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假裝
BB的眼睛很亮，可樂面對著他，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你朋友的事情……我很抱歉。」BB說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雖然那有點，嗯，不太理智。」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是我來得太晚了。」BB道，伸手按了按頭上的紗布。「我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應該多注意一點，早點追上你們。真的很對不起。真的。」
可樂沒有放鬆警戒，隔著一段距離看見BB收在腰間的槍，他另外背著一個側背包，那個背包的拉鍊並未完全拉上，因此可樂從開口中看見了一本筆記本，紙的邊緣染上了不少污漬。
「你殺了她？」可樂道：「那個女生。」
BB知道他在說什麼。「我想這樣比較好，無論是對她，還是對我們來說。」
可樂道：「你不懷疑我是鬼？」
「那時候你和二隊的人一起發現了美美的屍體，在這之後你一直都和他們一起行動。」BB道：「再加上你的朋友顯然是人，以及，如果你是鬼的話，我想你現在應該會反過來主動接近我。」
「你太樂觀了。」
「為什麼？我可以帶你出去。」BB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對這場遊戲已經有一點想法。你接下來跟著我走吧，我會贏下這場遊戲。」
BB又把雙手舉了起來，朝可樂展示善意，然而可樂握著槍，後退幾步之後轉身就走，BB一愣，趕緊繞到他的面前。
「嘿，可樂，等等──」
「我不會相信你。」
「我知道，這件事不急。」BB道：「如果你擔心我是鬼的話，我可以讓你檢查身上有沒有刺青。需要我脫衣服嗎？」
「走開。」
「可樂！」BB道：「在現在的情況下，兩個人行動絕對比你一個人還要更有優勢。你可以跟我保持距離，但至少跟著我走，或是讓我跟著。」
「為什麼？」
「如果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我可以留下來讓你逃走。我也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丟下你。我認真的，我向你保證。」
可樂覺得他很煩，舉起槍，BB不得不退後幾步，顯然對於可樂的態度感到棘手。不過BB依然不打算用槍威脅，他又伸手按了按額頭，那一塊紗布上隱約有一點血色。可樂警戒地看著他。
「……事實上，我的狀況也沒有到非常好。」或許是看見可樂的目光，BB說道：「我剛進來的時候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吃了一點苦頭。那些鬼跟我的幾個朋友長得一模一樣──我想你應該也明白。所以我頭上被敲了一下，之後可能有短暫的失去意識吧？不過這點我不是很確定。我後來解決掉那些鬼了。」
「你想說你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不是這個意思。」BB趕緊道：「除了那一小段時間以外，我的記憶非常完整，我知道我是誰，還有發生的所有事。除非他們能夠……嗯，那不重要。」
「你殺了他們？」
「我──」
BB還想要繼續解釋，然而他卻忽然停下話頭，臉色緩慢地變化了。
「……老實說吧。」BB說著，露出了極其痛苦的表情。「老實說吧，可樂，雖然起因是睡神和哈娜，但聯誼的活動都是我跟撲克負責的，試膽是我提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變成這樣是不是我的責任。所以我現在需要一個重心、一個支撐，你明白嗎？他們都被殺了，還變成那種模樣，如果現在只剩下我的話──我獲勝又有什麼用？所以，拜託了，可樂，讓我跟著你吧？就當作是在幫我。拜託了……」
BB說著，用手腕擦了一下眼睛。他做了一個深呼吸，不過並沒有掉淚，反而很快地將情緒平復下來，再抬起頭，雙眼彷彿著火一般。
「我會贏。」BB咬牙道：「絕對。」
可樂沉默下來，BB也冷靜了，打量著他的臉色，卻沒有辦法從他冷漠的表情中猜出任何資訊。他現在還無法掌握可樂的想法。
「可樂──」
「隨便你吧。」
可樂說道，轉身往莫奇自殺的那個地方去，後方，BB有些意外，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來到可樂的身邊，可樂正將地上的那把槍撿起。
「我以為你是左撇子。」或許想是換個話題，BB道：「右手還好嗎？」
可樂沒有回應。BB以為他想起了剛死去的莫奇。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時候你應該很困擾吧？」BB道：「我們以為你對美美有好感，還要你去幫她撿帽子。抱歉，我們那樣子起鬨。」
「……你沒有必要道歉。」
「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們，我們都會聽。你的朋友──他可能是太急了，或是比較，好吧，重視自己的想法。我想。」
可樂不說話了，BB看著他的動作，下意識按了按開始疼痛的頭。他覺得自己的記憶有一點混亂。可能是受傷的緣故。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BB道：「關於遊戲、規則、還有那些鬼，你有想法嗎？」
「不知道。」
「我有一些猜測。」BB說著，將琪芳的筆記本拿在手上。「根據遊戲規則：第一，人死之後變成鬼，相信鬼的人也會變成鬼。第二，鬼有可能偽裝成人。第三，天亮後人獲得勝利。那麼現在我們佔有優勢，因為我們都是人，不需要去管前兩條規則，再加上，如果我記得沒錯，我進來的時間大約是十二點，那麼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凌晨兩點左右，或是凌晨三點吧。」
「我聽不懂。」
「意思是，我們距離天亮也不過是四個小時，最多算五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我們可以躲在山裡的某個地方，只要撐過去就直接獲勝。這座山不算小，躲起來一點都不難。」
可樂搖了搖頭。
「你有發現嗎？鬼一直在用挑撥的方式讓一隊二隊互殺，這代表……我想他們某種程度上來說很害怕我們，所以避免和我們面對面對峙。」BB道：「我猜，鬼跟人一樣只有一條命，全部被殺死他們就完了。我是這麼認為。」
可樂垂著眼，BB則稍微停下話頭，收起筆記本，也不知道這些話對可樂來說有沒有幫助。兩人都沉默下來，BB在腦海中整理了一下筆記本中的內容，他想起撲克在臨死前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便抬頭看了看天上。
「接下來你有想要往哪裡走嗎？」在一小段時間之後，BB道：「如果沒有什麼想法的話，我打算去屋子那邊看看，那時候我來不及進去，有一點在意。」
可樂道：「你可以自己去。」
BB笑道：「別說這種話了，可樂，兩個人的勝算比一個人要大得多，如果真的碰到什麼事，我死了之後你也有可能贏下遊戲。你就當作是在幫我吧。」
「我不會相信你。」
「我會先和你保持距離。」BB道：「我想你現在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那就跟我走吧，這對你沒有損失──更何況我是人，不是鬼。你遲早會理解。」
可樂的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而BB站在他面前，想著那時候他剛進到遊戲裡，然後是──總之他活下來了，那段過程遲早會想起來。
「隨便你吧。」
最終，可樂回答。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