正要關上大門的瀧瞥見三葉的穿著,轉身再度往室內走去。
「又忘了東西,瀧也真是的。」
過了半晌,瀧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三葉眼前,他帶上門,手上多了一條朱紅色圍巾。
「今天的溫度,妳不繫圍巾肯定會受不了的。」
他叮囑著,同時將圍巾繞在三葉脖上。
「原來是為了我...抱歉,瀧。」
瀧輕撫三葉的頭頂。
「傻瓜,要懂得照顧自己啊,感冒了怎麼辦。」
「瀧會照顧我的。」三葉黏著瀧的胳膊撒嬌。
「才不會。」他輕捏三葉的鼻頭,她回以一個笑顏。
從Salon de The ROND咖啡廳圓錐體的外圍座位朝外眺望,能將窗外的綠意盡收眼底,若是在夜晚還能瞥見矗立遠處的東京鐵塔,在享用美食的當下與絕妙的景色相互搭配,味覺與視覺的雙重饗宴更加妙不可言。
「待會這裡用餐完慢慢走過去,抵達時差不多就是點燈的時間了。」
「三葉妳還真清楚啊。」對於接下來的行程顯得興致勃勃的三葉,瀧不禁讚嘆。
「我可是從上週就規劃好了,早耶香也幫了我一些。」
對於女友與高中摯友的關係依舊如當初般緊密,瀧暗自決定,往後的聖誕節也要和三葉共度,這段得來不易的感情絕對要把握住。
「所以待會可能會遇到勅使他們囉?」
「可以期待喔!」
兩人毫無顧忌的談笑風生,即使甜點尚未上桌,氣氛卻洋溢著甜蜜。
纏繞在兩旁行道樹上的燈飾將廣場點綴得耀眼奪目,枯枝上綻放的冷色系光點如同結成的果實般晶瑩,忽明忽暗的閃爍光影與夜空的背景交織出絢麗,依規律定時變換的亮點流露出的神秘感令人彷彿身處幽境。
兩人緊牽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體溫。
斑斕的燈光吸引住三葉的視線,銀白的色調宛如空中飛舞的雪花。
「瀧,我能買些聖誕飾品回去嗎?」
「不買甜點啊?」瀧調侃她,三葉噘起嘴輕捶瀧的身體表達不滿。
「哈哈,抱歉,買些飾品回去裝飾一下也不錯。」
在飾品店端詳著陳列在架上的璀璨吊飾,三葉專注的挑選商品,瀧在一旁凝視著迷你聖誕樹盆栽。
「我選好了,瀧你要買什麼?」
瀧展示手中的小盆栽,樹頂懸掛著亮銀的星形。
在三葉伸手接過前,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三葉、瀧!」
兩人不約而同瞥向聲音來源,早耶香與勅使在不遠處揮手示意。
「好久不見,瀧。」戴著灰色毛帽的勅使開口寒喧。
「真的碰到你們了,三葉她好像對這裡很有興趣。」
「早耶香一直嚷嚷著要來,三葉應該是被她影響了,辛苦了,瀧。」
勅使輕拍瀧的肩膀,他咧嘴微笑。
「到美術館用餐順便過來逛逛,這裡的點燈活動算是東京有名的。」
在旁的三葉與早耶香談到禮物的話題。
「怎麼樣三葉,瀧他喜歡嗎?」
「東西在家裡,我還沒給他欸。」三葉似乎打算返家後再拿出禮物。
「好好留意他的反應喔,那會透露出妳的重要性,如果他冷冷的,三葉妳要小心了。」
「什麼?」
三葉不明白她話中的含意。
「女朋友親手織的衣服,這樣的心意還不為所動,瀧不是木頭就是心裡有鬼喔。」
「可是...我不知道瀧喜不喜歡毛衣呢。」
「重要的是心意,他如果很重視妳就會開心的收下,三葉妳注意這點就夠了。」
她對三葉耳語,三葉微微點頭。
「早耶香,妳不是還要去別的地方嗎?」勅使出聲詢問。
「來了,三葉妳加油,聖誕快樂,瀧。」
在離開前,早耶香不忘向瀧問好,瀧在兩人走遠後靠近三葉。
「三葉,再來要去哪呢?」
「這裡逛完就回家吧,我開始懷念家裡的暖爐了」
三葉朝瀧嫣然一笑。
溫暖舒適的客廳,兩人在茶几旁席地而坐,三葉悄悄拿出禮物。
「瀧,這是送你的禮物,聖誕快樂。」
「哎呀,三葉,謝謝妳。」瀧接過禮盒並道謝。
一件米色毛衣映入瀧的眼簾,他撫摸著衣服布料,臉上綻放著孩童拆開禮物的喜悅。
「真好看,這是三葉妳買的嗎?」
「這是我親手織的,為了不讓你發現,我費了好大的功夫。」
她傾訴著編織過程的辛勤,瀧輕拍她的頭。
「辛苦妳了,我很喜歡,真的謝謝妳,三葉。」
三葉臉上綻放笑靨,她催促瀧穿上。
將頭伸出衣領後,瀧發現毛衣左胸前的圖案。
「這是什麼,三葉?」
「這三片葉子就代表我,我希望你穿著這件毛衣時,能將我放在你心中。」三葉有些忸怩的開口。
這回答也讓瀧微微害羞,他低下頭注視著翠綠的布料。
「即使沒有將這件毛衣套在身上,我也會一直將三葉放在心裡的。」
「謝謝你,瀧。」她的臉變得更加紅潤。
此時換瀧遞出禮物盒。
「這是我送妳的,三葉,聖誕快樂。」
「想不到瀧也會送我啊!」三葉感嘆。
她拆開包裝,小型的薑餅屋隔著透明盒蓋與她見面。
「你做的嗎,瀧?」
「嗯,最近妳都沒什麼時間吃甜點,嚐嚐看吧。」
三葉將淋上糖霜的薑餅人送入嘴中,細細咀嚼。
「味道可能不合妳胃口,不好吃就說出來沒關係,三葉。」
三葉將頭倚靠在他肩上。
「很好吃喔,瀧。」
自製的甜點受到稱讚,瀧嘴角上揚。
「太好了,我一直擔心不夠甜。」
三葉牽起瀧的右手,十指交扣。
「有瀧陪伴的聖誕節就是最甜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