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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與基督教義的非常聯想

—— | 2009-01-30 03:57:27 | 巴幣 2 | 人氣 1104

西方近代崛起的民主政治,最重要的精神是人人生而平等。
平等思想的根源,許多書籍都直指耶穌基督。
皮埃爾‧勒魯(Pierre Leroux)在《論平等》一書中,
抨擊古希臘的奴隸制度,在3、40個人之間,才有一個真正的人;
他們既不懂得人權,自然也不懂得公民權;粗暴地踐踏奴隸的平等,
對城邦的平等亦缺乏真正的觀念。
一直到耶穌基督的教義降臨,才以沒有奴隸的烏托邦,
取代柏拉圖奴隸世界的烏托邦。
皮埃爾‧勒魯讚揚耶穌基督,是西方的菩薩,是社會等級的摧毀者。


神的面前眾生平等
從凡人的角度來看,任何新思想與新主張,都脫離不了個人的立場,
尤其是社會出身和教育背景。
耶穌基督出生於公元前4年,是猶太木匠約瑟之子;
羅馬帝國對猶太人的統治,貧富不均造成的社會壓迫,
他自然都有深刻的體會。
稅吏與富豪等有錢有勢階級,是耶穌常常抨擊的對象;
貧困、疾病、卑微的下階層民眾,則是上帝祝福與拯救的對象。
馬利亞受孕以後,曾經歌頌主的權能,
《路加福音》裡說:「他叫有權柄的失位,叫卑賤的升高;
叫饑餓的得飽美食,叫富足的空手回去。」
耶穌在受魔鬼試探後,回到加利利布道時說:「主的靈在我身上,
叫我傳福音給貧窮的人,差遣我來宣告:被擄的得以釋放,
瞎眼的可以看見,受壓迫的人得以自由。」
有些學者認為,耶穌是個平民革命家;
恩格斯則說基督教「最初是奴隸和被釋放的奴隸,窮人和無權者,
被羅馬征服或驅逐的人們的宗教」。

耶穌誕生前的500多年,印度迦毗羅衛國的王子悉達多,
在社會階級嚴明的種姓制度下,同樣倡導平等的精神。
悉達多後來被稱為釋迦牟尼,亦即「釋迦族所出的聖者」。
從階級鬥爭的角度來看,公元前六世紀的印度,商品貨幣經濟日漸發達,
四個種姓都有貧富分化的現象;日益強大的剎帝利和吠舍上層,
對於婆羅門的特權越來越難以忍受,吠舍下層及廣大的首陀羅,
更在受盡壓榨和欺凌之苦下,希望自己的處境有所改善。
於是,反對婆羅門教種姓制度,主張階級平等的各種教派應運而生。
耆那教的筏馱摩那與佛教的釋迦牟尼,皆出身於剎帝利統治階級,
他們既反對婆羅門的特權地位,又害怕廣大的群眾起來鬥爭,
於是制定一套宗教信條和教規,作為奴隸主階級思想統治的武器。
唯物史觀者認為,佛教主張眾生平等,反映被壓迫種姓的願望;
但它又贊同婆羅門教「輪迴業報」的理論,要求被壓迫的民眾逆來順受,
以符合剎帝利階級的利益。

完全從社會的角度,來闡述佛與基督的平等思想,以印證當時的現實需要;
即使說明某些歷史因果,卻未能透徹兩教提倡平等的真諦。
除了爭取社會地位、基本人權的平等外,
佛與基督都強調要以「平等心」來看待萬物,這是另一種層次的真平等。
《舊約‧創世紀》記載人的墮落,在於亞當與夏娃吃下分別善惡的果實。
一般論者以為,亞當(名字意為「地上的人」,指出他是全人類的象徵)
背離對上帝絕對的遵從與信仰,不以自己人類的身份感到滿足,
有了冀望成為神的野心(蛇告訴夏娃,吃了樹上的果子,眼睛就會明亮,
如神能知道善惡),使自己和後代子孫從神的恩典中墮落,
從而感受到「心痛,和千般只要是肉體,就自然會承受的打擊」。
耶穌則以道成肉身降臨,接受所有墮落人類最嚴厲的處境,
包括各種折磨乃至於死亡,因此除去了墮落的人性。
除了人神之間的差異外,我覺得這個寓言還闡釋了平等心。

人若能像神一樣判斷善惡,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為何神要反對人吃知識樹的果子,還把人驅逐出伊甸園呢?
老子說:「智慧出,有大偽。」這是我聯想到的第一句話。
《哥林多前書》亦說:「如同經上所記:我要滅絕智慧人的智慧,
廢棄聰明人的聰明。」
端憑人的智慧,無法真正認識神,還會顯現愚拙。
一旦人有判斷善惡的知識,卻無法像神一樣完全行善,
不僅會變得虛偽狡詐,還會陷入「區別善惡」的執著。
既然無人可以純善,一旦「以己為善(是),以人為惡(非)」,
人我的爭論衝突就會持續不斷,真正的善惡亦會因此而模糊。
人若要內心寧靜自在,並且與外界和平相處,就必須擺脫善惡的執著,
以平等心來看待事物。
耶穌基督說:「要愛你們的仇敵,為那逼迫你的禱告。
這樣,就可以作你們天父的兒子。因為祂叫日頭照好人,
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
上帝並非不辨善惡,而是要人「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凡人通常做不到這一點,神就以慈愛來包容其錯誤。
《哥林多前書‧第十三章》,保羅闡述愛的真諦,
這是最美、最感人的經文之一,他在結尾裡說:「如今常存的有信、
有望、有愛這三樣,其中最大的是愛。」
能夠用慈悲的愛,來關懷不論善人或惡人,這種神一般的胸襟,才是真正的智慧。

講求眾生平等的佛教,同樣提倡無上正等正覺的智慧,並以此作為成佛的標竿。
在「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這六種度過生死苦海的方法中,
「般若」義為智慧,旨在救度人的痴愚。
人的痴愚即是無明,也就是執著於「自我」,
從而產生的「貪、瞋、痴、慢、疑」等五思惑,
以及「身見、邊見、見取見、邪見、戒禁取見」等五見惑。
這都是人的智慧不圓滿,緊抓著自己的慾望和見解不放,
才惹來這麼多的困惑和煩惱。
拿三毒之一的「瞋」來說,
韋恩‧戴爾(Wayne W. Dyer)博士的《鑽出牛角尖》,
在〈告別憤怒〉一章中告訴我們:生氣會使人僵化,
這通常是現實世界和其他人的表現,不符合自己期望的結果。
不以平等心對人而導致瞋心起,從現代心理學的角度也說得通。
《金剛經》第十八品「一體同觀分」,告訴我們顯示心機的雙眼,
有「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之分。
法眼觀一切眾生平等,非空非有;佛眼不只是平等,
而是觀一切眾生只有慈悲,只有慈愛。
神愛世人、佛度眾生,這種超越私心、一視同仁的關懷,
不僅是高貴的情操,也是真正的智慧。
唯有觀萬物皆平等,師心自用的墮落人性才能提升,
爾虞我詐的險惡環境亦可改善。

人人必須遵守的戒律
以平等心對待萬物,是慈悲與愛的表現,必須拿來「寬以待人」;
世間言行的是非善惡,必須「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則要用來「嚴以律己」。
佛與基督都有「賞善罰惡」的教義,即使善惡在今世未報,
佛教有來世、基督教有「最後的審判」,都對善惡賞罰做最後的把關。
兩教皆明言禁止,不准人們做壞事,而有人人必須遵守的「戒律」。
佛教的戒律名目繁多,一般而言,居士五戒、沙彌十戒、
比丘二百五十戒、比丘尼三百五十戒,菩薩則有十重四十八輕的戒法。
摩西在西奈山受神傳授的「十誡」,則是猶太─基督教最根本的戒律:
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別的神。不可妄稱耶和華你神的名,
因為妄稱耶和華名的,耶和華必不以他為無罪。
當紀念安息日,守為聖日。當孝敬父母,
使你的日子在耶和華─你神所賜你的地上,得以長久。
不可殺人,不可姦淫,不可偷盜,不可作假見證陷害人,
不可貪戀人的房屋,不可貪戀人的妻子、僕婢、牛驢,並他一切所有的。

拿佛教最基本的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
來作比較,不殺生、不偷盜、不姦淫,幾乎是兩教完全相同的戒律;
不妄語就是不亂說假話,可比擬不可作假見證害人,
說謊害人同為兩教所不容。
佛教以身、口、意衍生出來的十業,其中「貪、瞋、痴」等意業,
若拿來與基督教的「傲慢、貪婪、淫亂、慍怒、暴食、怨恨、怠惰」
等七原罪相較,就會發現貪婪與憤怒,都是足以讓人下地獄的罪過。
另外,佛教的五思惑裡的「我慢」即是傲慢;
六度裡的「精進」旨在防止懈怠偷懶,告訴我們懶惰者超脫不了生命的苦海。
若說不同的時空背景,會產生不同的道德教訓,
何以毫不相干的佛與基督教,竟產生如此類似的戒律規範。
顯示人類的文明發展,有一致的人性價值和社會需求。
這些宗教道德與戒律,在人類進入文明社會後,亦往往是世俗法律的基礎,
藉以維繫整個社會的和諧與秩序。

佛教的戒律有遮戒、性戒的差別。遮戒指因時間、地區不同,
可以權宜變更的戒條;永遠不能違犯的戒條,
像殺、盜、淫這三大戒則屬於性戒。
飲酒屬於遮戒,以現代觀點而言,喝酒並非什麼罪過,
但是酒後開車,則是違法行為。
喀爾文教派主張信徒過嚴肅的道德生活,不僅根絕奢侈、懶散等不良習性,
更嚴禁跳舞、賭博、酗酒、看戲、穿著華麗服飾。
至於姦淫、褻瀆上帝、巫術惑人、信仰異端者更視同叛逆,一律處以死刑。
移民北美的清教徒,在喀爾文信仰的基礎下,亦視飲酒為罪惡而長期鼓吹禁酒。
美國西部婦女在1870年代初期,開始推展「禁酒運動」,
她們以歌唱或禱告的形式,「奉上帝神聖之名」要酒店關門。
禁酒運動到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已經取得相當的成果,1919年,
美國更通過第18條憲法修正案,禁止一切酒類的釀造、出售及運送。
完全禁止人們飲酒,很快引起種種社會問題,並且造成越來越多人不滿,
最終只好以1933年第21條憲法修正案廢除禁酒令而宣告結束。
從佛教將飲酒列為遮戒來看,美國憲法的禁酒及解禁亦饒富趣味。

不論性戒或者遮戒,凡是對人危害的行為,都必須戒除。
這是宗教信仰的根本。佛家將「持戒」列為六度之一,
意即防非止惡,使人循規蹈矩。
釋迦牟尼臨涅槃的時候,弟子們都很悲傷,日後要依靠什麼來修行呢?
阿難把弟子們的疑惑請示佛陀,佛陀說:我涅槃以後,你們應該以戒為師。
戒律是佛教「戒、定、慧」三學之首,由戒才能生定,由定才能證慧,
故「持戒」是一切功德的根本,所以又名為「福田」。

耶穌基督亦說:「莫想我來要廢掉律法和先知。
我來不是要廢掉,乃是要成全。我實在告訴你們,就是到天地都廢去了,
律法的一點一畫也不能廢去,都要成全。」
當耶穌在安息日治病,惹起毀壞律法的爭議時,
他將律法從僵化的外在約束,進一步轉化為內在的自覺。
把律法形式化的法利賽人,即被耶穌批評為假冒為善的人。
不論施捨、禱告還是禁食,都不是做給人看的,而是要誠心誠意地實行。
當耶路撒冷來的文士質疑耶穌的門徒飯前不洗手時,
耶穌回答道:「入口的不能汙穢人,出口的乃能汙穢人。」
「豈不知凡入口的,是運到肚子裡,又落在茅廁裡麼。
惟獨出口的,是從心裡發出來的,這才汙穢人。」
除了心的意念會化為行動,使惡念引發惡行外,
耶穌基督還說:「凡看見婦女就動淫念的,這人心裡已經與她犯姦淫了。」
似乎在起心動念之間,人的善惡已經下了決定。

佛教的修行裡,亦講求一種「念戒」。
就是隨時要看住自己的思想、念頭,只能起至善的念頭;
至於壞念頭、惡念頭,絕對動都不能動,以免犯戒。
《金剛經》裡,須菩提長老起來提問,稱佛陀為「希有世尊,
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咐囑諸菩薩」,「善護念」即好好照應自己的心念,
起心動念沒有任何邪惡的思想。這是一切修行的起步,
也是一切佛的成功與圓滿。
足見人的心念有個「動能」,是「誠於中,形於外」的根本,
不論行善或者作惡,皆在起心動念的一瞬間。
因此,修行的根本在於修心,心念不僅是行動的指南,更具備不可思議的力量。


信心與願力的能量
從心裡產生的信念,能有多大的力量呢?
耶穌基督說:「我實在告訴你們,你們若有信心像一粒芥菜種,
就是對這座山說,你從這邊挪到那邊,他也必挪去。」
似乎是這句話,讓穆罕默德產生移山的信心,可惜穆罕默德失敗了,
只留下一句「如果山不向我們走來,我們就向山走去」的名言。
芥菜種是植物中最小的種子,用此來比喻即使種下很小的信心,
就可以長出比各種菜都大的結果。
可是,當耶穌與門徒在海上遇到暴風,船甚至被波浪給掩蓋,
門徒充滿恐懼叫醒沉睡中的耶穌,耶穌說:「你們這小信的人哪,
為什麼膽怯呢。」
於是起來斥責風和海,風和海就大大的平靜了。
如果只要有芥菜種般的信心,就能夠移山倒海,
門徒們的小信就比芥菜種小,可能幾近於零。
但是,穆罕默德的信心夠大了吧,還是無法讓山移動分毫,
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佛教《華嚴經》首先就提到「信」,指出「信為道源功德母」。
不過,信是非常不容易的,人們做不到的原因,
往往因為「愚痴」沒有智慧,以及「我慢」不肯相信別人,
不但對他人如此,對佛菩薩也是如此。
從這個角度說,耶穌的門徒擺脫不了愚痴和我慢,
於是心生懷疑而沒有信心。
佛教義理認為,物質世界是虛妄偶然的,心的力量生成這些形象,
一切「唯心是道,心物一元」。
信心的能量,可以改變物質現象。

耶穌在迦百農遇到一位百夫長,求耶穌治療其僕人的癱瘓病。
百夫長對耶穌說:「主啊,你到我舍下,我不敢當。
只要你說一句話,我的僕人就必好了。」
耶穌對跟從的人說:「這麼大的信心,就是在以色列中,
我也沒有遇見過。」
轉過頭來又對百夫長說:「你回去吧。照你的信心,給你成全了。」
那時,他的僕人就好了。
有兩位瞎子求耶穌醫治,耶穌問:「你們信我能做這事嗎?」
瞎子回答:「主啊,我們信。」耶穌就摸他們的眼睛,瞎子即重見了光明。

藥師佛起的第七大願為:「若諸有情,眾病逼切,無救無歸,無醫無藥,
無親無家,貧窮多苦;我之名號,一經其耳,眾病悉除,身心安樂,
家屬資具,悉皆豐足,乃至證得無上菩提。」
南懷瑾先生說,唸藥師佛的道理與耶穌摸痲瘋病人的道理一樣。
生病求佛沒有感應,是自己沒有救自己,
沒有真懂藥師佛的道理,真懂了立刻有感應。
主要關鍵仍然在於信心。
雖然宗教經典如是說,信心治病畢竟神秘不可知,生了病還是要看醫生,
切不可迷信於怪力亂神,以免落入假神之名的詐財圈套,
還會貽誤治療且毀損健康。

個人心念的力量誠然有限,發願行善則可以擴而充之。
佛教說,法術敵不過神通,神通敵不過業力,業力敵不過願力。
成佛的第一要素,必須先發下拯救眾生的宏願。
地藏王菩薩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藥師佛許下12個大願,都是成佛得道的因地
。一般人學佛常常為了「我好」,只求自己的功名富貴不是大願,
而是私心。然而,不論利他的願力,或者利己的私心,都會產生業力。
佛教徒常說:「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事。」即在累積身、口、意的善業。
社會人群共同製造的業,稱之為「共業」。
共業的好壞,會影響國家社會的運途,再大的神通都無法改變。
佛教說「轉輪聖王」出世,就能有個太平盛世。
但要一切眾生修一切善法,才產生一個太平盛世,才出現一個轉輪聖王。
如果人人師心自用、物慾橫流,那麼,安和樂利的社會將不可得,
也產生不了一個像樣的國家領導者。
孫中山說:「國者,人之積;人者,心之器。」
人心如何,國家即如何。
民主社會流行說:「有什麼人民,就有什麼政府。」
與共業說似乎也頗契合。


政治對宗教的拉攏與打壓
上述宗教的神奇說法,以及筆者天馬行空的聯想,或許有人會斥為荒謬;
但其中若有些道理在,諸君亦不妨姑且聽之。
接著,我們回歸到現實的歷史。
耶穌縱使會顯現神蹟,卻逃不過政治的魔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猶太祭司指控耶穌褻瀆神明並自稱猶太王,羅馬總督彼拉多定耶穌叛亂罪,
都是畏懼耶穌的言行和影響,會威脅到他們的統治與權威。
在宗教和言論自由不受保障的年代,任何違背統治階層利益的信仰和觀點,
都會遭到無情的迫害。
反之,
若宗教信仰或學術思想有利於對人民的統治,當權者就會想盡辦法挪為己用。

羅馬帝國多神信仰的傳統,原先對其他宗教採取寬容態度;
基督徒起初亦被平等對待,甚至受到省長及官員們的保護。
拒絕參與異教的獻祭,讓基督徒顯得與眾不同;秘密聚會則引起懷疑,
基督徒私下舉行不當祭典的謠言四起。
公元64年,羅馬城發生大火,民間謠傳皇帝尼祿唆使屬下縱火,
好讓他興建更豪華的宮殿。
為了消弭這個謠言,尼祿指控基督徒是焚城的禍首。
一批批基督徒遭到迫害,有的被各種方式絞死以供人取樂,
有的被蒙上獸皮讓獵犬活活撕裂,有的則被釘在十字架上,
待夜晚降臨時被當成火把點燃。
教會的磐石彼得與外邦人的使徒保羅,即可能在此時或不久之後喪命。
尼祿對基督徒的迫害,是個明顯的意外插曲,
卻使基督徒貼上反帝國的標籤,成為一種信念傳播開來。
到了圖密善(Domitian, 51~96)統治時期,為了測試他們對帝國的忠誠,
下令人民必須向皇帝的雕像膜拜,拒絕者一律處以死刑。
拒絕向偶像膜拜,堅決一神信仰的基督徒,自此更遭到接連不斷的迫害。

長達200多年的政治迫害,基督教視死如歸的殉道者,
常使旁觀的民眾感動,信徒的人數不減反增。
教士塔杜良(Tertullian)即說:「殉道者的血,成為教會的種子。」
強調男女平等及對窮苦受壓迫者的關懷,
亦吸引為數眾多的婦女及下階層群眾。
盛行於羅馬的斯多噶與伊比鳩魯學派,缺乏心靈的慰藉與來世的希望,
基督教則成功地迎合了這個需求。
基督徒之間團結、慈愛的精神,每逢災難或瘟疫侵襲時,
總能不顧自身危險,拯救危急病痛的同胞;
異教徒面對出乎意料的恐怖襲擊時,不論他們的祭司或者哲學家,
都不能提供可靠的保護,就很容易被「永世折磨說」給嚇倒。
這種恐懼極有助於他們改信基督教。
上述因素都使基督教會不斷茁壯,有錢、有知識、有地位的入教者亦日益增多,
羅馬當局只好改變方針,對基督教採取寬容政策。
公元312年,傳說君士坦丁在戰爭前夢見太陽上方出現十字架,
一個來自天空的聲音告誡他,記住這個符號便可以取勝。
他把軍旗綴上十字架符號,果然在沙場上取得勝利;
隔年,君士坦丁發佈「米蘭敕令」,宣佈基督教為合法宗教。
從此,基督教擺脫被壓迫的命運。基督教在廣泛的傳播過程中,
教義及組織上的不統一,產生了激烈的教派爭端。
公元325年,君士坦丁大帝召開「尼西亞會議」,
確定「三位一體」為基督教的正統教義,並且規定了教會組織條例;
在羅馬帝國的庇護和控制下,基督教蛻化成當權者的統治工具。
公元392 年,狄奧多西皇帝頒布法律,宣佈關閉一切異教神廟,
禁止一切獻祭活動,確立基督教為國教。
基督教與政治權力結合,從被迫害的宗教搖身一變,
進而成為迫害其他異端的宗教,尤其對「殺害耶穌凶手」的猶太教徒,
在手段上更是毫不留情。
正如伏爾泰所說:「我們為什麼自尼西亞會議以來,就一直不停地互相殘殺呢?」
「向人民灌輸最多寬容的基督教,卻是所有人中最不寬容的人。」
歷史不僅充滿變數,也常常出現深刻的諷刺。


日耳曼人消滅西羅馬帝國後,在中世紀分崩離析的封建制度下,
基督教會擺脫封建君主的控制,取得世俗行政、司法、軍事等權力,
加上當時虔信的宗教意識,使教會比起封建國家更佔有絕對的優勢。
華特金斯(Frederick Watkins)在《西方政治傳統》中說,
教會勢力使基督教精神和道德,凌駕於國家政權的目的之上,
在中古末期形成雙元的人類社會觀。
國家的功能在於維持社會的秩序,並且保障基督徒不受外在暴力干擾;
教會則以信仰和道德的力量,指導國家完成上述的目標。
於是,「社會」與「政府」明確劃分開來,
並且取得比政府更高的道德權威;這是古代社會不曾有過的觀念,
西方文明的基礎至此確立。於是基督教的平等精神與倫理觀念,
得以深入人心並具體實踐,進而改變西歐近代的政治面貌。
教會的世俗化權力,掌握在神職人員手裡,
仍然逃不過「權力使人腐化」的命運,乃有十六世紀後的宗教改革。
這或許是墮落的人性,一直無法超越的障礙吧!

佛教曾在印度盛行一時,亦對當時政治產生深遠影響。
公元前三世紀,孔雀王朝的阿育王篤信佛教,
在佛法的感召之下推行許多仁政,創造印度史上文學、藝術的一個盛世。
公元四世紀建立的笈多王朝,大乘佛教盛行於世,佛塔和寺廟到處可見,
農工經濟迅速發展、對外貿易繁榮興盛,並且築有公眾醫院等慈善機構,
直可媲美古希臘伯利克里的黃金時期。
足見統治者若有慈悲心,把宗教的理想化為政治的力量,
亦可創造安和樂利的社會。
然而,佛教「眾生平等」的理想,還是難敵根深柢固的種姓社會,
終於逐漸沒落進而在印度銷聲匿跡。
過於強大的政治社會現實,往往會讓高尚的理想鎩羽夭折。

佛教傳播到中國以後,與儒、道同為中國文化的主流。
然而,統治者需要的時候就大力提倡,其勢力過於龐大的時候就極力打壓,
根本無法像中世紀的基督教會,形成一股與政治互相抗衡的道德力量。
這麼一來,佛教主張「眾生平等」的精神,
就很難在中國的政治社會現實上紮根落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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