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為什麼！為什麼！」德馬科對著瑪麗咆哮，對現在發生的事感到不可置信。令他非常驕傲的鋼鐵軀體，竟然在剎那間，從脛骨的部分肢解而分離，且傷口非常的平順，應該是利刃所致。
瑪麗躺在被自己撞出的坑洞上，望向斑駁的天花板哈哈大笑，時不時還被口中的血沫嗆到，只為羞辱德馬科的自大。靠著最後的氣力，卻是極度虛弱的聲音，緩口說道：「每個能、力都是有弱點的，你、你也不例外。」
此時的前田正半跪在瑪麗身旁，日本刀插在身旁的地上，檢視著她血肉模糊的左手，這還可以復原，但需要趕緊治療才行。
但比起這種傷勢，較另他擔心的是瑪麗現在的情況。她使用了「能量分制」的分法，卻只保留給自身不到一成的體力，幾乎把所有的能量釋放而出，可以判斷她已經豁出去了。施展後勞累的副作用與嚴重的內傷，使她的生命狀態迅速的惡化。
德馬科還站在原地，看著被切斷的手，搞不清楚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這種是永久性傷害，感染者身上的病毒會杜絕其它外來的細菌與病毒，也包括完全脫離自身的病毒，就算強制的縫合上去，也不會對斷面進行修復功能，這也是無法混合兩名感染者能力的主要原因。
「別看了，燒紅的、金屬……咳嘔……是非常柔軟的。」瑪麗視線漸漸模糊，體內的鮮血像關不緊的水龍頭，持續的往喉頭上湧現。卻想起身一睹德馬科那驚恐的樣子，忘記了沒有健全的手，可以撐起她殘傷的身體。
前田將手分別放在瑪麗的肩膀與大腿之下，公主抱的姿勢將全身冰冷的她緩緩抱起，「有妳的能力，我才能輕易的將那髒手切斷，卻、卻令妳承受如此巨大的疼痛。」看著瑪麗接下來所咳出的那口鮮血，將兩人的胸口同時染得通紅。隱忍著糾結的心情，向屋內的某個角落，緩慢步行。
「你、好、慢。」瑪麗對著前田展現溫柔的笑容。
「抱歉，我來晚了，接下來由我接手，妳就休息吧。」前田直視著前方，不敢在多看現在的瑪麗一眼，卻忍不住的發問：「還會痛嗎，妳的左……」
「噓、噓——別管、我、了，花癡，你、快走，你是打、不……」話還沒說完，瑪麗忽然全身癱軟，失去意識的倚靠在前田的胸膛，這些疲勞已經超出肉體的負荷，只剩下細微的呼吸起伏。
「我不可能放妳不管，有妳的信念，將會打贏這場仗。」前田也知道瑪麗已經沒有意識，先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將瑪麗擺放在較少石塊的地上，拇指粗略地擦拭嘴邊的血跡，對她微笑說道：「真漂亮。」
伸手向瑪麗右大腿口袋，拿出了折疊整齊的棉布，攤開一看，是一個白色的面具，上頭有著許多燒焦的點圈，雙眼的開洞有著火焰燒開的焦痕。
「你將再嘗試到生前最後的光芒！」
當前田回頭面對德馬科時，那個面具已經帶在了臉上，眼睛的部分透出詭異的眼神，看似飢餓的野狼，等不及將獵物生吞活剝。在這灰暗的屋簷底下，還能看見他眼睛裡泛著金黃色的詭異光芒。
咻咻！噹！
一道光線迅逝而去，劃破了室內的昏暗，隨著消失的日本刀，在德馬科「鋼」硬的胸口劃出一陣火花，雖然沒有任何感覺，但對前田的速度仍然錯愕。
前田此時與德馬科背對著背，雙手筆直地握著日本刀，帶著寒意說道：「盡然你沒有知覺，我就可以放心的把你——大卸八塊！」
一陣冷風吹拂而過，德馬科下意識使用完好的拳頭向後掃蕩，明亮從眼前閃耀而過，冰冷的刀鋒正立在他的鼻尖。
前田用沾取瑪麗鮮血的拇指，緊貼再刀柄側面，鮮豔的紅光從血液的地方散發，原本看似普通的日本刀，瞬間轉為熾熱的刀刃，四周還排徊著陣陣白煙，與瑪麗的能力是如此吻合。
這時候遠方傳來女子的嘶吼，一道隱形的圓弧形波動，從他們身邊穿梭而過。所到之處，虛擬實境的場景皆消失不見，就連幽浮攝影機也紛紛墜落。
此波動無限地向外擴張，當場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而停止動作時，他們兩人的鬥爭才剛剛開始。
***
此時的十分鐘前，現場的濃霧才剛退去，虛擬實境漸漸佈滿整個眼前，這時的喬安娜也身處在另一個房間，但眼前那十分熟悉的壁紙，這不是小時候的家嗎？
嬌小的床和舊蝕的檜木地板、窗框上的花盆，上面還有一朵藍色小花。沒錯這是早上所做的夢——不！這就是年幼時的親身經歷。
喬安娜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床腳邊，視線直盯窗外的任何風吹草動，害怕著警車從天而降，就這樣停滯了幾分鐘，等著沒有事情發生才開始移動步伐。
怎麼回事？喬安娜先觸摸柔順的床單，在走去窗口捻著一片藍色花瓣，雖然是虛擬場景，但是這感覺好真實。
「哼哼哼！妳一定很懷念吧。」某處傳來女子的聲音。
「是誰！」喬安娜放開了手中的花瓣，向四周環顧著，便握住腰部的槍，「妳是誰，蘿札嗎？」
「沒錯，我是妳小時候的玩伴。」女子的聲音再次傳出。
小時候玩伴？喬安娜不發一語，年幼時認識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是玩伴？
磅嘎嘎嘎！
屋頂被一股力量扳開，幾根手指抓在了屋樑的位置，手指是由許多顆岩石拼湊而成，這讓喬安娜難以忘記，正是小時候所看到的那隻手。一名少女從扳開的破洞直躍而下，起身時還在喬安娜面前旋轉一圈。
喬安娜兩眼睜大，然道她又在瘋言瘋語，「蘿札！妳、在說什麼？」，雖然那隻岩石手與小時候的相似，但與自己同年齡的蘿札，當時也才五歲，不相信她能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徑。
但蘿札接下來的發言，證明她想錯了……
「該怎麼說呢？」她先是搖搖頭，而後緩緩靠近喬安娜說：「是媽媽讓我去找妳的，叫我去陪妳玩！就是這裡， 這個房間。」雙手在腰的後方交叉，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看來對「玩」的定義有所偏差。
「閉嘴！」喬安娜漸漸失去原有的沉著，向後倒退兩步，指著蘿札說：「妳到底是誰，那天妳目標明明是我，為什麼還要殺了……他。」
蘿札鼓著臉頰，嘟嘴說道：「他是壞人，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是聯邦調查局的人，媽媽說那些人都是壞人，一定要殺了他們。」說完便跳了起來，此時呈現著高度興奮的眼神，握著雙手，臉頰漸紅的說道：「而且殺人很好玩的，就像玩娃娃一樣呢。只是會流出噁心的液體，有點討厭——是小討厭喔！」
「妳瘋了嗎！」喬安娜斥責。
「哈哈哈，妳說呢，我親愛的姐姐——不，被拋棄的姐姐，媽媽不要你了呢！」說完便愣了愣，抬頭望向天空，蘿札大喊：「寶貝，去陪外頭那三個人玩玩。」
「嘎嘎！嘎嘎嘎……」外頭的怪物疑似在回覆蘿札的話，不經過多久，就傳出了哀嚎及肉體撕裂的聲音，原本透徹的窗戶也因此染得通紅，不知不覺還從屋頂飛進一直斷裂的腳。
「嘻嘻，玩的很開心呢。」
「瘋子！妳、說我被媽媽拋棄……」喬安娜眼眶微紅，頭上的機器一直嘀嘀作響，卻不管眼前及耳邊所有的事情，直接拔出腰間的槍，堵在了蘿札的肩膀，「我怎麼可能會有……別再騙人了！」
不知真的瘋了，還是看穿了喬安娜的懦弱，蘿札抓住了她的槍管，移到了自己的腦門子上，表情非常的輕鬆，「真是蠢，要射腦袋才行啊！難怪會把妳送給人家，連槍都不會用，還指望誰想要妳啊。知道嗎？媽媽跟唐納德可是老朋友啊！為了彌補對他做的錯事，還把妳當做禮物送給他呢——禮物，哈哈哈。」
喬安娜突然雙腳發軟，屁股跌落在彈簧床上，手槍早已經掉在床底下，雙手捂在了耳邊，頭上傳出陣陣劇痛，宛如子彈貫穿般。
「想通了嗎？」蘿札彈了喬安娜的金屬頭套一下，接著說道：「其實，這難看的東西，也是媽媽送妳的！」
呼吸急促、全身顫抖，有股力量一直綁在喬安娜的全身，雙手移動到了金屬頭套上，盡力的想將其脫去，卻是越來越緊。
蘿札雙腿交叉的站在她的面前，拍著手，眨了眨眼睛，望著喬安娜滿是血絲的雙眼，興奮說道：「好想知道妳的能耐有多大呢，只好試試看了。」
此時，喬安娜仰天大叫金屬頭套就像墬地的樂高積木，碎成一塊塊細小的碎片。以喬安娜為圓心的圓弧形能量波，快速的向外擴散，所到之處沒有任何機器可以倖免、運作，而胸口的鳳凰項鍊卻……浴火重生。
被當成賠罪的禮物，還真是……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