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充滿鐵鏽和鹹臭海水味的高港廢置地區，眼前佔地千坪大的三號廢棄倉庫內傳出此起彼落的槍聲。蔡天仁一天內看不下這麼多的血腥畫面，坐在老機車的坐墊上，滑著手機等待。
看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都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花的時間確實有些長。
喀啦喀啦！
聲音由遠而近，蔡天仁聽見聲響才從螢幕世界裡發覺到她，抬起頭，姜芸拖曳一名痛苦哀嚎的男子，蔡天仁認出那名男子就是赤凰會的頭領。
姜芸一派輕鬆的臉上血跡斑斑，宛如殺戮天使向這裡走來，扔下赤凰會頭領並踹了一腳，示意他別有逃跑的想法；而他身上也沒有什麼大傷，只是一條腿的筋骨被挑斷了。
「抱歉，花了點時間，就為了找他。」
「不會啦，我一個人進去可能會更久呢。」蔡天仁抽出一張又一張的濕紙巾給姜芸擦拭，自嘲道。
姜芸一邊擦拭臉上血跡，一邊露出自然的微笑做為回應。
「問的怎麼樣？有天竺幫的消息嗎？」蔡天仁繼續問道。
姜芸搖頭，但沒有表現出失落，「沒有豬王的下落，不過得知三人與豬王有所接觸，他知道地方，可以去會一會。」
「越來越多人要去找了。」
「反正主要是傳遞風聲，剛才我就放走不少人，應該等待幾日，天竺幫就會有所行動。」
越是有天竺幫的消息，就離分離的日子越接近了，雖說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可是這種感覺……該以微笑來面對還是含淚於心中呢？
「你說會準備驚奇的午膳是什麼？」
「喔！嘿嘿嘿，這個妳明朝肯定沒有。」蔡天仁拿出一個紙袋，袋子中央有個黃色的m字，「麥當勞！」
「麥當勞？」
「麥當勞是一間很大的速食店，反正就是賣漢堡汽水呀，還有薯條。」
蔡天仁幫姜芸拆開包裝，遞給姜芸，然後自己也打開另一個包裝大口咬下。姜芸才不以蔡天仁那種難看的吃相，優雅地咬下麵包一角。
蔡天仁豪邁地咬下層層堆疊的牛肉漢堡，「姜芸，有沒有想過我們要是不做這種事情，可以做什麼？」
「沒有，而且沒有個目標，會很無聊。」姜芸咬出漢堡裡的生菜咀嚼著。
「不會啊，現今的世界裡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可以拍照、打卡或者是逛街。」蔡天仁突然大聲說道：「對了！姜芸，說到逛街，妳有想去逛百貨嗎？」
「嗯？」
***
「白髮女子到底是人民英雄還是殺人魔呢？」
蔡天仁在碎裂的手機螢幕上點下這則聳動標題的影片。
畫面呈現一篇篇報導的照片，主持人在影片裡出聲說道：「日前天竺幫攻擊捷運的事件裡，拯救80多名乘客的白髮女英雄，這次竟當街攻擊了青絲盟老大的律師車隊，此次造成25名黑道份子在攻擊中當場死亡，還造成高市翠華大道交通大打結，整段路可以說成了黑道與白髮女子的私人戰場。」畫面從看板回到主持人身上，繼續說道：「有人說白髮女子是為民除害，但也有人認為她的行為過於自私，不是英雄所為，照著這幾點說法，讓我們聽聽北都大學法律系王教授的說法。」
主持人左手邊一名年過半百的老學士，十指交錯對著螢幕流利且直言說道：「女英雄？為何大家要叫她女英雄呢？這樣叫比較高尚嗎？還是這樣叫比較好聽？把壞人殺了就叫英雄？這樣還需要法律做什麼？還需要警察做什麼？尊重人類的法律才能促成和平穩定的社會，讓法律去制裁壞人，而不是私自處決，這不就是台灣一百年來不斷努力的目標不是嗎？」教授還給觀眾思考的時間，停頓近乎三秒後，同樣以嚴肅的語氣說道：「如今，白髮女子的行為就跟『夜叉』還有其他異能人沒有兩樣，被殺害的那些人也是有家庭、有父母、有妻女、有小孩，他們家庭生計你們說該怎麼辦？犯錯的人只需要接受法律的判決就可以了；但是這名白髮女子不但殺人，還給人民留下這麼多爛攤子，到現在躲起來？都沒出面給人民一個解釋，難道這樣真的不用負責嗎？所以說人民以後動用私刑都可以判無罪嗎？難道擁有異能力就可以無視台灣的憲法了嗎？白髮女子要是還有同情心的話就出來面對這一切，面對社會大眾的憤怒，給一個負責任的說法。」
「對於王教授呼籲白髮女子的這段話，資深周媒體人有什麼話要說呢？」主持人轉向另一側，對著年紀較輕；但也四十好幾的中年男子。
周媒體人敲了敲稿子，而後氣呼的扔下，「針對是不是英雄這個論點我當然有話要說吼，關於白髮女子只用法律的角度來看那就大錯特錯了吼。她做的就是警察辦不到的事情，這樣有什麼過錯？如果光靠法律就可以制裁這些囂張跋扈的黑道，每一年黑道滋事的事件就不會一直翻倍成長了。警察每年都在掃黑，結果呢？黑道一個個被抓進法院審判，最後都繳錢了事？不然就是叫小弟頂替？感覺就是進法院做做秀，讓人民知道警察有在做事，實際上都是串通好的一場八點檔大戲吼。」搖搖頭，面對觀眾語重心長說道：「國家體系早就不行了，現在不只藍的綠的，就連黑的白的都快分不出差別了。我們是人民治理的國家，不是靠顏色在治國吼，人民的國家就該由人民挑選出足夠信任的勇者作為英雄標竿。黑道這麼囂張，就該有人出面替人民出一口氣，我只能說，那些人是死有餘辜。」
「什麼叫死有餘辜！你這句話實在是太沒人性了！」王教授怒敲桌子。
「被那些人迫害過的人不是人嗎！他們也會期盼這麼一天。」周媒體人指著教授的鼻子回嗆。
「我們現在討論的是白髮女殺人，不是討論被殺的人做過什麼！他們都是受害者，你還要繼續傷害受害者的家屬嗎！」
「你這種想法才有失人性，一昧包庇黑道的噁心行為。」
接下來又是一連串忽大忽小的爭執謾罵，看到這裡蔡天仁就已經放下手機，一邊迴避接下來的說詞、一邊不斷思考著。
其實雙方說的各有道理，姜芸可以無視法律但她同樣無視現今最注重的人權問題，可能對於明朝特務的她，殺死個一二十人來達成目的是常態了。
但是，這些黑道的人命卻又與自己有點關係，誰該死、誰不該死幾乎都是自己說的算，姜芸只是處刑者，知道如何用刀，而蔡天仁卻一直放她去處刑更多「該死」的黑道。
望著自己的雙手，認為這些人該死也是有原因的，要不是這些目無枉法而稱兄道弟的人，讓妹妹失去了健全的下半身，讓她無法完成舞蹈的夢想，他也不會想讓這些人付出代價。裡頭蘊藏著蔡天仁對所有黑道的憤怒，雖然姜芸本身就會殺光所有礙事者，可是看她被人正反兩極的議論還是有些內疚。
「蔡天仁。」
蔡天仁聽見姜芸的呼叫，立刻按掉手機的音量，倒蓋起來不讓姜芸看見內容，轉頭看這姜芸從浴室裡走出。
「妳洗好啦。」
擦拭長髮的姜芸直接來到床邊坐下，習慣性的等著蔡天仁說道：「嗯，我需要你跟吹風機幫我搞定我的頭髮。」
「好，我這就來。」蔡天仁起身往姜芸方向走了過去。
***
「我喜歡這瓶的味道。」姜芸將飄落的白髮掛回去耳蝸上，拿起另一根試聞的棉花棒在鼻前迂迴著，「這瓶的味道更是香氣芬馥呢，可是如此纏綿的甜香，還是太過濃厚了。」
姜芸身著現代風的長衣長褲在百貨公司的精品專區裡逛著，這裡所有東西都吸引不聊她，除了香水專櫃。蔡天仁持著為姜芸準備的連帽外套，原本是想遮掩她明顯的外貌，不過她顧不得這麼多，只想細細品嚐瀰漫現場的箇中香味。
「這個味道也不錯，蔡天仁，要不要聞看看。」姜芸把一罐試聞的香水瓶遞到蔡天仁的鼻子前。
蔡天仁聞了聞，點頭道：「嗯，味道很香又不會太香，很香呢。」
「哼哈，你這個說詞真是混亂，不過確實是一股反覆不斷的幽香，清香陣陣，這個味道我很喜歡。」
「喜歡就買啊。」
「不行，怎麼能再讓你花費呢？你不是沒有錢嗎？」
「我有跟裴小姐借了些錢。」
「就是這樣才不准，借錢是必須償還，現在因為我對她還有些許利益存在，才會有這些的待遇。」姜芸放回手中的所有香水，直視蔡天仁的雙眼，語重心長說道：「要是我回去了明朝，你又還不出錢，豈不就要賣身成為奴僕了嗎？賣身為奴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我不能再把負擔加重在你身上。」
「姜芸，妳想到哪去了？沒有到賣身這麼嚴重的事情了啦。」蔡天仁感到彆扭的騷著頭，「只是一直沒好好送妳一份禮物。」
「妳不是送我過了嗎？」
「那頂草帽只是一份心意，窮酸的心意，當時的我，就連一瓶妳想要的香水都買不起。可是，現在的我不一樣了，至少妳在的這幾天，必須買一份像樣的禮物送給妳。」
姜芸的雙眸漸漸掛上刀刃般銳利，不避諱地靠向蔡天仁的雙眼，「你──是不是再打什麼歪注意！」
蔡天仁打了個冷顫，鬢角不自覺流下一道冷汗，「沒有、沒有！我對別人可能會有不同的想法，但是對妳，我百分之百沒有打什麼歪主意……」
「你緊張了？雖然相識不久，也足夠看穿你大半個想法了。」姜芸向前一步，蔡天仁直覺反應的倒退一步。
「那妳認為我在打什麼主意……」
「對我有感覺是嗎？」
「屁勒！沒有！」
「言詞真是粗穢，不過也就能知道你對我，是真的嘍？」
「姜芸！我把妳當成很重要的朋友，就這樣而已。」
「嗯──再不說實話，我就逼問到你說出口為止！」姜芸緩緩從暗甲裡抽出銀亮的髮簪。
「我不敢說，就算妳把我血放乾我也說不出口……」
姜芸還沒完全抽出就收了回去，噗哧一笑，「哈哈哈，逗你玩的還當真呢，你既然堅持要送我禮物的話，挑一樣就是了。」姜芸左右手各拿起一款香水，但眼裡又看著櫃子上放有最新款式牌子的水晶外觀香水，「只不過這幾樣讓我好難抉擇喔，這個、這個，我都很喜歡呢。」
櫃檯後兩名女櫃檯人員竊竊私語著。
「哇！真的好美喔，是她嗎？」
「就是她啊！」
「不知道可不可跟她拍張照呢？」
「很危險欸，勸妳不要靠近她。」
「不會啦，不是都說她是英雄嗎？白髮英雄啊？」
「可是她殺了不少人呢，感覺很兇殘。」
「看不出來她會殺人欸。」
一名外國人走向櫃檯，手拿一樣香水產品，以英文說道：「嘿，這款產品還能不能再給我十個，我想送給朋友當禮物。」
「好，我馬上去拿給你。」女櫃台人員點頭回應，沒多久，其中一名女櫃檯人員便去了後面倉庫。
「還有其他相同款項嗎？」外國人對另一名女櫃台人員問道。
「有，這款品牌還有另外三種精鑽版的包裝，我認為作為禮物更為合適。」女櫃台人員親和的介紹著。
「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好，跟我來。」女櫃台人員也離開櫃檯，帶著外國顧客去另了一處的香水櫃。
再過一會，倉庫內走出俏麗短髮的女櫃檯人員，逕直的走向姜芸。
「有什麼可以為妳服務的嗎？」
「嗯？妳是？」原本彎腰品聞架子上所有香水的姜芸抬起了頭，對女櫃台人員沒有任何親近的表情，反而有些疏離的挺直了腰身。
「妳好，我叫小雪，是這裡的服務人員。」小雪展露專業的笑容，「我看妳們在這裡挑了很久，是不是對這些產品感到很難抉擇呢？要不要試試這款？」
小雪從側腰的口袋裡拿出精緻的墨綠色瓶子，很像一隻警戒的蠍子，瓶口就是高舉的蠍子尖尾，外型雖然不討喜，不過相對精緻於其他產品。
「怎麼沒在這裡看過這個？」姜芸說。
「這是店內的隱藏版明星香水，因為是限量版所以非常稀少，只會介紹給特定人士，小姐妳美如天仙呀，我認為這款香水非常適合妳呢。」
小雪用手指沾了點香水，輕輕暈抹在姜芸的手背上。
姜芸的鼻尖緩緩靠近，仔細聞著迴盪腦門的清新芬芳，就好像徐風吹過一片花海帶來的味兒，聞著會讓人身歷其境的舒坦，讓她時刻緊繃的身體放鬆不少。
「味道好特別。」
姜芸非常滿意的點了個頭，蔡天仁就知道姜芸對這款香水的味道很是喜歡，天賜良機啊！
蔡天仁立刻轉頭對小雪闊氣的詢問：「這款香水多少錢？我買了。」
「抱歉蔡天仁先生，這款並沒有賣喔。」小雪的眼神突然露出異樣光芒。
「沒賣？」蔡天仁突然感到困惑，「咦？等……等等，妳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手中這罐是特效的迷魂藥，只要聞到一口就會讓人立刻昏睡，不是普通人可以買到的東西呢。」小雪搖了搖瓶子，小心翼翼地收起。
「迷、迷魂藥！」
「我們是黑蠍集團最仁慈的人，你可以放心的把她交給我們。」小雪的笑容越看越令人發寒，就算是反應遲鈍的蔡天仁，也察覺到對方不明的企圖了。
霎時，姜芸就像被灌上數十瓶後勁強烈的威士忌，眼前昏天暗地、天旋地轉，好比震撼彈衝擊整塊神經大腦。一不注意，她就昏昏沉沉的向前撲倒，嘩啦啦的香水罐碎裂一地。
「姜芸！」
另一邊被支開的女櫃檯人員聽見聲音回過頭，正要趕往聲音來源時，身後地外國顧客抓著女櫃檯人員的馬尾，強壯的臂力向後一扯；女櫃台人員一頭撞向玻璃的香水櫃上，整張臉被玻璃碎片劃的鮮血直流，也因為強力的撞擊暈了過去。走向一旁，打開火警響鈴的蓋子，按了下去，頓時百貨公司內警鈴大作。
外國人伸出手釋放一陣龐大的濃煙，瀰漫整個走廊，飄向大樓正中央的中空部分。不管是底層的人抬頭看或是上層的人往下觀察，聽見火災警鈴加上濃煙，就不認為是誤觸警報了。
整間百貨公司內尖叫聲四起，走廊上出現推擠、奔跑的混雜情況，漸漸的整棟百貨公司裡的人員開始疏散，也就少了礙事的人了。
「把男的帶走。」小雪對耳裡的通訊器說道。
兩名全副武裝的特種部隊走進香水店內，臂膀上有黑色蠍子的圖章，這就是黑蠍集團的標誌。一過來就把蔡天仁反手壓制在地，靠上手銬並強行向外拖拉。
「妳們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子做！」蔡天仁不斷大喊、掙扎，卻只換來更粗暴的對待。
小雪不理會，繼續對耳機另一端說道：「此處淨空，B組人員可以進行轉移行動。」
「收到，以派遣B組人員進入。」通訊器內回應。
姜芸勉強撐起身體，另一手拔出插入大腿的髮簪，就是如此劇痛，不至於讓她直接昏睡。飄散下來的白色長髮雖然遮蔽她大半的臉龐，不過還是能看見她硬撐著昏昏欲睡的眼皮以及急促的呼吸聲。
雖然還能保有意識，但相對沉重數倍的身體讓她沒有反擊的餘地，昏脹的頭殼還在侵蝕她的意志。
「呦！還醒著呢。不過──不能讓妳保持清醒。」
小雪蹲在姜芸身邊，嘴裡呼出急凍之氣，當氣息吹拂姜芸的顏面時，白皙的皮膚上出現冰晶的雪霜；氣息籠罩全身，姜芸也因為身體寒冷開始發抖，凍結的皮膚更是發出千針貫穿般刺痛，直到姜芸吐出最後一口氣息時，整個人已經成了凍僵的冰雕。
小雪擺頭看了看四周，假扮成顧客的外國人也來到她身邊，等待B組人員到來。
「怎麼動作這麼慢？」小雪轉頭對外國人吩咐道：「渡鴉，你去看看。」
渡鴉點了個頭，向外走去，才剛走出香水店門，就聽到一聲哀嚎，一名特種部隊飛出了走道，直接從百貨公司的中央落下到一樓、還有一名更是直接飛到他的腳邊。
渡鴉以流利的英語說道：「誰在那裡！」
蔡天仁身後有一名女子，她用帶有黑色手套的左手扭開了手銬，抬起頭，那份孤高的臉龐就是裴蓉月。
「噢不！是她！」渡鴉轉頭對小雪回報：「長官，又是奇美拉。」
「多管閒事的傢伙。」小雪抱怨幾聲，同樣走出了門外，對裴蓉月熟識的說道：「好久不見！『夜叉』，我說妳一位高高在上的奇美拉董事長，可不可以別又來阻礙我們的生意了。」
「雪女，姜芸不是『感染』的異能人，妳抓她會後悔。」裴蓉月依然保持冷漠的神情和語氣。
「管她是被『隕石感染』還是被變異蜘蛛咬到，只要擁有異能力，都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我知道妳不會因此空手而回，我們照老樣子，就不用『再次』撕破臉了。」裴蓉月蹙起眉頭。
「噢！奇美拉董事長要出價了！依我們的交情，我就先說說其它價碼給妳參考吧。」雪女點了點下唇，「中國政府出價五十五億美元是目前最高的加碼，接下來的美國政府雖然只有五十億不過相對能獲得一些利益，其餘的山口組三十億，俄羅斯黑手黨二十五億，瑪格麗特家族二十四億，就連CAI都跟我詢問價錢呢、啊！還有一位大富豪出價五十億呢，他是一位人體收藏家，單純就是為了癖好在灑錢吧。」感覺很有意思的笑了出來，「哈哈，我還在抉擇要讓給誰呢，能不能先說妳的價碼呢？」
「怎麼會是這種價錢……」裴蓉月面露難色。
小雪抿起嘴漸漸勾起微笑，「女巫，這種身份非常罕見呢，在不快點就失去出價的資格嘍。」
裴蓉月內心一震，外表依舊不動如山，「連妳也開始相信這種傳說故事？」
「夜叉呀，我的消息都是很可靠的，消息也放給了所有的買家，妳想解釋也來不及嘍。」「妳不願意放手，想必她『罪惡的力量』對妳──很有幫助吧？」
「既然知道她是罪人，妳就更不能繼續下去了。」
小雪不甘的向前跺了幾步，指著裴蓉月大罵：「罪人、罪人、罪人，活著就是罪惡，說的多令人憐憫呀，當眾人拋棄我的時候有誰憐憫過我！」
「不想跟妳多說，一億是我給妳的底線。」
「蛤？我有沒有聽錯？出手比俄羅斯政府還摳門欸！」小雪眼望著未來的光景，一步步脅迫道：「光憑她的身份，妳想想，全世界僅存的唯一一位女巫，要是出現在哪個樂園，哪怕是關在小小的牢籠裡表演戲法，都會吸引全世界的人慕名而來吧，光收門票就不只十億的產值了呢，要是在變賣她的基因，可以生出更多價值上億的女巫，哇──看來底價必須提高才行呢。」
「古神的力量非常可怕，妳也知道我們之前努力的目標，就是為了阻止『五色彩石的結合』。」
裴蓉月努力喚起小雪埋於厚雪之中的認知，而後者早已經放棄一切。
小雪將手提到眼前，掌心上生成雪做的鳥籠，裡頭關著一隻白雪捏造的小型鳥兒，「我不想聽這些，那些都與我無關了，我現在只想贖回屬於自己的自由，真正做任何事情都不受拘束的自由。」鳥籠打開，雪鳥飛出籠外化為飄雪，抬頭對裴蓉月說道：「女巫是唯一讓我能買回自由的籌碼，妳不如發揮一下善心，加點錢、加個一百億如何？」
「最後一次警告妳了，雪女，最好接受我的錢離開這裡。」裴蓉月攥緊拳頭。
「想動手啊？我早就作好準備了夜叉。」小雪解除了手上的白雪藝術，拍了拍手，「在這裡，你身邊無人可用了，至少綠林那個王八蛋不在這裡。」
「妳認為有需要叫來綠林嗎？」裴蓉月說。
小雪盯著裴蓉月穿戴黑色手套的左手，故意用嘲諷的聲音說道：「別忘了妳左手的『義肢』是誰讓妳裝上的，但是碎掉的手想接回去真的很難呢。」
此時，裴蓉月身後站著一名皮膚古銅色的光頂大漢，雙手就像握著球棒的姿勢，突然身上的骨頭如觸手般竄出皮膚外，麻花般捲起形成象牙白的骨棒。
對裴蓉月的頭部使勁地揮棒。
裴蓉月就只舉起左手，骨棒打擊在她的左手臂上，不但沒有給裴蓉月的左手造成任何傷害，骨棒更是直接碎裂。
左腳向後一踏、左手向後一揮，身後的古銅大漢雖然用雙手撐住，卻不敵強勁的力道，飛進隔壁的禮服店。
「厲害，這都能擋下。」小雪插腰說道。
「拜妳所賜。」裴蓉月脫掉左手的手套，露出銀白色的金屬手掌。
「渡鴉讓『骸童』去對付夜叉，製造作戰空間後隨即過來，b組人員是來不了了，必須由我們轉移目標。」
渡鴉點頭，雙臂一展，墨黑的濃霧籠罩整個走道，而且還凝聚起來不會飄散，形成比夜色來臨還要漆黑的空間，遮蔽她的視線。
裴蓉月右眼的隱形眼鏡成了唯一救星，眨眼後發出淡薄的微光，透過鏡面看過出去的是熱體感應影像；不過就算能看見渡鴉的灰色人影，探視的視野也明顯縮小成鏡面的範圍了，更何況渡鴉能在黑霧裡迅速移動，視線晃動的分秒間，眼前不見任何人體的熱影像。
身後聽見沉重的步伐聲，一個急轉，金屬手臂擋下兩把骨刀的劈砍。
「真是麻煩。」雪女看著地上冰凍的姜芸，轉頭對身後的渡鴉說：「先把她帶走。」
渡鴉一肩扛起冰凍的姜芸，才剛走到了門口，細長的物體「嗒！」的削過他的耳頰，一條深邃的紅印浮現出來。
「放下姜芸！」蔡天仁拿這從特種部隊身上找來的甩棍，雖然他身高在亞洲人體型上算高大，不過在渡鴉面前還是矮上幾分。
渡鴉憤怒的扔下姜芸，看得蔡天仁心驚不已，就像價值千萬的花瓶墜下一樣，怕她因此碎了。同樣害怕花瓶碎掉的還有一人。
「喂！小心我的錢啊！」小雪痛斥渡鴉的行為。
蔡天仁只想救回姜芸，雖然打了無淵無仇的渡鴉讓他開始感到內疚，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出第二次的攻擊，不過配合大喊來壯膽，還是往渡鴉的方向衝了過去。
渡鴉反手技轉掉蔡天仁手中的甩棍，還把他的手臂折的骨頭發出咔咔聲響，只要在出一點力氣，蔡天仁可能就失去整隻手的使用權了。
「啊啊啊啊啊。」
不過渡鴉放過了他的手，用力推開蔡天仁時，補上一技結實的拳頭把他狠撂在地。
「渡鴉原本是打綜合格鬥的呢。」小雪指著蔡天仁俏皮的提醒他道：「你呀──想救人就多充實自己的力量吧。」
蔡天仁握實拳頭，捶了一下地板撐起身體，抬起漸漸充斥瘀血的臉頰，臉上看不見痛的感覺。
「力量……我只是追求平凡生活的傻子，怎麼會想讓自己擁有力量，真是在說笑……」
小雪用討人厭的笑聲嘲諷蔡天仁，「哈哈哈，沒有力量的人還想要救人，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吧！我說你呀，別不自量力。」
「所以我只能……盡可能擋下你們，就算能拖延妳們一點時間……也好，想通過這裡就從我身上踩過去！」
小雪就如她其名的說出冰冷之語：「那就如你所願。」
渡鴉抓起衣領，反正要打到他起不來，就不能讓他在斷氣前倒下了。
蔡天仁並不想求饒，而是突然上前咬住渡鴉的耳朵，四肢纏繞在對方身上拼死的咬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渡鴉耳朵都被咬出血來，劇痛之下抱起蔡天仁，直撞門框。蔡天仁才剛忍不住疼痛鬆了口，就被渡鴉壓在牆邊，毫不留情把每一拳揍往毫無反抗能力的蔡天仁身上。重拳揮下，足以讓血管在體內爆裂；而快拳更是讓蔡天仁喘不上氣，直到結實的側踢橫掃蔡天仁的側腰，心肝脾肺頓時全攪爛似的痛苦難耐，不堪如此力道在地上滾了幾圈，渾身痛的只能發抖。
現在蔡天仁更接近姜芸了，睜開眼，冰凍的姜芸就再咫尺之間。
雙手撐著每一處都在陣痛的軀體，向前爬行，直到發抖的手掌可以握住姜芸凍寒的掌心。
「姜芸……」
渡鴉一腳踩在蔡天仁的手臂，彷彿就要他立刻鬆手。
小雪則蹲下身，臉上雖然掛著笑意，卻暗藏讓人心底發寒的可怕，「平凡人，你也鬧夠了吧，現在放手還能保留一條平凡的命呢，不然你待會的遭遇會非常不平凡喔。」
蔡天仁說什麼就是不願放手，反而吃足力氣握的更緊，死牢的扣住姜芸的五指。
「我不喜歡看到血腥畫面，殺了他之後就把目標帶來。」小雪輕嘆一口氣，說完便先行離開。
渡鴉抽出腰間的野戰刀，不想給蔡天仁活下去的權利，一刀瞄準後頸的位置，俐落刺下。
就再刀鋒進入表皮層時，刀子靜止下來。
蔡天仁這時露出期盼的微笑，「妳終於又……醒了。」
姜芸凍成冰晶的雙眼慢慢滾燙，隨即紅光煥發，體溫就像在醫院那樣不斷飆升，融化了全身的寒冰，散發的蒸氣瀰漫全身，姜芸給與回應的彎起五指，兩人在冷熱交錯的氣流中環環相扣。
小雪感到背後那陣不尋常的熱流，轉頭一看，睜大那雙不敢置信的眼睛。姜芸不只站了起來，雙眼還散發詭異的鮮紅之眼，直盯渡鴉。
渡鴉已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全身漲紅，彷彿血液也跟著沸騰似的，難以呼吸更不可能說話，直到他嘴裡慢慢流出一道鮮血。野戰刀離開了蔡天仁的後頸，慢慢的、慢慢的，往自己的心臟而來，就算他爆出青筋想要反抗，在姜芸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力氣都於事無補。
「姜芸咳、咳……不能殺他。」
蔡天仁老樣子出言阻止姜芸的行為，而這句話才綱發落，渡鴉手中的野戰刀像被當成了廢紙，由刀尖開始撕碎，直到整把刀成地上那成堆的碎屑；而後強大力量咚的一聲將渡鴉衝飛，橫渡中空處直飛正對面的店家，接連發出砰轟的聲響。
「這怎麼可能……」小雪認為不可思議，解除冰凍狀態還能用力量去理解，但她從沒見過有人能在迷魂藥之後還能爬起來的，而且還能使用異能力簡直不可思議。
姜芸釋放出的力量強大到能見到暗紅色的氣流，衝散了所有的黑霧，原本僵持不下的裴蓉月和骸童同時退開一步，全被姜芸散發出來的力量驚愣住。裴蓉月看見力量凝聚成紅色的長鞭，這就是當時撼動整個醫院的那股力量，看得出這股力量不只暴躁還很憤怒。
骸童還來不及反應，暗紅色力量繞過裴蓉月直衝而來，同樣無法反抗如此強大的力量，連續打通三間店面的隔牆才停了下來。
「不可能！不可能醒的！」小雪還不敢相信姜芸能好端端地站在那裡。
雪女使出渾身解數，她的周圍環繞著冰霜構成的風暴，如白絨草的大片雪霜點綴在暴風圈裡。發出撕心裂肺的妖魔叫聲，雙手提起至胸前，整團風暴越來越壯大，想以自己的力量去與姜芸抗衡。
絕對零度的冰霜風暴吹向姜芸，地面與牆壁凍成冰面：冰面又立刻結出刀鋒般的冰晶，宛如千針地獄般朝姜芸和蔡天仁而去。
此時，姜芸熾熱的雙眼的燒灼成金黃色的光芒，宛如刺眼的烈陽，眼眶周圍爆出超乎尋常的青筋，不斷向四周蔓延。
焚盡一切就是畢方的命運，而這份命運──囚禁她的一生。
緋紅的力量向前一震，眼前的冰封地獄全變了樣，雪女的力量簡直不堪一擊；冰天雪地的風暴瞬時染成赤紅，結冰的地面散出白煙，而後整片龜裂，尖銳的冰晶更是碎成細碎的冰塊，接著被灼熱的力量昇華成霧濛濛的蒸氣。空中的飄雪燃成一顆顆火球，整股力量將一切灼熱帶給了雪女。
雪女不斷用冰雪將自己包覆起來，身旁的樑柱崩落乾裂的石塊，裸露而出的鋼筋燒的通紅。金屬製垃圾桶燒紅的扭曲變形、休息桌椅和展示攤位更是燒的面目全非，而後被力量構成的強風吹掃成滿天飛舞的灰燼；其餘店面更是一間又一間竄出爆破和火舌，宛若來到煉獄。
最終，雪女傳出淒厲的慘叫，被團團大火給籠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