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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6】基盛綜合醫院 – XXXVI

夜笙 | 2022-03-08 19:37:29 | 巴幣 0 | 人氣 68


  沒有——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他分明是第一個拿到鑰匙的人,怎麼可能會什麼都沒有?

  難以置信地看著櫃內那些與副本明顯無關的私人物品,吳偉程心底全是錯愕不解,他分明就是第一個拿到置物櫃鑰匙的人,卻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喔,其實不能這麼說,他有在醫護們的置物櫃內發現識別證,也有注意到李文陽櫃內那些沾滿血汙的小東西,顯然他就是連環殺手。

  可是,他也不傻。

  無論識別證還是戰利品,都不是能帶走的線索,一旦帶走,沒被抓到事小,但要是被抓到了,絕對是必死無疑!

  他花了這麼多力氣才搞到手的鑰匙,就只為了看這些垃圾?

  不!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先把線索全部拿走了!

  一定是那個傢伙!


    ▼


  細微的開門聲傳入耳中。

  躺在床上的謝佳穎無聲地彎起嘴角,但這抹笑並未在臉上停留太久的時間,很快,漠然重新回到臉龐上,坐起身,將枕頭立起,靠著床頭的牆,拉了拉身上的棉被。

  「既然他能讓妳這麼悠閒地待在病房內睡覺,又為什麼要在晚上跑去樓下?」

  「可能因為,我是新人?」絲毫不將吳偉程語中的冷意放心上,謝佳穎仍然閉著雙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露出淺笑,「其實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來……我以為你會再試圖努力?」

  「……」似乎沒想到謝佳穎會說出這種話,彷彿早就預想到他會過來找她,吳偉程沉下臉色,鏡片下的雙眸閃過一絲殺意,「看來你們早就猜到我會來找妳了?那他們怎麼敢留妳自己在這?」

  「腦瘤、寒冷、接近失明的重度視力障礙。」女孩雙手一攤,「這就是答案。」

  「……?」一個新人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這條被子是『穢物』,當時說詞是我有畏寒的毛病,所以我只要不蓋這條被子就會冷;視力障礙是因為『死物』導致,不小心中招罷了。」就像有點不太舒服似的,謝佳穎稍稍喬了下姿勢,「你想要用解開一切真相換來高評價,還是只想通關副本?」

  「該作選擇的人似乎不是我,而是妳。」

  伴隨冰冷至極的聲音一併傳遞到大腦的,是來自頸部的觸感——這隻四眼田雞拿刀在威脅她。

  「說出所有線索,還是死?」

  「你看起來是個以智力流路線自詡的人,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忍俊不禁,謝佳穎涼涼說道:「雖然我確實是因為一堆Debuff才會躺在這裡當廢人,你真的認為黎昕會沒有任何保下我的手段?就算你這把刀真能弄死我,你和你那位現在應該還在跟黃雅安玩躲貓貓的同伴,又有本事能擋下黎昕他們的報復?」

  「新人,什麼都不清楚就少說點廢話,這樣只會顯得妳很無知。」手中的匕首又往女孩滿是抓痕的脖子逼了幾分,吳偉程冷笑道:「妳以為那種保命道具是能路邊隨便撿的便宜貨?就為了區區一個新人,他願意下這種血本?別人說他聖父,妳還真以為他是聖父?」

  「白痴,什麼都不清楚就少說點屁話,這樣只會顯得你很愚蠢。」用相似的話回敬四眼田雞,謝佳穎嘲諷地說道:「這是黎昕最後一次在簡單級副本,他的團隊已經沒有其他人,如果他這次沒帶新人回去,你覺得他會怎麼樣?相比之下,保命道具便宜多了不是?再來,我沒你這麼蠢,能在這種鬼地方活這麼久的,怎麼可能會是聖父?你當我是那兩個第一晚就把自己的命送掉的蠢貨嗎?」

  「……」

  「喔,當然了,如果是那兩個蠢貨,那確實可以用『區區新人』來評價,黎昕大概不會想浪費道具在他們那種廢物身上,但是,你真的認為,我和那兩個廢物是同樣等級?」

  吳偉程瞇起眼,女孩講得有理有據,他無從判斷,他當然知道系統有強制晉級規定,可他沒想到這場副本居然是黎昕在簡單級的「畢業場」,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像她所說的,用一個保命道具換她的命確實不虧,畢竟有她這種心性的新人其實很少,和平均撐不過三場副本的人相比,這個新人只要有點運氣就可以走得更長更遠,為團隊補充新血自然算不上難事。

  但如果她是在說謊呢?

  「這是個對你而言不虧的選擇,我其實不明白為什麼你要思考我到底有沒有在說謊。」

  什麼?

  「無論選擇真相還是選擇通關,最後都是殊途同歸,只差在最後的評價,你如果想換高評價,就是要給我點報酬……不管哪個選擇都有益無害,思考我有沒有說謊的意義到底在哪?」

  說到這,謝佳穎頓了一下,又笑了,「而且……就算我真的說謊,那又怎麼樣呢?就像我前面跟你說過的……要是我選擇不說出所有線索而死,你真的有本事能擋下報復嗎?你應該沒傻到認為黎昕會聖父上身放過你吧?」

  「……」

  沒錯。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說得的確都是實話。

  不管她有沒有說謊都毫無意義,他根本不能殺了她——無論這場副本到底是不是黎昕的「畢業場」,也不論到底有沒有給這個新人保命道具,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確實有些傳言說黎昕是個聖父,但這並不包含曾殺過他同伴的人。

  吳偉程閉起眼,努力壓下心底洶湧翻滾的怒意,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女人的,但現在不能殺。

  他會記著這筆帳,直到未來他們在其他副本遇上,他絕對會要她付出慘痛代價!

  「檔案在哪?」

  感覺到頸邊的冷硬刀刃終於移開,謝佳穎笑了笑,「B2誦經室,深處有一扇門,打開進去會觸發陷阱,你會被傳送到密室裡面,密室裡有個帶著人皮面具的傢伙,他是何家駿……也是這場副本的最終Boss。那傢伙會先出一個簡單的考題給你,你要在五分鐘內找到藏起的東西,但記得,不要去切開手術台上的那個自己,那個才是真正的『你』。東西找到之後,他會給你三問答的機會,題目分別是那張人皮是誰、為什麼變這樣、他是誰;答案則是李文陽、他逼他吃了陳勝國的某個部位、何家駿。問答結束之後你就能離開幻境了,之後你會到現實真正的密室,你的檔案就在那。」

  沉默片刻,他的目光微微下移,瞄了眼棉被,問道:「為什麼你們不將所有檔案拿走?」

  「拿了啊。」

  「……?」

  「但不代表我能帶走全部檔案。」

  說完,病房內突然陷入一片詭譎的靜,吳偉程既沒有繼續追問,女孩也沒有繼續出聲。

  「妳最好保證,妳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否則我不會放過妳。」好半晌,吳偉程才冷冷地說道。

  「反正我沒打算要你的命,我猜你手上的線索大概沒多到能讓你推論出多少真相,用這種接近作弊的方式通關,系統評價肯定會很低的吧?」說到這,女孩嘴角的弧染上明確惡意,「對你這種狗眼看人低又自以為聰明的蠢貨,這是接近羞辱的黑歷史,這樣就夠了……唔哼——!」

  將插入女孩右肩的匕首微微左右轉動,看著女孩臉上浮現痛苦神色,吳偉程眼底全是殺意,「婊子,勸妳嘴巴放乾淨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應該不用我教?我不殺妳,不代表不會動手。」

  「……那麼,」深呼吸幾口氣,壓下肩窩處傳來的劇痛,女孩臉色慘白地笑,「我就再說一件該說的事情好了……何家駿顯然是被關在那間密室,直到『應該出來』。我和黎昕早上去完密室,副本時間就回到『真正的時間』,來猜猜看,當第三天早上來臨,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

  就像聽懂了女孩的言外之意,吳偉程臉色陰沉地拔出匕首,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病房。

  片刻,她聽見房門再次打開,但不若四眼田雞那種偷偷摸摸的開門方式,大概是因為三樓的巡邏員去追某個倒楣鬼,來者的開門方式隨興,絲毫沒在注意音量。

  「黎昕去樓上了?」

  「……對。妳怎麼知道是我?」周少忠納悶地問。

  「如果是他來找我,我不會聽見開門聲。」謝佳穎笑了下,但或許是因為疼痛的關係,臉上的笑有些微扭曲,「……你有沒有可以用來止血之類的藥?」比起大腿,肩膀簡直重傷!

  那王八蛋捅得也太深了!

  話音才剛落下不過幾秒,她就感覺到周少忠似乎拿了什麼往肩膀噴兩下,觸感非常冰涼,似乎還有止痛效果,幾個呼吸之後她就不痛了。

  嗯,該說系統出品,效果保證嗎?

  「妳就這樣放那隻四眼田雞去拿自己的檔案?」收起止血噴霧,周少忠擰著眉問,他有聽到他們的談話過程,畢竟當時他人就在門外,他們又沒有刻意降低音量,自然全程聽得一清二楚,要不是黎昕讓他不到必要不介入,他老早就把那傢伙宰了。

  「傻嗎?」

  「……?」即使女孩根本沒有睜開眼,他還是感覺到了她無比真誠的鄙視。

  「檔案早就被黎昕全帶走了,那傢伙拿不到的。」用左手拍了拍右側棉被,「就連他以為是你或黎昕而故意趁捅我的時候帶走的那本檔案,也是那個通緝犯的——這是黎昕故意留下來的。而且,我告訴他的三問答,最後一個答案是錯的,雖然密室裡的那個人確實是何家駿,但其實那個是黑化之後的他,所以嚴格說起來,他是何家駿也不是何家駿。如果沒有意識到這點,直接被表面身分誤導,那絕對會死……那隻白痴四眼田雞根本連找檔案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從頭到尾,妳都在算計那個傢伙?根本沒想過要讓那傢伙能活著離開?

  馬的,智力流的心怎麼都這麼黑!

  「不是……等等,我不懂,黎昕為什麼要把那小子的檔案給妳?他只要自己收著,不給那小子不就行了?」反正都打算給假的檔案了,把真的檔案收著也沒差吧?

  「……哥,這是個有點複雜的問題,你確定你要聽?」

  「老子現在沒事幹,我就想知道你們這些智力流到底還能玩出什麼把戲。」

  「唉……好吧。」就當聊聊天、打發枯燥乏味的夜晚時光了,反正在場聽眾也不只有周少忠。

  「你記得我昨晚問你測謊道具或技能的事嗎?」

  「嗯。」

  「我會那樣問,是因為那隻白痴四眼田雞要我們今晚用『所有線索』跟他換置物櫃裡的線索,但是,這個要求本身就很不對勁,從早上的交換過程就可以發現,他們不仁我們不義,彼此都藏著重要線索不講,這大概算是線索競賽的微妙默契。那麼,既然存在這種默契,他又要怎麼確定我們真的已經將所有線索都告訴他?無非就是技能或道具了。」

  再來就是他們兩個真正心機深的部分。

  她雖然說吳偉程傻,但好歹也是個走智力流路線的,只要沒真傻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吳偉程肯定會發現置物櫃內沒有任何可用的線索,這時候就是吳偉程選擇的時候。

  假如,他終於發現自己確實比不上黎昕也願意服輸,那大可帶著線索親自去找黎昕表示誠意,畢竟黎昕的傳聞是資深玩家皆知,無論是否誇大,至少在信用、道德底線這兩方面絕對可以相信。

  但是他沒有。

  連第二晚的線索交換也不打算換了——可惜他們在周少忠身上放的陷阱最終還是淪為無用功。

  自視甚高和急迫想證明傳聞誇大而硬生生把這個副本搞成線索競賽的心態,讓他根本不願意對黎昕低頭,但他也知道他打不過周少忠,所以決定把目標放在如軟柿般好拿捏的新人身上。

  他選擇了最不該選擇的第二條路。

  黎昕會將那個通緝犯的檔案留給他,是因為他們都不確定吳偉程身上的測謊道具或技能到底能測到什麼地步,這也就導致她不能說謊,或者說,不能直接說謊。

  這點就純粹是她在賭,她不認為吳偉程的測謊道具或技能會是什麼高級貨,有辦法徹底辨別,更大的可能是,只要那句話本身為真,就算隱瞞某些東西,或是有另一層答案,他也無法判斷——

  事實證明她賭贏了。

  她不在乎吳偉程會不會拆穿前面關於保命道具的謊言,那其實是個一點都不重要的交手過程,就像她講的,這是對他而言絕對有益無害的選擇,要是想硬幹到底,他絕對會受到報復,一個黎昕或許他認為他還能夠承受,但若再加上周少忠呢?

  因此,真正要玩文字遊戲的部分,全在後頭。

  她不知道吳偉程是在什麼時候對她進行測謊,又進行了幾次,總之,他完全沒懷疑。

  無論是第三個問答錯誤的答案,亦或是後面關於檔案的事情。

  黎昕確實帶走所有檔案,但「她」只能拿走通緝犯的,因為黎昕和周少忠的檔案她不能拿,畢竟那可是人家用來通關的重要道具,她怎麼能拿?

  她沒說謊,她只是故意玩了文字遊戲。

  但這聽在吳偉程耳中,高機率被解讀成「一人僅能帶走一本檔案」的限制。

  這算是個合理的限制,可是卻不能解釋為什麼黎昕或周少忠不立刻找她把那本檔案給帶走,畢竟他們有背包,與她這個新人不一樣,所以後面她才會故意瘋狂嘴賤開嘲諷,一方面是讓吳偉程無法思考她「不小心」露出的檔案為什麼還沒被主人帶走,二方面也是想讓他忍不住出手。

  ——在被捅的那瞬間,吳偉程順勢抽走檔案,她有感覺到,但她當然會裝作自己被那股劇痛轉移注意力而沒發現,這個時候,只要適當給個模稜兩可的推測,那傢伙還不趕緊去找檔案?

  「……你們這群智力流的心真髒!」

  「謝謝誇獎。」

  「難怪黎昕會叫我不到必要別出手……他根本把一切都算好了!」

  「你太高估他了。」謝佳穎好笑地搖頭,「他留那本檔案給我的意思是要我隨機應變,畢竟一開始的我們都無法確定那隻四眼田雞的測謊能測到什麼程度,他又不是預言家,沒辦法預知好嗎?」

  所以,他才會安排周少忠當最後一道保險。

  吳偉程開櫃子需要時間,尤其是一樓,王婉瑜可沒有被誰引走。這段時間剛好能讓他們去B1和B2把假檔案跟器官全部拿到手,她相信大老認真起來的速度不會太慢。

  「反正還是很扯。」也不知道智力流的腦子到底怎麼長的,一個個都跟鬼一樣!

  「啊妳知道黎昕上去樓上幹嘛嗎?」

  「還能幹嘛?當然是去找真正引發這一切悲劇的起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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