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終之章
之後又過了幾個月，在我安靜休養及認真復健的治療下，我認為我的腳已經恢復到可以正常行走，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只是⋯⋯
還是找不到悠。
真的怎麼找都找不到。
我已經放棄了⋯⋯但還是無法釋懷。
悠在不知不覺中早已融入我的生活中，有時候⋯⋯總是會因為一些細微的小事使我想起她，那又是一陣鼻酸。
感覺沒有悠的日常，好像少了些什麼。
不只是我，伍常宵和心柳甚至是哥哥一定都感同身受。
悠對我們來說真的很重要。
可現在，我必須努力的讓自己習慣沒有悠日子。
因為，悠不會回來了。
但⋯⋯
在歲月的流逝沖淡一切之前，我想再次回到與她充滿回憶的場所。
這裡是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亦是永遠離別的那個地方。
我沿著溪邊散步，看著那一如往常的景色。
不知名的野花正盛開著，繁茂的大樹隨風擺動，蝴蝶在花叢中玩著捉迷藏，溪水依舊毫不留情地向東流去。
不管是在我初遇悠時，還是現在，都沒有改變。
多麼的諷刺啊⋯⋯
一隻彩蝶從我眼前飛過，明明是如此的夢幻，我卻只感覺得到無限的寂寥。
沒事的⋯⋯我會習慣的。
沒有悠的日子，我依然能夠堅持下去。
所以⋯⋯就現在，一下下也好，就讓我稍微的釋放自己的感情吧⋯⋯
這時⋯⋯
不遠處傳來一聲清亮的讚嘆：「唔喔喔～有蝴蝶耶！好漂亮！」接著，伴隨而來的是突兀的「噗通——」
被莫名其妙的水聲引起注意，我轉頭一看，發現是一位看起來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掉進了溪裡。雖然不至於被沖走，但還是很危險。
既然被我遇到了，姑且還是關心一下好了⋯⋯不然我的良心會過不去。
於是，我走向她，關心說：「妳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嘿嘿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呆坐在原地回應我。接著，向我求救說：「不過，可以請妳拉我起來嗎？衣服都變得重重的，我有點難站起來。」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當然沒問題。
「喔，好啊。」我向她伸出手，示意她抓住。
她抓著我的手邊向我道謝：「謝謝妳。」
正當我要施力一把將她拉起時，不知道是因為地上有點濕滑，還是因為我的腳還沒完全恢復，我不小心沒站穩⋯⋯
然後，就成了這副模樣⋯⋯
我滑了一跤倒在溪旁的草地，而她濕透的身體則不可抗力的壓在我身上。
我連忙向她道歉：「對、對不起，我、我一時沒站穩，就⋯⋯」
「沒關係，沒關係⋯⋯欸？」
她撐起身體要離開我身上，但不知為何又停下動作，猛盯著我的臉看⋯⋯
欸欸？為、為什麼要這樣盯著我看啦？
而且⋯⋯現在這種姿勢很奇怪耶！可以趕快從我身上起來嗎？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樣毫不避嫌的跟我對視了幾十秒，都還不見停止之意。
在我近距離的觀察下，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俏麗的臉龐，烏黑的秀髮⋯⋯讓人驚訝的是她跟我的舊識長的一模一樣，但又給我的感覺像是另一個人。
我無法確定⋯⋯她是不是『她』
倒是，不要在盯著我了啦！我、我會害羞⋯⋯
我微微撇過頭，讓自己的視線不在跟她對到。
「那個⋯⋯」
「啊啊啊！」
我正想表示不要在盯著我的時候⋯⋯她突然大叫。
然後，緊緊地抱住我。
唔欸欸？可、可以告訴我現在到底是怎樣嗎？為什麼⋯⋯
「又晞！真的是又晞！」她邊說邊抱著我磨蹭。
難道⋯⋯真的是『她』
「悠然⋯⋯嗎？」
雖然是悠然的長相，可是⋯⋯這不是悠然的感覺啊。
這感覺⋯⋯
「悠？」
⋯⋯是悠的感覺。
「嗶啵！兩個都答對囉！」
蛤？
不不不，我只是隨便猜猜的啊！
這是怎麼回事？
＃
接到了楊心柳說徐又晞又擅自跑出病房的消息後，我就猜到她會跑到河濱公園去了。
畢竟這裡對她和悠來說，各方面都意義重大。
只不過，我沒想到會看到這種景象。
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子緊緊的抱著徐又晞將她壓在地上。
要不是她是女的，隨便下重手會很麻煩，不然我早就一腳踹過去跟她打招呼了。
深呼吸，吐氣，冷靜點。
好，默念。
我可是有理性的文明人。
我可是有理性的文明人。
我可是有理性的文明人。
⋯⋯我可以不當文明人了嗎？
啊啊啊啊！可惡啊！我都站在這多久了，察覺我的存在啊！
明明就在我眼前發生，我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絕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
不管了。
我決定打破沉默。
「可以請問一下現在是怎樣嗎？」我用自己僅存的理性和顏悅色地問。
聽到我的聲音，徐又晞這才發現我的存在，慌張地推開那女孩，從地上站起回答：「咦欸？伍常宵？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不就是擅自跑出病房，然後在這邊跟人家卿卿我我的嗎？我已經全部了解了。」
而且還把自己弄的濕濕的，現在天氣已經轉涼了，要是因此著涼怎麼辦啊？
還好，我有以防萬一帶了件外套來。
所以說，真的不是我和楊心柳過度保護，而是她的行為太令人操心了。
「不是的⋯⋯你聽我說⋯⋯」她似乎還想解釋什麼。
可是現在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不要著涼了。
「我不想聽。」
邊說邊遞給徐又晞外套，示意她穿上。
「這不是常宵嗎？幹嘛對又晞這麼兇啊？」
蛤？我跟妳很熟嗎？這稱呼是怎麼回事？
「關妳什麼事啊？」我狠狠的瞪了那女孩一眼。
她也狠狠地回瞪我。
眼看就要吵起來。
徐又晞連忙站出來阻止：「等一下啦，就說聽我解釋了。」
我這才好好聽徐又晞說話。
但⋯⋯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出乎我意料。
什麼她叫做何悠然，也就是悠。
第一次見到這麼跳脫的思考邏輯。
「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這叫人怎麼相信啊？
找了許久的悠，突然變成一個自稱叫何悠然的人，搞什麼啊？
「唔唔，不相信啊，那我要說什麼你才能相信我是悠呢？⋯⋯啊！我知道了！」
那個自稱何悠然的人露出了一種很討厭的笑容。
然後，頗有深意的看著徐又晞很得意的說：「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
還一邊偷笑一遍說出那關鍵：「是～ㄒㄩˊ～」
「停，我相信妳是悠了，不要再說了。」我連忙打斷她。
可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為什麼她會知道？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說不定她真的是⋯⋯
＃
「心柳！心柳！」她開心地喊著我的名字，邊向我奔來。
雖然早已聽過伍常宵的描述了，但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據他所說，她似乎叫做何悠然，也就是悠。
而在之後的女子聚會中，也被又晞證實了。
既然又晞都證實了，那她肯定是悠沒錯，可是我卻沒什麼真實感。
一隻熊變成一個人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實在是太超乎現實了。
不過⋯⋯真的要說的話，悠本身就是個超乎想像生物就是了。
所以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這麼說來，一切都合理了⋯⋯嗎？
＃
在我逃出那灰色牢籠之後，我的身上突然綻出強烈的光芒。
當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純白的房間。
不知道哪裡傳來的嗶嗶聲不斷地刺激我的耳朵。
手上也插滿了一堆不知名的管子。
不知為何的一群穿著白色衣服的人一看到我就是一陣驚嚇，每個都嚇得跑不見蹤影。
我是死了嗎？
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啊？
之後⋯⋯
一位白衣大姊姊親切的跟我說明，我才知道這是在醫院。
而我⋯⋯並沒有死。
我說得沒錯，我果然沒死。
太好了⋯⋯還好我有堅持下去。
這樣⋯⋯我就可以再見到又晞了吧？
我想要從病床上起身，可是卻完全起不來，只能一直躺著。
又再過了幾天，我才能稍稍動一下手指頭。
醫生說我出了車禍被送進醫院就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現在才醒來。
也就是說，我已經睡了快要兩年，能過醒過來，就已經稱得上是奇蹟了。
真的是奇蹟啊⋯⋯
能夠再讓我見到再也見不到的人，真的是奇蹟啊。
不過，這也是因為我很努力啊。
謝謝你，我。
＃
一開始，我還非常的不習慣悠然就是悠這件事。
會下意識地將悠然和悠分開來對待，也對她到底是悠然還是悠感到非常的混亂。
不過，隨著之後的相處，我的思緒漸漸明朗。
悠然就是悠，悠就是悠然，她們是相同的存在。
看似完全相反實質上是相同的人，我想，其中的差異是在面對現實態度。
其實只要仔細回想，悠然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緒，成為大家眼中的模範生，而悠則是毫不隱瞞自己的情緒，無拘無束地做自己。
一個扼殺自我，一個逆天而行，但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都一樣為了自己的願望不擇手段。
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的朋友，這點可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對大家而言應該也是這樣吧？
「我說啊，妳不要得寸進尺喔！就說一人只有一個布丁了。」
「有什麼關係嘛？做人要大器一點啦！常宵，你這麼小氣的話會被某人討厭喔！」
「不要每次都拿她來堵我好嗎？」
「嗚嗚～好兇。」
「嘛，你就再給她一個嘛！別這麼小氣。」
「不是我小氣，是她已經吃了三個了。」
「嗯⋯⋯那還是不要再給她好了。」
「咦咦？心柳妳不是站我這邊的嗎？」
嗯⋯⋯雖然吵著一個人有幾個布丁這種很蠢的問題，但我相信他們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嗚嗚～給我布丁啦～我要布丁！我要布丁！」
「吵死了！我絕對不要給妳！」
「給我布丁！我要布丁啦～」
「那個⋯⋯悠然，冷靜一點好嗎？就只是個布丁而已，沒必要鬧成這樣吧？」
「有必要啦～嗚嗚～不給我布丁我就要跟你絕交！」
「好啊，隨便妳，反正我是不會給妳的。」
我說真的啦⋯⋯不是騙人的，他們真的是朋友，只是現在出了點意外。
順帶一提，悠然之後轉到我們班上，所以這種情況真的見怪不怪了。
到目前為止，悠然、心柳還有伍常宵已經絕交了十次有了吧。
不過每次都是說說而已⋯⋯真的。
咳咳！總而言之！
我們真的相處的非常融洽！
仔細想想，我們會走到這一步，共同擁有這樣美好的日常是為什麼呢？
我想，這個答案早已刻劃在我們的心中了。
因為彼此的相遇。
因為彼此的選擇。
因為彼此的嚮往。
因為彼此的迷惘。
因為彼此的勇氣。
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使我們相遇、相知、相惜、相伴。
而茫然、過往、遷怒、挫折、放棄、不安、歡笑、回憶、未來譜寫成的青春樂章⋯⋯接下來才要正式開始！
不是我要說，感覺⋯⋯接下來的生活也會很不平靜呢！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