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民主暴徒
1253年9月22日 正午 庫吉特汗國‧哈爾瑪市鎮
「他很想再多給點，但八百第納爾確實已經是他目前能付出的了」酒館主人代替商人向米娜道謝。
「沒關係，這八百第納爾讓他也拿回去吧。維康斯坦並不缺錢」
米娜的義舉讓哈爾瑪人都十分景仰，而米娜也嗅到商機。她打算利用這樣的聲望在哈爾瑪開設羊毛工廠。所以開始著手談論，順便等待著那顏烏幕達的宴會。但就在一切看似順利的時候，眾人竟然從商隊口中得知羅多克境內爆發了巨大的政治事件。
數天前，維魯加領主凱斯托不知為何出現在亞倫，竟然在議會前方對群眾演說。宣告自己的統治權，並聲稱自己才是具有繼承羅多克光榮王位權利的人，以『民主軍』自稱。對此，怕事的羅多克貴族們沒有人願意被捲入，於是亞倫的行政首長，卡拉德舊貴族賴齊斯、拉魯肯兩位老伯爵和一干幕僚逃回傑爾喀拉。而山地貴族到商人貴族大家都假裝沒有這回事一樣。
羅多克在一夜之間就失去了對亞倫的控制權。米娜心急如焚，立刻趕回羅多克。只匆匆留下了一封信給那顏烏幕達致歉。隨即便雇了五輛大車載著部隊往南趕路
「凱斯托領主到底是什麼人啊？」阿列西歐問
米娜聳肩，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失去公權力的城市最先倒楣的就是商人。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立馬趕回去保護家業
「你們都還年輕，不知道這號人物。那是大約十五年前的事情了」柯里昂解釋：「當時的國王選舉已經進行到最後階段，葛瑞福斯國王和凱斯托是最後兩位人選。然而就在表決前，葛瑞福斯國王不顧一切地闖入議會，帶來斯瓦迪亞人進犯的消息」
「所以議會怎麼處理呢？」班達克問
「葛瑞福斯國王願意擊退進犯的斯瓦迪亞軍，但卻是以王冠為代價」柯里昂說道：「所以理所當然，葛瑞福斯後來成了國王。他的部將也都躋身貴族。」
班達克顯然很失望聽到這個答案，米娜也覺得有些難過。原來羅多克人引以為豪的民主不過就是個幌子，做做樣子罷了。而羅多克人們卻還始終自得其樂。
「所以誰該給凱斯托領主公道呢？」阿列西歐問
「公道？凱斯托跟葛瑞福斯國王根本沒什麼差別，真要比個高下反而我們的國王陛下還懂得行軍打仗呢」
「不知道商人行會是否撤出亞倫了？」同樣身為商人的馬尼德岔開話題
「沒有了國王的治安官，商人行會是否還倖存我聯想都不敢想」米娜嘆氣，如果商會被洗劫，那麼亞倫所有商人存入的積蓄和產業一定也沒能保存
1253年9月24日 正午 羅多克王國‧格魯恩沃德堡領 - 瑟林迪爾
他們用了兩天就回到羅多克王國境內，在瑟林迪爾與維魯加稍作整補。柯里昂更把握時間，將部隊更換武裝加以升級。這些長矛手都被升級為老練長矛兵，使用新的鐵鏜與單手長矛。弩手也得到了升級，穿上了更好的裝備。
所有人都意外地發現整個羅多克一片太平，既沒有軍事戒嚴、也沒有部隊調度。甚至連加強巡邏頻率都沒有。而行商人總傳來更多的亞倫亂象，讓米娜心急如焚。忍無可忍的米娜終於前往維魯加市政廳，打算問個究竟
1253年9月24日 傍晚 羅多克王國‧維魯加城內
「維康斯坦女爵，請您不用擔心亞倫的情況」圖比頓伯爵啃著奶油麵包，並在上頭奢侈的放上了蘋果和蜂蜜。
「圖比頓伯爵，亞倫是我的家鄉」米娜嚴肅地道
「亞倫的情況就是大家說說話，發洩完不滿意就沒事了」圖比頓伯爵安撫著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容易，為什麼舊貴族要像逃難一樣往東跑？」
「啊？我以為他們是旅遊…」
米娜悲憤地在馬背上疾馳，有時她還真希望羅多克被鄰國給狠狠揍醒一次。
＊
1253年9月25日 清晨 羅多克王國‧傑爾喀拉市鎮
維康斯坦的人馬經過王國大道，畢竟是王國首都，傑爾喀拉總算可以稍稍看出一些緊張，羅多克軍士與重裝步兵沿著道路設下拒馬盤查。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貴族模樣的騎士推起覆面甲
「我是維康斯坦女爵，我要趕回家」米娜解釋
「這些部隊呢？」騎士問，指著跟在米娜身後的五輛大車，上頭全坐滿全副武裝的羅多克士兵：「都是家兵？」
「是，他們屬於維康斯坦家的私人武力」
「我不確定我能不能讓你過去，為了防範有人投奔凱斯托，我的父親特別交代不能讓任何武裝部隊通過」騎士說道
「您是…？」米娜問
「泰羅格，馬特阿斯之子」
「泰羅格伯爵，容我冒昧請問。你們有打算進入亞倫嗎？我聽說那裏的狀況很糟」米娜問
「陛下已經在徵調兵力了，正在等議會核准」
米娜一聽，差點沒有昏過去
「議會？議會所在的亞倫不就已經淪陷了嗎？」
「是的，所以目前正在召集貴族們到王城開會表決」泰羅格伯爵解釋，雖然是軍人出身，泰羅格卻有著十分溫和的脾氣。即使米娜已顯不耐，泰羅格依然好聲好氣地一一回應。但此時這一的溫和只讓米娜心中更生反感，她已經十分厭倦羅多克人這種綿羊般的脾性與態度
「那就讓我擔任部隊的先鋒去亞倫吧！反正議會一定會同意國王陛下的，不是嗎？」米娜已經急了，有些口不擇言
泰羅格伯爵沉默了一下，說道：「維康斯坦女爵，我知道你來自亞倫，擔心家鄉的情緒是能被理解的。所以我願意放行」
米娜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情！全大陸大概也只有羅多克人會因為這種理由開放軍事封鎖的吧！
「但我想請妳向我保證，妳絕對不會投靠敵人」泰羅格伯爵要求道
「我以維康斯坦家之名向你保證」米娜說道
泰羅格伯爵說到做到，打出手勢。兩名羅多克重裝步兵立刻拉開鐵柵，讓維康斯坦家的五輛大車快速通過。米娜點頭致意，但心中暗自嘟囔著這樣的口頭約定對一個打定主意要叛國的人能有什麼約束力呢？
米娜的人馬越過山間，已經可以看到不少逃難遷徙中的羅多克村民。他們看著這批部隊，紛紛報以歡呼。甚至還有十多名羅多克族人自願加入米娜的部隊前往保護家園。柯里昂連忙將他們編入部隊，並簡單的用己方汰換下來的舊裝備重新的將他們武裝
「你們知道亞倫的狀況嗎？」米娜攔下一家人問
「凱斯托領主正在重組議會…他不停地向當地的商會徵收、然後是市民…他只有一百人，可是城裡的部隊全逃光了才讓他這樣耀武揚威」
「你們羅多克人真的都是奇葩阿」維洛妮卡有些愕然
米娜也非常錯愕
哪有叛軍都已經有起義機會卻不加緊時間擴充軍備，硬要搞一個議會出現！
「事不宜遲，我們快點趕路吧」米娜心中叫苦，維康斯坦家是亞倫的大商戶，凱斯托如果要徵收一定是選定了他們家當第一個目標。
1253年9月26日 上午 羅多克王國‧亞倫城郊
等到米娜抵達亞倫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亞倫四門緊閉。城鎮隱隱傳出喧鬧聲，顯然凱斯托的掠奪性徵收還沒結束。
「我們沒有攻城器，可能得思考該怎麼進去」柯里昂說道
米娜望牆興嘆，亞倫那堅固的灰石城牆並不是簡單輕鬆就能打下來的。
「這種灰城牆，如果用投石機硬砸，石塊是會被彈開的。所以最好的方式是讓投石機的火力集中在城門上。但我以為，亞倫畢竟是我們羅多克自己的城鎮，貿然的打壞城牆中就是不妥盪的呀。所以改成居高登牆的方式…」
「老頭，你在碎碎念什麼啊？」阿列西歐問道
說話的是一個嚼著甜菜根的灰髮老漢，雖然老，但是目光卻瞿然有神。
「老先生，能不能請您再說一次呢？」米娜揪住了阿列西歐左耳大力一擰，連忙向老漢請教。
「我建議你們登梯、開城。因為亞倫的城牆不好破壞，除非我有足夠的資源。對了，我叫亞提曼。是個建築師」
「可是我們要怎麼登上城牆？」米娜問
「雲梯是最簡單的方式，如果你們不介意。我是可以製造出幾把。」
「你為什麼要幫我們？」馬尼德警戒問道
「幾年前，我本來是維魯加的防禦顧問，因為一件非我責屬的工程意外害我丟了工作。而當時接任的負責人就是這個凱斯托。他不僅一毛都沒有付給我，還威脅要把我做掉。讓我流浪到了此時此刻，所以如果你們是來幫我踢他屁股的，我當然願意幫忙」亞提曼說著，言語裡滿滿地都是憤恨。
「你需要多久？」米娜問
「如果你讓我現在開始，並借我妳所有人馬。那我在下午時就能完成」
＊
1253年9月26日 下午 羅多克王國‧亞倫城郊
維康斯坦的部隊突然端著四座雲梯衝到城下，將勾梯架好時。凱斯托的哨兵簡直嚇壞了。他們大半部隊都在城內『徵收』，僅僅留下一點點警戒兵力，打算仗著亞倫城牆堅固、物資豐厚、又有源源不絕的海運補給換取談判的籌碼
想不到羅多克正規軍竟然來得這麼快！
阿列西歐第一個跳上城牆，鋒利的長矛將企圖攔阻的一個羅多克族人給貫透。姊妹倆則緊跟著他，維洛妮卡單手盾、單手十字鏜，使得是最高段的槍盾技、再戰陣中攻守有據、她一擋一刺就把來襲的敵人刺殺在地。克莉希則緊緊掩護著維洛妮卡的背後，拿手的戰戟劃出殘暴的金屬狂風。
一個民主軍的羅多克長矛手慌忙衝上塔樓，準備敲響警鐘
但另一邊的木門直接碎開，馬尼德短柄軍鐮當胸刺去，長矛手嗚咽一聲摀著鮮血泉湧的胸口退開。馬尼德追上痛快地削開了他的頸子。班達克領著二十多名弩手快速地在馬尼德之後逐個佔領制高點。
「在街口擺下防禦陣勢！我們要直接建立據點！」柯里昂說道
維康斯坦家的羅多克老練長矛兵一聲允諾、快速入城，並在街口用大盾堆起了簡單的楔形陣勢。新加入的羅多克族人則緊跟其後，有樣學樣地加入了陣列。一些市民驚訝地發現政府軍竟然已經入城，這種少見的效率讓大家歡呼以對。
不少熱心市民更主動堆出家具和雜物，將街道封鎖。
「他們在堡壘外圍，人數有稍微增加。已經有不少商人加入了他們，提供私兵武力，所以請姑娘千萬別大意！」市民向米娜報告道
「公民姊妹，請穿上盔甲吧」班達克將輕棉甲與鍋盔遞上
米娜快速著裝，並憑自己的印象畫出了亞倫的地圖。柯里昂則在旁跟著端詳。但卻連討論還來不及就遭遇了民主軍的反擊。手持重盾的羅多克長矛手衝上與維康斯坦的老練長矛兵正面衝突，長矛與鐵鏜在人群中相互戳刺，誰也不知道有沒有刺中敵人、只是盡力的維持陣形完整。
但是畢竟柯里昂的戰陣經歷豐富，早就佔據制高點的老練弩手提供了強大的火力支援。在上有利矢、下有長兵的夾擊下，民主軍拋下了數十具屍體後便向後撤去。
但這卻不是勝利，因為民主軍推出了兩張弩砲
弩砲便是一張放大的強弩，裝置在輪軸上可以推著前進。用強力機關施放鋼鐵巨矢。是最具有羅多克特色的野戰攻城器。
「糟了！」阿列西歐驚呼
弩砲發射，維康斯坦的陣型瞬間崩壞。老練長矛手巨盾破碎，血肉之軀被無情地穿透。另一台弩砲也無情地再次補上一記轟炸。姊妹倆及時地將阿列西歐向後拉去，躲過了弩砲破壞性的射擊。
「為什麼會有弩砲！」米娜驚呼
「天知道，可能是該死的商人捐贈的吧」班達克舉著巨盾掩護著米娜
民主軍一擁而上，維康斯坦的人馬早已陷入混亂完全無法抵抗。
「快離開！你們需要石造建築物掩蔽！不要在外頭跟弩砲對陣！」亞提曼不知從何衝出，拉起兩人。
「柯里昂！撤入室內！」米娜嚷道
「我要去哪裡找室內啊！」柯里昂拖著鉤鐮槍，甩掉一個倒楣鬼的屍體
「去議會！」米娜指著兩個街口外的最大石造建築
「起來！」柯里昂揪起一個在地上瑟縮的老練長矛兵：「通知所有你看到的友軍！新目標是打下議會！」
阿列西歐扶正鍋盔，指揮著部隊趕往議會。凶狠的民主軍緊追其後，班達克及時的用齊射打了個出奇不意。為阿列西歐爭取到寶貴的重整時間。老練長矛兵呼喝著重新堆起盾牆。瓦解了一波追擊。
1253年9月26日 傍晚 羅多克王國‧亞倫市鎮
傍晚，維康斯坦退入議會堅守。只剩下區區三十多名負傷的戰士，還有十多名嚇壞了的羅多克志願軍。班達克將弩手安置在議會的屋頂與窗口，輪班堅守。而外頭則聚攏了民主軍，也不敢貿進。雙方就這樣相持著
「看樣子他們的弩手並不足夠」柯里昂低聲判斷
「我們也沒好到哪去，大半負傷的」班達克嘆氣
「等吧，只要國王的人馬來到，就沒問題了」米娜說道
「他們會來嗎？」阿列西歐低聲問
眾人都沉默了，大家也都這時才驚覺原來他們對於自己的國家這麼沒有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