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來去遊戲廳吧！ 其二》
「Yume在看著的…我得跳得帥一點才行。」
「可是很久沒玩了，不知道體力夠不夠……」
「不管了，就這首吧！加油加油！」
我在心中暗自給自己鼓勵，拍下選取鈕開始了我的第一首曲目：
歌名「undercover」
［dark room, I lose track of my mind……］
這是一首BPM不快的曲子，節奏動感、鼓點分明；遊戲中的譜面也做得誠意滿滿，打擊點的組合多變且豐富。
跟隨著音樂，向左四下、向右四下，我像一個小娘砲在舞台上墊起步來。
一二三四五六跨，再踩兩步後來臨的是一串像是麻花捲的打擊條。
「這裡可以偷吃步。」
我站在舞台中央原地不動，系統還是判定我拿到麻花捲的分數。
跑踩、跑踩、跑跑退。
再換邊跑踩、跑踩、跑跑退。
我感受自己的每個腳步能精準落在節拍上。
再來連續四個在舞台中央的長打擊條落下，這裡對我而言是休息的地方。接過一組左跳右跳後又是四個中央長打擊條。
太好了！我全部接到了！
下一個八拍，第五拍時出現雙腳緊貼、如閃電符號般右左右的長滑條。
這裡我使出了練習已久的螃蟹腳，嘿嘿，沒想到我還有這招對吧！
接著從舞台最右邊逆向奔跑到最左邊，踩住左腳，另一支腳「右左右右」的往地上點。
在一個跳躍之後，音樂進入前半部分的尾聲，出現了剛才纖瘦男見過的連續「ㄣ」型打擊條。
我像一個在空中奔跑的人一樣奮力疾走，這個是我從某個熱門西洋流行歌MV裡學來的。
最後的長條是兩腳從左交互退後至最右邊，再四拍墊步、八拍左右交互彈跳，上半部分結束。
此時的我已經氣喘噓噓，後半部分只要將前半左右顛倒即可，我因為體力跟不上導致後半有多多少少掉拍，但總的來說表現還是不錯的。
「93.876分！」
90分以上可以拿到五星獎勵，這是一首困難度9級的曲子，能達到五星我認為已經交出一張相當滿意的成績單。
「呼…喔…我快死了！」
我大口喘著氣退回Yume身邊，為防疫戴口罩玩這個真是會要人命。
「我玩得還可以吧？」
Yume看了我一眼，「噗」得一聲笑了出來。
「那是什麼啊？你那不是在跳舞吧？」
聽見她這麼說，我的玻璃心像是被卡車輾過一樣崩成了渣渣。
靈魂彷彿被徹底從身體抽離，無名的寒意一路滲到骨子裡。
「也就是我跳得很爛囉……」
「有很多可以改進的地方，你的running man應該分成兩段，中間往內勾的滑條可以用Spongebob而不是拖地板，直長條也全部浪費掉了，後面有個地方可以走moonwalk也沒走出來……」「大大好厲害！」
Yume一本正經地發表評論，說到一半卻被打斷。
「我常常在這裡看到大大你呢！原來你也有在玩DRS呀！」
DRS是這台跳舞機名字的縮寫。
「呃…我最近比較不常來的說。」
「我上禮拜還有看到你，可是你剛好要走了。」
「呃呵……」
真想告訴她我是故意離開的。
「好興奮吶！又多一個可以一起玩的朋友！吶吶！教我那個螃蟹腳好不好！」
高中女雀躍地一蹦一蹦的靠了過來，抓起我的手後歪頭望向我。
氣氛瞬間凝滯了起來，我隱隱約約感受到兩道帶殺意的目光打向我這邊。
「喂，防疫期間！社交距離！」
Yume硬是把頭卡進我們倆之間，要不是我即時向後退了一步拉住她肩膀，她八成會用腦袋把高中女撞飛出去。
「妳自己貼那麼近的人沒資格說我吧？」
「少囉嗦，妳想學是不是？那妳別找這個菜鳥，要學我教妳！」
「我又沒有拜託妳！」
Yume沒有理會她，逕自走上了舞台。
因為這個插曲的緣故，選取下一首歌的時間只剩倒數10秒。
「啊！妳不是說兩首歌都給……」
「我現在想玩了！」
說著，Yume直接拍下確認鍵，選下和我方才的同一首歌。
「這個9級耶，OK嗎？」
「可以，看你玩過就會了。」
［ Ready？ Go！ ］
隨著舞台燈光暗沉下來，Yume看向地板呈稍息狀蓄勢待發。
當音樂一打出，她如猛虎出閘的氣勢抬起頭，第一個瞬間就將我們震懾住。
伸出右手跟隨音樂一拍一拍彈著響指，肩膀骨盆搭配著腳步一上一下扭動，光是看著她就有種置身紐約後街的錯覺。
接著的七個踏步被她拆解開來：
前四步僅僅是加入了胸口的向上律動，整體的感覺就變得活潑起來。
五六七，她踏出的第五步明明以腳跟鎖在地上卻能帶動身體飄移接下六七步。
「不起眼的左右踏步還可以這樣跳啊……」
我不由得發出感嘆。
以往我只知道無腦原地踏步，就像小學健身操影片裡演示的一樣。
那個麻花捲她會怎麼處理呢？
「哇喔！是前一陣子很紅的那個！」
Yume在舞台上絲滑地施展滑步旋轉，纖瘦男看著發出了驚呼。
她以短視頻APP上曾紅極一時的滑步旋轉完美接下麻花捲。
「太鬼了，這鞋底是偷裝輪子吧……」
我竟然還因為自己偷吃步沾沾自喜，真是有夠慚愧。
跑踩、跑踩、跑跑退。
Yume比出「I LOVE U」的手勢讓雙手在空中游動。
跑踩、跑踢踩、跑跑轉身。
一樣的譜面、一樣的打擊點，在她加入一些小東西後舞步的呈現就變得豐富。
連續四個被我當作休息的中央長打擊條落下。
「這是…螃蟹步的一種嗎？還可以這樣前後踩的？」
Yume的雙腳靈活地內、外、內、外收放，同時又像一個散步中的英倫紳士踩著腳步前點後點。
「你們要的螃蟹步來了！」
雙腳緊貼的右左右長條到來，Yume熟稔地滑著螃蟹步。
雙手抱拳隨著胸口的起伏在在胸前劃出一個又一個大圓。
「對了…上半身……」
現在回想起，我在舞台上的時候上半身毫無動作，簡直像條木樁。
「running man，分兩段！and踩、and踩、and踩、and踩！」
這才是自由在空中奔跑的人，Yume的running man比起我更加輕盈活潑。
「這傢伙剛才強調的就是這個嗎？原來她是很認真在給我指教……」
音樂進入尾聲，最後的兩個長條即將到來。
「接下來就是她所說的moonwalk了吧。」我在心中猜想。
「哦哦哦！麥可傑克森！」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從我耳際竄出。
原來，短短一條歌的時間內舞台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
與我們年齡相仿的情侶、結伴出行的祖孫，甚至連準備去廁所偷抽菸的大伯都握著菸盒在舞台前看了出神。
「97.344」
遊戲結束。
屌虐。
Yume保持著最後一拍時的勝利姿勢，直到最終分數跳出的瞬間才鬆懈下來，癱坐在舞台上喘氣。
「喔喔喔！好厲害好厲害！」
看過Yume的精采演出，圍觀的群眾群起鼓掌叫好，還有一個穿著啾啾鞋的小妹妹在媽媽腳邊興奮地扭來扭去，似乎是想模仿Yume跳舞時的模樣。
Yume回眸看了一眼圍觀的人群，趕緊站起身子熟練地向觀眾敬禮。
「哇靠哇靠，妳也太猛了吧！」
我再次開啟業務嘴吹捧著。
「就說我教妳比較好對吧？眼鏡妹。」
「誰跟妳眼鏡妹，跳舞比較厲害就自以為了不起喔？」
高中女一臉不高興地雙手抱胸。
「沒事沒事，只是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麼叫妳呀，妳不介意告訴我該怎麼稱呼妳吧？」
Yume與高中女兩人的態度感覺都有點衝，我試著用委婉的詞語緩和氣氛。
「才不想讓這種沒家教的傢伙知道我的名字呢。」
「蛤？沒家教的是妳…」「嗚哦哦，等等等等，旁邊人還看著呢，別急著吵架呀。」
我急忙出面制止，高中女和Yume兩人互瞪一眼後安靜了下來。
纖瘦男似乎也為兩人的針鋒相對感到尷尬，我便改向纖瘦男開口道：
「你們是朋友嗎？可以告訴我怎麼稱呼你們嗎？」
「啊，叫我阿修就好，然後她叫夜楓。」「多嘴，雞婆，哼！」
[夜楓]持續抱胸賭氣著，[阿修]搔著頭無奈苦笑並接著說。
「然後我們…算朋友吧？在多摩…呃，在網路上認識的，應該算網友。」
「喔，多摩耶嘛。真好，真羨慕你可以認識女多摩友。」
「你才是，我才羨慕你呢。」
靠在我耳邊，阿修悄悄地耳語：
「你女朋友超正的。」
「我覺得你誤會了什麼，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
在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Yume轉頭看向我。
遊戲廳這麼吵鬧，悄悄話該不會能被她聽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