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英雄誌》締造英雄神話的海神之子──波西‧傑克森

　　至於《波西傑克森》系列，則是我在剛上國中時入的坑，當時適逢（黑歷史）電影版第一集上映，剛好學校圖書館有整套，而我在讀完第一集之後不可自拔地將四部續集全部看完了。雖然波西傑克森在臺灣的熱度比不上同樣是青少年奇幻經典的哈利波特，但《波西》這種幾個青少年主角組隊冒險、精彩流暢的事件與戰鬥、每個要角都有不同能力或專長的模式，在當時徹底點燃了我的創作慾，以及對奇幻小說的興趣，不只《埃及守護神》《混血營英雄》都有收全套，也開始飢不擇食地接觸各種能在圖書館找到的小說。以筆者現在的眼光來看，論開創性與文學成就，波西傑克森雖然難以稱作頂尖，但毫無疑問他是將我拉入奇幻小說讀者與創作者世界的啟蒙書。本期的奇幻英雄誌，就來聊聊在我心中幾乎像老朋友一樣的波西。

　　（註：萊爾頓大叔除了波西傑克森以外的眾多作品，筆者並非全部都讀過，讀過的幾部波西有再出場的故事中，也有幾部不是那麼喜歡的，因此本篇討論重點會集中在《波西傑克森》本傳五集的故事。）

　　※基本資料懶人包

　　波西本名柏修斯‧傑克森，生於美國紐約的單親家庭，他的真實身分是海神波賽頓與凡人母親莎莉的兒子。如同大部分的混血人，波些的童年過得並不順遂，因為閱讀障礙和過動症讓他換過好幾所學校，使本就拮据的家境雪上加霜，還在成長過程中數次面臨怪物的威脅。

　　十二歲的暑假，他和母親遭到彌諾陶的追殺，千鈞一髮之際來到混血營，知道了希臘天神存在的真相並開始接受訓練，一段時間後由於宙斯的閃電火遭竊，被懷疑是竊賊的波西不得不展開第一次冒險，和雅典娜之女安娜貝斯、羊男朋友格羅佛前往冥界，旅途雖意外不斷但總算陰錯陽差地將閃電火歸還給宙斯，也揭開泰坦神王克羅諾斯打算摧毀奧林帕斯並統一世界的陰謀。之後幾年波西和夥伴不斷展開任務，數次阻止克羅諾斯的計畫並拯救神界，終於在十六歲那年將泰坦勢力打倒，戰後貢獻巨大的波西向天神請求認領他們的所有孩子，使年輕的混血人盡可能地受到應有的保護與照顧，也得到宙斯為首的天神們承諾，之後他與混血營的夥伴們繼續為保護混血人而努力，並也在之後的續作中捲入更多的冒險。

　　作為「三大神」之一的波賽頓之子，波西擁有比一般混血人更強大的力量。除了基本的希臘文天賦、可以夢到不同時空的事件，他還可以操控水流、在水中生存、在海上準確定位、操控船隻、和海洋生物與馬匹溝通、製造水（但很耗費體力）、製造地震（但很難控制，極少使用此能力）。波西還很有劍術天賦，有一把希臘青銅劍「波濤」，雖然擁有眾多海神的能力，但面對怪物時最習慣持劍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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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克‧萊爾頓在訪談中曾說，波西傑克森系列原本是他講給兒子聽的睡前故事，後來兒子建議他寫成小說，才有了這套風靡全球的奇幻系列。從故事前期的一些元素來看，我相信萊爾頓大叔在構思時，或多或少是有受哈利波特啟發的。主角原本過著灰暗的人生、偶然間得知自己的奇幻身世、來到一個培養和主角同樣身分少年少女的機構、逐步阻止大魔王想要統治世界的野心。波西傑克森在台灣熱度最旺的時期，網路上也不乏將混血營與霍格華茲世界觀合併的同人小說，畢竟作為青少年文學，這兩部作品確實有不少地方容易讓讀者互相聯想，然而萊爾頓大叔以希臘神話為基底創作的波西世界，在中後期走出了自己的風格，除了奇幻結合現實的手法與諸多細節以外，哈利與波西這兩個主角的迥異之處也使這兩部作品產生截然不同的基調。

　　筆者某位朋友曾說，他不太喜歡哈利這個主角，因為他在中後期對身邊的親友脾氣太壞。隨著故事逐步走向嚴肅陰鬱，羅琳帶給我們的是一個青少年長期背負本應不屬於他的責任，卻不得不堅持住而產生的真實形象，會被負面情緒籠罩、因為衝動而犯錯，我也看過不少讀者表示不喜歡哈利，然而從以前到現在，在關於波西傑克森的討論中，很少看到有人不喜歡波西。

　　平心而論，波西與哈利本質上都算是性格衝動的主角，波西雖然常展現出急智，但也和謹慎細心搭不上邊，跟哈利與妙麗一樣，波西也需要安娜貝斯這個智囊在許多時候幫他踩剎車，但他和哈利給讀者的感覺幾乎很少會使人聯想到一塊，筆者認為最主要的原因是萊爾頓大叔的筆法。

　　萊爾頓大叔是美國人，在寫作之前擔任英文老師多年，因此對青少年的心理頗有研究，波西在書中的言行舉止、思考模式也讓人感覺非常真實。第一集被克蕾莎押到廁所修理的時候，安娜貝斯本想阻止，但波西心裡想的是自己是新來的，必須靠自己闖出一片天；雖然在凡人學校人際關係不好，但會為了保護格羅佛與泰森主動對班級惡霸出手；雖然將泰森視為朋友也一直在照顧他，但泰森剛到混血營受到其他人嘲笑時，波西也會因為這個弟弟感到丟臉。波西本質上就是一個直率、講義氣、會因不成熟而犯錯的美國青少年，只要是經歷過校園生活的國、高中生讀者，都會對波西的舉動與心理描寫深有共鳴，即便他偶爾會出錯、跟朋友吵架、產生英雄不該有的陰暗想法，讀者也很容易理解並與之共情。

　　在西方故事中，英雄的父親很難有好下場，不是早早離世促使主角必須盡快成長，就是成為主角（伊底帕斯、宙斯、提利昂）打倒的對象，但波西的父親是不可能被混血人打倒的三大神波賽頓，萊爾頓大叔也沒有讓波西對抗父親，他和波賽頓的關係貫穿全書，也是波西必須用一生面對的課題。

　　《神火之賊》結尾，波西和爸爸第一次相見時，波賽頓形容波西是「一個錯誤」，但這並非是對自己違背誓言的說詞，而是因為身為海神之子，波西勢必得走上坎坷的英雄之路，見證無數英雄悲劇的波賽頓再明白不過，而波西雖然在後來的故事中災難不斷，但他對波賽頓沒有路克對荷米斯那種切齒痛恨。五部小說之中，波西對波賽頓的始終處於微妙的不斷變化中，對亦父亦神的爸爸的敬畏、希望祂能為自己感到驕傲、因為泰森的事而責怪祂、感激祂在任務中提供的幫助、質疑祂與整個天神界對許多事情的做法，這種種親近又抗拒的父子關係，有點類似楊過對郭靖的情感。

　　不過幸運的是，波賽頓和波西本質上都是性格坦率的人，天神父母跟混血人子女，有著比現實親子關西嚴重數百倍的代溝，但他們沒有逃避或粉飾這種尷尬，反而從相認起便在承認鴻溝存在的情況下認識彼此、培養父子情誼。作為本傳中唯一的混血人兒子，波賽頓也在能力範圍內給予了波西足以使他度過難關的幫助。也因此第四集結尾，波賽頓告訴波西他是自己最愛的兒子的時候，相信書本前的你我都會為波西感到欣慰。

　　《終極天神》的曼哈頓保衛戰，瑞秋找到波西以後告訴他：「柏修斯，你不是英雄。」

　　這句話的意思，後來的我們都知道了。不過重新讀完全系列，我對這句話有了不同於萊爾頓大叔給予的看法。

　　打從路克投奔克羅諾斯開始，波西的英雄之旅除了對抗怪物、阻止泰坦巨神，他內心真正對抗的敵人，在每一部都或多或少有描寫出來。許多混血人加入泰坦陣營，成為供克羅諾斯利用的爪牙，但是誰把他們送到敵營的？

　　波西傑克森的定位雖然是青少年文學，但整部書隱含的寓意，從深度和現實層面上，都達到普通青少年文學無法企及的高度，甚至可以說它把「青少年文學」這個框架與寓意結合得天衣無縫。代表主角方的天神陣營，最核心的敵人不是各種怪物，也不是泰坦巨神，而是這些天神本身。

　　結尾波西拒絕成為天神的獎賞，而要求天神們認領所有混血人孩子，他的訴求就是比波濤更鋒利的劍鋒，把這個混血人與天神世界最本質的弊端一刀兩斷。波西已算相對比較幸運的混血人，有全心愛他的媽媽、不富裕但溫暖的家，但一路走來見證的無數混血人破碎人生，以路克為代表的眾多悲劇，明明只要天神父母們願意負責任就能得到極大的改善，歷史上無數國家的興亡告訴我們，內亂比外患更值得警惕，但天神就如同人類一樣，無法從歷史上學到教訓。如果說泰坦大戰有什麼正面意義，那就是給了一位十六歲的年輕混血人機會，可以讓奧林帕斯內部最大的沉痾得以清除。這也是為什麼波西說完，第一個贊同他的是代表智慧的雅典娜，即便她因為安娜貝斯對波西沒有好感，但在當下他的訴求是絕對正確的。

　　《射鵰英雄傳》的結尾，郭靖告訴成吉思汗：「自來英雄而為當世欽仰、後人追慕，必是為民造福、愛護百姓之人。以我之見，殺得人多卻未必算是英雄。」瑞秋看到的預言是克羅諾斯敗亡的原因，在這個過程中波西不是英雄，路克才是。即便波西擁有強大力量、打倒過無數敵人、成為擊敗克羅諾斯的關鍵，他都不是英雄，但在他要求天神們認領每個孩子、十二主神以外天神的孩子也應該受重視的時刻，波西毫無疑問是一位當之無愧的英雄。這個結局也將《波西傑克森》從精彩的娛樂小說，上升到青少年文學的經典，不僅其中的寓意緊扣「青少年」這個主題，從現實層面而言，他也是對無數父母與師長的一記警鐘，雖然現實世界沒有泰坦巨神與怪物，但忽視未成熟的孩子仍舊有可能產生難以挽回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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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的奇幻英雄誌寫得比較雜亂，也有一些過於主觀的論點，因為就像我之前所說，波西對我而言就像老朋友一樣，我很難用「文學形象」來看待他，撰寫過程也時常回想起學生時期跟著波西一起在美國各地冒險的美好回憶。雖然波西傑克森以後的萊爾頓作品，在我心中都沒有《波》的份量，不過如果有特別好看的系列或集數，也歡迎各位朋友推薦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