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居民們載歌載舞,大街小巷張燈結綵,無雙城全城上下歡喜慶祝城主「獨孤一方」的六十大壽,適逢無雙城建城六百周年,可說是意義非凡的大日子。
「恭喜啊……恭喜恭喜……」
主城建築內人山人海,滿是特地前來祝賀之人,身為城主的獨孤一方坐於華美大廳的主位招呼客人。
「賀喜城主啊!這無雙城現今已成為神洲數一數二的強盛聚落,連當初風光一時的龍之里都無法比擬此城盛況。今天這樣的大日子,怎麼不見貴公子出席招呼呢?」站於獨孤一方面前的達官貴要祝賀道。
「好說好說!閣下認為這兒比龍之里風光那真是言過其實了,獨孤某不敢當。至於小犬那傻小子,還想給老夫找個什麼泥菩薩回來給我算算運勢,出去就是十天半個月沒回來,不過老夫已派人捎信給他,相信很快便會回來了。」
獨孤一方應對得很客氣,在他左手邊坐著的老臣找了空檔跟獨孤一方講起耳語:「城主,宴席都持續兩天了,今兒個就是城主你的大壽之日,卻完全不見天下會的人到來,兩方結盟之事沒問題嗎?」
「哼!天下會只是個崛起才二十幾年的新興幫會,哪比得上我無雙城六百年的悠久歷史?我提出跟雄霸結盟還算是抬舉他了,如果他們沒那意願,結盟之事作罷對我們的地位也不會有絲毫的動搖,他們就好自為之了……」
殊不知,天下會的人其實早就悄悄到來,並喬裝潛伏在城內各處等待時機執行雄霸的計畫。
「都準備妥當了嗎?」在城外一處躲藏的斷浪問。
「是!我們已偷偷在食物與酒中摻了毒藥,待藥效發作後,普通人將四肢癱軟;有武功之人將難以施展力量,到時候全無雙城的人會喪失抵抗能力,任憑我們宰割。」前來回報的嘍囉說。
「嗯……很好,多虧信上回報的那三個人幫我們打傷獨孤鳴那團人,使得我們能先他們幾步到無雙城。也算是因禍得福。繼續監視全城情況,並且傳令下去,三更時分一舉進攻,我們將血洗無雙城!」
半夜,獨孤一方因為連著幾日的招呼,以及今日更多的黃湯下肚,所以不勝酒力先行歇息。
主子先退,無雙城的歡欣享樂卻就此終止,斷浪率眾攻進,果真每個人都因為毒藥發作失去反抗力,同時每個出入口都被部署天下會人力,警備人員無法逃脫或通風報信,城內被殺得是血流成河、片甲不留,只剩睡得不省人事的獨孤一方……
踏過倒臥一堆屍體的大廳與幽暗的長廊,斷浪長驅直入來到獨孤一方的房間。
「誰?」
獨孤一方的威名似乎也並非浪得虛名,不懷好意的人摸進房內立即驚醒,並直覺地拿起手邊的無雙劍。
「哼哼!大爺我是天下會的人,請恕我們遲來祝賀城主的大壽啊……」斷浪的話看似客套,卻是用很輕蔑的語氣說出,既沒致敬,站姿都是很無禮的三七步。
「天下會的人?我記得你們的會址離無雙城不遠,怎麼手腳如此不俐落?而且瞧你這副德性,天下會的人都這麼自以為是嗎?」
斷浪拔劍:「我想廢話還是別多說了,反正你的大壽之日也會是你的忌日,往後就可以同時舉行祝壽與悼念……喔!不對!無雙城的人全都被我們殺光,根本不會有人來為你做這些事情了。」
「什麼?好你個天下會……別以為你們能活著走出無雙城!」
無雙劍出鞘朝斷浪逼去,但是,在斷浪詭異邪惡的笑容裡,勝負一下便在兩道劍光交會中見分曉。
主城建築內其他嘍囉看見斷浪一手提著用布包起來、下方還滴著血的球狀物品;一手拿著無雙劍走出大廳。
「任務完成,我們回天下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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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城終究逃不過被雄霸暗算,血腥之夜翌日,在天下會的主樓「天下第一樓」內……
黑衣人押著泥菩薩進建築內才將他放開,泥菩薩鎮靜自若道:「居然還讓天下會的幫主親自出馬,可否能說是我三生有幸呢?」
面紗卸去,不錯,此黑衣人正是雄霸。
「二十幾年前,老夫因你為我算的批言中『天下盡此人手握』這句而創立『天下會』,如今已無人能動搖天下會的威望,聲勢如日中天,但你卻說那是老夫上半生的運勢,所以,老夫不惜跟隨情報來源並把你帶回來的目的你總不會猜不到吧?」
「唉……既然已經半隻腳踏進棺材,也就由不得我拒絕了。」
泥菩薩在左手心畫個圓圈,一張圓盤便神奇地出現在他左手上。
「老樣子,請幫主將兩掌放於圓盤上,然後圓盤即會出現幫主下半生的運勢批言。」
雄霸照做,圓盤立即發出耀眼光芒,上頭天干地支配對的同心圓開始自行轉動,直到由外而內一個個全部停止,水晶浮現出金色文字定在空中形成詩:
時盡運轉天命反,劍斷刀落親信散,龍嘯風起蓮花動,心碎人亡偉業崩。
雄霸定睛在詩上面道:「……這次的詩又是何解?」
「……表示幫主的時運將會逆轉,失去強大力量與身邊親信,當神洲的另一條龍昇天呼嘯,讓狂風颳起,吹動品性純潔如蓮的人們,幫主的肉體與心靈也將隨著豐功偉業的崩毀而……轉頭成空。」
雄霸啞然,回頭看向牆上浮刻的「天下」二字,在他背後的泥菩薩暗自竊笑。
此時文丑丑躲在一旁的屏風後面偷看,甚至,從無雙城回來的斷浪也剛好走到門口,但他看情形不對迅速躲到門邊。
「我不信!」雄霸大喊。「二十幾年……老夫這些歲月裡一手創立的偉業,難道最後的結果就只是成空嗎?」
「哼哼哼……幫主當初不就是信了我的批言才創立天下會嗎?如今竟然不信這次的批言?可笑啊……可笑啊!好言信;壞言不信,豈不是自欺欺人?令人貽笑大方?哈哈哈……」
雄霸突然轉身面對泥菩薩,泥菩薩的笑聲停止。
「老夫不相信命運!人定勝天,我自己的命運由我自己掌控,老夫偏要逆天改命!」雄霸在最後一句話的同時一指堅定地指向泥菩薩。
「哈!無所謂,反正我的使命已經達到,其餘的……就看幫主你自己的造化,我不多叨擾了,告辭!」
泥菩薩一個反手,圓盤消失,當他轉身想走人,卻被雄霸的言語制止住:「給我站住……就這樣放你走,難保你不會四處散播這首對老夫不利的的詩詞啊……」雄霸說話之中還偷偷在背後聚集力量到掌心。
泥菩薩早料到自己是無法活著踏出天下會大門了,一切正如自己先前的不祥預感,但是,他慶幸自己有機會交付訊息給那三位年輕人,相信未來他們會設法突破困境,於是沒有悔恨地回過身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了……」
「哼!很有骨氣嘛……」
雄霸二話不說把掌氣打向泥菩薩的心臟,泥菩薩口吐鮮血,雙腿漸漸無力,雙膝一屈便跪了下來,卻帶著很欣慰的笑容倒下斷氣。
屏風後的文丑丑被眼前景象嚇得起雞皮疙瘩,可是沒有叫出聲,躡手躡腳地轉身想離開。
「你們兩個!給我進來!」
原來雄霸早就發現文丑丑跟斷浪,他們倆聽到雄霸叫他們時內心不安到極點,不過不出現的話恐怕更危險,只得來到雄霸面前。
「哎呦喂!參見幫主啊……嘻嘻嘻……」文丑丑恐懼卻硬擠出笑容地出現。
「屬下參見幫主!」斷浪倒是十分冷靜。
「剛才的情況,你們知道多少了?」
雄霸面無表情地問,他們倆都明白雄霸正在打量著他們,一時找不出話回應。
「不敢回答就表示你們全都看到了,既然這樣就陪泥菩薩一同去見閻王吧!」
「請等一下!幫主!」
雄霸因斷浪的突然發言停止動作。
「雖然我們的確是全都看到了,不過……不過屬下可以提供幫主一項有利的情報!」
雄霸收掌:「說吧!是什麼?」
「關於剛才詩中『龍嘯風起蓮花動』一句,屬下認為字裡可能暗示著三個人,而這三人就是會阻撓幫主霸業之人。」
「……是誰?」
「是!這三人正是當今聖武千炎斬的三弟子:武藤龍、玉乘風、火舞蓮。」
雄霸被斷浪說出的四個人名感到非常詫異,因為這些人在雄霸的記憶裡是非同小可。
「千炎斬的徒弟?火舞……是『神洲八仙』其中兩個的姓氏;玉乘風……是玉乘人王的兒子;武藤……難道是龍之一族?哼哼哼……沒想到啊……個個都非泛泛之輩。那麼,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三個人的?他們的實力如何?」
「實不相瞞,屬下尚未來到天下會前,曾在聖武直轄武苑內待過七年,因此才會知道聖武千炎斬收的徒弟姓名,而且他們只與屬下年紀相去不遠,他們所學的武功正是三絕學:天霜拳、排雲掌、風神腿。」
這時雄霸腦海浮現綁走泥菩薩前,在河邊對戰過的那三人:「原來……是在那河邊碰上的三個黃毛小子嗎?嗯……很好很好,幸虧你給老夫提供了這項情報,替老夫省去解詩中字謎的時間與心力,否則你們兩個可是小命不保。」
「多謝幫主不殺之恩!」 「多謝幫主不殺之恩!」
「不過……剛才發生的事只能有我們三個知道,要是你們敢讓第四個人知道的話,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是!屬下銘記於心!」 「是!屬下銘記於心!」
雄霸站到台階上的大張龍椅前:「現在聽命!文丑丑,立即通報天下會各地分會,追殺武藤龍、玉乘風、火舞蓮三人,就算驚動到中央也不要緊,至少要先讓老夫除去這心頭大患。斷浪,你剛從無雙城回來,並成功取回獨孤一方人頭與無雙劍,除了記你大功一件外,先准你休養生息幾日,但同時協助文丑丑做好擊殺那三人的準備工作。為我天下會的霸業擴張,絕不允許有誤!」
「屬下遵命!」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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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在少林寺附近聚落護衛泥菩薩任務失敗後,龍一行人因為不能放著蓉兒不管,決定動身前往核心地,到達與中央最近的村落,打算將她託付給中央處理安置她的事情。
連著幾天的趕路,他們現在下榻於一間簡便的旅社內……
「她怎麼樣了?」龍回到自己房內問起蓉兒的情況。
「剛睡著,八成是哭累了,這幾天裡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就會想哭,唉……可憐的孩子……」雪緣坐在床沿輕拍睡著的蓉兒。
龍拉張椅子坐下並倒茶。
「風跟蓮也都睡了,那個黑衣人害他們在少林寺附近執行幾天的任務泡湯,負責秘密情報傳送的傳令獸,應該也在這些天裡把任務情形回報給中央了,剩下的就看中央想怎麼做再說吧。」
「真是辛苦他們兩位了……」
雪緣來到龍身旁坐下。
「龍,這幾天看你們三個好像很不安,怎麼了嗎?」
「……泥菩薩說神洲就要發生很不好的大事了,而且跟我們三個很有關聯。我在想或許……除了蓉兒以外,也必須把妳暫時託付給中央的人保護,否則,我很擔心妳繼續跟在我身邊會有危險。」
雪緣靠上龍的肩膀道:「我沒關係的,重要的是,希望你們不會發生什麼意外才好。」
龍摟著雪緣,兩人緊緊相互依偎,桌上的一盞燭光像黑暗中的唯一光明照耀他們倆,但是這大概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