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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 Replay】商隊護衛-第二幕-小丘遇襲 (上)

兌水咖啡 | 2012-08-31 22:33:39 | 巴幣 0 | 人氣 145


【第二幕】小丘遇襲

                              
    隔天早上,基爾斯與佐性不約而同地來到了納威爾市的城南門口,基爾斯背了一個大背包和麻袋,肩上背著他的複合長弓和兩袋二十支箭裝的箭袋;相較於基爾斯,佐性只背了一個麻布袋,其餘裝扮都和前一天一樣,十分輕鬆簡便。
    他們來到了南門口外,看到了米歇爾從兩台篷車那裏走了過來,他熱情地和基爾斯與佐性打招呼,並向他們介紹其他兩位同伴。
    一位是馬車的馬伕巴德,22歲,頭頂帶著毛編帽,底下是捲曲亂翹的淡金髮,穿著簡單的麻布衣和褲腳有些過短的吊帶褲及短皮靴。下垂的眼角給人一種沒什麼幹勁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他的體態看似略顯消瘦,而且似乎有些神經質,就好像路邊的狗吠一聲都可以把他嚇得跳起來一樣。據米歇爾所言,巴德已經為他服務了半年左右。
    另一位是個15歲的孩子,他叫波奇,原本是在牧場工作打零工的孤兒,被來牧場買賣的客人-米歇爾相中而被招募來幫忙做生意,這次也是他第一次進行商隊旅行。比起巴德,波奇的樣子就好多了,他有著明亮的大眼、端正的五官加上一頭不加整理而略顯散亂的漂亮金髮,相貌相當不錯。當他看到基爾斯和佐性過來時,他那有如看見新奇生物一樣的表情、蹦蹦跳跳的腳步將他熱情、好奇、活潑的個性完全展露出來。他穿著白色的的棉布長衣、黑長褲加上綠色的外罩衫,和他挺拔的身材很搭。
    在相互介紹後,作為老闆的米歇爾下令把握時間,於是滿載納威爾市購買的皮草的兩輛馬車便出發了。
    旅行的隊列是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由米歇爾與波奇輪流駛著駕駛第一台馬車,而巴德則是駕駛在後方的第二台馬車。為了保護老闆,由佐性走在第一台馬車左邊靠米歇爾的位置進行左側警戒;而由視力好、善於偵查的基爾斯在整個隊伍的右前方探視,並不時繞到隊伍四周觀察周遭的情形。當然,這是由於護衛人數過少下的權宜之計。途中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雖然有大部分是波奇對兩位保鑣生活的世界好奇所提的問題。一路上就這麼相安無事,除了商道這條被車輪壓出的泥土地外,四周是及膝的如茵綠草,隨著微風吹拂,這便翠綠的大海便掀起一陣陣的波瀾,感覺相當的恬靜。
    眾人在馬蹄聲、車輪聲和波奇的詢問聲伴隨下走到了中午。在簡單的用了麵包、乾酪與培根組成的簡單中餐後又繼續的前進;這就是商隊的旅行過程,在到達做買賣的據點前,日子會簡單到近似貧乏,伴隨著看似一成不變的日出日落,以及層出不窮的生理問題,而波奇的問題也意外地層出不窮、永不止歇。
    因為一直要回頭回答波奇的問題實在太麻煩了,因此基爾斯便乾脆走在第一台車的右側回答這個孩子的問題。好在整個路段都是一片毫無遮蔽的草原,就算有什麼動靜也可以輕易的發現。而波奇也毫不客氣的丟出他的問題。那些問題的應答大概就像下面一樣:
    「嘿,你為什麼不帶武器啊?你不是保鑣嗎?」
    「不需要武器,我的身體就是武器。」
    「哇!說這種話真是太帥了!!」
    「……」
    「你的弓看起來好酷喔?你都是跟誰學射箭的啊?」
    「哈?就像吃飯拿湯匙叉子一樣,去跟會的人的人學自然有人會教囉。」
    「你還是沒有講是跟誰學的阿!那你的弓可以借我拉一下嗎?」
    「不‧行,這是我吃飯的傢伙,不是玩具。」
    「真小氣…..呃…柳大哥,你的行囊那麼少,你是都帶了些什麼東西啊?」
    「一些必需品,像衣物、肥皂、水瓶。」
    「嘿~你們不會帶著一些什麼寶物嗎?像是從襲擊的盜賊身上得到的寶石或小雕像之類的?還是什麼藏寶圖之類的?」
    「沒有~那種東西拿去賣錢比較實際。」基爾斯開始覺得他有些好笑—孩子畢竟是孩子,想像力太豐富了。但是後面有個問題深深觸及到了他的內心;就像每個人都會有一個像那樣不能被觸碰的點,那是每個人極力想去遮掩,保護其不受到傷害的所在—名為傷痛回憶的瘡疤。
    『喂?你們有殺過盜賊嗎?還是殺過什麼人?』
    「沒有。」佐性了當地說了。而基爾斯接在後面也苦笑著地搖頭。
    「什麼啊,真沒趣。」波奇略顯失望的說。
    聽到這句話後,基爾斯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嚴肅,那種眼神帶著些微的嫌惡。查覺到這些的米歇爾沒有說什麼。他裝作豪不在意的樣子看著前方,用眼角的餘光默默的觀察基爾斯的下個反應。
    「你覺得殺人很有趣嗎?」基爾斯沉著臉說。
    「咦?」由於問題突變得嚴肅,而且轉而變成被問的對象,波奇一時間愣住了。
    這時基爾斯看到眼前的景色出現了一座小丘,他馬上打斷了剛剛的話題詢問米歇爾前面的路況。據米歇爾所言,翻過小丘後便可看到今日落腳的橡葉村,那是一座規模稍小的村子,但還是有補給品的販賣與馬匹照料的服務存在。
    這條路米歇爾已經走了5、6次了,因此對於小丘附近還算了解,但是基爾斯卻認為小丘的地貌遮斷了路徑,讓山丘後方有埋伏的可能,因此提議商隊在小丘前停下,自己先往前探路,在米歇爾對於時間的一番討價還價後,他們決定讓馬車減慢速度但不停下,由基爾斯往前探查。
    放下行囊後,基爾斯運用著他在山野裡追逐獵物所鍛鍊出來的腳力,沒一會兒就快跑到車隊前350呎的地方。在他翻過小丘後,看到小丘背後有一些石牆、木柱類的建築物,只是都是些斷垣殘壁。從沿著道路發展的排列來看,這些建物應該是之前的村莊廢棄後留下的。除此之外和小丘前一樣都是一片翠綠無垠,接近地平線的地方已經看到橡葉村的建築物與近晚的炊煙。但就在這些距山腳八十呎外的廢墟之間,基爾斯感覺到有人的氣息,他隨即往草叢邊伏身臥倒。
    前方有人,而且不是普通無聊的那種人。由於地形開闊,他一下就看到山下的那些人,總數有四個,他們隨意的站擋在路中央,沒有隊列,也就是沒有前進或離開的意思,要讓人相信他們是普通的旅人實在有困難。但他還是試著放下心中的成見,將深綠色斗篷的兜帽戴了起來,然後試著再觀察牠們一陣子。午後的陽光給了他很好的視野,他看到對方身上都穿戴著皮甲一類的防具,而且手上或腰間很明顯地有著棒狀與斧狀的武器。
    「真糟糕…第一天上工就遇到。」基爾斯大嘆了一口氣,根據他以前的經驗來看,這些人應該就是所謂「攔路打劫的濟貧者」,也就是強盜。雖然以現在的距離來看,他有自信可以在他們貼近他前一箭箭射死他們。但是他還是要自己冷靜,在完全確認對方不懷好意前不能痛下殺手。也許對方只是起口角而正好停滯在路中,而身上的武器也可以說是像他們這類保鑣一樣用來防身的。好在對方並沒有發現他,因此他決定更加深入探查,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麼。
    藉著廢棄建築的隱蔽與風聲的掩護,基爾斯他滑過牆垣悄悄的靠近對方。他來到離對方最近的石牆後方,背靠著牆壁,仔細聆聽牆壁後方四人的談話。但只聽到些「前幾天我花了五枚銀幣上了一個妓女,不是我在說,她真他媽的騷貨。」「最近牙疼得要命,那個狗娘養的醫生竟然叫我不要再喝酒了。」「我在橡葉被個雜種撞到,稍微兇他一下就把錢包雙手奉上,真孬!」諸如此類沒營養的內容和訕笑,對於辨明對方來歷實在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想到後面商隊的進度(幾乎浮現的是米歇爾困擾的面孔),基爾斯決定直接現身看看對方的反應。畢竟,現身給敵人看然後再被追殺也總比錯殺無辜的路人要好。
    「我還真是個好心的傢伙啊……」他低聲自嘲了一下,便退到了離對方80呎外的地方,將一支箭搭在弦上後從掩蔽物中闖了出去。
    「前面的各位!!你‧們‧好‧阿!!」他朗聲道,成功地將對方的注意力引道自己身上。對面4人轉過身來看向他,瞇著眼、晃著腦袋似乎想將眼前這個突如其來的男人看得更仔細點。
    「四位大哥在這片廢墟中有何貴幹阿?」他繼續大聲說道,同時觀看對方的腳步與姿勢。「最近盜匪很多,各位這樣站在路中央會嚇到人的!!可否說明一下你們在做什麼呢?」
    對方沒有回答,而且四個人都開始往這裡走了過來。雖然對方貌似輕鬆地走了過來,帶頭的第一個人也笑著臉揮了揮自己的雙手,但是他們在往前時的確做了交換眼神的動作,後方的人的身體動作與之前聊天時比起來都僵硬許多,上身變得略向前傾,腳跟虛浮;有些人原本拎著的武器也逐漸改為握緊在手中,這些基爾斯都看在眼裡。
    他心中大嘆不妙,垂在腰際的弓箭提起來瞬間就是一發射出,直直地落在第一個人腳前的地板上。這下成功使對方停了下來,當對方將注意力轉移回基爾斯身上時,他的弓弦上已經搭上了另一支箭。
    「別動!!快說你們在這做什麼!!」其實這時基爾斯非常緊張,他和對方的距離只剩60呎左右,如果再讓對方靠近下去,四個人一擁而上,基爾斯用弓箭的優勢馬上就會消失,再說他根本不擅長劍術,到時他一定會陷入寡不敵眾的情境。
    對方看到基爾斯警戒後,居然一同加速向他奔跑過來,而且雙方的距離已經近到連那副不懷好意的嘴臉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於是基爾斯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他向人群中再度射出了一箭,迫使對方減慢速度向兩旁尋求掩蔽。自己趁著這個機會轉身拔腿就跑,用盡他吃奶的力氣發揮著他在山野間奔馳下所鍛鍊的腳力往小丘跑回去。
    途中基爾斯試著回頭一看,結果發現對方果然也使盡全力地追趕著自己。這表示對方真如他所想的是把自己當成獵物,然而這種預測成真實在沒什麼好高興的,反而讓他覺得當初害怕冤枉對方的自己很悲哀。「嗚喔喔喔———!!!!你們這些畜生!!早知道我就一箭射爆你們的頭————」
    基爾斯的腳力果真了得,他很快地與對方拉開了距離,證明對方只是普通打劫的無賴。但是這群人若一起進行攻擊,只靠他與佐性兩人也無法保證商隊其他三人的安危,因此他決定先回去告知商隊轉向繞道或逃跑。
    一翻過山丘後,基爾斯看到米歇爾等人已經到達小丘前的位置。基爾斯隨即放聲大叫:「停下來!前面有強盜攔路打劫!」
    米歇爾等人吃了一驚,隨即下車往前探視。看見基爾斯急促的神態,還有他所說的「強盜」字眼,米歇爾一慣冷靜的臉也染上了一股憂色;波奇則是因為預料著未知的刺激世態,睜大著眼、表現著期待與興奮的神情。在後方貨車上的巴德沒聽清楚訊息,看到前方馬車停駛後,侷促不安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眺望前面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別下來!回車上去!!前面有四個有武裝的強盜過來了。」基爾斯喘著氣,甩開米歇爾要攙扶著自己的手說道。
    「那怎麼辦?」說實在的,這是米歇爾第一次單獨批貨被搶,他也慌了。當然,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這次的護衛人數不足的關係;以往米歇爾都是跟大的商團一起行動,保鑣與武裝的程度都足以嚇阻一般這種小規模的盜賊,在路上也不容易遇到打劫。沒想到這次批貨第一天就愈遇到了半路行搶。
    「我跟平頭先擋一擋,你們先把馬車掉頭開遠一點,別讓那些人有機會靠近你們。」
    「好,我知道了。」米歇爾語畢即轉身將前來的波奇推了回去。「你下來幹什麼?快點回去幫忙馬車轉向!」
    「可、可是我們不用幫忙他們嗎?」雖然波奇並沒有體會過被強盜行搶的經驗,但是受到緊張的氣氛感染,波奇的聲音也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對方是他們的兩倍耶!況且我們的總人數還比他們多阿?」
    波奇說著拿出了放在馬車邊的木棒對著米歇爾示意,那就像是在說「你看我們也有武器,誰怕誰?」那種年紀的孩子會有的血氣之勇,這種沒來由的天真之勇是任何初次面臨生死搏鬥之人都會有過的經歷。但癥結就是這種年紀的孩子恐怕還無法體會,他的勇氣所憑藉的那根木棒是有多麼的脆弱。
    「別鬧了。」米歇爾憐憫的皺起了眉,像拂去灰塵那般撥開了那根木棒,再度用力將波奇推向馬車。「我們不要礙到他們就好了!先幫忙把馬車轉向,有危險時才有機會逃跑。巴德你在幹嘛!?還不快照我說的去做!」
    語畢,巴德隨即拉起了韁繩,讓車前的馬匹向左進行迴轉;波奇雖然不情願地頻頻回頭,但仍然在馬車旁幫忙拉著馬匹跟著進行迴轉。
    就在米歇爾等人斥喝著馬匹的同時,佐性將自己揹著的行囊丟上了馬車,然後往前走去,基爾斯則是後退兩步來到迴轉中的馬車前方,再度將箭搭上了弓弦,拉起了滿弓。
    就在佐性逕自往前走去的途中,他大聲地問了:「敵人只有四個?」
    「對!兩個拿手斧,兩個拿釘錘!」基爾斯緊張的回答了,但他似乎覺得左性的問題有些不對勁,但他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
    「那沒問題。」
    那個回答,散發著自信。
    就在基爾斯對這個回答感到疑惑時,小丘的頂端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個將釘錘扛在肩上,另外一個則是將斧頭短提在胸前。也就是說剛剛在小丘背後的敵人拆成了兩人在前兩人在後的形式,持斧與釘錘的人是前後各有一個。
    這樣的情勢正是基爾斯所希望的!在遭受對手追擊的過程中,腳程的快慢會將對方的隊伍拉長,這時我方就可以將敵人個個擊破;而山丘的稜線也能有效的阻斷對方的視線與隊列,使我方具有偷襲的效益。他過往的經驗告訴他這麼做就能戰勝對方,但是他的經驗裡可沒有這樣赤手空拳的鬥士--他仍舊不解佐性到底要做什麼,他不會就這麼空著手上去跟對方進行搏鬥吧?
    只見佐性的雙手自然的垂在腰際,以略快於一般行走的速度毫不猶豫的向兩名奔跑而來的盜賊迎面走去。
    剛奔跑翻過小丘的兩名強盜由於沒有考量到佐性的出現,立即被他特殊的穿著打扮以及直進向敵人快走而來的舉動吸引,對他們而言那種異狀是難以解明的,他們因著這份困惑而稍微減慢了速度。
    敵方逐漸停滯下來,這對遠距離攻擊的基爾斯是個大好機會,但就在他準備放箭射擊的同時,佐性已經侵入了他的射程之中,讓他無法恣意瞄準。
    見到對方其實是赤手空拳後,兩名盜賊頓時卸下了對佐性的警戒心,他們在行進之中交使眼色,決定由距離較近的持斧盜賊料理這名奇異的平頭男子,另外一位則快速衝到後面擊倒在後面較為危險的弓箭手。
    就在雙方距離拉近到只剩10呎,兩名盜賊剛始分頭進行攻擊時,佐性的身體在一瞬間向他左前方的持斧盜賊彈了過去。對方大吃一驚,立即將斧頭水平向右斬出。佐性低身閃過,同時右手搭上了對方的左手腕,這時旁邊的持棍盜賊已然向位在他偏左前方的基爾斯大大邁出腳步,認為佐性沒有任何威脅性的他認為對方會被一斧砍翻,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露出了大大的破綻給對方。而查覺到對方些微動向的佐性,以抓住對方的右手與踏出的右腳作為支點,瞬間將自己壓低的身體向左逆迴轉,作為支點最末端的手則是繃緊肌肉彎曲成直角進行加速,然後將這一切的力量像鍊鎚一樣都轉化到作為最後端點的手肘上。
    就在極限位置,他的左腳重重踩下,同時凝聚所有能量的手肘硬生生的塞入對方柔軟的腹中,粗製的皮甲也在接觸的瞬間壓皺變形。持鎚盜賊只看到了一個影子從腰際閃過,之後便感到自己一陣窒息,但這種感覺沒有讓他體會太久,因為他眼前的景象隨後有那麼一瞬間變成了疊影,但之後便一致快速地往前飛去,像是被視線中央的一個看不見的端點所吸收一樣,所有景色都往那裏吸了進去。他感到風從後腦勺強灌而來,讓他的頭巾向前飛脫,但是當他看到原本在他右側的同伴也往前飛去時,他才意識到其實是他整個人被往後擊飛了出去。
    基爾斯目瞪口呆。佐性的動作在一瞬間完成,利用旋轉身體的離心力、自己的腕力以及對方奔跑而來的反作用力,佐性以一個後旋肘擊將對方擊飛了20呎遠。那個盜賊甚至手上的武器都抓不住就這麼掉落在地,而被擊飛前的所在位置還揚起了一陣誇張的煙塵。倒地後的持槌盜賊在地上滑行、翻滾了約十呎後才停了下來,但是已經失去意識、沒了動靜。
    「還真的能打飛這麼遠……」基爾斯不禁讚嘆道。
    佐性漂亮的一擊擊倒了對方,但是剛剛的衝擊強烈到將他原本抓住的持斧盜賊的左手也掙脫了開來。由於震懾於同伴瞬間被打倒的事實,盜賊驚慌的揮動斧頭亂砍,想與這名詭異的平頭男子保持距離,但因為準頭不夠,佐性只是小幅度的縮退身軀閃過。雙方的距離仍在佐性的攻擊範圍之內。
    就在此時後頭速度較慢的另外兩名盜賊也翻過了小丘頂,但他們上來就看到一名同伴重傷倒地,而另外一名同伴則和一位奇裝異服的人纏鬥中,而對方還奇異的赤手空拳。這樣的情勢讓他們陷入的第一輪夥伴所經歷過的遲疑狀態,而這種機會基爾斯不會再放過。在不用顧忌同伴接戰的安危之下,像這種失神慢速的獵物是無法逃出他的箭矢的。隨著搭箭、彎弓的動作重複下,兩名盜賊前後一個喉頭中箭,摀著中箭的創口,嘔著鮮血倒下;另一個也在同伴死亡的錯愕中胸膛中箭跪倒,武器因為失去力氣而脫手落地。兩者在喘氣、哀鳴了幾聲後便都不再有了氣息。
    基爾斯射倒兩名強盜的同時,他聽到兩聲巨響,回頭一看佐性。他壓著馬步,挺著右直拳,左手則收在腰際。與他纏鬥的持斧盜賊則是滿臉鮮血的向後仰倒,昏死了過去。看來佐性也在同時擊倒了另外一名盜賊,而且也只靠空手。
    基爾斯琢磨著佐性的實力;雖然只有短短兩招,但從他展現的精湛格鬥術和力量來看,先前他那些大膽又近乎自傲的宣言,看然是真有其事,也就是說佐性只是對自己的身手有著絕對的自信,並非是傳統傭兵對雇主宣傳自己那類煽情或虛張聲勢的舉動。對基爾斯來說,他對佐性一開始的競爭心與質疑已經大大的改觀。
    直到確定四名強盜都完全無法動彈後,佐性才抬起頭來看向基爾斯,基爾斯也才用手背拭去額前的冷汗,對他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他大大了吁了口氣。
    敵人全部解決,威脅完全解除了。
    剛剛的情況,忙著將馬車轉向的米歇爾與巴德完全沒有看到,反倒是止不住好奇心頻頻回頭的波奇將兩人擊倒盜賊的情境給記了下來,對那個少年而言兩個人只是在瞬間就解決掉了四名盜賊。
    「太酷了!」波奇興奮的大叫。「老闆!不用跑了,他們已經把那些強盜解決了。」他一邊歡呼一邊跳下馬車快跑到兩人身邊。
    聽到這個消息後,在已經半轉的馬車上的米歇爾與巴德起身探頭查看背後的情況,但就如波其所說的,地上橫躺著四個武裝男子,而他們請的保鑣則無事的向他們走了回來。
    「什麼嘛~~你們很厲害嘛。」米歇爾露出了寬心的微笑,下了馬車後朝他們走了過來。「那剛才還那麼緊張要我快跑,害我嚇得半死。」他揶揄道。
    在最後端的巴德也略顯放鬆的拿下了帽子抹了抹臉,但仍是戰戰兢兢的,只是亦步亦趨的跟在米歇爾的後面,就像怕那群盜賊又會再度爬起來一樣。
    米歇爾檢視了倒在地上的盜賊,兩個中箭身亡,另外兩個則是重傷暈死了過去。
    「一個人各擊倒兩個,所以是二比二平手呢!」波奇興奮的說著,眼神閃爍著光芒在基爾斯與佐性之間遊走。
    這樣的神情實在是讓基爾斯很不快。覺得殺人很帥氣什麼的,那是對於生與死的殘酷無所體會的人才會有的想法,於是他決定要扭轉這個孩子的想法。想著他對波奇進行攀談。
    「小子,」他對著波奇說,對方隨即轉過身來正視著他。「就在剛剛,我們殺了幾個你所謂的盜賊,像這樣打打殺殺的狀況,感覺怎麼樣?」說著他將腳邊的屍體踢翻了過來,那是喉頭中箭的那個盜賊。箭矢在他的脖子上打了個大洞,穿透了他的頸項;流溢出的鮮血沾染著灰塵把脖子以下的部位染成可怕的紅褐色,頭髮也被血汙黏在脖子上;扭曲的臉孔還因為過於驚訝而睜大著雙眼,隱約訴說著對死亡的恐懼和不甘。
    米歇爾隱約知道基爾斯想說什麼。那副景象能夠很明顯的代表殺戮的殘酷之處,但就連巴德也難受的別過了頭,這副光景對孩子而言不會太強烈了點嗎?
    然而波奇沒有多看屍體幾眼,只是大眼閃著興奮與崇拜的光彩,大聲的回答:「酷斃了!你們真的好厲害!」
    基爾斯原本期待從對方身上看到些害怕、嫌惡的表情,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啊……要讓他了解世道如何殘酷、戰鬥是如何血腥野蠻的事,恐怕要他自己親身面臨危險才能夠體會到了。基爾斯沒有再說什麼,無奈的轉過了身去,留下認為他這樣甩過頭的背影很帥氣的波奇在原地感動著。
    「這些人怎麼辦?」佐性突然問道。
    「對喔,這也是問題。」米歇爾將注意力轉回的上那兩個沒死的強盜身上。眾人也往那裏聚了過去。
    這兩個暈死的強盜,一名滿臉鮮血,血從他被打斷的鼻梁和牙齒中不斷流出來;另一名則沒有明顯的外傷,但從他外面的皮甲上可以看到,橫膈膜的地方的皮革已經嚴重崩裂、向內凹成了一個碗型,讓人不經替這位的仁兄的肋骨健全擔憂。
    「把他們抓回橡葉村交給巡警好了。」波奇提議道。
    「可…可是,馬車上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了……」聽到要和這些凶神惡煞同處,巴德驚慌的說。
    米歇爾看了看馬車,別說是兩個大男人了,上面連再塞一個包裹都辦不到。
    「恩……我想我們就把他們的衣服都撥掉,然後用繩子把他們綁起來,扔在這裏作為處罰好了,」米歇爾衡量了一下後說。「身上的東西和武器就沒收給我們的兩位保鑣作為勞動與精神賠償吧。」
    想到在這荒郊野外,兩個大男人被脫的赤條條的綁在一起,只能羞著臉向路邊經過的商旅要求幫忙;若無人經過,還要想辦法在天黑氣溫降低、被野獸襲擊前跳著腳走到城鎮遭人訕笑,這副光景讓波奇和巴德不禁大笑。
    「我反對。」基爾斯突然提出異議。
    眾人不住將目光移往基爾斯。
    「那樣的作法的確是不錯的懲罰,但是要讓他們有所警戒卻還早得很。」他眉頭緊皺,瞇著眼看向的上躺臥的兩人,就像是在看敗類一樣。「這些人好手好腳不去工作,一大早僅聚集了四個人就敢攔路打劫,證明他們沒什麼腦袋,只是仗著人多勢眾就敢胡作非為。這種人就算放他們一條生路,之後也還是會動歪腦筋出來害人,依我看……乾脆殺了算了。」
    「不必要到這種程度吧?」米歇爾說。「他們已經死了兩個人,只要讓他們知道教訓就夠了。」語畢他看向佐性,以眼神詢問佐性的意見,
    「我也覺得不用殺了他們。」佐性說道。
    「那你能抱保證他們不再害人嗎?」基爾斯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他向眾人厲聲道:「就算我們把他們綁起來丟在這裡,如果之後經過這裡的人放了他們,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對那些人行搶嗎?」
    聽到這裡波奇的臉垮了下來,眼神則因為猶豫而開始飄移;巴德則是心有所感的猛吞口水;佐性垂下眼思考著;米歇爾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隨即被基爾斯打斷。
    「我剛剛為了不錯殺無辜的人,即便認為對方有危險性我也要出面和對方溝通,但他們不由分說就全部人殺了上來。這樣的人你要我相信他能這麼輕易就放棄加害他人的想法,這未免太過天真。」
    「但沒有必要趕盡殺絕。」佐性說。
    「說的是啊!沒有必要取他們的性命。」米歇爾也說。
    「性命?我剛剛不也輕易的取了兩條人命?」基爾斯嘲諷的說。「你難道認為他們砍向我們的斧頭不是為了取我們的性命?」
    眾人沒有回話。基爾斯這時發現眾人都無意殺了對方,只有自己成為堅持這個做法。他笑他們的天真,這種天真雖然不是什麼壞事,但總有一天會害了他們。對方不理解就算了,反正總有一天他們都會了解的,這只是很單純的現實,他自己也犯不著在這裏做壞人。於是他接著說:「好吧!不取他們的命可以,但為了避免他們再去害人,至少要拿走他們幾根手指,作為他們之後人生的警告。」
    米歇爾剛開頭聽到時還覺得基爾斯態度軟化了,但沒想到他的第二個方案仍舊是相當駭人,讓他備感頭痛。
    基爾斯至今的話都沒有說錯,但是眾人就是沒有辦法同意他的觀點。因為擊倒來犯的敵人是一回事,但殺死無反抗力的的人又是另一回事。那樣的主動性給予人太沉重的道德枷鎖;因為自我防衛而殺人不會有太多的罪惡感,那樣的心情會被「活下來」的喜悅所掩蓋;然而主動殺人時卻會清楚的感到對方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消逝,那份光景會明顯的烙印在眼中,讓自己背負起消滅一個活物的沉重的罪孽。兩者本質上都是殺,但是背負的東西卻完全不同。
    從基爾斯至今的言談舉止中,米歇爾一直能夠感受到他相當謹慎而不輕易信任他人,或許這才是在這個混亂的社會活下去該有的心態,對現實該有的體認;今天與自己交心的朋友也許發生一場口角後就會反目成仇;自己這類的商人之間也常常因為利益糾葛而陷害自己的合作夥伴;人類就是這麼混沌不明,這麼沒有絕對性的生物。但是如此清晰的體認到這個黑暗事實的基爾斯,又到底是背負著什麼樣的過去呢?
    面對基爾斯的堅持,波奇和巴德甚至覺得對方有點可怕,但內心陷入掙扎的他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望向作為老闆的米歇爾,看他會怎麼處裡。
    「……」米歇爾閉眼沉思了一會兒後,再次抬頭說道。「不管怎麼樣動私刑是不好的。我們最初是因為車上沒有空間才考量到他們的去留問題。這樣吧?我們把車子清出個空間來放他們兩人,只是多出來的行李就要麻煩基爾斯和佐性你們幫忙搬一下了,反正馬上就要到橡葉村了,到時候我們就把他們交給騎警吧。」
    「沒問題。」佐性依舊簡潔而爽快的回答。對他而言,不造成無辜的傷亡似乎是個相當好的決定。
    基爾斯看了看貨車上成堆的毛皮和家當,再回頭看向身旁的波奇。孩子那雙眼睛似乎正害怕著基爾斯會再度說出什麼樣的異議。「好吧,老闆都這麼說了。」他作勢無奈的騷了搔頭,別過波奇寬心的天真雙眼。
    於是他們將四名強盜身上的衣物與裝備都撥了下來,並用繩索將活著的兩名綁在一起。然後再用另外兩條繩索將馬車上一部份的毛皮綑成小卷,由基爾斯與佐性分別背在身上搬運。完成後他們就再度啟程,兩個小時後就抵達了目標—橡葉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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