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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之國的芭芭拉】——間幕:森林議會

穗森百里 | 2020-09-13 10:05:39 | 巴幣 100 | 人氣 62

  在森林精靈居住的聚落裡,沒有任何一棟房子落在地面,沒有例外地全建於樹上,房子與房子之間還系著鈴鐺,每當風兒吹拂而過,鈴鐺便會發出清脆的鈴聲——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是信奉著風神希爾芙的風之精靈,為了更靠近風,為了將鈴聲獻給風神。
  然而由鈴鐺聯繫著的精緻樹屋之中,卻有一棟顯得特別破爛、搖搖欲墜,並且沒有任何房子與那棟破屋有所連接,那裡就像被整個聚落的精靈們所捨棄一般,孤伶伶地等待腐朽。
  森林巫女潔娜迎著風、佇立在吊橋上遙望著那棟破舊的樹屋,她一言不發,任手杖上的鈴鐺隨著風發出孤寂的鈴聲,她就只是靜靜地望著。
  貓頭鷹甘比飛到了潔娜的身邊,用牠富有磁性的渾厚嗓音輕聲提醒著潔娜:「若是再遲一點,你的兄長大人可就要發怒囉!」
  「……放心吧,我們可以再悠閒一些,風中的妖精們是這麼告訴我的。」
  「與其相信那些調皮搗蛋的東西,不如相信你睿智的好伙伴甘比。」甘比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扔下只得雙足步行的潔娜。
   被拋下的潔娜依舊維持著從容且輕盈的步調,朝著聚落中央最大的樹屋前進。
  同時也像是對情人戀戀不捨的女孩般,頻頻回首看看那破屋,就像那破屋有著什麼寶物存在一般。
  
  聚落中央有棵特別巨大的樹,許多房子建在那之上,支撐如一座體育館那般大的樹屋也不在話下。
  守門的精靈確認了潔娜的身份,立刻為潔娜開門。
  這裡是這個聚落的議事堂,也是這座森林的議事堂,早在潔娜到達之前,眾多要人便已經聚集於此。
  這座森林的大人物全都齊聚一堂,圍成多重同心圓,最外圈是山貓、狼、山豬、熊、白頭翁……諸多種類的巨大獸神代表;往內一圈則是這個聚落的精靈長老們,想當然還有這個精靈聚落的族長,他們全都已經等候多時,就差做為森林巫女的潔娜。
  面對著門,精靈族長——一位有著成熟幹練外表的男性純血精靈就盤坐在那裡,他渾身散發著精悍的氣質,以及就連在場的肉食獸神們都不敢輕易造次的威嚴。更別提他的身後還有一匹比在場所有獸神體型都大上一圈的獅鷲俯臥,獅鷲銳利的眼神彷彿能刺穿這裡所有生物的心臟。

  精靈的族長看著慢悠悠入座的潔娜,皺起眉頭、劈頭就問:「潔娜,你又跑去那裡了對吧?」
  「甘比告訴你的?」潔娜沒有看著族長,而是拍拍自己的衣服,整理自己有些發皺的衣服,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就好像那不甘自己的事一般。
  「是風告訴我的。」對於潔娜的無禮,族長只是挑起一邊的眉毛,然後繼續說道:「別再管那個人了,就算你每天探望,她也不會好起來了,再說她可是——」
  「如果連我都不要她了,那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伊德里斯哥哥。」潔娜抬起頭,無畏地與族長——她的兄長四目相接,目光沒有一絲顫抖。
  首先迴避的人反而是作為族長的伊德里斯,他搖搖頭避開了妹妹的注視,然後揮揮手,對著門口大聲說道:「讓凱恩與茉莉安納之子——莫魯夫進來!」
  回應了伊德里斯的呼喚,大門再一次敞開,混血精靈莫魯夫跪在門口,低著頭說:「感謝諸位的召喚,讓敝人參加這樣重要的會議,是敝人的榮幸——」
  「無聊的問候就免了,趕緊進來。」伊德里斯用鼻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打斷了莫魯夫的問候。
  被催促的莫魯夫只得乖乖點頭,然後迅速進入議事堂。
  在莫魯夫進入之後,大門也緊接著關上了。
  在眾多要人的注視下,莫魯夫再次重新跪下,低著頭,盡量不要與在場任何人物的眼神有所交會,就怕有任何冒犯,自己的小命就會隨著狂風一同消逝。
  
  「把你這次帶來的情報說給我們聽吧。」
  「是,敝人這次有兩件事情要稟報。」
  「站起來,說大聲點。」
  「是。」
  獲得起身的准許,莫魯夫才又站起身,但依舊在迴避著與要人們的目光接觸,雙腿有些止不住地發抖。
  「赫魯汀尼亞王國軍的五千士兵在半個月前就從王都出發,應該很快就會到達這座泰坦之森。」
  「莫魯夫,你應該明白——這種小事我們聽風的話語就可以知道了,我們想知道是誰領軍,還有那支軍隊是如何構成的。」伊德里斯向後靠到了獅鷲的身上,兩手交疊抱著胸,翠綠色眼眸裡的冷酷無情襲向他面前僅有一半血緣的同胞。
  「是的,非常抱歉!」莫魯夫打了一哆嗦,努力壓制自己想逃跑的慾望,發著抖繼續說:「是赫魯汀尼亞的英傑!領軍的是赫魯汀尼亞的英傑——休斯.哈羅德!還有赫魯汀尼亞的大軍師——里查德.迪.卡文狄希!他們率領五千兵力,現在已經進入森邊的維巴要塞。」
  莫魯夫話音剛落,現場的要人們立刻議論紛紛。
  唯獨伊德里斯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勢與魔力,那股力量一瞬間就壓制住了現場的浮躁,伊德里斯邁開沉重且恐怖的步伐,慢慢朝著莫魯夫靠近,莫魯夫只得再次跪下,整個人趴伏在地上。
  「你說……卡文狄希侯爵要來?那個臭不要臉的東西?」伊德里斯一字一句都在壓制著欲噴湧而出的怒火,他咬牙切齒,彷彿一隻即將噴火的龍。
  莫魯夫不敢看伊德里斯的臉,他只是緊緊閉著眼睛,彷彿看不到就能迴避掉危險與恐懼。
  見莫魯夫默不作聲,伊德里斯將莫魯夫從地上抓了起來,單手扣住了莫魯夫的咽喉,使莫魯夫無法呼吸、拼命掙扎,盛怒的伊德里斯彷彿看不到眼前男人的痛苦,更是逐漸加重了力道:「那個男人奪走了我的家人,汙染了我們的血!現在還想要剷平我們的森林嗎!?我!伊德里斯.沃伊爾菲歐娜.希爾芙莫芬辛德南!不會再讓他玷汙我等的尊嚴!」
  
  「還不快住手!沃伊爾與菲歐娜之子,獵風的伊德里斯,你想讓他一半的人類之血玷汙我們森林議事堂的地板嗎?」
  出聲阻止的正是在族長之位後方的獅鷲,與外表不同,牠擁有溫柔卻具威嚴的女性嗓音。
  獅鷲喝斥著讓族長伊德里斯住手,這一著十分有效,像是終於回神般,伊德里斯放開了差點被掐斷脖子的莫魯夫。
  「無名神的季節還未過去,我們泰坦之森多虧了森之主的庇祐才能夠躲避災厄,但現在貪婪的赫魯汀尼亞王國在我們的森林邊建造了散發惡臭的要塞,並且無節制地砍倒樹木、殺害動物,甚至連獸神們都不放過——如今他們似乎是想徹底將我們斬草除根,我們必須讓他們知道,森林不是能讓他們予取予求的存在!我們要展現我們作為森林之民的尊嚴與驕傲!」獅鷲一邊說,一邊環視四周在場的要人們,有人臉上滿是憂慮,有人則是激憤,但在聽了獅鷲的話後,沒有一個人還在對即將到來的戰爭感到恐懼——除了倒在地上咳嗽的莫魯夫。
  「獅鷲萊奧庫菈神說得沒錯,我們作為森林的子民,現在不是考慮血統與種族問題的時候,我們必須團結一心,對抗人類的侵略!」伊德里斯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重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收起了自己過度的怒火,「人類十分狡猾,我們只要有一點鬆懈,有一絲分散,他們就會鑽入其中,並且將一切全部奪走!」

  「精靈的族長,能否允許我發言?」
  出聲的是一隻雄性山獅,用前腳支起前身的牠,聲音既低沉又富有知性。
  「山獅雅各神,請說。」
  「雖然我等一直都居住在大森林之中,但並非不問外界之事——大家都很明白,因為無名神的季節,現在五大國的處境都相當惡劣,不只是赫魯汀尼亞,帝國、自由王國、戰士國,除了大公國之外的國家應該都很想要新的土地、新的農田,每個國家都想要對鄰人出手,這種時候,赫魯汀尼亞居然還能派出作為最強戰力的英傑出馬,不覺得事有蹊翹嗎?」
  山獅雅各此話一出,又是一陣討論聲四起,所有人都紛紛贊同山獅雅各的說法,對於赫魯汀尼亞王國的舉動感到不解。
  此時森林巫女呵呵笑了起來,那妖豔的模樣與在芭芭拉面前完全不同。
  「雖然我已經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但我認為,你們該先讓莫魯夫把話說完才行。」
  這下,全場的目光又再一次射向了可憐的莫魯夫,好不容易緩過來的他注意到了這一點,趕緊再次跪伏於地。
  「是、是的,這是我要通報的第二件事!」剛剛被族長給遷怒一掐,早就嚇到隨時失禁都不意外的莫魯夫顫抖著,努力將情報傳達給這群森林的大人物們,「敝人認為,諸位大佬一定都已經知道了,東邊黑龍山的結界出現破口,道祖的結界被打破,而這消息,現在正以驚人的速度,由詩人們口耳相傳,在各國迅速傳開來,現在五大國大概沒人不知道赫魯汀尼亞受到了神明之力幫助、殺死了黑龍派克沃伊斯坦神!」
  道祖殞落,此大事讓現場再次一片譁然。
  他們當然都知道道祖殞落,但沒人知道是誰下的手,如今這個事實讓他們難以接受。
  一頭有六條腿與水晶爪子的巨熊用牠那雙粗壯的後腿站直身體,繞過了精靈的長老們,來到莫魯夫身旁,露出尖牙並大聲地吼道:「不可能!你說神明站在赫魯汀尼亞那邊嗎?這絕對不可能!半人類的小子!若是你說謊,我就撕碎你那張嘴!」
  山獅雅各從自己的位置上跳了出來,擋在巨熊與莫魯夫之間,用身體掩護莫魯夫,「晶熊泰戈神,你認為區區半人類的小子有膽量欺騙我等嗎?這小子多年來可從未有過欺瞞!所以才說你們晶熊族不通情義,是群愚昧的傢伙。」
  「收回你的話!雅各!趁我現在還能忍著不把你扯成碎片的時候!!」
  兩頭巨獸在議事堂中央發出讓人戰慄的低吼,誰也不願意退讓。
  
  啪啪——

  響亮的掌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獸神們的劍拔弩張,從容自若的森林巫女潔娜緩緩走向了兩位獸神,開口說道:「山獅雅各神、晶熊泰戈神,兩位都是泰坦大森林統領一方的霸主,如今森林的共同敵人正緩緩逼近,你們還打算拿陳年舊事出來說嘴嗎?——正如我等族長所言,人類卑劣且狡猾,他們期待我們的分裂與不團結,倘若我們無法齊心對抗,那今後我們賴以生存的森林將會全數被奪走。」
  晶熊泰戈不服氣,對著潔娜大吼著:「神明離棄了我們與森之主,卻幫助人類!難道我們信奉的神明不是我們的神明嗎?!風精靈的巫女!你能否回答我!?」
  「泰戈神不明白,這世間除了無名神與爾等獸神之外,人類總會給許許多多的東西神的名號,那個打倒了黑龍派克沃伊斯坦神的存在或許強悍,但他並非是我們所知的那位無名神,他甚至不該被稱作神,只不過是無聊人類的炒作罷了。」
  坐在位子上聽著的伊德里斯忍不住發言:「如果赫魯汀尼亞網羅了那樣的存在,利用殺死黑龍道祖的存在來對抗我等,那豈不是非常不妙?森林巫女潔娜,你可有好辦法能應付此事?」
  潔娜沒有立刻回答族長的問題,只是轉過頭將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莫魯夫扶起,然後輕輕地對莫魯夫說:「來,你來唸給諸位大佬們聽吧,告訴他們那群聒噪的人類詩人是如何描述那個存在。」
  莫魯夫看著潔娜的臉,吞了一口口水,知道自己沒有選擇權,只得點點頭,慢慢念出那原本應該要附上樂曲伴奏的詩詞:

  髮似雪,面如冰晶,但目如火炬。
  惹人憐愛的美貌下,是源於神都的榮光。
  她、偉大的她,正是遙遠之國的芭芭拉!
  喔女神,那雪白的狼神是她的隨從。
  狼神能一夜橫跨大陸。
  喔女神,腳踩著漆黑的靴。
  那靴能踏破黑暗。
  喔女神,腰間掛著異國之刃。
  那赤紅的刀刃能劈開一切!
  喔——赤紅之刃,赤紅白髮的女武神!
  劈開道祖的麟甲!
  喔——赤紅之刃,赤紅白髮的女武神!
  劈開切割世界的結界!
  喔——赤紅之刃,赤紅白髮的女武神!
  如初春消逝的雪,來日再見!
  來日再見!

  當莫魯夫念完,他自己也好像領悟了些什麼,他瞪大眼睛看著滿是笑意的潔娜,張著嘴,無法再說任何話。
  潔娜滿意地微笑,讓莫魯夫坐下,然後自己面對獸神、精靈長老與族長,大聲地說:「現在,這斬殺了黑龍派克沃伊斯坦神,赤紅白髮的女武神不在漆黑醜陋的要塞之中,也不在人類的隊列之中,她正在我們風精靈——隱士一族的聚落作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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