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第三話．主從誓約
漫長的夜晚依然在繼續，希爾清洗完身子後換上了一身白連身裙，她面無表情的跟著我回到我的房間內，抵達時她並沒有立刻跳上床，而是憂傷的走至一旁的書櫃前坐著。
「妳還是想念妳的父親吧？」我走到她的身旁看著書櫃，書架子上有著關於各個貴族家族的書籍。
希爾點了一下頭，伸出手想拉我的衣角卻又在觸碰到之前緩緩的縮了回去，她用雙手抱著膝蓋並神色沉悶的說：「我好想再見父親一面……，可是辦不到了。」
「死去的人不會回來，他們只能永存在自己的記憶裡面。」對我而言許多人都是如此，包含布希神父以及傭兵團的所有夥伴……，他們全部都是我再也見不到的人。
光是活著就必須面對許多生離死別，我想這是我在布希神父過世時就該體悟到的事情，如今利克琳特長老又在之上驗證了此事，在自己不樂見的情況下死別更是常見，黛蒂絲便是如此與我死別的。
下一次會是誰？這個問題不禁浮上了腦海……，看著一旁的希爾，只能深深的祈禱並不是她。
「愛西娜大人，您也有思念的對象嗎？」希爾像是注意到我的語氣般，對著這點展開了追問。
「有，而且還不少，——可以的話還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倒也不是對現在的生活極度不滿，而是更加懷念以往的時光罷了，那段日子裡沒有紛爭與漫長的痛苦，生活在那片金色的小麥田之間有著無止盡的時間與幸福。
希爾低下頭來，面色相當凝重，她無奈的說：「我也好想回到幾天前的生活……，希爾，不——我還是喜歡有父親的感覺。」
面對他的話語我不禁沉默了下來，最終手刃她父親的人依然是我，這是我想償還也無法償還的罪孽。
她把頭埋進了膝蓋中，低聲的啜泣著。
我無力安慰她，僅能轉身走出房間前去尋找羅爾琳……。
找到羅爾琳時她正在工作間處理著文件，她見到我時微微露出了笑容，抬手示意女僕去準備些茶點。
「愛西娜姐姐，先找個位置坐下吧。」羅爾琳一邊說著一邊蓋下印章。
我望了一眼工作間，兩側都是書架子、中間擺著一張長桌與幾張沙發、最前頭有張大桌與大椅，羅爾琳便在此處處理著公文。我選擇在沙發上坐下，轉過頭看著羅爾琳的面孔，她也瞄了我一眼。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提呢？愛西娜姐姐。」羅爾琳看著我問道。
「關於希爾的事情——她已經醒了，我也和她談過了，這件事情能不能到此為止？」當我提起此事時，羅爾琳的面色雖掛著笑容，但是從眉尖可以感覺到她有一絲的不悅。
羅爾琳放下了印章，雙手撐在桌面與下巴之間，她保持著笑意說：「利克琳特家族犯的是叛國罪，全家老小都賠進去是常理，而您現在是想保護她嗎？叛國罪可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喔。」
「那怕叛國罪很嚴重，也不該讓一個不能自主選擇行為的孩子受罰。」希爾本身並沒有能夠自己選擇的權力，至少在當時她根本沒有。
「父債子償，不曉得愛西娜姐姐有沒有聽過這種說法，因此希爾理當需要承擔自己的父親造就的後果。」羅爾琳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她是當真那麼認為的。
我懂她的意思，人類的社會中犯罪者的孩子往往也會被當作犯罪者，這點事情我還是明白的，但是——難道身為一個人不能追求更高的理念嗎？出生並不是自己選擇的事情，那何必如此？
「那希爾何錯之有？她不過是出生在利克琳特家就注定該亡嗎？我一點都不認同父債子償的正確，因為事情並不是由他們的後代來做決定的，該讓事情了斷就讓事情了斷。」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用著自己的想法與之頂撞吧。
她無言以對的捲了捲頭髮，過了數十秒之後才說：「放過她以後，您不擔憂她將來成為葬送自己的人嗎？殺了她父親的仇可是會跟著她入棺材的，在此把此事了斷才是對我們最佳的一條道路。」
「要恨要報仇是她的權力，我們確實殺死了她的父親，這正是我們必須背負的事情，我不認為應該為此抹剎她的未來，也許她最終也不會選擇向人們報仇。」和希爾談話的內容我依稀還記得，至少我不覺的她會成為我們的大敵。
「作為一國的領袖我不能如此天真，我僅能這樣告訴您。」羅爾琳冷眼看向一旁的窗外，冷冽的北風隨之吹襲而來。
無論我用什麼樣的話語試圖說服她，她都有辦法把問題返還回來給我，絲毫沒有說服她的可能……，無論說什麼她都要下手殺希爾嗎——？
單手抓著自己的頭側，眼瞳看向羅爾琳的正臉，她也回望著我——我們保持著沉默過了許久，直到女僕端著茶點與一壺熱茶進到房內，羅爾琳這才開口說：「慢慢享用吧，當作是一個放鬆的午茶時光即可。」
我看著眼前的餅乾，沒有半點享受的心情，轉回頭時羅爾琳已經繼續處理起公文了。
見她沒有要接著談的意思，我只得慢慢品嘗著餅乾與熱茶，將全部品嘗完之後羅爾琳也將公文處理完畢了，她站起身子來到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面帶微笑的問：「為何要如此重視與利克琳特長老之間的約定？」
「因為我確實奪走了他的性命，我只是在為此負責罷了。」
「那愛西娜姐姐有曾經奪走誰的性命也對此負責嗎？」羅爾琳笑了笑，似乎覺得我說的話語十分有趣。
她確實說到了我的痛處，以往我殺死盜賊等人都不曾負任何責任，這一次的說法根本就行不通，終究只是個人的私情。
「難道不是個人的私情嗎？」羅爾琳刻意的將我心中察覺的事情說出口。
「就算是個人的私情，我想保護希爾這點不會改變，她只是個無辜的孩子，她並不能決定家族是否叛變，甚至連自己的父親準備做些什麼都有可能不知情，妳認為處決她符合常情嗎？」至少——在我眼裡十分的不公平。
羅爾琳輕聲笑了笑，她眼神直勾著我說道：「以愛西娜姐姐的角度不合理，但是以我的角度來說極度合理，我說過的吧——為了這個國度我甘願剷除一切可能妨礙到我的人，所以希爾也不例外。」
「所以妳堅持要殺死她嗎？」如果她如此堅持的話——我就該想辦法讓希爾逃去能夠生活的地方了。
羅爾琳此刻卻搖了搖頭，她笑著說：「如果這麼做會喪失您對我的遵從，我會選擇破例放過她，因為我需要您的力量，但是她也無法回到貴族的身分了，而是必須被貶為平民去生活，這是最低限度的刑罰。」
看著她的眼瞳我才知道她早有這份答案，不過是想聽聽看我內心的話語才刻意給我機會說出口，我卻不知道她對於我的答案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所以我有一個想法，能徹底看清她也能夠讓您有機會照顧她——。」羅爾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讓人覺得她有一個很好的主意。
「具體來說？」
「讓她成為愛西娜姐姐的專屬女僕就好了，她可以照顧您的生活起居，您則照顧她其他層次，既然她願意與您交談代表她也沒有多恨您——是吧？至於女僕的課程我會派遣前任的女僕長來教育她的。」羅爾琳雙手合十，故作出溫柔的姿態笑了笑。
「這真的好嗎……？」剎那間我猶豫了一會，她所提出的方案確實可以避免希爾一死，但是要一個大小姐搖身一變成為女僕——？真的有人接受的了？
「她獨自出去生活也活不成，變成您還要額外花心力去尋找她與照顧她，我認為與其如此不如把她留在您的身邊，一邊教會她獨自生活的方式一邊給她最後一點名面吧。」。羅爾琳轉過頭看著女僕，她認真的說：「把那孩子帶過來，我要親自問問看。」
「是的。」女僕簡短的回應，隨後便走向後台。
過了一會之後，希爾被帶入了工作間，她的神色相當凝重，深沉的視線緊盯著羅爾琳的身姿。
羅爾琳凝望著她，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她開口用著較有威嚴的語氣說：「希爾．利克琳特，妳的貴族權位勢必會被遞奪，這是為承擔妳父親叛國罪行的責任，但我可以讓妳以平民的姿態活下去，或是——去成為第五真祖的御用女僕，這是我開給妳的兩條路，妳自己選擇吧。」
「我選擇後者。」希爾低身跪下，讓自己跪在自己的仇人面前——，且不過問任何原因，僅是在短暫的時間內快速做出了抉擇。
羅爾琳微微一笑，她站起身子來到希爾的面前說：「那妳以後就是愛西娜姐姐唯一的手下了，要像是妳的父親遵於血祖一樣永遠遵於她，這是每個吸血鬼的職責。」
「遵命。」希爾低下頭回應，頭髮遮住了她的顏面，使人看不清她當下的神色。
羅爾琳轉身看向我，她笑著說：「接下來一邊讓希爾接受女僕的訓練，一邊準備與羅倫領展開戰爭吧——勝利將會歸屬於我們。」
漫長的夜晚依然在繼續，希爾清洗完身子後換上了一身白連身裙，她面無表情的跟著我回到我的房間內，抵達時她並沒有立刻跳上床，而是憂傷的走至一旁的書櫃前坐著。
「妳還是想念妳的父親吧？」我走到她的身旁看著書櫃，書架子上有著關於各個貴族家族的書籍。
希爾點了一下頭，伸出手想拉我的衣角卻又在觸碰到之前緩緩的縮了回去，她用雙手抱著膝蓋並神色沉悶的說：「我好想再見父親一面……，可是辦不到了。」
「死去的人不會回來，他們只能永存在自己的記憶裡面。」對我而言許多人都是如此，包含布希神父以及傭兵團的所有夥伴……，他們全部都是我再也見不到的人。
光是活著就必須面對許多生離死別，我想這是我在布希神父過世時就該體悟到的事情，如今利克琳特長老又在之上驗證了此事，在自己不樂見的情況下死別更是常見，黛蒂絲便是如此與我死別的。
下一次會是誰？這個問題不禁浮上了腦海……，看著一旁的希爾，只能深深的祈禱並不是她。
「愛西娜大人，您也有思念的對象嗎？」希爾像是注意到我的語氣般，對著這點展開了追問。
「有，而且還不少，——可以的話還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倒也不是對現在的生活極度不滿，而是更加懷念以往的時光罷了，那段日子裡沒有紛爭與漫長的痛苦，生活在那片金色的小麥田之間有著無止盡的時間與幸福。
希爾低下頭來，面色相當凝重，她無奈的說：「我也好想回到幾天前的生活……，希爾，不——我還是喜歡有父親的感覺。」
面對他的話語我不禁沉默了下來，最終手刃她父親的人依然是我，這是我想償還也無法償還的罪孽。
她把頭埋進了膝蓋中，低聲的啜泣著。
我無力安慰她，僅能轉身走出房間前去尋找羅爾琳……。
找到羅爾琳時她正在工作間處理著文件，她見到我時微微露出了笑容，抬手示意女僕去準備些茶點。
「愛西娜姐姐，先找個位置坐下吧。」羅爾琳一邊說著一邊蓋下印章。
我望了一眼工作間，兩側都是書架子、中間擺著一張長桌與幾張沙發、最前頭有張大桌與大椅，羅爾琳便在此處處理著公文。我選擇在沙發上坐下，轉過頭看著羅爾琳的面孔，她也瞄了我一眼。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提呢？愛西娜姐姐。」羅爾琳看著我問道。
「關於希爾的事情——她已經醒了，我也和她談過了，這件事情能不能到此為止？」當我提起此事時，羅爾琳的面色雖掛著笑容，但是從眉尖可以感覺到她有一絲的不悅。
羅爾琳放下了印章，雙手撐在桌面與下巴之間，她保持著笑意說：「利克琳特家族犯的是叛國罪，全家老小都賠進去是常理，而您現在是想保護她嗎？叛國罪可是非常嚴重的事情喔。」
「那怕叛國罪很嚴重，也不該讓一個不能自主選擇行為的孩子受罰。」希爾本身並沒有能夠自己選擇的權力，至少在當時她根本沒有。
「父債子償，不曉得愛西娜姐姐有沒有聽過這種說法，因此希爾理當需要承擔自己的父親造就的後果。」羅爾琳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她是當真那麼認為的。
我懂她的意思，人類的社會中犯罪者的孩子往往也會被當作犯罪者，這點事情我還是明白的，但是——難道身為一個人不能追求更高的理念嗎？出生並不是自己選擇的事情，那何必如此？
「那希爾何錯之有？她不過是出生在利克琳特家就注定該亡嗎？我一點都不認同父債子償的正確，因為事情並不是由他們的後代來做決定的，該讓事情了斷就讓事情了斷。」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用著自己的想法與之頂撞吧。
她無言以對的捲了捲頭髮，過了數十秒之後才說：「放過她以後，您不擔憂她將來成為葬送自己的人嗎？殺了她父親的仇可是會跟著她入棺材的，在此把此事了斷才是對我們最佳的一條道路。」
「要恨要報仇是她的權力，我們確實殺死了她的父親，這正是我們必須背負的事情，我不認為應該為此抹剎她的未來，也許她最終也不會選擇向人們報仇。」和希爾談話的內容我依稀還記得，至少我不覺的她會成為我們的大敵。
「作為一國的領袖我不能如此天真，我僅能這樣告訴您。」羅爾琳冷眼看向一旁的窗外，冷冽的北風隨之吹襲而來。
無論我用什麼樣的話語試圖說服她，她都有辦法把問題返還回來給我，絲毫沒有說服她的可能……，無論說什麼她都要下手殺希爾嗎——？
單手抓著自己的頭側，眼瞳看向羅爾琳的正臉，她也回望著我——我們保持著沉默過了許久，直到女僕端著茶點與一壺熱茶進到房內，羅爾琳這才開口說：「慢慢享用吧，當作是一個放鬆的午茶時光即可。」
我看著眼前的餅乾，沒有半點享受的心情，轉回頭時羅爾琳已經繼續處理起公文了。
見她沒有要接著談的意思，我只得慢慢品嘗著餅乾與熱茶，將全部品嘗完之後羅爾琳也將公文處理完畢了，她站起身子來到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面帶微笑的問：「為何要如此重視與利克琳特長老之間的約定？」
「因為我確實奪走了他的性命，我只是在為此負責罷了。」
「那愛西娜姐姐有曾經奪走誰的性命也對此負責嗎？」羅爾琳笑了笑，似乎覺得我說的話語十分有趣。
她確實說到了我的痛處，以往我殺死盜賊等人都不曾負任何責任，這一次的說法根本就行不通，終究只是個人的私情。
「難道不是個人的私情嗎？」羅爾琳刻意的將我心中察覺的事情說出口。
「就算是個人的私情，我想保護希爾這點不會改變，她只是個無辜的孩子，她並不能決定家族是否叛變，甚至連自己的父親準備做些什麼都有可能不知情，妳認為處決她符合常情嗎？」至少——在我眼裡十分的不公平。
羅爾琳輕聲笑了笑，她眼神直勾著我說道：「以愛西娜姐姐的角度不合理，但是以我的角度來說極度合理，我說過的吧——為了這個國度我甘願剷除一切可能妨礙到我的人，所以希爾也不例外。」
「所以妳堅持要殺死她嗎？」如果她如此堅持的話——我就該想辦法讓希爾逃去能夠生活的地方了。
羅爾琳此刻卻搖了搖頭，她笑著說：「如果這麼做會喪失您對我的遵從，我會選擇破例放過她，因為我需要您的力量，但是她也無法回到貴族的身分了，而是必須被貶為平民去生活，這是最低限度的刑罰。」
看著她的眼瞳我才知道她早有這份答案，不過是想聽聽看我內心的話語才刻意給我機會說出口，我卻不知道她對於我的答案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所以我有一個想法，能徹底看清她也能夠讓您有機會照顧她——。」羅爾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讓人覺得她有一個很好的主意。
「具體來說？」
「讓她成為愛西娜姐姐的專屬女僕就好了，她可以照顧您的生活起居，您則照顧她其他層次，既然她願意與您交談代表她也沒有多恨您——是吧？至於女僕的課程我會派遣前任的女僕長來教育她的。」羅爾琳雙手合十，故作出溫柔的姿態笑了笑。
「這真的好嗎……？」剎那間我猶豫了一會，她所提出的方案確實可以避免希爾一死，但是要一個大小姐搖身一變成為女僕——？真的有人接受的了？
「她獨自出去生活也活不成，變成您還要額外花心力去尋找她與照顧她，我認為與其如此不如把她留在您的身邊，一邊教會她獨自生活的方式一邊給她最後一點名面吧。」。羅爾琳轉過頭看著女僕，她認真的說：「把那孩子帶過來，我要親自問問看。」
「是的。」女僕簡短的回應，隨後便走向後台。
過了一會之後，希爾被帶入了工作間，她的神色相當凝重，深沉的視線緊盯著羅爾琳的身姿。
羅爾琳凝望著她，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她開口用著較有威嚴的語氣說：「希爾．利克琳特，妳的貴族權位勢必會被遞奪，這是為承擔妳父親叛國罪行的責任，但我可以讓妳以平民的姿態活下去，或是——去成為第五真祖的御用女僕，這是我開給妳的兩條路，妳自己選擇吧。」
「我選擇後者。」希爾低身跪下，讓自己跪在自己的仇人面前——，且不過問任何原因，僅是在短暫的時間內快速做出了抉擇。
羅爾琳微微一笑，她站起身子來到希爾的面前說：「那妳以後就是愛西娜姐姐唯一的手下了，要像是妳的父親遵於血祖一樣永遠遵於她，這是每個吸血鬼的職責。」
「遵命。」希爾低下頭回應，頭髮遮住了她的顏面，使人看不清她當下的神色。
羅爾琳轉身看向我，她笑著說：「接下來一邊讓希爾接受女僕的訓練，一邊準備與羅倫領展開戰爭吧——勝利將會歸屬於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