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04
「我女兒剛考完試，再半年就要出國了。」熊哥說，把裝著皮夾的夾鏈袋放回Rose手中。
「我想說18歲生日要送好一點。」他接著說。
「出國?大學要去國外念啊?」科米看著呆掉的Rose，開口問道。
「對啊，要去美國欸。」熊哥笑著說。
「美國好啊。」
科米不太清楚自己在誇美國的甚麼。
她更好奇出國的錢是從哪來的?
而Rose很乾脆的問了科米不想問的問題。
「學費不會很貴嗎?」她說。
「要是有這期有中就不貴啦。」熊哥自己笑了起來，然後拍了拍鼓起來的口袋。
熊哥似乎很常買彩券。
這件事情Rose有告訴過科米。
看見兩個年輕人都沒反應，甚至對著自己皺了眉頭，熊哥收起笑容，思量了一會，然後正經的說「是很貴，可是還付得起。要是沒有店長教她，可能會再貴個幾百萬喔。」
「真的貴幾百萬的話哪付得起啊?」Rose說。
「對啊，你說的對。」熊哥笑著回答。
「店長?」打斷兩人，科米說。
「你們不知道店長當過我女兒的家教嗎?」熊哥說，一邊把洗鍋子弄濕的制服捲起來擰乾。
Rose看起來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
而科米低下頭，開始整理櫃台。
「店長當家教?」
「對啊，她國中的時候，下課我就把她帶來店裡。啊店長就會在那裡教她功課。」熊哥說，一邊指著店裡角落的一張小咖啡桌。
「這樣啊。」
「你們店長很厲害欸，他不講，所以你們不知道而已。人家以前也是在美國念大學的啊。」
科米從Rose那裡聽說過這些事。
她當時不怎麼感到意外，現在也是。
因為從第一次見面，科米就感受到店長來自一個充滿財富和高貴義務的世界。
「好像從高中就是念第一志願，上台大，然後出國念書的樣子。」
「回國之後，好像是做汽車貿易之類的工作。」熊哥補充道。
雖然科米和Rose早就知道這些，但兩人還是靜靜地聽完熊哥說話。
科米好奇的是其他事情。
「那他怎麼來這裡當店長?」科米抬起頭問。
不恰當，但是遲早會聊到這個部分。科米想。
「這我怎麼好意思問啊?」熊哥苦笑說道。
他沒有問，店長也沒有講。
科米認為熊哥沒問是很正常的。
但是店長沒有自己講，就有讓人不解的地方。
科米試著去想像熊哥和店長的對話，思考為何店長不順著氣氛把自己的故事曝光。
當然不會是怕太糗。科米猜想。
自曝糗事是相當幽默的行為，店長應該會很樂意才對。
「你看，我跟你們其實是一樣的。」為了展示這友善的訊息，優秀者不會錯過自損的機會。
科米看了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大多都是富貴、聰明或著有名的一方。
店長幾乎符合所有特徵，卻沒有幽默感嗎?
實在難以相信，應該有更大的理由，科米想。
當然，這只是她的觀察和推論。
科米一方面注意到這是很幼稚的思考，另一方面又對此深信不疑。
「不管怎樣，他是我們家的恩人。」熊哥的聲音充滿情緒，打斷了科米的思考。
「怎麼說?」Rose問。
熊哥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那讓科米感到有點煩躁。
「我以前喔，是在工地討生活的。啊原本就過得好好的，硬要去嫌錢不夠花。後來有人介紹我去跑了幾次車手，才會被抓去關。」
熊哥壓低聲音，緩緩道出自己的過去。
科米不懂這和Rose的問題有甚麼關聯，但是熊哥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只能聽了，科米想。
「出來之後當然沒人要我，連工地都不要我了。」
「前科在工地有差嗎?」科米問。
「妳問問題都很直接喔。」熊哥苦笑。
「當然有差。而且，介紹我車手工作的就是之前工地的學長。那個人不只害我一個被抓，聽說還有其他五、六個。在那之後，和他的扯上關係的人，在工地都會被冷眼相待。」
「可是你們是被他害的啊，這樣很奇怪欸。」Rose問道。
在一旁的科米沒有說話，她覺得把熊哥看做受害者才奇怪。
不乖乖過好自己的生活，才讓自己的幸福和自由被人沒收。
明明只要知足一點就好，為什麼這樣的人會是受害者?
科米是這樣想的。
不論是那個找人當車手的學長，或是為了錢去當車手的熊哥，全都沒有抱怨的資格。
但她沒有開口，因為她看的出來這裡只有她這麼想。
「也不能怪他啦。我自己要去做壞事，被人瞧不起只是剛好而已。」熊哥說。
科米在心中默默贊同。
但她不禁懷疑熊哥是不是打從心底相信他自己所說的話?
「最後悔的是出獄那天，知道我女兒快要讀完國小了，我卻幾乎不在她身邊。」
Rose說的對，這個男人真的很老。
不只他的價值觀，他的人生故事也老套到不行。
科米腦中的自言自語越來越大聲。
「天啊。」科米的抱怨脫口而出。
「很難相信喔，關一下子就錯過女兒的半輩子。」熊哥感慨的說。
不是這個意思。
這個人真的不能再更白癡了，科米在心中吶喊。
她看向Rose，發現她居然聽到眼角泛淚，緊緊握住手中的皮夾。
「我的老婆，可能恨我把養孩子的重擔全部丟給她?我出獄那年，她有一天突然自己跑回她娘家。下一次見面，和她爸爸媽媽一起跟我提離婚。」
不對，完全不對。
跟養不養孩子沒關係，少在那邊浪漫了。
你有前科還找不到工作，這才是原因。
趕快來個客人吧，救我脫離這場荒謬的演講。科米在心中吶喊。
「但是，連我這樣的人，店長都願意收下來。這份工作，如果他不給，我猜我也拿不到。」
「你做六年了對不對?」Rose問。
「對啊，所以受了店長六年的照顧。」
「好有愛心的人。」
「尤其是他願意花時間照顧我的女兒，這是我最感激，也感到最不可思議的。」
這個。
科米專注在其他事情上，腦中的噪音漸漸消散。
這個。這個確實不可思議，科米想道。
來自上流社會的一枚菁英。
店長的工作對店長來說，或許真的是太簡單了。
所以挖完冰淇淋，就去教同事的女兒功課?
行有餘力則以助人? 是這麼回事嗎?
或許店長單純是個好人。科米想道，然後將這個想法作為其中一個可能性，存放在心裡。
「出國的這條路也是他指的，不然我這輩子不可能教會她這種事情。」熊哥感概萬千的說。
對啊，當然不行了，至少你不可能。科米想道，今天的她剛好充滿侵略性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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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天發文，我是鬼吧(猛男一枚吧，超狠ㄟ)。
不對，應該要先感謝各位讀到這裡。
到現在已經讓各位讀了超過一萬字，甚至還沒到故事的一半，真的是很抱歉。
不過放心，這篇故事絕對不會斷尾，因為現在實際寫好的部分已經逼近尾聲了。
等這篇冰淇淋人寫好，應該會換寫一些容易做也容易吃的短篇故事。
或是潛水一陣子，只在各位的小屋留言區出現。
喔對，差點忘記。沒人問我這些 (´･_･`)
呃。
對，那有人記得我說第八章會有「重大、爆炸性的好消息要宣布!」嗎?
要記得欸，考試會考，你國/高老師和你大學教授(還有你主管，真的很巧)剛剛打電話跟我說的。
話少是美德，我缺德。
音樂時間。
超嗨，雖然原版還是比較好聽，但是官方Remix就是不一樣，從聲音到MV，每個環節都好聰明好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