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Fxcking-Barrow'k!
如果要說巴羅克村莊與其他村莊不同的地方在哪，簡直不是一天可以講完的……
巴羅克村莊坐落在平原東邊的盡頭，緊鄰卡多拉山脈。
卡多拉上除了住著許多動物，還有遷徙或逃入的變異品種。在「競爭」激烈的情況下，這個村莊三到五天被輸家光臨一次，每月還會出現一兩頭巨獸或亞龍，一整年下來，造訪過的物種能寫成一本掠食者圖鑑。
這就算了，反正巴羅克並不是唯一在遭遇這種事的居住地，看看傳奇大陸滿地的恐龍，卡多拉簡直弱爆了。
偏偏巴羅克村莊死死扎根在亂七八糟的侵擾下，至今還屹立不搖地活在那個見鬼的地理位置，東平原的盡頭是什麼？——人們不會說那裡是卡多拉山腳。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當初村莊的選址會在那個全平原最爛的地方，總之他們死不遷村，堅定頑強，繼續成為物種百科的舞台，開始出名。
這也可以算了，巴羅克刻苦克難珍愛家鄉守護家園，令人欽佩。
但他們卻秉持著一個普通村莊會有的行為，一天到晚在求救，基於巴羅克那一天講不完的「不同」，也害其他人開始需要求救。
除了榮獲水仙花公會票選「最容易出事的黃金地段」以外，巴羅克村莊還上了野外期刊《綠斗篷》的「拒接案件排行榜」前十名。
所以，當這張任務單明媚且憂傷地貼在一堆案件中時，上頭的「巴羅克」三個字直接模糊了萊雷的視線，火辣辣地刺痛他的眼睛。
那張紙囂張地佔據了好大一片空位，彷彿連其他任務單都唯恐靠近它，位置略高於中型案，卻又不到大型案的程度，逃過雷洛斯的毒手，落進小隊的最高門檻。
雖然這是他們唯一能接的案子，卻也是他們唯一最不想接的案子。
你總是無法與麵包作對，所以最後萊雷閉著眼睛接了……即使這個他不想要的任務不斷被瓦特拒絕通過。
儘管巴羅克惡名昭彰，但主要會造成冒險者一看到它的名字就鼻酸眼睛痛的原因與它的選址無關，單純的地緣關係不足以讓這個地方在成千上萬的委託區域中擠進排行榜前段。
雖然雷洛斯是小隊要命的危機之一，但被他放行後，巴羅克的任務單一躍成為超越巨精靈與失業的巨大難題。
還沾著泥巴的紙上除了有萊雷拍桌的手印，還有看起來不是太嚇人的任務內容:：驅狼。
這個結果很廣義。殺掉、趕走、甚至只要你有辦法收容，都涵蓋完成條件，反正讓牠們消失就對了。
儘管巴羅克任務單上頭的所有字萊雷都已經快背起來了，但他還是不放心地一直看。小多跳起來奪過他手中的任務單，抖開來。
「隊長，眼殘的人無論看幾遍都不會有作用的啦，還是我來吧。」
萊雷劈手搶回來。
「少來，你連童書的字都認不齊！」
「為什麼薩普特先生一直看那張任務單呢？」歐拉亞問。
從小隊遠離雷洛斯後，萊雷的視線就開始黏在那張單子上，要不是黛絲在前頭帶路，他都不知道會走到哪裡去。
「我在重新確認。」萊雷回答。
「重新確認？」
「對，而且這就是那個鬼地方在野外職業中不受歡迎的緣故……」
歐拉亞走來，為了想看清楚那張任務單而彎腰。
她檢視上頭熟悉的表格，一邊唸道：「甜……『天蠍座五十九年三月十四號，發布於冒險聯盟水仙花公會羅葉城支會』。」
「主要是下面那段。」
「噢。『主要目標：驅狼。副目標：沒有隨便。補充細項：山上有好多狼跑下來，在村子附近找到地方住，不能忍，需要能在白天行動的人去教教牠們什麼叫做社區安寧還有敦親睦鄰』。」
怎麼看都是一張很普通的冒險案件，情況甚至不到嚴重的程度。
「我看不出它有什麼錯誤。」歐拉亞重新站直，把陽光還給萊雷。
「那麼容易看出來，或許這個地方就不會出名了……」
「我舉個例子，雖然只是聽說而已。」黛絲接話道：「以前巴羅克曾頒布『宰殺豬』的案子，人數不限，最後有三名獵戶兩名冒險者前去……」
「怎麼不找屠夫？」歐拉亞抓到重點。一般商家比野外公會便宜太多了。
「因為委託者是『巴羅克』。」黛絲理所當然地聳肩。「總之，五個人只有一個冒險者平安無事，而且他會平安無事，是因為他前一天扭到腳，所以臨時退單。」
歐拉亞思考完這串通用語，開始懷疑自己的理解不對。
「『宰殺豬』時，會出事的不應該是人吧？」
「因為那些豬不是家畜，是野生的。」
「我知道了，是大山豬？」
「是瘋瘋豬。」
「噢。」
——就是那種，無論何時都在抓狂、躁動狂暴得彷彿失眠一輩子（基本上算是，因為瘋瘋豬幾乎不睡）、而且習性髒得完全不像豬、名字甚至可以用來罵人、可是肉卻很好吃、讓人又愛又怕的——野豬！
聽說當時那張任務單上面的補充細項寫著：「村裡的豬變多了，要做成冬天屯糧，有點手忙腳亂，需要增加人手，還有願意見血的勇者。」
——但誰他媽猜得出來那會是野生瘋瘋豬！
還是擠滿村子的一大群！
「對，是他媽的瘋瘋豬群。」萊雷焦躁地咬著拇指指甲。
「巴羅克那群人的腦袋就跟他們住的地方一樣地——不正常！他們寫在任務單上的內容總是跟實際上完全不一樣，可是又總是能通過審查，因為某方面來說他們寫的其實也沒錯……」
驅狼。
光是延伸想像，那些畫面美得都快讓萊雷吐血了。
他終於找回被雷洛斯消滅的爆脾氣，摔紙抱頭哇哇大叫：「給不給活路啦！阿嬤的為什麼我們沒前線！忙得要死有比無聊得要死好嗎？我要把雷洛……我要把瓦特做成花生醬啊啊啊！」
眾人的心臟差點漏掉一拍，幾乎都要轉頭去找雷洛斯有沒有從哪裡衝出來，然後讓他們的隊伍直接換一個新隊長……
幸好歐拉亞對萊雷的抱怨沒反應，雷洛斯更沒有出現。
歐拉亞倒是很好奇關於萊雷如何把瓦特作成花生醬，花生醬聽起來是很漂亮的東西，也許非常值得一看，對了，還有要去體驗騎馬。
平原人有太多「新」的東西了。
「我期待進行任務。」歐拉亞說。
關於瘋瘋豬的慘痛例子……萊雷覺得歐拉亞看起來好像沒明白所謂的巴羅克村莊的恐怖，他努力想出一個大概很貼切的例子來。
「不要期待，想像一下巴羅克到處住滿了雷洛斯。」
「噢。」誰知道歐拉亞接著說：「那裡一定非常井然有序。」
「……不是，是糟糕的那種。」
「所以那裡有很多受傷的巨精靈？」
小隊五人總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反正……」黛絲嘆氣道：「只要記得『巴羅克總是他媽的充滿驚奇』就好，這句話在東平原快變成厘語了。」
歐拉亞總是認真的表情看起來更認真了。
「好，我會嚴重地對待。」
萊雷一聽，忍不住幹了和雷洛斯一樣的事。
「是『嚴肅』。」
「我會嚴肅地對待。」
夕陽西斜，像個去皮的大西瓜，往平原西方的地平線擠下去，另一個大西瓜，卻逐漸從地平線上浮現……
彷彿焦得漆黑爆裂的包子，一處隆起的高地駝著各種姿勢的建築物出現在前方，四周有好幾圈彷彿戰場用的拒馬，滿地花花綠綠（大概都來自生物體內）。
山包仍然在冒著熱氣，裂痕深處映照著火熱的紅光，彷彿隨時都可以來一場世紀大煙花，那座姿勢詭異的村莊就這麼扎根在這個火山痘上……
「隊長……我想拉屎……」小多抱著肚子，一臉胃痛。
「真漂亮。」巨精靈由衷稱讚道：「好像一幅名畫。」
「有這種東西？」麗麗娜問。
「有，叫做《世紀大末日》，畫家隔日就死了。」
「……隊長，我們是不是也快死了？」
「閉嘴啦幹，不要亂講話！」
「我是說真的啊……有奇怪的東西朝我們跑過來。」小多指向那顆火山痘。
一群極度壯碩的生物跑過拒馬，雙腳直立，看起來是人，活像一群健身過頭的大猩猩，即使氣勢驚人，彷彿威風的奔馬群，但他們的嘴裡卻在喊著——
「救命啊！」
餓虎撲羊，衝向冒險隊。
「救命啊！」
小多跟著喊，他跳到萊雷身上，萊雷往後一倒，壓到背後靈，天空也往後一倒，撞在巨精靈身上，歐拉亞後退半步，撐住三人。
麗麗娜和黛絲發出尖叫，被怪人一把扛上肩。
萊雷和小多則各自被抄起，夾在怪人腋下。
三個怪人則合力把巨精靈舉起，彷彿抬擔架的搶救人員，將所有人帶走，往火山痘衝回去。
「……。」站在原地的天空不說話。
門轟隆打開。
怪人們一手一個（除了舉巨精靈的），把每個小隊成員放到床上，熟練得就像這是日常事項，而這個房間中居然連男女床之間的隔板都架好了。
如果七嘴八舌的男人們沒有壯得就像資深前線，也許他們看起來會是一群終於等到救星的普通村民。
「終於有人來啦！那些狼這幾天又拖走一個樵夫，你們再不來，我們就……好像也不能怎樣，應該會繼續住下去吧？哈哈哈——」
「好好休息，這個房間是專門給冒險者住的，整個平原大概只有我們村裡有野外職業專用客房了，你們真幸運！」
「你們看起來好專業，一定可以拯救我們，村莊的危機就交給你們了！」
巴羅克村民像一陣風似地出去了，門關上後還能聽見他們在說：「我的天唷！他們有精靈！」、「瘦巴巴的卻比我還高唷！」、「不行，太帥了，得去把老婆跟女兒關在家裡才行。」留下小隊面面相覤。
小多轉頭，看見歐拉亞淡定地坐在男生房的床上。
「……。」
房門二度打開。
白色長眉毛、長鬍鬚，還留著長頭髮的矮小老人站在門口，看起來像極了白兔尾巴，手裡拿著根柺杖，上頭裝飾著一些長骨（或牙齒？）。
而且看起來很新鮮。
「啊啊，你們終於來啦？是來驅狼的冒險隊沒錯吧？希望這次沒有認錯人，那些焦急的小夥子這幾天已經找錯三個隊伍了。」
萊雷替那些倒楣的冒險隊胃痛了一秒。
「我是領隊，萊雷．薩普特。這是任務單，然後幹！你們就不能冷靜一點，剛才那群渾蛋把我的披風扯破一個洞！」
「太好了，有人來救我們了。」村長感動地哽咽了，用手杖上一塊好像是被活撕下的恐龍毛皮擦眼，平復情緒完後繼續說。
「我是村長丘馬利。我們原本想說三個人就好了，水仙花公會卻把人數升到六個人……啊，幸好你們只有五人，酬勞應該夠。」
「六人。」眾人指向村長身後，「那裡還一個。」
天空慢悠悠地走進門來。
村長改口下定論：「慘了，我們準備的傭金不夠。」
黛絲介紹道：「我們是固定隊伍，不需要依照合作規定來平分酬勞，所以價碼沒問題。這位巨精靈是臨時人員，也已經談妥抽成。關於你們的案子……可以詳細說明細節嗎？」
「全寫在單子上啊，為什麼每個冒險隊接案後都還要一直問？」
村長一臉恨鐵不成鋼。
當然是因為你們都不寫清楚啊！萊雷終於爆發了。
「我幹你……噗！」
小多一個飛撲，把萊雷撞在床上，天空非常合作，立刻抬腳放上床壓住萊雷。
黛絲再度替隊長齁住場面，帶著禮貌的微笑，開口道：「為了制定更周全的方案，我們希望能得知狼的品種，可惜任務單並沒有提到。」
「喔喔，就是狼，『山裡的那種狼』。」
「山裡的『哪種狼』？」
「『最普通』的『那種』，山裡常看到的『那種』。」
「就是山裡『最普通』又『最常見』的『那種』『普通的狼』？」
「沒錯沒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把這裡當狩獵場和領地，活像山裡有什麼把牠們趕出來……如果你們能查出原因，我們願意縮減伙食，加碼傭金！」
「不不不……」萊雷害怕地揮手，和小多兩人搶著講話：「我們很忙……對，我們案子超多的，可能沒時間幫你們查，你們回頭再另外發任務吧，我們真的超忙的。」
「怎麼每個冒險隊都這麼忙……」村長困擾地嘀咕道：「好吧，如果有什麼需要是屋子裡沒有的，可以告訴門口的夜哨。明天一早，獵人會幫你們帶路。」
村長彷彿爬行的兔尾巴般出門後，黛絲向萊雷說道：「放心了吧？山裡『最普通』又『最常見』的『那種』『普通的狼』。」
是啊，山裡「最普通」又「最常見」的「那種」「普通的狼」——能糟到哪裡去呢？
小隊各自開始布置休息區，整頓行李、卸下裝備。
歐拉亞從床上起來，走到那個分隔男生房和女生房的隔板旁，把它抱起來，然後轉身，越過自己的床將隔板放到另一側。
其他人身上的風塵本來就不少，在羅葉城被歐拉亞洗過之後更髒了，溼透的衣服浸過泥巴變得半乾，一路走來沾滿不少塵土與枝葉。
他們已經不像孜然烤肉串，像滾了花生粉和撒了芹菜的豬血糕！
麗麗娜首先鑽進浴室，黛絲正在處理行李中的衣服，與天空討論著除了魔法和法術公式外，有沒有其他比較能反悔的方式能處理泥巴漬。
歐拉亞站在床邊，伸手到後頸卸下披風的兜帽，再將那件成為今日主角的披風解開。巨精靈柔捲的金馬尾輕微晃動，像夏天溪水裡的陽光。
由於身形，巨精靈們有個共通的配戴習慣，他們會將裝備配在胸上或低腰。歐拉亞的上身有一把刀柄朝下的匕首，她一抬手就能被拔出。
萊雷注意到她有兩個劍鞘皮帶，除了斜背身後的，腰上還有一個低低掛著的，而且更讓萊雷覺得彆扭的是……歐拉亞頂著一張帥臉，身上卻穿著及膝裙！
而且裙襬邊緣那朵小花好像還是手繪的？
歐拉亞注意到萊雷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腰上的皮帶，誤解了對方的意思。「噢，這個？……我不方便從背後拔劍，所以腰上也預備一個，走遠路才背上。」
「我怎麼沒有想到。」萊雷一手拍在自己臉上，「我買劍鞘皮帶的時候，一直煩惱要背後還是腰上，我沒想過可以通用！」
小多戳了戳萊雷腰間的長劍，笑得有夠討人厭。
「傻子沒藥醫，早就叫你配劍不要老是配同一邊了。歐拉亞我跟你說喔，隊長左邊的腿比右邊還要短一點點，誰叫他每天把劍掛左邊！」
「幹！你過來，我把你也打短一點！」
「呀哈哈哈！」
萊雷和小多開始在屋內追逐起來，小多敏捷地躍過床，留下好多髒腳印，萊雷總是追不上他的急轉彎，手再一次撈空後，怒吼道：「你再把床踩髒今天就給我睡在馬桶裡！」
黛絲從與天空的討論中回頭，發現了床的慘樣，她不在乎（或者說放棄了）地搖搖頭，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衣服上，反正棉被內側還是乾淨的就好。
歐拉亞走過來，加入了黛絲與天空。
「我可以試試看嗎？」
「可以。」
黛絲將衣服交給她。
後頭，萊雷和小多幼稚的追逐還在繼續。
「你他媽的——站住！就算雷洛斯已經把你洗乾淨了，我也要把你泡爛在浴桶裡！」
歐拉亞接過衣服，用低柔的聲音唱巨精靈語：「薩白帝，太陽升起的次數是我們的約定——首拂曉，分離月光與陽光。」將衣服一抖，污漬化成乾泥灰灑落。
歌文本身不具法術或魔法效果，但由於使用的是菲爾認同的巨精靈，就能對應薩白帝的固有法術公式，並且被啟動。
黛絲撫胸，像個受不了激動的大媽。
「老天，真希望以後都有你在。」
「不准踩老子的床、不准！沃草草草——」
「哈哈哈，隊長你看你棉被上有一個笑臉圖案……」
「別再踩了你他媽的我要把你的頭塞進馬桶裡再讓把你剁得比我的腿還要短——」
又一次撲空，萊雷趴倒在床上，正好看見歐拉亞拿過屋子角落的掃把，開始清理地上的泥屑，還是那樣的溫吞，好像今天的糟糕事都沒發生似的。
萊雷懷疑她的心中是一片止水，才會連一點芥蒂都長不出來。
麗麗娜出來了，黛絲還在忙，所以輪到歐拉亞。她進浴室前，又不小心一頭撞在門框上，在眾人的目光中，習以為常揉了揉額頭，低頭進入。
麗麗娜一面擦頭髮，一面轉頭問萊雷說：「你覺得她進得去浴桶嗎？」
黛絲插嘴道：「裡頭有矮凳，她可以坐著沖澡。」
小多跟著問道：「那跟坐在地上有什麼差別？」
天空幽幽斥責道：「你們好壞……」
浴室是個由石板和木條搭建而成的沖洗間，有一個鑿刻出來的石缸卡在牆的正中央，一半在室外，一半在室內，活水的漣漪在室外的水面上不斷湧動。
石缸旁邊有一個浴桶，裡面的髒水已經被放掉。
歐拉亞放下衣服，尖尖的耳朵動了動。
她的左耳掛著一卷編織緊實的彎曲樹藤，一片生長在藤上的莖葉往前彎垂，剛好遮掩耳前。這是一株菲爾難得的雙生鬚。
如果專心對它說話，有很低的機率能將聲音傳到另一株雙生鬚那裡。不過環境與距離因素都佔很大，所以雙生鬚通常只是裝飾。
「我聽見你了，雷洛斯。」
「看來我挑對了時間。」
「是啊，而且聽得很清楚呢。」
「有一件事我要向你重新確認：你確定要加入這個隊伍嗎？我的意思是：雖然你與那個領隊沒有交換擅長的事（關於洗披風還有賠償金，因為雷洛斯選擇自己動手洗），但如果你成為隊伍成員，賠償金會落到所有人頭上。」
「這真糟糕，廣場是我弄壞的……但我已經加入這個隊伍了。」
「我有一個辦法，遺憾的是，這樣我就會搶走你關於市政廳的體驗樂趣。」
「沒有關係，我已經想好新行程，回去後馬上有事情可以做。」歐拉亞覺得少了市政廳沒關係，還有花生醬呢。
「這個辦法就是幫我一個忙：水仙花公會正在籌措我的酬勞，而我根本帶不了那麼多錢，可以把賠償的事情讓給我嗎？」
「可以的。真羨慕雷洛斯，總是這麼擅長提出完美的解決辦法。」
「謝謝，我……」
「嗯？」
「我是說，月光要沒了。晚安，歐拉亞。」
「晚安，雷洛斯。」
歐拉亞從浴室的氣窗望出去，外頭是昏暗的傍晚，月亮甚至還沒顯現出來。雷洛斯說的「月光要沒了」是什麼意思呢？
每個隊員的睡前時間都很充實。
在所有人洗完澡之後（除了小多，他堅持他今天『洗』過兩次了），小隊一如往常地分工雜務。
小多負責保養裝備，黛絲則檢查裝備狀況，麗麗娜整理所有人（除了巨精靈）的行李和洗衣服，萊雷……負責躺在床上思考一個前線怎麼掰成兩個用。
儘管他已經接受歐拉亞成為前線，但……但有個備用方案也沒什麼不好啊！
等到連麗麗娜都洗完了衣服，萊雷還沒從思緒中出來，她拿著一本《蛋龍與安茲塔》的通俗小說，趴到對方床上哈哈大笑地看了起來，萊雷把腳疊起來放到她背上，彼此習慣地活像一對兄妹。
歐拉亞的行動讓黛絲目瞪口呆——她竟然跟天空在聊天！
一整天下來，可能連隊友都不會想起他一次過的天空，竟然與巨精靈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談著，還特別起勁。
天空的法術士其實是掛名的，他的本科是魔法。
他用氣音抱怨了一大串很難得的完整句子：「大家以為魔法只要講幾句咒語就可以了，常常要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我就去拿了法術檢定，這樣就不會有人老是覺得他們跟我要什麼我都必須拿得出來。」
天空洗完頭沒有擦乾，兜帽上頭一片濕漉，看起來就像個剛爬出某個地方的水鬼。
「你的求職生涯真不容易，但是你現在在這個隊伍裡了，我為你高興。」歐拉亞說。
「萊雷很好。」天空點頭，直白地說：「他叫我不要流浪，然後他跟我一起流浪。他說這樣我死在路邊時才不會有人看不到，不小心踩下去。」
「超溫馨的。」小多誇張地揉著鼻子說道。
萊雷回神吼道：「誰那麼說啦！我那時候是真的缺隊員，是缺隊員！」
黛絲拿著針線在補衣服，嘴裡「呵呵」兩聲。
麗娜不滿的聲音傳來：「腳要放就放好啦！」
萊雷趕緊把腳疊回麗麗娜背上。
結束與歐拉亞的對話，雷洛斯轉身，面對市政廳與水仙花公會的代表人員，冰冷的氣勢再度席捲所有人。
「市政廳發不出薪水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們覺得巨精靈好欺負，反正帶不走這麼多錢，還不如給你們拿去買磚頭？」
「不，我們只是想借款……」
「然後我就活該在包了所有案件後，什麼也拿不到，還得花時間等你們？」不等對方開口，雷洛斯的手指開始敲桌面，「借款？——行，利息呢？」
兩位代表人血流滿面。在雙方簽下一堆文件後，他們馬上逃了，留下三年都能獲得彷彿國家中層官員月薪的巨精靈。
雷洛斯繼續待在座位上，手指在桌面上不耐地敲著。水仙花公會餐廳的老闆見狀，趕緊伸頭進廚房催促巨精靈的餐點。
沒關係，還有機會。
雖然雷洛斯感到不安。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或許只是那個爛隊伍讓他看不下去，他不應該把這種不安想成壞預兆，巨精靈的時間多，這也許是他還不曾有過的經歷。
雷洛斯不是很在意時間這件事。
他才剛成年，卻已經過完了平原人三倍的歲數，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還會再活過更多平原人的平均年齡。就算有什麼難題，他也會有時間的。
他藏在桌下的另一手握著一個小水晶瓶。
瓶中有一株植物，草莖纏繞、花蕊微吐。
巨精靈有的是時間。
他繼續敲桌。
經過這次更新方式證明
老方法比較不坑
這個隊伍以前被我故意寫得很討厭
結果到最後先受不了的是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