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讀完羅伯特．錢伯斯寫的《黃衣國王》，風格跟原先預期的很不一樣。
不諱言，我是衝著H.P.Lovecraft的名頭才找書來讀的（Lovecraft受錢伯斯影響深遠，黃衣國王後來也是克蘇魯神話的重要符號）。Lovecraft的《克蘇魯的呼喚》是我接觸這類恐怖文學的啟蒙作，風格很強烈，讀起來相當有意思（其中大推〈瘋狂山脈〉三重恐怖的敘事，雖然篇幅不短，但閱讀時的情緒也隨著劇情推進被拉高到極限）。以前台灣讀者如果想接觸克蘇魯神話的原著小說，只有簡中譯本或啃原文兩個選擇，難得台灣出版界終於引進繁中譯本，索性就一起把《黃衣國王》買下來了。但我原本以為會是像前者一樣徹頭徹尾的恐怖故事，但其實大部分內容相當日常甚至瑣碎，摻雜其中的魔幻元素雖然讓氛圍變得詭譎，但並非敘事的核心。
在小說中，＂黃衣國王＂是部虛構劇本，嚴格來說，這本短篇小說集只有4篇跟它有關。其中〈名望修復師〉對它的著墨最深，幾乎從故事開頭就能嗅到不尋常的氣味（供人自殺的死亡室被官方正式啟用）。如果是想找關於「瘋狂」或「入魔」的敘事，這個短篇詮釋得很有意思。其他三篇雖然也不乏怪誕元素，但更多是作為一個讓故事變調的轉折點，工具感很明顯。至於其他6篇故事，則是很單純的愛情故事。其中有兩部比較印象深刻：〈落下第一枚砲彈的街道〉描述著圍城背景下情感的背叛與釋懷，主角因為打擊而從軍趕赴前線的那段敘事，朦朧的思緒對照外界的殺機描寫得很有意思；〈巴利街〉中有一段描述主角買醉後做出愚蠢的行為，思路上不正常的邏輯很令人玩味。
另外有件事值得一提，各篇故事主角常常是藝術家身分，不禁讓人聯想到錢伯斯個人的生命史，也曾經以美術工作為業，後來才投入文學創作。
之所以說這部作品跟預期的很不一樣，是因為我把先前看過的《克蘇魯的呼喚》拿來對照，兩者敘事上著重的地方差別頗大。如果說《黃衣國王》是有恐怖色彩的日常，《克蘇魯的呼喚》則是徹頭徹尾的非日常。前者保留了一個逃逸遠離的可能性（比如不去讀那部劇本的其他角色），後者則直接將那個恐怖之物放在故事中心，所有的敘事都臣服於它，Lovecraft筆下幾乎沒有角色的行動可以逃開它。但兩者的確有共通之處，那個恐怖都是毫無來由、無法被理性貫穿的某物。
當然我這樣的讀法對《黃衣國王》來說不太公平，偏見很深，完全就是從恐怖文學的視角下去讀，可能也忽略了某些出彩的地方。不過出版社給這部小說主打的宣傳就是跟恐怖文學綁在一起，相信會這麼讀的讀者也不少。我發現自己還是很難描述這部作品，只單純將它視作Lovecraft的啟發作品並不公允，甚至可以說是行銷手法的成分居多。或許我的為難是因為其中有幾部短篇不是完全架空的時代背景，有部分我無感的史實，因此作者試圖描繪的圖景對我來說就像流水帳，我相信我還是漏接了不少東西。
《克蘇魯的呼喚》的故事背景幾乎都是徹底架空的，雖然敘事者的獨白每次都長到誇張，但也不至於覺得難讀。反而讀《黃衣國王》有時會迷失在一些瑣碎的細節裡。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黃衣國王》有很多情節對話感覺缺乏關聯性，到底是原文本就如此，還是翻譯後失真就不得而知了。
P.S 我想這篇應該算不上書評吧，就隨手記記，避免自己光吸收不生產，變得腦袋空空。話說回來要怎麼樣才能算書評呢？也開始好奇這個問題，畢竟架上的書還多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