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浴火重生》[史詩架空大陸奇幻]第十八章:成圖

Lokson44 | 2022-10-21 15:05:49 | 巴幣 2 | 人氣 106

完結《浴火重生》(1)[史詩架空大陸奇幻]
資料夾簡介
「烽火已經燃起,你會沐浴於烈焰中重生, 還是像無數其他柴薪,化成灰燼而消逝?」

城堡的大殿遠比加拉拜其他的一切都有氣派。成圖聽父親說,那是前朝宰相南泛的堅持,本來先王打算一切從簡,就連共主之位,也只是比圈樹幹好不了多少。但南泛卻意識到,過度的謙遜,會讓人容易忽略先王為這片土地所做的貢獻,動搖氏族間的威信,先王才勉強同意。


雕琢光滑的潔白石柱聳立在殿廳的兩旁,代表各個氏族的旗幟在大廳之中飄揚。成圖認出了自己的氏族旗幟,布族圖騰是一個青銅制的杯,象徵着古時,他們是優秀的工匠,也細訴他們民族的堅毅。

「塔巴氏族會支持派隆,成為比斯格氏族的下一任領袖。」

寨利尖銳的聲音將成圖扯回議事桌之上。今天中午的會議,有近百位氏族首領出席,但事實上大部份的事情他們都能自己解決,唯獨中界山的氏族,特別喜歡把承繼人這種問題放到王國的層面討論。

畢竟,李奧.比斯格屍骨未寒,寨利便推薦李奧的次子派隆成為領袖,就連在大殿中站崗的衛兵,也看得出故中的問題來。派隆可是上個春天,才與寨利的孫女結為親族。

洛辰獲准出席這次的會議,成圖卻是感覺他的心思不在這個地方。端坐共主之坐上的洛辰,在寨利的背後百無聊賴,不時和幾個走近過來的南方侍女交頭接耳,低聲偷笑。不過也沒人會介意,因為眼前寨利上演的這場鬧劇,可說是完全將他的野心表露無遺。

成圖倒是感覺十分不自在。此人在加拉拜城門對自己親族的屠殺還歷歷在目,追隨父親多年的亞加圖亦喪命當場。現在寨利卻目中無人地發表著自己的演說,自顧自地定奪別人的家事。

不過,其他氏族首領的想法大概不同。吃過黃葉山峰狩獵區的甜頭之後,寨利在中界山一帶的聲望已隱隱超越達克隆氏族,也即是前朝宰相南泛的親族。再加上,基爾.達克隆在前天的大火中死了,成圖在與洛辰及史提芬妮會面後回來,才得知這個消息。

基爾.達克隆從城堡的高塔墮落,倒臥在自己的血泊之中,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透,如果不是那頭紅髮以及服裝,甚至很難辨認出他的身份來;原來那晚吹響的號角,就是因他而起的。

能夠在中界山的議題上,和塔巴氏族分庭抗禮的人,大概只餘下同屬四大氏族首領的成圖而已。大部份的氏族首領,並不關心比斯格氏族的承繼問題,反而更在意寨利為了讓他的野心實現,願意用什麼好處收買自己。

「寨利,你這場鬧劇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不少人被忽如其來拍枱的巨響嚇了一跳,成圖也不例外。只見托爾站了起來,怒目而視。他是遠在黃赤荒土的紅鷹氏族領袖,也是基爾的岳父;他身上披着翔龍皮革,沙色而帶着爬蟲的粗糙質感,那是一種比牛還巨大的怪物,可以在荒土的山丘之間飛翔,聽說能輕鬆吞下齊個人,不過成圖並沒見過,更難以相信那巨大的身形是怎麼能夠飛起來。古時候荒土的戰士會騎乘這種動物,在戰場上神出鬼沒,但來到先王統治的近代,翔龍騎士變得極其罕有。

「害我女兒和孫子變成孤兒寡婦的,就是你!」

托爾毫不猶豫地在大殿內拔出了腰間的配劍。殿內雖然有衛兵,但是他們卻望向共主洛辰,一臉躊躇。不僅得罪任何一位氏族首領對他們而言毫無好處,這些首領大多身經百戰,也絕不是作為衛兵的他們可以阻止。成圖注意到,共主之位上的洛辰只是擺了擺手叫衛兵退下,坐直身子,一副饒有興味的模樣,似是打算看戲。

「何出此言?托爾,對於基爾我十分遺憾,而且李奧的死也讓我很哀傷,必然沒有人比我們兩個更加想尋求正義。」

錯愕和傷感全寫在寨利的臉上,但這些功夫也阻止不到武人出身的托爾,於是又有數名氏族首領抽出劍來,護在寨利身邊。這些中界山的小族,平常受到不少照顧,這個時候為寨利站出來亦無可厚非。

只不過,托爾恍似巨人般的身板,便是氣勢已經壓倒不少其他打算站起來的首領,只有幾人還算對自己的武藝有自信。縱是如此,托爾身上以紅土繪畫的天火圖騰,由面部伸延到軀幹,也叫這些人膽怯了三分。

天火是神域戰爭中,混沌之神魔格納使徒所用的手段。這群曾經崇拜混沌的人,聽說依然可以從天火之中攝取力量,所以他們的身形都比一般人高壯,雖然先王禁止了他們的信仰,不過部落傳統圖騰卻沒有改變。

「這種荒唐的把戲,竟然能瞞過你們這些自傲聰明高地人的眼睛?」

高地人是對於中界山氏族的一種稱呼,近年開始帶有貶意的意味,成圖暗忖,大概是這些人只顧着在議會中指手畫腳,自然會被孔武派看不起;托爾怒不可遏,他所用的是柄厚重的闊刃劍,以黃金雕飾出圖騰,指向寨利身前一群氏族領袖。他越過議事廳中央,大步向前,卻沒有人膽敢攔住他。

「若是如此,諸神會表明我是無辜的。」

寨利的臉孔閃過一絲奸詐。成圖捕捉到他細微的表情,心裏只是懷疑,在托爾那無可匹敵的力量之前,寨利會有什麼對策?似乎在共主之坐上的洛辰,亦對此很感興趣,嘴角勾起了一彎微笑。

「共主,我要求神前審判,以證明我的清白。」

寨利轉過身,朝共主之位深深一揖。托爾剛來到了寨利數步之遙,聽到他這樣說,卻裂嘴笑了起來。

「神前審判?諸神在上,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塔巴的勇士了?」

托爾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連剛才那種殺氣外露的模樣也收斂回去。他兇殘的臉彷彿在訴說着,一場充滿榮譽的公開對決,更加能彰顯他心中的正義,也實在比血濺王的議事廳好太多了。畢竟現在的洛辰雖然沒法阻止這群首領拔刀相向,但在近百位氏族領袖面前行兇,在外的聲譽也會因而受損。

「共主,我接受神前審判。」

正如眾人所想,托爾輕易接受了神前審判,甚至讓其他人勸阻的機會也沒有,想必這也正中寨利下懷,然而讓成圖想不通的是,寨利的自信是從哪兒來?

神前審判早於先王之前,是氏族聯盟遺下的傳統。雖然有段時期先王威武,幾乎可以裁決一切,但不時仍會有神前審判,定奪個人之間的恩怨。傳說中,審判者會判斷兩人的劍之中所蘊含的正義,然後放置於天平的兩端,也只有祂才能斷定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有多大份量。

「我,托爾.紅鷹,王國的捍衛者,不需要委任鬥士。」

托爾一字一頓地說,聲音於大殿中迴響。寨利面對眼前的巨人卻是不卑不亢,罕有地站直了身子。

「我,寨利.塔巴,王國的參謀,將委任簡爾番的阿卡麗絲作為鬥士。」

眾人議論紛紛,到底這位簡爾番的阿卡麗絲是何人,竟有勇氣於競技場之上對陣王國大將托爾.紅鷹。成圖望向共主之位上的洛辰,讓他有點意外,洛辰神情凝重,彷彿能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寨利面向共主,臉上平靜,彷彿一頭穿梭與暗夜森林的老邁鼓鼻獅,身邊周圍皆是蟲嗚,獅子與蟲豸,高低立顯。

「吾王,請容許在下邀請阿卡麗絲前來,並且為競技場作好準備。」

寨利依舊滿嘴的恭敬。他的禮數是華麗的毛皮,只要盡顯人前,公理也就無懈可擊,但他的謀略,才是鋒利致命的爪子,在你欣賞那奢華的外表之時,狠快地滑過喉嚨,將獵物置於死地。成圖多次吃虧,人也瞬間沉穩了很多,面對此人,甚至讓他有種在猛獸前手無寸鐵的感覺。

「準了。」

洛辰從共王之位上站起了身子,斗篷略為顯得不合身,但成圖注意到,他是為了隱藏腰間一柄手臂長的樸素彎刀,洛辰開始跟隨劍舞者練劍了。那種被稱為碧濤劍法的武術,彷彿旋轉不斷的流水,成圖觀看他們練習的時候,曾懷疑這種華麗而詭異的技巧是否真的能用於實戰,但自從被紅色盔甲下的女人接連擊敗,他就沒再說什麼。成圖在年輕一輩的劍術造詣並不低,但顯然不如劍舞者口中這種「適合女人和小孩」劍法。

洛辰乘着氏族首領離開大殿時,又再和旁邊的南方女僕低聲交談。不過這次成圖看得出,洛辰是在吩咐着一些事情。注意到成圖的目光,洛辰對他微微一笑,好像在告訴他不要太過擔心。

擾攘大半天,在神前審判前,一切議程彷彿都變得不重要。加拉拜城中流傳著競技場重啟的消息,城衛滿大街的宣傳,甚至連居住城郊的平民亦蜂擁而至。要知道鮮少有如此盛大的對決,尤其是勇武聞名王國的托爾.紅鷹要親自上陣。

城內剛剛經歷一場沒有死傷的詭異火災,本來大部份居民都身心疲累,恰好這次競技給了他們宣洩頹氣的機會。再加上正值國宴,各氏族的親衛,還有從王國各地行商而來的小販,竟罕有地把前朝宰相南泛建造得過於空曠的競技場都坐滿;那事實上是一座規模可以媲美城堡的巨大建築,由堅實的石柱以及層遞以上的石階級築成環形結構,可以安坐二千觀眾,幾乎相等於加拉拜城現在的常住居民。

也許先王和南泛早已預料,他們的繼任人將會讓王國首都發展成一個龐大的城市,成圖心想,又或者是期望。

「國宴本來沒有什麼經濟效益,但比武的門票錢可是讓國庫狠狠賺了一筆……這種活動真是應該每個春天都舉辦。」

在競技場中央最視野遼闊的包廂,洛辰正站起來和他的子民揮手致意,展現童真微笑,嘴上卻在和他旁邊的成圖抱怨。

有好幾位身任議會職務的氏族首領也安排坐在這兒,包括成圖在內;本來嚴肅的神前審判,此刻卻變成了競技場的武鬥大會,在洛辰旁邊的成圖暗忖,到底天上的諸神,會以此為娛樂,抑或視為對於審判者的大不敬?

「陛下,你就沒有擔心過托爾大人的安危嗎?」成圖刻意壓低了聲音,不過競技場觀眾的喧鬧聲之下,他感覺自己是過於謹慎:「雖然他是公認的強大戰士,但寨利的自信也讓我很不感冒,感覺他是在盤算什麼。要是連黃赤荒土的領袖以及王國的捍衛者也在這個春天的國宴逝去,王國的根基就完全動搖了……」

「成圖,你就不奇怪,即使今年如此多事,甚至還有首領被暗殺,另一人神秘墮下……這些老不死都堅持留在這兒,是有何打算嗎?」洛辰沒有回頭,他彷彿未聽到成圖說話,但卻以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回應道:「城內加強巡邏、儘速緝拿兇手,這些都是藉口。他們依然留在這兒,根本沒人在害怕,這座城市就像一座巨大的競技場,他們選擇廝殺,就是為了看誰能笑到最後。」

「但是,陛下……」

「更何況,成圖,你覺得一個小孩子能夠站上競技場,阻止那些人廝殺嗎?」黃昏的陽光灑落在洛辰細小的身軀上,他淡金色的頭髮比黃金還要耀眼,他回過頭,對成圖露出一個苦笑:「我阻止不了這些事情發生,只要我一天還未能揮動共王之座前的『懼狼』,這些老頭子就不會把我的說話當真。」

洛辰在夕陽下的憂傷,讓成圖有點兒出神。那不是應該屬於一個小孩的情緒,仍充滿稚氣的面孔,表情卻和成年人相差無幾。

「不過,我想到對自己最有利的位置,就是站在這兒,看清楚他們口袋裏到底有多少武器。」

這時候,一位和洛辰年紀相約的南方女侍來到了他身邊,有禮地作了一個揖,洛辰擺了擺手叫她抬起頭來,她便湊近到洛辰耳邊說着話。對了,她好像是洛辰的貼身女侍,成圖心裏想,最近王身邊的女侍越來越多,都差點認不出那些面孔,就連負責送東西給斯蒂芬妮的人,也是南方混血。

女侍交代完之後,就恭敬有禮地彎身退開。洛辰回到座位上,不過先王的石座椅對他而言仍是太高,他的雙腿依舊碰不到地面。

「寨利的自信不是空穴來風。」

成圖確信自己沒有聽錯洛辰的說話,但他仍是不禁問。

「陛下?」

競技場內熱烈的歡呼聲,遮蓋了成圖的聲音。先是紅鷹和塔巴氏族的親衛,帶着旗幟繞場,並且在沙地圍成了巨大的圓圈,見證着核心決鬥的位置。成圖能夠聽出看台上市民對於托爾的呼聲更大,代表他們更敬崇這位王國捍衛者……或者只是單純想看一場異常血腥的比賽。

托爾有多次神前審判的戰績,但當然沒一次像今天如此盛大,不過他之前的戰鬥還是被歌者所傳頌,並且輯錄成詩。要是此場再勝,托爾除了會在加拉拜留下長久的榮譽,寨利也必然要付出血的代價。

想到這兒,成圖不禁為托爾捏了把汗。

「要打個賭嗎?」

洛辰悄悄地對成圖說,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他一下。成圖沒有猜透洛辰的心思,只得問。

「陛下?」

「托人拿些錢去買『和局』,但不要太多,以免那些莊家賠不起錢;若果輸了,你可以向共主提出一個要求,只要我能實現的,我都會實現。但若果贏了,哼哼……幫我用那筆錢買下一些南方戰俘,有作戰經驗或者年輕的優先。」

成圖心裏疑慮,但畢竟並非什麼大錢,他也不好意思拒絕共主的意思。他身上還有十來個羚銀幣和幾個雪金幣,足夠買下一、兩支商隊的牛隻,對於那些市井商販開的賭盤,自然是太多,所以他將幾個銀幣分別交由不同的親衛去辦,至於雪金幣,這些平民要是拿到一個之後跑路,半輩子都不必煩惱生計了,還是留在口袋裏更安全。

親身見過王國捍衛者托爾後,成圖是不太敢相信他會輸。不過寨利這陰險小人,要是真的做了什麼手腳,這樣他就可以再除掉一枚眼中釘,又全無破綻可言。那洛辰在賭盤以致這場比武上獲得的利益,和寨利比起來就顯得是在盤剛焗好的麵包上拿到了一粒芝麻而已。

「陛下,你由衷地相信我們之後一定要繼續舉辦如此殘忍的活動嗎?」

隨着托爾步入戰場,成圖也終於忍不住嘴,詢問他身邊這位將來或許君臨王國的共主。自幼成圖被訓練成為一位戰士,但他並不崇尚戰鬥,尤其是在加拉拜城門一役,他切身體會到那種殘酷。他知道戰爭無可避免,但有必要為了娛樂和利益,製造更多鬥爭嗎?

「沒有,不過你看看下面這些人,看看他們的臉。」

洛辰的語氣平淡,彷彿沒有任何情緒,似乎對於成圖的提問,他亦不感意外。

「告訴我,這是人民所渴望的嗎?」

隨着寨利的鬥士步入戰場,觀眾席上又是一聲爆響。成圖本來想好好觀察平民臉上的表情,但聲浪卻直接回應了他心裏的疑問;簡爾番的阿卡麗絲,顯然是一個女人,她穿着合身皮甲,但在肩膊和關節部位都經過金屬片強化,在陽光下熠熠生光。至於她的武器,是寬刃的長柄大刀,上方有着暗綠色,恍似圖騰的紋路,成圖感覺非常陌生,這柄武器看上去好比長矛,但卻是將矛尖的部份改成了寬刃刀一樣。

她將那柄長刀架在了肩膊上,步向競技場中央。由於距離,成圖並不太看得清楚阿卡麗絲的面貌,但能夠確認她的身形和托爾相差了接近一倍有剩。

托爾換上了一把長柄戰斧,同樣作為長兵器,沒有吃虧的道理。而且論武器的重量,戰斧舞動起來雖然更加吃力,但破壞力驚人,在托爾手中幾乎沒有盔甲或者盾牌可以阻擋得住,更遑論這位女戰士看似比較健壯,但也和一般男性相差無幾的纖薄身板。

觀眾席上響起了些許虛聲,似乎在不滿寨利竟然派出一位女戰士來面對王國公認強大的捍衛者托爾。但坐在附近包廂內的寨利並沒介意,只是吃着侍女呈上去的水果,靜靜地觀察競技場上的兩人。看到他神情如此閑閒,成圖心中的想法更加動搖。

比武由別的氏族首領主持。寨利和托爾分別表述各自的宣言,在諸神面前以示公正。再由共主派人檢查過武器之後首肯,戰鬥的號角就會吹響,神前審判正式開始。

「我,托爾.紅鷹,王國的捍衛者,親身站在審判者之前以示公正,祈求汝證明殘害王國參謀基爾.達克隆的兇手,對其罪孽施以神罰。」

托爾這段宣言說得義正辭嚴,卻不難聽出蘊含着深刻的仇恨,彷彿正要挑戰混沌使徒的上古半神。語畢半晌,寨利從包廂上站了起來,卻也是面不紅耳不熱,居高臨下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來自神域上的審判者。

「我,寨利.塔巴,王國的參謀,將委任簡爾番的阿卡麗絲作為鬥士以示公正,祈求汝證明吾之清白。」

山地羚羊角所製成的長號吹起,本身嚴肅的氣氛再次鬧騰起來,競技兩方的氏族親衛搖起旗幟,以示審判已經開始。

「若果有其他選擇,我才不會舉辦這樣的活動。」

完成職責的洛辰回到了座位上,眼見決鬥才剛剛開始,有點不耐煩地搖起了雙腳,像個小孩子。

「但長久以來這片大地就是如此教育他們的子民,孔武就好比榮耀,戰爭才可以流芳百世。」

托爾舉起沉重的戰斧,像山上湧下來的土石流般勢不可擋,瞬間便拉近兩人的距離,甚至令成圖懷疑,這種戰術簡直是令兩人手上的長兵器完全失去優勢,單純是以重量壓倒的近身肉搏。不過那也的確是托爾最擅長的領域,成圖感覺這個判斷不錯,尤其是對手比托爾矮小。

阿卡麗絲卻是巧妙地用手上的長柄刀作為跳桿,剎那便向後翻了五個身位有剩,恰好抵銷托爾前衝的距離。成圖看出刀柄在受力時完全沒有彎曲,也許是用上相當堅硬的材質製成。

「殺了她!」

觀眾席上的市民高聲呼喊着,像群熱鬧地圍觀打鬥的猴子。而洛辰的臉上勾起了微妙的弧度,成圖注意到他正在和包廂不遠處,偽裝成尋常婦女的劍舞者打眼色,婦女身邊拖着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除了沒有起身歡呼以外,一切都不曾令人懷疑;又是南方侍女假扮,成圖暗忖,吾王身邊到底有多少個這樣的女孩?

王國之中,南方混血大多是戰俘或者他們的後代,雖然從來沒有頒令,不過這些人在王國內的地位較低,通常擔任奴僕工作。有些人說先王英明,加拉拜城堡就像一座巨大的孤兒院,收容戰後遺孤,不過成圖也清楚,即使是在侍女之間,南方混血也擔任着更低等的工作。

成圖切身了解,因為他本身就是混血。他從來未有為意自己的身份,直到跟隨父親會見其他氏族領袖時,才發現自己竟然會被別人家小孩看不起。

至於黃赤荒土氏族,他們皮膚更偏向像紅銅一點,尋常人也能夠把他們和南方人區分出來。況且,荒土氏族大多驍勇善戰,無人會在他們面前有失禮數,不過背後就當然是另一回事。

長柄刀像秋風下旋轉飄落的葉片,在阿卡麗絲身上狂舞,迫得托爾沒法再進行下一次衝鋒,接近着,她看緊機會抓起刀的末端,運用了整個人跳起的重量,長柄刀彷彿擁有開天闢地之勢,轟然斬落托爾早已護在頭部的戰斧上。

刺耳的金屬磨擦聲震懾全場,成圖彷彿看見地面刮起的沙塵在兩人身邊飄忽。托爾為了檔下這沉重一擊半跪在地上,但他很快便推開阿卡麗絲,怒吼一聲,再次發起進攻。

在半空中恍似失去平衡的阿卡麗絲,卻不知如何站穩了陣腳,開始壓低身子。成圖的父親有給他講解過劍術,所以他知道這種姿勢重於防守,不過阿卡麗絲的長柄刀卻擺在身後,似乎暗藏殺機。

托爾並非點不起的蠟燭,他本打算再向前衝鋒,但注意到阿卡麗絲藏在身後的刀後,卻又刻意保持着距離。成圖猜想,阿卡麗絲的目的是要讓對手難以判斷她武器的長度,乘着對方進攻的時候忽然發起反擊,但托爾是有經驗的戰士,他當然能比成圖更快看出這種意圖。

「打呀!為什麼不打!砍他!」

觀眾席上不少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平民,即使站在這種居高臨下的視覺,也沒有看出戰鬥的全貌,成圖不期然地想。兩人已經彼此依靠直覺判斷出壓制對方最好的戰術,若然先出手,必然吃虧,現在只能看誰人會以奇招打破沉默,又或者以身犯險。

忽然,托爾幾個碎步靠近,眼看阿卡麗絲就要發動攻擊,卻見托爾單手持斧,橫掃向阿卡麗絲的腰際。這下幾乎是捨身攻擊,兩者的武器長度相若,可能阿卡麗絲的刀略勝一籌,如果時機不對,阿卡麗絲很可能會先砍下托爾的手,然而這一斧破空而來,如果沒能閃開,即使傷到托爾,她也可能命喪當場,情急之下只得用刀柄護在腰際。

「鐺!」

在觀眾的驚呼之下,阿卡麗絲像路邊被踢起的石頭一般騰空而起,撲倒在沙地上。

「托爾!托爾!托爾!」

成圖注意到,觀眾的歡呼聲似乎令寨利的面孔蒙上了黑幕,和他的預計出了誤差,成圖暗忖,要戰勝王國捍衛者,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她……她站起來了!」

「不是吧,吃了那樣的一擊……」

這次,阿卡麗絲艱難地在地上爬了起來,她的面孔和盔甲都沾滿地上黃沙,不過卻似未有受傷。成圖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看錯了,那長柄刀在承受強力攻擊之後竟然沒有斷開,難道整支都是金屬鑄造的嗎?

阿卡麗絲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很明顯她並非沒受傷,這一擊很可能傷及內臟,不過及時防守也因此保住她的性命;負傷作戰比剛才更不利,成圖心想,看來戰鬥很快會結束。

托爾看準了對方還沒站穩的時機,舉起斧頭往前側劈,阿卡麗絲卻怒吼着用長柄撥開了攻擊,她刀身旋轉,使勁砍在托爾的斧柄上,輕易將木頭劈成了兩半,再順勢向上一揮,幾乎就斬到他的頭顱。

這時候,成圖可是緊張得捏了一把汗。

幸好托爾失去武器,便是馬上撒手閃避,才躲過一劫,他抽出腰間的劍來迎戰,眼神也變得謹慎了許多。不過現在托爾用單手劍對陣阿卡麗絲,顯然是陷入了劣勢。

接連三下行雲流水的斬擊,斬傷了托爾以及他身上的翔龍皮,但不致命。要是自己可能就避不過去,成圖心想,然而他注意到阿卡麗絲的進攻變得急躁,呼吸亦沉重起來,或是身上的傷令她消耗得很快,打算速戰速決。托爾也看出了這一點,而且接連吃虧使他變得非常謹慎,竟撇下了戰士的驕傲,打算拖延時間。

讓成圖始料未及的是,阿卡麗絲的長柄刀似乎越來越快,那麼龐大的武器竟然可以舞動得像短劍一般,令托爾無法招架,接連受傷,而且阿卡麗絲也逐漸擺脫痛苦的狀態,呼吸變得順暢起來,叫人難以相信。

「成圖,差不多是時候了,和我一起叫。」

洛辰忽然壓低了聲音,和聚精會神觀看戰鬥的成圖說道。成圖一時後未能會意,稍微愣住了,卻見阿卡麗絲吼著打掉托爾的劍……

「有刺客!有人要刺殺共主!衛兵!立刻終止這場戰鬥!」

洛辰忽然高聲喊叫了起來,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支極長的箭,並且藉着眾人還全神貫注於戰鬥的一刻,用力將其插在身邊的木桌子之上。巨響過後,成圖終於回過神來,他明白發生什麼事,洛辰根本沒有打算讓寨利得逞殺掉王國的捍衛者,他隨即站立,跟着高喊了起來。

「衛兵!快來勤王!有人要刺殺共主!終止神前審判!」

兩人在包廂上一唱一和,馬上引來衛兵和附近民眾的注意,城衛也跟着呼叫起來,觀眾席上陷入了混亂。有些衛兵來到競技場上,包圍托爾及阿卡麗絲,呼喝着讓他們放下武器。阿卡麗絲只得收起長柄刀,只差那麼一點,她或許就能在競技場上殺掉托爾,但眼下的環境不容許她下手。

「刺客!刺客在哪裏!」

衛兵蜂擁來到了洛辰包廂,馬上便看出了那支非常顯眼的箭。他們築成人牆,將共主重重包圍,隔絕了旁邊的其他氏族首領以及成圖。

成圖只來得及看見共主正在朝他微笑,似乎對他剛才的表現很是滿意;不知何故,作為洛辰身旁唯一清楚發生什麼事的人,成圖感覺眼前跟隨衛兵逐漸遠去的共主,似乎要比王國那些掛住『參謀』虛榮的臣子,都要狡猾得多。

創作回應

追蹤 創作集

作者相關創作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