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聽著最愛的聲音，說出最傷的言語
「很抱歉我不能回應妳口中的再見。」
「さよなら。」
聽著千葉的聲音，即使曾覺得傷透了心，卻早已變成了滿滿的懷念，甚至有一絲溫暖，隨著血液散發到身體每一個角落。
至少，證明你是在乎我的吧。
曾經。
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速水都是依賴著她所珍藏的、來自千葉的錄音檔來讓她安心、睡去。
從那時算起，過了四年。
這幾年，有些事改變了。
例如她不再紥著雙馬尾，不再總是冷著一張臉，開始學著微笑。
也有些事，一直沒有變。
例如她練習射擊的習慣，她總是試著去理解，卻又快速放棄的重金屬音樂。
速水現在上了理想中的大學，搬離了家裡。
這天下午，速水從午睡中醒來，眨了眨有些茫然的雙眼，動作輕巧地下了床，小心避免驚醒身旁蜷成一團，熟睡著的小白。
從房間中出來，她隨手拿起茶几上靜靜躺著的手機，倒了杯牛奶，抿了一口，走到陽臺上。
陽光遍灑著，速水舒服得瞇起了眼睛。
滑開手機，她找到那聽了無數次的檔案，按下播放，把它放在陽臺牆緣上，自己則端著玻璃杯、趴在陽臺牆上，望著熟悉的景色。
聽著千葉青澀的嗓音，感受著徐徐吹來的微風，嚐著口中香醇濃郁的牛奶，和四年前不同，隨著內容進入尾聲，臉上增添的，不是淚痕，而是笑意。
隨著播放完畢，一雙手環上速水的腰，他的頭輕埋在她的頸側。
「所以說刪掉吧……」帶著困擾的聲音，和手機傳出的如出一轍。
感受著千葉身上傳來的溫度，速水的嘴角肆意上揚。
然而她還是用清冷的嗓音回答，「才不要。」她喝下最後一口牛奶。
千葉在速水脖頸處蹭了蹭，語氣討好地開口，「以後不會了，妳就刪掉嘛。」
「駁回，」速水微微鼓起臉，「誰知道你哪天又消失。」
一年前。
速水剛考完入學考試，因著對自己分數的肯定，她漫步在路上閒晃著。
手機忽然響起，來電顯示閃爍著業的名字。
速水接起電話，傳來業輕佻的問候，「呦，速水，過得好嗎~？」
想起上次的同學會，速水輕輕笑了。
時間會改變很多……但依舊有著它無力撼動的事物吧。
就像業始終不變的個性、渚始終不變的身高。
「嗯。」她隨口回應，繼續散步。
「入學考試差不多結束了吧？」業漫不經心似的問。
「嗯。」速水看見旁邊公園裡，追逐著蝴蝶的、小貓的身影，注意力被拉了過去。
「明天能來我家一趟嗎？」電話另一頭的業問。
「嗯……咦？」差點就要應下，速水狐疑地提出疑惑。
「莉櫻病了，可我明天有事，能幫我看一天嗎？」業的聲音難得地沾染著幾分憂慮。
「好，」速水看著向自己奔來的小貓，笑彎了眼，「那，明天見。」
「嗯，掰囉。」業愉快地掛了電話。
如果那天速水沒有分心的話，也許她會聽見，電話裡傳來的，不只業爽朗的嗓音，還混雜著女孩子的竊笑。
隔天一早，速水站在業的家門外，按了門鈴等待著。
前來開門的業，笑著讓速水進門，指指餐桌上的早餐，要她稍等一會，自己則進了房間。
速水看著桌上家庭號的草莓牛奶，覺著有些無語，嗯，又一個時間不會改變的事物呢。
她坐在桌前，倒了杯牛奶，盛了一盤雞蛋沙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正感嘆著業的廚藝，玄關處忽然傳來開門的聲音，速水好奇地回頭看了看，發現了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人。
一樣過眼的墨綠瀏海，一樣修長的身材，一樣是襯衫加上牛仔褲的搭配。
千葉有些無措地望著她，心裡有著千言萬語，「好久不見。」卻成了他唯一出口的一句話。
速水回過神來，戒備地看著他，一邊左右張望著，尋找業和中村的蹤跡。
「他們剛才就溜了。」注意到她的動作，千葉「善解人意」地向速水解釋。
速水咬咬牙，雙眸不信任地瞪視千葉。
「你來幹嘛。」她端起手中空了的盤子，走向水槽，只留一個背影給千葉。
「回來找妳。」千葉說著，拿起速水沒喝幾口的草莓牛奶，向速水走近。
一聲冷笑，「不是不回來了。」她清洗起水槽裡的碗盤。
「少了妳，生活過不下去。」千葉把牛奶一口飲盡，一邊遞給速水一邊說。
速水停下手上的動作，察覺到眼眶的一絲濕意。
沉默的空氣裡，滿佈著的，是速水有些顫抖的呼吸。
「花言巧語。」她接過千葉手中的杯子，打開水龍頭。
「我求了三年，他們才讓我回來。」看著速水放下杯子，千葉忽然猛力把她轉過身來。
「只為了妳。」千葉扣住速水的下巴，微微抬起，吻了下去。
速水隨即陷入呆滯。
任千葉欺上她的唇，任他撬開她的牙，任他纏住她的舌。
無意識中，她閉上眼，墊起腳尖，雙手環在千葉脖頸上，千葉的手則緊緊摟著她的腰。
直到速水快喘不過氣，千葉才一副可惜的樣子，放開她。
兩人嘴角牽著曖昧的銀絲，望著對方。
速水擦擦嘴，喘息著，小臉通紅一片。
接著，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你憑什麼。」
她帶著淚痕的冰臉表情像極了清晨時帶著露珠的玫瑰。
「別哭。」千葉拭去她臉上的淚，把她擁入懷中。
「我回來了。」他輕拍速水的背。
速水沒再開口，只靜靜地把頭靠在千葉的胸膛。
規律的心跳聲傳來，多年前的平安夜所感受到的溫暖、安心，也一併傳來。
「不走了？」她抬頭看著他。
「嗯，不走了。」他對著她微笑。
正沉浸在思緒中，速水被千葉驚醒。
「所以說，那就把我留下來吧。」千葉淺笑著說。
速水抬眼看他，微瞇的眼睛洩漏出她對於他企圖的懷疑。
「讓我離不開妳，怎麼樣？」千葉露出不安好心的笑容，把速水抱起，向著房間走去。
睡得正愉快的小白，突然被趕出來，它有些不悅地瞪著房門。
伸了個懶腰，它決定到陽臺上繼續它的睡覺大業。
然而還是不時聽到房間裡傳出的、片段的、令人臉紅心跳的聲息。
當然，對它來說就只是單純的噪音而已。
帶著對自家主人的牢騷，小白逃到附近的公園裡，和其他小貓一起追蝴蝶去了。
當晚，速水躺在被窩裡，問了個問題。
「不是悶騷？」
怎麼變得這麼直白。
千葉思考片刻，輕笑著反問。
「不是傲嬌？」
怎麼如此坦率。
那樣的我，曾經失去你／妳，所以我改變。
為了留下你／妳。
因為我愛你／妳。
（戀人未滿30題－千速：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