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艾爾躺在床上,靜靜地盯著天花板。冷氣機聲以連續但又不煩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轉來轉去。
他在想著:自己跑出來打工,是不是真的錯了?西斯哥也說被解僱是一件好事,爸爸也說不用擔心。但是,這樣真的好嗎?
「你們用它,可能願望能夠實現。」
動漫節中黑袍人的話,迴響在他的腦袋中。
如果,黑袍人所說的話是真的呢?
艾爾坐起來,走到書桌前坐下,並打開桌燈。
燈打到書桌上的透明膠墊,膠墊之下,有著各種夢之美少女的列印圖片,以及兩張照片。一張是家庭照,他和一家人在幾年前,於藍海公園時拍的,四個人笑容燦爛,是難得的合家歡時光;另一張,是他和納魯西斯在小學話劇時拍的,納魯西斯擺出王子的姿態,他則站在後面,笑著擺出V字手勢。
艾爾用那巨大手,觸摸家庭照。雖然隔著一層膠墊,卻能感受到照片的觸感。
他的眼睛,又轉到那一連串的夢之美少女圖片。於卡通中,各位夢之美少女,各有特色,以自己的方法幫助別人。
艾爾握緊拳頭。
他也想幫人。
他伸手到掛在書桌旁邊的膠袋,拿出今天在動漫節購買的棕色皮革書。他打開到首頁,發現了驚奇的事。
在動漫節時,那些不可讀的怪奇符號,如今變成了他認識的文字。
「簽下這份契約,便可以成為魔法師,用你的魔法幫助你需要的人。你,也可以擁有與夢之美少女一樣的力量。」
艾爾眨眨眼,然後擦擦眼睛。他很肯定在動漫節的時候,那些字都是符號。現在,符號變成了文字,正跟他溝道。
「難道……真的能實現我的願望?」
艾爾又驚又喜,現在發生的事,正跟一般魔法少女的情節很相似。他提起原子筆,想在底線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筆尖快碰到頁面之前,卻停住了。艾爾提起了筆,猶豫了。
「如果簽完之後,跑出了奇怪的東西,那怎麼辦?」
艾爾的興奮,慢慢變成恐懼。
在恐懼之中,艾爾再次對住夢之美少女們的眼睛。她們的笑容充滿光輝和希望。她們戰鬥的畫面,隨即活現在他眼前。她們的口頭禪和金句,在他的耳蝸中震盪。
「不論如何的可怕,都要鼓起勇氣地微笑!Smile!」
微笑天使在系列最終話的金句,擊退艾爾的恐懼。
他低頭,再次看著書中的簽名頁。
「鼓起勇氣。」
艾爾回讀這四個勇氣咒語,下定決心,寫上自己的名字。
艾爾.布魯諾。
艾爾收起原子筆,插回到筆筒中。然而,皮革書沒有任何動靜。
一秒、兩秒、三秒……
「……」房間只有冷氣機的聲音。
「嗚……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艾爾縮一縮肩膀,合上書本。
「嗚——」
此時,皮革書發出微弱的橙色光,光雖弱,卻像蠟燭般照亮房間。光化成奇幻的觸手形狀,伸向艾爾。
「啊?啊!」
光綁住他的四肢,卻沒有限制他的移動。光一接觸到他身上的衣服,衣服鋪上一層淺橙色的光,並在扭曲變形。在光芒之下,衣服突然變得沉重,使他不太適應。
「嗚啊?這個是變身?」
光芒消失後,艾爾發現自己穿上一身深棕色的盔甲。他坐在床上,開始覺得奇幻。
「我是在造夢嗎?」他盯著自己的雙手,雙手也是盔甲。
「你並不是在造夢。」
「啊?」
艾爾猛然抬頭,看著書桌。他確定桌子那邊發出了聲音,而且聽起來,好像是一位小女孩的聲音。
「你剛剛簽下了我,你正式成為魔法師了。」
他站起來,戰戰兢兢地走近書桌。書桌上,只有那本皮革書。
「你不用懷疑,是我在說話。」
這次肯定了。書在說話。
「嗚啊啊——」艾爾嚇得倒回到床上。
「別在叫啊!魔法師不可以讓人隨便知道自己的身分!」書想提高聲量叫住他,但又忍住了。
艾爾停住,又走回到書桌前。
「說話的,真的是你?」
「對啊……」書的語氣帶無奈:「你在我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表示你已經成為魔法師。」
艾爾再度停住。他掃視自己的一身裝扮,摸摸身上的盔甲。
「這個是魔法師裝束?更像是騎士呢。」
「外表是按你的個性和願望而變出來的。你想守護人,所以變成了騎士的形象。」
「那麼,我真的可以用魔法?」艾爾的臉,拉近到書上。
「…..你作為現實世界的人,你的接受能力也滿強。」
「我一直都喜歡看美少女戰士的卡通片,也渴望試一下變身。你剛才就達成了我的願望。」
「好……」書無奈地笑出幾聲:「你的確可以用魔法,但是怎麼樣的魔法呢,你要自己研究。」
「啊?」艾爾有點失落。
「每個人擁有的魔力屬性也不一樣,我也不一定馬上知道。你最好自己試幾次。」書回應。
「艾爾?」
突然,房門外傳出爸爸的聲音。
「快!解除變身!」書快速警告。
「但、但是該怎樣做?」面對突然的指示,艾爾也慌了。
「想著解除變身!」
艾爾馬上合上眼睛,雙手握拳。
「解除變身解除變身解除變身解除變身!」艾爾不斷搖拳,希望變回一開始那樣。
「吱嘍——」
門被打開了。
「……你在搞什麼鬼?」
艾爾張開眼睛,只見爸爸在門外,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他低頭,自己是一身睡衣。
「呼——」艾爾鬆一口氣,向後倒在床上。
「都一點了,你在做什麼?」爸爸問。
「沒事沒事,」艾爾再次坐起來,有點慌:「我…..我在練習接球!沒錯,練習接球!」
「凌晨一點才來練?」爸爸半信半疑。
「我緊張到睡不著,所以來練。」艾爾苦笑。
爸爸凝視艾爾,由頭掃視到腳,由腳掃回到頭。
「別練得那麼晚,快點睡。」
爸爸說畢後,關上了門。
「呼——」
艾爾再次攤在床上。
「……啊對了,你對魔法有……」
艾爾又坐起來,想跟皮革書傾天時,書已經不在書桌上。
「……啊?」
他起來,在書桌附近翻了翻。皮革書真的不見了。
「鳴……」
他抓抓頭,感到睡意。
「我可能造夢了……」
艾爾應聲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 * *
「歡迎來到校際足球友誼賽。今天,我們有聖天國際學院對若瑟中學……」
早上,萬里無雲,兩隊足球隊以直列站在球場中間。雖然只是友誼賽,但在眼睛和眼睛之間,已經閃現無形的火花。
「艾爾,加油啊——」
納魯西斯在看台上向艾爾打氣。艾爾轉頭,焦慮地向他揮手。
艾爾在球隊中擔任守門員,而且是第一次擔當正選球員。原本的守門員畢業了,因而他補上了正選位置。第一次的正式比賽,使他緊張。父親要留在家裡照顧媽媽和弟弟,因此不能夠親身來支持他這一點,使他的緊張再添幾層。
艾爾再次看到看台上,與坐在上面的納魯西斯對上眼睛。納魯西斯發現他在看自己後,再次輕輕揮手。
至少,他兒時的朋友在場支持他。
比賽的緊張中,還夾雜著來自魔法的煩惱。昨晚那個是夢嗎?今早出發到球場,他還特意打電話,叫納魯西斯把自己昨天買的書也帶過來。一會比賽結束後,可以驗證一下昨晚的事是否真實。
艾爾走到龍門前,準備比賽。自己一身橙球衣,其他隊友都是紅衣;場的另一面,是十點白色,另加一個黑色。
「必——」
球證吹哨,比賽正式開始。
若瑟中學的前鋒很快就搶到球,並飛快地盤著球,衝向艾爾那邊的龍門去。
「啊…..啊……」
缺乏比賽經驗的艾爾,看到球在對方腳下,慌起來了。他在心中祈禱,希望後衛們能擋住攻勢。
可惜,事與願違。對手的配位太強,不斷在傳球,耍得後衛團團轉。最終,球傳到了位於邊線的中場球員。中場一拿到球,便飛奔向艾爾。
「艾爾!」其中一位後衛大聲警告。
「嗚啊!嗚啊啊——」艾爾兩手向前伸,怕極了。
此時,艾爾的雙手閃過一下橙光。橙光過後,換來跌倒的聲音。再過兩秒,腳下有觸感。
艾爾從驚慌中回復過來,發現球在自己腳下。
「……啊?」
他拾起球,看看球員,球員倒地了,而他的腳竟然陷入在場地中間的小型沙地內,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