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Dispersion Define 第五章—雙城計(2)
湛藍的雙眸開啟，是臺灣無趣的白色水泥天花板。
她自木製的人偶箱坐起身子，又……復活了一次。
她檢視手臂，魔術刻印繼承了她的魔力與記憶，被絲線切斷的她，腦中浮現最後在地獄般的業火中，消逝的場景。
人偶箱旁，站著一個人，坐著一個人。
站著的，是霹靂一族隱姓埋名的人物—黃先生，他有著粗曠卻和藹可親的雙眉。
坐著的，是臺灣原住民某族的大頭目—羅拉思。
「妳醒啦，我們的勇士。」她以親切的阿美族語開口。
「抱歉啦，又浪費了一次機會。」凱伊格瑪也以阿美族語回應。
「沒事，比努悠瑪祭師說過，妳會回來。」
門外，各族大頭目、長老、祭師、代表都齊聚一堂，他們很想詢問戰爭進行的狀況，但只有羅拉思有這個機會。
「凱伊格瑪，這次給妳的人偶，還行吧？試試看。」黃先生雙手臂交叉在胸前，要女嘗試一點肢體動作。
她自箱中爬起來，站到地面上，視覺的海拔一下子拉高了，她終於換回了……跟蘿莉身體不同的成熟女性身體，再加上完美的觸感與溫度感，越來越像人類了，可惜她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跟真正的人類，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大部落會議，是臺灣各族聯合起來，準備參加聖杯戰爭的組織，正是由羅拉思大頭目開啟了這項計畫，十五年前，臺灣爆發了第一次聖杯戰爭，那個時候，原住民族被排除在外，參加者都是由其他族裔組成，並在中央山脈劃下了無法抹滅的歷史傷口，值得慶幸的是，上回的戰爭，以自相殘殺的失敗告終。
原住民為了扭轉局面，組成了大部落會議，並委託霹靂製作了一尊有靈魂的人偶，代表各族參戰，凱伊格瑪的靈魂據說是由動物靈、植物靈、山靈等複數靈魂組成的，但其靈魂本質連祭師都不太清楚，只能說是祖靈的安排。
「真是完美的身體啊，黃師傅。」她仔細端詳著這尊潔白無瑕的人偶。
「這都要多虧妳的靈魂呀，凱伊格瑪。」黃先生背脊撐起健壯的身子，站到她眼前，「妳的想像力很足夠，人偶裏頭埋藏的魔術迴路，都可以成為人類的替代品，比方說痛覺、溫度……情感，這大概……」黃師傅望向羅拉思，「是妳真正的願望吧。」
凱伊格瑪羞愧的頭望向一邊，她盯著牆壁咂嘴，心想黃師傅也太善解人意。
「……是嘛。」羅拉斯闔上雙目，她沉思了一會兒，「大部落議會的決定，是要將人類社會，退回到原始部落時代，相當於把人類文明重置。也就是說……凱伊格瑪妳不喜歡這個提案嗎？」
凱伊格瑪緊張的往前一站。
「沒這回事，我是真心的要為部落付出的！區區個人的願望，我可以捨棄掉！」
將私利擺到一邊，全心全意為了臺灣原住民而戰，這個女孩，有這樣的決心，也足夠了。
「那樣的話，就太可惜了……」羅拉斯給了黃師傅一個眼神，請他把現場交給這兩個人。
凱伊一聽，神色有些吃驚，因為那是部落會議討論出來的結果，羅拉斯卻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人類並非一朝一夕走到今天的，正是因為慾望，我們才會站在這裡。」
「進行這場聖杯戰爭的人，是妳。」羅拉斯望向凱伊，「因此，要許下甚麼願望的決定權也在妳，別忘了這件事。」
要成為人，享受現代生活，還是遵循部落的意志，將人類退回史前時代？
庭澔、荊軻、蚩尤主從三人走在崇化的大街上，荊軻雙手插著口袋，尷尬的望著招牌林立的商店街。
「沒想到居然把情報透露出去了啊……而且我們也失去了凱伊格瑪，挫賽了啦。」庭澔懊惱的扶著額頭。
「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好哇。」姜尤看著臺灣路邊攤早餐店，很自然而然地點了一杯奶茶，「這樣所有人都知道本大王的名號，而且啊，為了打倒本大王，所有在臺灣的從者都會出來跟我幹架，到時候啊，我再一次全部打倒！」
「說的容易咧。」庭澔覺得尤實在樂觀過頭了。
「我之前說過了吧？」荊軻抬起頭，看到一家好像不錯吃的餐廳，指了一下，「不用太擔心凱伊，她一定還活在哪個地方。」
甚麼不好指指了那種很貴的中式料理餐廳—頂颱風，對大學生來說有點吃不消，庭澔計算了一下錢包的錢。
「好吧，就當作慶祝我們打贏陳永華好了，讓大家飽餐一頓！」
「耶嘿！」尤開心的跟荊軻擊掌。
小籠包端上桌子，食指大動的姜尤馬上夾一顆起來吃。
「一網打盡啊……我想了一下，這方法好像也不錯。」庭澔喝起熱茶，「如果可以讓霧峰林失去夠多的從者，搞不好他們就會放棄實現世界和平的願望，靠……我在講甚麼啊，世界和平不是超讚的嗎？我只是想阻止阮老師而已，怎麼變的好像我才是反派啊？」
姜尤吞下一顆小籠包後，「嗯？哪裡讚？」她天真的望向庭澔。
「沒有紛爭、沒有戰亂，人與人之間實現永遠的和平共處，不是很棒嗎？我還在想，要不要乾脆打贏老師之後，就跟霧峰林談談……之類的。」他說到後面，看到荊軻，有點心虛。
「……是嗎？沒有紛爭跟戰亂，聽起來真像黃帝那傢伙會說的話呢。」姜尤不太想在吃飯的時候談論『和平』這種噁心的話題，「比起那個，先想想戰略吧？」
「對啊！」庭澔恍然大悟，「我們今天可是要面對聖杯戰爭的全部從者啊！大家都知道妳是最大的威脅，所以一定要剷除妳他們才會放心！不如，我們先跟凱伊聯繫……」庭澔拿起手機找號碼。
「我連絡不到我主……她的手機，在山上被破壞掉了吧。」荊軻緩道，「怎麼啦？」她露出冷笑，「庭澔，沒有我主你就束手無策了嗎？」
「倒也不是……」庭澔努力的思考著對策，他從頭到尾的目標就只有阮老師，但如今，阮老師的從者被消滅了，她也失去了繼續參加聖杯戰爭的資格，那庭澔繼續努力的原因到底是甚麼呢？他真的成功阻止了世界毀滅嗎？
比起那個，霧峰林的和平究竟是甚麼？為甚麼會跟凱伊格瑪的和平有所出入呢？他決定先問清楚再做打算。
「我講個電話。」於是，他走到店門外，讓兩名英靈享受餐點，他打算撥電話給那位同學。
「要趕快回來喔，不然就要被姜尤吃光了。」荊軻傻眼的看著光速嗑飯的蚩尤。
「喂？唉呀陳庭澔啊，被你打敗了欸！超不爽的呢，你居然還敢打給我啊？」
他打給了紀晴，崇化大學魔術社的社長，也曾是這場戰爭的參加者。
「妳本來就只打算參加前半段，沾沾醬油，享受控制棋子跟人打架的快感而已吧？」庭澔不客氣的說道。
「甚麼啊～遊戲而已，這麼認真幹嘛？」紀晴坐在星際客咖啡館的位置上，邊接電話，邊敲打著筆記型電腦。
「我想問妳，霧峰林的世界和平，究竟是打算怎麼做？」
「吼？」紀晴推了下黑框眼鏡，後仰舉杯喝咖啡，「原來是要問我這個啊……霧峰林聯盟組成之後，林嘉因就很死板的召開了一個說明會，他對和平的構成方式非常的詳細，人類將變的階級分明、財富均等、不再抱怨，也不會企圖改變自身定位，所有的個體各司其職，在每一個位置上，一路走到死為止，他把這個和平計畫稱作—Fate/Eternal。」
「完全的……死氣沉沉的，像個僵屍一樣活著，然後死去？那這樣人生還有甚麼意義啊？」
「這就是世界和平啊？」紀晴覺得庭澔真是大驚小怪，「反正，我不覺得現在聖杯有辦法降臨在臺灣就是了。」
如果是這樣的世界和平，那算個屁？如果人的一生甚麼追求都沒有，那跟死了有什麼兩樣？
「妳說——沒辦法降臨是怎麼回事？」
「嘿嘿嘿嘿，秘密。」紀晴發出詭異的笑聲，「總之，你們先想想怎麼活過今晚吧？現在全魔術界都知道你的從者是蚩尤，到時候聖堂教會、魔術協會、御主從者，都會用各種方式參與進來吧，大家都迫不及待看到蚩尤的敗亡呦，然後……他們將在你的哭聲中，用那個聖杯，完成聯盟的願望。」
庭澔不爽的掛斷電話。
「切，沒禮貌。」紀晴笑著吐槽後，繼續敲擊電腦。
「……」庭澔跟從者們解釋了聯盟主要的思想後，姜尤陷入沉默。
亞洲英靈中，反抗強權的黑色象徵，那位黑色的王，雙目彷彿燃起了熊熊烈焰。
「戰場，在哪？」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