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校長看了看他後方的士兵,每個都凶神惡煞,但手裡的槍卻顫抖著,大概是因為手也在抖吧。
這也難怪,普通人一般是無法與乙太少女作對的,就算是早就引退的老乙太少女也是如此──校長這麼想著。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闔上雙眼微笑,說:「因為把事情辦完,就沒必要再進來了是吧?」
「禁衛軍中隊長約翰.舒爾茨,」約翰以字正腔圓的官方語氣說:「奉尤莉島政府『尤莉聯合』禁衛軍司令部的命令,將安潔莉娜.威廉姆斯的學院校長職務廢除,並將其送往大陸進行職務審查,由禁衛軍司令親自主持審查會議。」
然後,他向校長一鞠躬。
在恢復站姿之後,他也恢復本來的講話語氣。
不對,比正常說話的語氣還有輕柔些。
「這是逼不得已的選擇,還請見諒。」約翰說道。
校長莞爾,放下文件站起身子。
之後,兩名士兵走過去,站在她身旁,將校長架起,架出校長室。
落地窗後方的遠景,是夜晚的商店街。約翰看見遠處看似星星的燈光越來越少、越來越暗,好像再滅掉一些,景色就會完全消失似的。
「學長,那個……我……」
在校長以及幾乎全部士兵出校長室門的三分鐘後,約翰身後的一名女軍官說話了。
她欲言又止,視線一下子看著約翰,一下子又看像窗外。
「什麼事?莉莉亞。」約翰轉頭。
「關於你說的,那個……」
「嗯?」
「把、把把把把妹,指的就是逮捕校長?」
「沒錯,怎麼了?」
「沒、沒有。」
女軍官撇開視線,然後淡淡地笑著,兩眼無神看著地面。
而約翰則是走到落地窗前,把右手手掌貼在玻璃上,因為反光的關係,看起來像是在跟自己互按手掌似的。
「比起這個,我現在比較想知道──」
約翰說話了,聲調跟方才明顯不同,聽起來像是在低聲怒吼。
女軍官聽見此語,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約翰映入眼簾。
這使得她一瞬間,產生了眼前的這名人物好像是陌生人的錯覺。
「為什麼那個在二十年前,在市民眼中,不,在全體尤莉人的眼中是名英雄的乙太少女,如今會是我們的敵人。」
遠處市中心的燈光早已熄滅。
約翰的另一手握拳,看著玻璃後方,那反光的自己。
※
於商店街的某處,校長助理此刻對著一輛車子的車窗上頭,那反光的自己照呀照。
她彎下腰些許,一手拿出口紅來塗,另一手,則是拿著智慧型手機。
「我知道,嗯,我懂。」
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好的,這裡我會搞定的。所以那邊就交給......哪裡哪裡,我才要感謝妳呢。」
她說到這裡之後,車子突然咻──開走了。
「真是的,借我塗一下口紅又不會少一塊肉。」艾咪恢復站姿,看著離去的車子說道。
沒過幾秒──
「啊,沒事,我剛剛說到哪了……」艾咪繼續講電話,看向遠方。
遠處的山頭露出太陽,漸漸照亮整座城市。
要上課了。
一群學生從商店街兩旁的小巷走了出來,如河流一般,往入口走去,再往山上走。
艾咪跟著學生們,一起往同個方向走去。
路途中,有許多學生向她問好,艾咪揮了揮手,對她們露出笑容。
「放心吧。一切就照計畫進行,席琳娜.威廉姆斯就交給小女子我來處理……當然沒問題,我知道你需要我的協助,自從小時候認識妳的那一刻起,小女子就已經準備好了。」
※
「準備好就開始吧!跑起來。」席琳娜喊聲。
現在是早上六點,距離與乙太少女學院公認的女王決鬥還有一個小時,其他學生先不論,連太陽也都才像魚肚白一樣,剛從遠方的山頭冒出來,有兩個人──
不,應該說是笨蛋,在明知有人今天早自習要決鬥的情況下,已經在操場不知道跑了多久。
「快點。跑起來!」席琳娜說。
「學、學姐,我、我不行了……」大中大力喘氣。
「怎麼啦?大中。」席琳娜轉頭。「才十五圈就累啦?」
「今天不是跟那個人有約嗎?那個雙馬尾矮冬瓜。」
今天一早,是與伊芙.李奧奈達斯決鬥的日子。
要是輸掉,大中就會被退學,席琳娜也會被迫與他分開。
「雙馬尾矮冬……喔,伊芙啊,我知道啊。」席琳娜笑了。「所以才要加強訓練,把昨天吃的宵夜都消耗掉,變成充沛的能量吧!Let’s go!」
「為什麼突然要說古代語言?」
大中吐槽完後,氣喘吁吁,距離前方的席琳娜越來越遠,雖然他沒有停下來,但還是感覺兩腿很沈重,似乎綁了鉛塊在腳踝上的感覺。
所以這場決鬥一定要贏!席琳娜心想。
「再五圈就好,等下去吃早餐。」席琳娜加快速度。「快一點,連我家螞蟻都跑得比你快。」
「叫妳家螞蟻來啊!」
大中變成用走的。
「我我我我我不行了。昨天晚上太晚才睡著,現在已經沒力了。」
「……」
碰!他撞到像是牆一樣的東西。
這讓他重心不穩、向後倒,然後屁股著地。
「痛痛痛!」大中一隻手稱著地面,一隻手摸自己的額頭。「妳幹什麼啦,幹嘛突然停……下來……」
席琳娜的背影映入他的眼簾。
這個畫面,在一瞬間與昨日夜晚,席琳娜一拿到碎片之後就轉身跑走的背影重合,讓大中眨了幾下眼睛。
此刻,太陽光透過樹蔭灑了進來,讓一部分的操場看起來好像佈滿金粉似的。
大中與席琳娜兩人站在這閃閃爍爍的跑道上,不發一語,已經超過十秒。
然而,這對於大中來說,卻像是過了十幾分鐘一樣久。
「嗯嗯。原來是這樣。」席琳娜喃喃自語。
「……咦?」大中爬過去席琳娜旁邊,看見席琳娜並非只是低著頭,而是低著頭看地面。
他再次眨眼,發現席琳娜正前方有黑黑的東西,不,準確來說是一群黑黑的、排成整齊一列的小點點。
螞蟻,還真的是螞蟻。
「不覺得牠們很勤勞、很厲害嗎?」
席琳娜一手稱著頭,說:「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把能力練成到也能像牠們一樣,搬起比自己還要大數倍的東西。」
「螞蟻真的那麼好看嗎?學姐。」大中問。
「不想看你可以不要看呀,小白臉。」
「誰、誰是小白臉?」
席琳娜沒有回應,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大中可以離開了。
大中嘆了口氣,抬起頭,看向萬里無雲的藍天。
※
那片看似浩瀚無邊的藍天中,一隻白色的鳥振翅飛翔。
牠飛過高山、穿越白雲,然後降低高度,最後尤莉聯合乙太少女學院中,裡面的一座決鬥場上的一支旗竿上。
旗子隨風飄舞,白鳥不為所動,牠整理著羽毛,看似待在自己的地盤,彷彿四周吵鬧的人們完全沒辦法趕牠走似的。
這座看似古羅馬競技場的決鬥場,雖然外觀老舊,感覺像是古蹟,但其實這裡經常被學生使用。
特別是像今天一樣,有學生要彼此決鬥的時候。
「歡迎來到尤莉聯合乙太少女學院的決鬥場!我是優娜,是這次決鬥的主持人。」
此刻早上七點鐘, 旗竿下方,也就是決鬥場的中央區塊,有一名女學生說話了。
女學生雖然穿著一般學生穿的制服,但有兩處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
「哈囉哈囉!注意到我這邊.....喵。」她快步走到場中央。
女學生的左側胸口,別著一枚白色鴿子樣式的胸徽;她的頭頂,戴著看似貓耳朵的髮箍。
她就是尤莉聯合乙太少女學院的學生會長,優娜.雷馬里歐。
「決鬥馬上就要開始囉,我需要大家回到位置上......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