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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鹿偵探採訪社 (1)

Davien-大V | 2023-09-15 20:37:22 | 巴幣 4 | 人氣 57


我,簡單來說可以稱呼為多倫多--種族是帶著自由與美的悠德雷斯,今年三十也過半了的年紀獨自倚靠在通往澄心森林出入口旁的城牆邊,仰望著天空看著朵朵白雲凝聚並且被渲染著汙濁的色調。
再怎麼樣我身為多年的偵探記者也明白十五分鐘前,我跟蹤、尾隨著一條斯拉達還有夏勒皮,他們臉上掛著的是何種情緒,那是一種嚴肅、冷漠卻彷彿可以看到的澎湃正在沸揚,如果我依舊不知好歹地跟著進入森林,那麼就也太不懂情調了。
『看來~晚點應該會颳起午後雷陣雨了...…』我漫不經心地從嘴巴吐露了這樣的話語,愜意卻有點心煩。
空氣的濕度夾雜著阿瓦隆城內的氣味,比起溫徹斯特來說,這更顯得噁心又窒息,我明白此時我若繼續待著,那麼帶著風暴之怒的天空可能會把我今天精心打扮的外型給毀掉。
『看來得先去買把傘,這應該可以報公帳吧?我可是從溫徹斯特為了頭版而一路尾隨到了這裡,錯過了船隻的航班當下我以為再也找不到這些人了……幸好普爾祈替我引路了~反正瑟哈先生應該會跟那個他身邊的夏勒皮兔子小哥談些甚麼吧?』
我肩膀頂靠著的牆壁,在我的作用力下彈了起身,我挺直了背脊並把雙手插在西裝背心的口袋之中,在我踏出了第一步時,我回過頭望著森林看去後頭也不回地暫時離開。
雨嗎?就算過了十多個年頭了我還依然記得十八歲時,那場帶有鐵鏽味、血腥,還有那不該從天空冒出的島嶼所降下來的雨水。
我跟我的夥伴還有故鄉的人都稱這個雨叫做--【賽里亞的悲傷】。
不久悶雷、驟雨緊接著天空一片失去生命力那般的慘灰蓋住了阿瓦隆,我打著全黑色的傘並站在店家門外的屋簷下,雨水打在紙傘上的聲音悅耳極了,這確實能讓我在這個下雨的情況中找回一點理性。
當年,我跟我的朋友們外出從事著成年禮的挑戰,儘管離村莊有著非常遙不可及的距離,是一趟尋根之旅。長老會把我們帶去十分遙遠的地方並且放生,過程我們被蒙眼、塞住耳朵,一旦抵達目的地...那麼考驗隨即開始。
我們分別行動,當然也會偶爾在回去的路上碰上個幾回熟悉面孔,交換情報、物資甚至是消息,然而在某次的交換情報後,聽到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賽里亞的悲傷…它好像不知道為何跑來這個領空附近,多倫多啊...你要小心!』
這個人大概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了。
跟我一樣年紀的挑戰者呢,在最後看到他的時候...是我被抓上去空之島嶼後,在柵欄裡面瞥到的破日記還有他的衣服。
看樣子這個孩子應該被吃掉了吧?日記中透露著自己被長矛打穿了腿後由於無法有效的康復,最後"他們"決定要烹煮掉這個人,"他們"...就是斯拉達蛇人。
而我也如此不幸地在尋鄉的路上,聞到了不合理的味道、感受到不該有的降雨,最後五條斯拉達團團圍住了我,我不敢抵抗並且僅僅把雙手舉高,像是對著神做出最後一次的無奈呼喊,儘管野蠻又粗魯,但他們近乎毫髮無傷地把我綁回到了賽里亞的悲傷上。
一天之中的餵食,是早上他們來交班時給的,意外地......他們野蠻的文明中還是有不錯吃的食物,比起我想盡辦法在地面上邊找吃的邊回家要來的好吃又安全,這就是所謂的--【眷養】吧?
一次給了的非常充足,有麵包、玉米、水果甚至他們還有傑出的釀酒技術,唉...我果然是悠德雷斯呢~面對這樣的危機,我想著的卻是他們的獨特文化以及飲食風格,我是不可能逃走的......我被帶上來是逆流著瀑布上去,這也可以說明那種不合理的雨是怎麼出現的了。
我沒有筆可以在這枯燥乏味且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度過漫漫長日,於是我姑且在這整個地牢裡面學習適應,聆聽著不知道從何傳來的悲慟哭喊、祈禱、憤怒嘶吼、毒打的求饒,坦白說......我害怕極了,因為這意味著我就是在這裡每天等死而已,只是不知道那個死神何時會走過來並且拿起鑰匙,打開我面前的鐵門。
就在此時,應該是晚班的斯拉達人會過來交班,他們一天大概兩班,且大致上都滿固定的,早班來的斯拉達右眼上有條刀疤,我都會默默叫他【刀疤蛇】,脾氣滿暴躁的這家伙......早上拿食物來都是用摔的。
而晚班的斯拉達比較特別,他全身翠綠色的色調,在火把的燈光搖曳下彷彿隨著微風可以吹動他鱗片如嫩草擺動,他每次交班時都會在交班過程中時不時盯著我看,坦白說這很讓我反胃......那種眼神並不是帶著情感、帶著友善的眼神,是把你當成美食的那種飢餓的雙眼。
不知道幾天過去了,已經越來越無聊,身上的氣味大概是達到了一踏入城市就會被轟出去的程度吧?
不行...我想我勢必得做點甚麼,否則我可能會再被吃掉前先在這裡悶死成乾,比乾燥豬腸還要來的乾。
『……蛇…...先生?』
『……。』蛇尾因為聲音而不安份地擺動著。
『那個--』
『全溫人安靜!』長矛用力地撞擊在鐵柵欄上,那個聲音強大到我胸腔都可以產生震動。
『原來......你們種族是可以用通用話的?太好了~』
『很吵帶來!斯拉達要全溫人安靜!』
我想我的膽子不知何故的,在此時此刻無限放大,也許我心知肚明我一定會死,但反正都難逃一死了,何不找點事情做好讓死神加快腳步呢?
『我想說的是......我想說......我會死吧?所以要不要就此跟你聊天,你們的律法有如此嚴格到不可以跟你所謂的"全溫人"聊天嗎?』
『我故鄉至少還不至於那麼嚴格,畢竟~聊天的話我偶爾也會跟豬舍的動物說話就是,這是我在學習的...…然後我偶爾會出去打獵......還有啊會在城鎮中心跟一群小孩說些我遇過的事情~類似什麼"艾瑪那個女人他偷情"什麼的~』
『喔喔喔!還有!我正在做成年禮的挑戰,呃......本該現在在地面上才是啦,但為了回到故鄉我可是做了很多努力,還看到不少人啊~村庄聚落啊~』
我像是不知道哪裡的開關被打開了,哈!可悲,肯定是太久沒找人說話聊天了,我又怎能記得我多久沒跟誰說話了?幾天了?還是幾個月了?
正當我絡繹不絕地說著時,只見他轉過身來,他拿出了那個金屬的鑰匙...我下意識明白會怎麼了,那些遠處的哀嚎、哭喊...…那些記憶忽然抱住了我...…
他以他們種族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朝著扭開的鐵門以及我衝刺而來,與其說衝刺,不如說他們彷彿蜥蜴人又像是蟒蛇那般爬行,他硬生生把我揍倒並且壓制在我身體之上。
在火把微弱的燈光下,他咧開了嘴露出了令我喉嚨乾燥難以吞嚥且極為恐怖的尖牙,他雙眼的瞳孔銳利又筆直、他的舌頭時不時伸出來觸碰我的臉頰猶如撫摸獵物臉上的細毛。
不知何故的,我雙眼一陣熱流,兩道淚水順著眼角緩緩側到了兩邊,我發抖著身軀對著他一絲不掛且微涼的肉體,我看見了......看見了死神正在我身上。
[雷聲大作]
因為打雷的聲音,使我抽離了回憶並且身體一陣的抖動,嘴唇顫抖著的我吞了吞口水,望著阿瓦隆的傾盆大雨洗刷這整個城市,我怎麼了?就這樣忽然陷入回憶的漩渦,這真不像我。
我本以為經過了十幾年......我應該可以放下那段記憶跟恐懼,這也是我為何憎恨那些斯拉達人!滅掉了我的故鄉!殺害我過往認識的朋友!我怎麼現在卻在這裡!尾隨跟蹤這條斯拉達!?
這也難怪呢......偏見吧?我所認為的邪惡,大致上就像是斯拉達人或是普遍在阿瓦隆百姓對於飛索彼內那樣--【因為他們是定義上、典型案例上的邪惡】吧,這也是我做採訪多年得到的答案。
但,這件事情其實就以現在來講,早已過時了…
--因為瑟、瑟哈先生...…
那是在許許多多夜晚下,我跟那條斯拉達編織、交纏許久後的成果,起先我們關係十足的糟糕,幾天前吧?或是幾周前?在那條斯拉達把我壓制在地後,他望向著我那種恐懼、懊悔所留下的眼淚時,他恢復了理智並且瞪大了雙眼,他連忙爬起來並且迅速地關上了鐵門,而我......也就躺在那裡,大口大口地呼吸,像是小時候不慎溺水時的那樣,一抓到可以救命的稻草時,那種貪婪想活命的渴望。
在那天後來我們關係產生了些微的變化,從雙方的沉默到某天他的一段話……
『那個......可以告訴斯米達,更多、更多地表事情帶來?』
『喔......喔...嗯,當然啊,你居然想聽?』
『囉嗦......。』
我們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音,這在極為冰冷、殘酷的生死監獄之中,擁有的不同而產生的新交響樂。
後來,我把我遭遇的全部透漏給他,好玩的、難過的、旅行過程的、見到的人種、村莊,我像是在說給自己聽那般也說給了這個冷冰冰的斯拉達人。
他從站著聽,到後來三七步、靠在牆上、放下武器、盤腿坐著,我跟那個我起先覺得噁心反胃的蛇人男子,僅僅只隔著一個冷冽的鐵柵欄,但彼此說出來的言語卻足以讓這一切溫暖起來。
就這樣我們持續了很多天,我每天都期待刀疤蛇的下哨,因為這麼一來我們可以聊天到我睡著,而他則會因為期待隔天的到來所以望著我入睡。
這樣的美好時光是我唯一的活著目標,儘管我確實跟死神離的沒多遠,但只要能讓死神放下鐮刀並且聽我說話,那麼我就能夠瀟灑地、任性地在這裡活著。
可惜的是並不持久,有天他歸來......他面色凝重地望著我,他嘴唇動著的同時,我動也不敢動、雙眼瞪大且呼吸急促。
『我的故鄉......嗎?』
他點了點頭。
他繼續為我解釋著,像是贖罪那樣,這太好笑了吧?你們可是噁心的掠奪者,為何此時此刻露出懺悔的神情?說出愧疚語氣的論調呢?你根本沒資格!你不可能擁有這種資格!
我們的關係降到了冰點,我又再次失去了人生目標以及意義,在故鄉被這些人滅掉後,成年禮的儀式什麼的,支持我活下去的動力甚麼的...…根本沒意義!
還不如現在乾脆殺了我吧,我還可以去見他們,並且跟他們說說話。
我鬱鬱寡歡了很久,我吃不下任何的食物,不如把我餓死可能還比較好?儘管綠色的斯拉達男子總希望我吃點什麼...但我卻縮在牢房的陰暗處,彷彿我就被黑暗吞噬。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渾噩的日子並沒有增添些什麼有趣的事情,儘管我稍微好多了,暫時能夠跟這個蛇人交流。
在這一天,他蹲下來望著牢房裡的我,他別過了眼神像是做錯事的人會有的前兆動作。
『你......不屬於這個鐵籠子的,不是嗎?』
『……』
『……』
我們沉默了很久。
『對不起。』
這是我在當時最後一次看見他、聽他說這三個字了。
而幾天後,一場前所未有的暴動向是忽然想到一般出現了,一群斯拉達們跑來跑去、尖叫聲跟叫喊聲沒有停過,我非常害怕。
刀疤蛇沒有在早上的時候在這裡......更別說晚上才會出沒的那個斯拉達男人了...…我瑟縮在了盡可能不靠近走道處,我抱著頭、不安地緊閉著雙眼,現在到底是怎麼了?到底怎樣了?是誰攻擊了?我的夥伴們嗎?不可能......他們都死了......,是誰或許無所謂了...…
忽然我的鐵門被用力打開,就在我因為介於害怕又好奇的當下想躲又想知道是誰的情緒拉扯著我時,我的手被拐了起來。
『快!全溫人!斯米達要帶你逃走!現在!』
我泛淚的雙眼看到了模糊身影的斯拉達人,這實在很難以置信,忽然間對於暴動、對於誰的攻擊什麼的完全不去想了......因為這很明顯......居然是這個長年都在自己故鄉成長的斯拉達人策劃的。
他沒等我回答,硬是把我拐了起來,我蹣跚地跟著他的腳步試著不摔倒,他手持著彎刀上面沾滿著的鮮血,倘若我的直覺沒錯,這些血不是我們的就是他同胞體內的...…
這到底要有多大的覺悟,才能讓他跟一整個斯拉達為敵呢?又為何只為我這樣?這傢伙是發瘋了不成?
費盡千辛萬苦,我們來到了那座可以通達地面的瀑布,他緊緊抱著我同時吩咐我也抱緊抓著,順流而下的衝擊應該不比逆流來的差,很可能會粉身碎骨。
最後我們跳了下去,他很吃力、努力地不讓我從他身邊離開,我憋住氣勢著不讓自己缺氧還有嗆到,他似乎不必這麼做,而我們一躍而下沒多久,他的故鄉追兵也跟著順流了。
我們安全地抵達了地表,我粗喘、奮力咳嗽,把鼻腔、胸腔以及嘴巴裡的水咳出來,然而我發覺自己的體力幾乎快到了極限,被眷養的食物哪能夠體能多好呢?在我搖晃身軀努力站起來並且要好好謝謝眼前的斯拉達人時,我才發現我們早已被包圍了。
他們用著咬牙齒、喉音、嘶嘶聲交流,肢體則是張牙舞爪的,彷彿在爭奪食物的猛獸,他們一個一個撲上了那隻斯拉達人,從咬脖子到濺血、咬斷氣管甚至利爪切割開彼此的身軀幾乎沒停歇,只見她越來越累,鮮血止不住的流淌,後面來的追兵也有增無減,他僅僅瞪著我--
『快逃!全溫人!!逃啊!!越遠越好!離開瀑布水!離開我!快滾!!』
我想說甚麼,但聲音卡在了咽喉,我想舉起手幫他可是我卻被石化了。
快走啊!跑起來啊我的腿!
你在猶豫甚麼!?
這是你的機會了!你為何不想跑?
那個保護自己的身影又為何如此深深烙印在我腦內?這群斯拉達到底在搞些什麼?
我閉上了雙眼,頭也不回的跑。
對不起!謝謝你!你要保重!你要活下去!你不可以死!
這些話在我奔馳的過程反覆出現,我聽不見周圍的追獵聲、聽不見自己的呼吸心跳、甚至自己的腳步聲,我彷彿受到了誰的指引,一路上就這樣跑著。
雨停了。
阿瓦隆的雲朵之間柔軟的分開,並且敖里的光芒滲透了出來,一片、兩片,無數多片搭配著淡粉色的天空,看起來美極了。
屋簷的落水聲彷彿是木琴上敲打的樂章、鋼琴琴鍵跳動不已且胡鬧的小妖精,我收起了紙傘看著天空不發一語。
『這就是我活著的證明。』
『我活在這個大陸上的證明。』
『……』
『如果我的生命沒有因為十幾年前而殞落,那麼,若普爾祈的指引終將帶著我走到這』
『這次可以的話,讓我為你做點甚麼。』
我甩了甩紙傘上的水珠,馬靴踩在阿瓦隆城納鵝卵石磚堆砌的道路上,我知道我的道路該怎麼前進了。
不知道為何的,風吹著讓人舒服,衣襬隨著風舞動著帶點搔癢的感觸,不知道是我的內心在期待?還是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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