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宵節前夕我發現一件很妙的事情,「夜伶」的真名其實不斷出現在我生活中,在小組報告封面、在點名單、在公佈欄上的獎學金領取通知……不勝枚舉但過去我從未認真去注意,直到「夜伶」已經深入我的生活。
白仃──我在小組報告成員名單中透過排除法得到這個名字,隨後得到她本人的認證,據說是登記戶口時家人的筆跡太潦草所致,原字是「鈴」而不是衍生複詞的「仃」,每次想改名都會被家人依「上帝的安排」為由所拒,偷偷去改過一次又被強迫改回來。
「張秀虎?」白仃口氣含糊說:「你跟張秀卿是什麼關係啊?」
「我爸是黑澤明的粉絲,秀虎是電影人物的名字,結局不太好就是了。」每次白仃在眾人面前咬我的手臂時我都會彈她的額頭──網路上說這是一種佔有慾的表現,我相信大家也能看出來,雖然我們還沒正式宣布交往但雙雙被邊緣組除名。
「你們也太扯了吧,都看過對方裸體了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白仃的室友吐槽得很到位,這就是現代戀愛模式的改變,很像日本動漫裡常常上演「叫對方名字代表更親密」的潛台詞。
就這樣來到約定的元宵節,白仃意外地沒有穿年獸裝來赴約;因為我們的室友都在打牌位或刷劇,我們就約在我日租套房;應景的元宵在附近的仙草剉冰店解決,在夜市紋上手腕上同款Q版年獸紋身,最後再買齊保險套潤滑劑和輕便旅行組之類的東西,約會的室外節目就告一段落
麻花辮變成高馬尾的白仃這次約會穿著超短T內搭運動內衣、配上褲擺搖搖的真理褲和大腿咬肉的過膝襪讓回頭率飆升;她眼裡倒是沒有別人,都在跟我說著她對年獸情有獨鍾的原因──因為信仰緣故,爸媽和阿嬤相處很不愉快,除夕夜都只有她和阿嬤在家守歲,阿嬤和一隻廟會上買的年獸娃娃成為幼小的心靈唯二支柱,阿嬤走後就只剩安靜、懂事、獨立、滿肚子話卻不善社交的白仃。
「我啊、其實一直都很隨興,反正平時都沒人在家,做什麼也沒人管;可是只要不在家裡我就什麼都不敢做。」白仃在夜晚的都市喧囂中特別醒目:「秀虎、除夕跟你約是我做過最大膽的決定,你拒絕我的時候我真的很慌張,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沒有人可以說……」
我的回應是緊緊攬住白仃、感受她抱住我的力道,告訴她──我也有相似的人生和不一樣的解法,我們一陳不變的人生可以在加入對方後有所不同,就像我為了今天穿上很少碰的格紋襯衫與牛仔褲,當然還有接下來要穿的年獸布偶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