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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之國的芭芭拉】——第五步:貧村的黃金

穗森百里 | 2020-04-04 19:12:50 | 巴幣 100 | 人氣 60

  天色已被染紅,雙輪的月亮即將取代太陽的地位,掛於逐漸染黑的夜空之上。
  
  今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節日,只是稀鬆平常的一日,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時間裡,大多數村人都會回家,享用晚餐、休息,然後上床睡覺,等待明日的到來。
  可今日的村莊糧倉前卻聚集了人。
  身穿騎士鎧甲的人包圍著倉庫的門口,而弱不禁風的村人們則死死守著倉庫大門不肯離去。
   帶頭位階較高的騎士大聲喝叱:「再說一次!這糧倉裡所有糧食都必須遵從荷馬士・迪・藍崔斯特大人指示,全數徵收!立刻讓開!」
  「開什麼玩笑!這一帶已經鬧飢荒三年了!要是現在就收走我們最後僅存的糧食,我們還怎麼過活啊!?」
  沒錯!沒錯!——拿著各式農具與火把的村人們紛紛附和在前頭大膽與騎士叫囂、手拿著鋤頭的男人。
  村人的叫罵聲此起彼落,騎士們卻沒有半點讓步,全數朝著農民逼近,堅持要將整個糧倉的糧食全數帶走。
  見此一著,方才在村人中帶頭的男人揮舞起了鋤頭,驅趕騎士的同時也大聲喊道:「我們絕對不同意!反正橫豎都是死!若要拿走糧食,那就先殺了我啊!」
  這個村莊男女老少加起來近百人,然而騎士方卻只有寥寥二十五人,在人數上遠遜於村人,但畢竟都是些受過專業訓練的,其中一位騎士上前拔出了劍,二話不說,直接將帶頭起鬨的男人砍倒在地。
  女人們放聲尖叫,帶頭男人的家人衝出隊伍,撲倒在男人身上哭泣。這家人正是昨晚收留芭芭拉的一家。
  而此刻凱因為首的傭兵們站得遠遠的作壁上觀。雖然對村人的遭遇感到同情,但傭兵們也明白自己是為誰賣命。
  「還有誰有異議?!我等將依赫魯汀尼亞王國法來處決罪人!」
  高階的騎士大聲宣告,在高階騎士的宣告下,其餘的眾騎士也跟著拔出了劍。
  看見被砍倒,正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男人,村人們的顯得有些退卻,但也正如男人所說,失去了這些糧食,他們必然撐不到秋季收成。所以即便恐懼,村人們也沒有乖乖讓道。
  「搞什麼這麼吵?」
  這時,一個討人厭的男人聲音從騎士們的後方傳來,騎士們讓開了道路,讓聲音的主人——荷馬士,他騎著馬來到帶隊的高階騎士身邊。
  「我不是說要徵收糧食?怎麼這點事都辦不好?」騎在馬上的荷馬士,用自己沒包著繃帶的手摸摸臉上僅存的八字鬍,用煞有其事的責怪語氣詢問高階騎士。
  高階騎士立刻向荷馬士匯報狀況:「荷馬士大人,這群刁民拒絕我們的徵收要求,堵住糧倉不肯讓出糧食!」
  「豈有此理!」荷馬士聞訊後大怒,大腳一踢,踹倒了報告的高階騎士:「給我聽好了你們這些愚民!本大爺此次前來是為了討伐黑龍山脈的道祖黑龍神!這倉庫裡的糧食是我們這次出征必須確保的物資!」
  聽聞如此發言,村人們更加慌亂,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著這事情的荒謬。村人們原都以為軍人們到此都只是為了討伐因狂暴化而長年在森林中橫行的森之主。
  「貴族大人!」一名佝僂老人此時出了村人的隊伍,跪匐在地上對荷馬士說:「聽老拙一言!討伐道祖是萬萬不可!道祖是眾神為了保護我等不受魔族侵擾而派下的結界守護神,說要討伐是大不敬啊!」
  三千五百多年來,四方英雄豪傑組成萬人大軍欲挑戰道祖,卻通通有去無回,即便是人人敬畏其實力的人中英傑們也遠遠不及道祖的力量——這樣的歷史,就算是沒讀過書的粗人也都明白,這已經是這個世界的常識。
  更何況是居住於道祖神護的結界附近的村人們。
  「光是道祖自身逸出的魔力,就能讓原本應該要守護森林、與人類締結契約的森之主狂暴化,要挑戰有此等魔力的神明實在是太過魯莽了!而現在回頭還不算晚,還請大人三思!」佝僂老人的頭都要埋進土裡了,為的就是要讓荷馬士的軍隊打道回府,沒了征討道祖的事,自然就少了要徵收糧食的問題——老人心裡是打著這樣的算盤。
  「放屁!什麼眾神指派的守護神?也不過就是群檔路的邪神!你們這群愚笨的豬玀大概都不明白吧!黑龍山後哪有什麼魔族,過去在這個土地上立國的古代諸國,都藉由與黑龍山對面那些富得流油的國家通商取得巨大財富!」荷馬士跳下馬,一把抓起了老人的衣服,將老人拎了起來:「本大爺自有法子可以對付那條肥蜥蜴!你們只要乖乖地交出糧食,討伐成功並與山脈後的諸國恢復通商,到時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說完,荷馬士就把老人扔回了地上。
  即便荷馬士說得信誓旦旦,在場的村人也沒有一個相信這回事,鎮守結界支點三千五百年的道祖怎麼可能有辦法能夠戰勝?若是在這時候信了荷馬士的狂言,讓出村裡僅存的糧食,恐怕最終也只會落得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村人們依舊不願散去,荷馬士也沒打算與他們瞎耗,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村人全殺光,理由什麼的之後再想,反正這樣舉無輕重之地,能編的理由多得是。
  就在這時,一顆石頭不偏不倚地砸在荷馬士的臉上。
  石頭掉落到地上的聲響像是開啟了沉默的開關,令全場鴉雀無聲。
  而做出如此大膽舉動的,是一個臉上長有雀斑的瘦弱少女。
  「別騙人了!去年我小弟因為飢荒餓死的時候你們根本就不在乎!還沒解決飢荒,現在又要去招惹道祖神,你們這些破爛貴族死光倒好,後面苦到的只有我們而已啊!」雀斑少女一股腦地將自己想說的全部說出來,完全不考慮自己與對方的身份。
  被如此指責的荷馬士摸摸被砸中的臉頰,從身邊的騎士腰間拔出了一把劍,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走向少女。
  雀斑少女沒有後退,而是死死地瞪著荷馬士,腳卻止不住顫抖。
  原本還在為負傷的丈夫哭泣的少婦,為了女兒的性命,再次撲了出去,抓住了荷馬士受傷的左手。
  「哇!!疼!痛死啦!!」
  「快逃啊!」
  為母則強的勇氣,讓少婦使盡全力要推開拿著利劍的荷馬士。可即便被要求快逃走,雀斑少女卻像是被石化一樣,雙腳除了顫抖之外,辦不到其他任何事情。
  而少婦的抵抗太過弱小,荷馬士一個揮手,就將少婦給推倒在地。
  此時,少婦懷中裝有那兩粒今早從客人手中收下的金塊的小袋子就這樣掉落在了地上,而袋中的金塊也因袋口的敞開而掉出。
  那兩粒反射著火光,閃耀著耀眼金色的金塊,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論誰都不會想到,這東西居然是從一個貧窮村莊的婦人懷中掉出來的。
  少婦發現了遺落的金塊,急忙想要去撿,手卻被荷馬士一腳踩住。
  荷馬士撿起那兩塊拇指大小的金塊,瞇起眼睛,一會就開始笑了起來,他踩著少婦的手,蹲下身問:「這東西你從哪裡弄來的?」
  一個農民一年的收入也不到一枚赫魯汀尼亞王國銀幣,以目前的兌率來看,農民必需拼命工作,完全不花錢長達二十年才有辦法存到一枚小金幣。
  現在荷馬士手上這兩塊金塊的總價值,荷馬士自己預估也有整整一枚大金幣的價值,是就連低階貴族都難以拿出手的金額。
  對荷馬士這樣的高級貴族來說當然沒有什麼,但這些錢到了社會低層的農民身上,就成了十分令人懷疑的事情了。
  「聽不到嗎?我問你這些從哪裡弄來的?」
  「是……昨晚借宿的客人給我的……」
  「你說謊!」
  荷馬士加重了踩著少婦手的力道,少婦求饒著,並強調自己並沒有說謊。
  只是荷馬士顯然是不相信……或許應該說,事實是什麼都無所謂。
  荷馬士舉起手中兩塊金塊對村民們大聲說道:「邊境伯薩邁爾侯爵說你們已連續三年欠繳稅金,卻私藏著如此高價的物品!我懷疑你們逃避稅賦!製造飢荒的假象來囤積財富!更有可能是收受鄰國間諜的賄賂!私賣糧食給他國!這是叛國罪!」
  自己有金塊也就算了,可除了少婦一家,其他村人都知道自己可窮得要賣小孩了,哪有藏錢的餘裕呢?更何況是兩塊金塊這樣值錢的東西。且如果叛國罪被定下來,後面可是要有國軍來討伐的啊。於是村人們急忙與少婦一家撇清關係,指責少婦有錢卻不在全村傾盡財產、集資向行商人購買糧食時,拿出來為村莊買糧食。還有人認為少婦的黃金是偷來的。
  一瞬之間,人們從齊力對抗貴族不合理的要求,變成了一同針對被砍倒的男人、被踩著手的少婦,還有在邊上發著抖的雀斑少女一家人。
  少婦口中喃喃說著:「我真的沒說謊……」,簌簌地掉起眼淚。
  荷馬士將原本裝著金塊的袋子也撿了起來,將金塊放回袋子之後,隨意扔給了一位騎士,他根本不在乎那點數目的錢,他現在在乎的只有拿這些村民出出昨天被人砍了手的怨氣。
  手是在有學過些奇蹟術的布蘭諾治療下成功接了回去,但心理的不平衡可不會因為手接好了就有所好轉。更別說他的手還沒完全好,正痛著呢。
  荷馬士揮起完好的手,對身邊的騎士們下令:「搜查這群賤民每一個人的家,每一個角落,找出他們藏的錢財!」
  村人們聽到荷馬士如此一言,更加慌了,錢是絕對沒有,但家家戶戶可都有村中分配下來的部分糧食,讓這些原本就是來討糧的軍爺們找到,還不被全部徵收?
  於是村人們加劇了對少婦的責罵,想讓少婦一家做代罪羔羊、擔起全部責任,使荷馬士撤回命令。
  看村人混亂,荷馬士臉上的笑意加深了,移開了踩著少婦的腳,朝著騎士們走了幾步,說道:「人有點多啊,騎士們去搜!凱因!凱因你給我帶傭兵們把這些賤民綁起來!搜完之後,我要處決這些賤民。」
  本沒打算淌這渾水,聽到荷馬士也想拉自己下水,凱因不樂意了,上前對荷馬士說道:「我們根本不缺糧食,強搶這些農民的糧食也沒什麼意義,你搞這一齣,元帥不會高興的。」
  可聽到凱因的話,荷馬士原本有所好轉的心情又染上了陰影,他氣得又用手指戳著凱因的胸部大罵:「注意你說話的用詞!我是元帥之子,公爵之位繼承人,而你現在只是垃圾傭兵團的婊子,你已經不再能對我指手畫腳了!永遠不了!」
  荷馬士罵完,推開凱因,對著後面圍著廣場的傭兵們喊:「不想死就聽我命令,只有我能讓各位活著離開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傭兵們面面相覷好一陣子,看團長凱因沒有阻止,就只好摸摸鼻子,全都乖乖根據荷馬士的指示,朝著村人們圍了上去,並拔出腰間的劍。
  騎士也在傭兵開始行動之後,一半的人留下來保護荷馬士,另一半則以兩人為一組,穿過了傭兵們組成的包圍網,打算執行搜查的命令。

  「妮可!」
  
  剎那間,火光從傭兵人牆外圍通往森林的那方炸裂開來,巨大的白狼伴隨著點點星火,直朝荷馬士衝來,沿途無論是騎士還是傭兵,全被撞飛到了天上。
  凱因認出了那聲叫喊與巨狼的模樣,大聲對傭兵們警告:「不要出手!」
  傭兵們訓練有素,紛紛退開,同樣訓練有素的還有荷馬士的騎士們,可主子下的令可不太一樣。
  「是魔獸!快保護我!」
  於是荷馬士的騎士們像是保齡球瓶一樣給荷馬士組成了人牆,舉起手中的劍對向巨狼,但他們也像保齡球瓶一樣全被撞飛上了天,給了巨狼全倒的滿分。
  沒了人牆保護的荷馬士打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騎士劍,但巨狼快了一步將荷馬士攔腰咬在了嘴裡,狠狠地瘋狂甩動。
  在搖晃中,隱隱約約能聽見荷馬士虛弱地哀嚎著:「……依文潔林……救我……」
  每當有騎士爬起身、舉劍救主,立刻就會被巨狼用口中的主子當武器來撞,可畢竟荷馬士身上沒有盔甲,而騎士們則是全副武裝,兩者對撞的下場誰都知道會是如何。
  頭破血流的荷馬士很快就沒了意識,直翻著白眼,嘴裡冒著白泡,瞧這狼狽模樣,誰還會覺得他是貴族,是大元帥之子呢?
  而此刻看村人一方,他們趁著騷亂,躲進了倉庫之中,雖然剛才還想把麻煩全推到少婦一家身上,但巨狼來襲時,還是不乏熱心的鄰里把少婦與雀斑少女拉進了倉庫。
  「我丈夫還在外面!」
  「別去!那傷沒救了!」
  少婦想去救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丈夫,但村人們拉住她,在缺乏資源的貧窮農村裡,受一點小傷都能要命,又何況是被騎士給用力砍傷了呢?
  村人們把少婦拉進倉庫,然後用力將倉庫門給關上,並上了大鎖,等待災難過去的時候。他們從倉庫木牆上的裂縫觀察著外面的慘狀,向神祈禱著這如同風暴般的天災趕緊捲著外頭的麻煩一起離去。

  凱因指揮著傭兵們重新組織人牆,但也吩咐傭兵們絕對不能出手,以防得罪狼的主人——芭芭拉.卓歷。凱因不知其底細,從未聽說過有帶著狼旅行的女戰士,也從未聽過異國有個家名為卓歷的貴族,凱因卻從本能上知道,芭芭拉是他們惹不起的。
  「小姐!芭芭拉小姐!請放過荷馬士!請讓狼神住手!請您大發慈悲!」凱因不知道現在芭芭拉人在哪裡,只能朝著已經沒入夜色之中的四周大喊。
  
  叮——

  像是要回應凱因的話語,有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從這場混亂的上方響起,宛如是誰敲打了木琴的高音琴鍵。
  「妮可,髒,吐掉。」
  以單字成句,說著彆腳伊萊語的人不會是別人,正是巨狼妮可的主人——芭芭拉。
  頓時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就連躲在倉庫裡、從隙縫窺視外頭的村民也不例外。
  他們全都看見了,有著如夢似幻、美得不像是人的紅衣女性正站在空無一物的半空中,身上卻大包小包活像是去了市集買菜回來的平凡婦女。但女性那對凜然如火炬般的眼神使他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將她認做是神明下凡。
  芭芭拉從半空中踩著看不見的台階一躍而下,落在了剛才被砍傷了的少婦丈夫的身邊。她認得這個人,畢竟昨晚給她開門並答應出借馬廄的就是這個人。
  芭芭拉先是看了看被妮可甩到騎士們身邊不省人事的荷馬士,將身上的獲物全扔到了地上,然後摸了摸自己腰上的小包,從包裡拿出了一個有著紅色液體的小瓶,她拉開瓶口的軟木塞,站著從上而下朝著受傷男人的身上倒了比小指還要小的一滴,落下的紅色液體在眾人注視下,閃著如寶石般的光芒,滴入了還尚有一息的男人胸前的模糊血肉之中。
  霎時間,男人的傷發出紅色的光芒,男人被切斷的骨頭、肌肉、皮膚全都開始了生長,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男人衣服裂口中間只剩下癒合的刀疤。
  奇蹟在面前發生,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妮可對騎士們皺皺鼻子,狠狠噴了騎士們一臉氣,然後跑到芭芭拉身邊,像條大狗一樣蹭著芭芭拉的臉,讓芭芭拉癢得笑了出來,反蹭妮可那張毛茸茸的臉。
  「幹得好,乖女孩。」
  
  村人們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少婦與雀斑少女擠開人群,抱住了她們的丈夫、父親。
  男人像是僅僅只是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地搞不清楚狀況,對哭成一團的母女兩直問發生了什麼,隨後看到面前站著的芭芭拉與駭人的巨狼,害怕地大叫起來。
  「嘿,親愛的,沒關係,沒關係的,那是小姐的夥伴,是小姐救了你。」少婦安慰著驚慌的丈夫,親吻了好幾下丈夫的臉,之後發著抖跪在芭芭拉的跟前,十指緊扣的手頂著自己的額頭,含著哭腔說道:「真的非常抱歉,小姐賞賜給我的金塊,被那位貴族拿走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讓您息怒……」
  「怪罪,你,為什麼?」芭芭拉微笑著蹲下,拍了拍少婦的肩膀,指著邊上的鹿皮還有森林的諸多恩惠,「哭,不要,那些,給予,你,烹煮,好吃,給予,孩子們。」
  少婦哭著點點頭,芭芭拉則滿意地站起身,並轉往荷馬士的方向,在妮可的陪伴下,慢慢走向晃著頭慢慢恢復神智的荷馬士。
  一名勇敢的騎士舉著騎士劍朝芭芭拉衝來,芭芭拉側身躲過了騎士的劍,往騎士臉上就是一拳,騎士的鼻子直接就被打歪,誇張地飛了出去。
  芭芭拉拔出腰間的狂雲,她拔出刀,左右手交換了刀與鞘,用刀鞘敲飛了一個又一個不怕死的騎士。
  最終還在荷馬士身邊的騎士只剩下包含高階騎士在內的兩位騎士。
  已經醒來的荷馬士看著氣勢洶洶的芭芭拉,在農村的泥地上不斷往後退,搞得渾身泥濘,嘴裡驚慌地說著:「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兩位騎士想要把荷馬士拉起來,卻被腿軟的荷馬士給拉到了地上,披風與做工精緻的盔甲都沾滿了泥汙。
  芭芭拉舉起了刀鞘,誰都相信就算只是刀鞘,在這美麗之人的手中,要取人性命也是簡單至極的事情。
  而在芭芭拉要揮下刀鞘的瞬間,凱因衝了過來,介入了荷馬士與芭芭拉之間:「請小姐息怒,請小姐原諒荷馬士,我知道我沒資格這麼說,但請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荷馬士!」
  凱因屈身、張開雙手保護著瑟瑟發抖的荷馬士,在旁人眼中,芭芭拉與凱因兩人的體型就像是互相交換了,芭芭拉的形象變得無比巨大,凱因則越發渺小。
  兩人的眼神對上了幾秒,但所有人都覺得漫長,最終芭芭拉開口:「金塊,還來。」
  聽到芭芭拉的話,凱因不敢怠慢,從剛剛收了小袋子的騎士手上搶回那裝著金塊的破舊小麻袋,遞給了芭芭拉。芭芭拉收下金塊後,看了凱因一眼,收起刀就往回走,凱因感覺到了芭芭拉眼中的憐憫,鬆了一口氣。
  芭芭拉回到少婦一家的面前,將小麻袋還給了少婦,說了跟早上一樣的話:「給你,孩子們,吃飽,優先。」
  跪在地上的少婦緊握著手中的麻袋,頭磕進了泥地裡,芭芭拉趕忙阻止了她,要少婦一家好好休息,然後抬頭對其他目瞪口呆的村人們說:「你們,也是。」
  村人們愣愣地點頭,扶起了少婦一家人。
  荷馬士發出的哀嚎聲讓芭芭拉意識到了騎士與傭兵都還在現場的事情,於是起身,冷冷地對武裝者們說道:「滾。」
  荷馬士不敢回話,只是默默且卑微地點點頭,讓騎士們攙扶著自己,慢慢朝著營地離去。
  凱因也低頭向芭芭拉答謝,領著傭兵們跟在了騎士們的後面。
  最後,身為傭兵一員的賽門走近芭芭拉身邊,他低聲對芭芭拉說:「雖然我覺得時機不對,但小姐還需要我來教你削箭桿嗎?」
  芭芭拉尷尬地笑了一下,想了會,回答:「拜託了。」
  賽門點頭,回歸了傭兵們的隊伍。

  事件落幕,村人們都回了家。
  芭芭拉最後還是借住在少婦一家的農舍,但這次,她得到允許,能跟孩子們一起用同一個房間、睡在同一張床上。
  妮可也不用待在脇差裡了,直接睡在了昨晚芭芭拉睡的馬廄裡,還很快就跟農耕馬打成了一片。
  少婦用芭芭拉送來的肉煮了一大鍋肉湯,分送給了鄰里,雖然剛剛被荷馬士誣賴逃稅時,大家都落井下石,但終究還是鄰居,還是要一起生活的。
  有了那些肉湯,跟傭兵們的宴會相比不算什麼,但村人們還是享受了一個比平常還要豐盛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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