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週，花與刺
塞雷斯提亞研究所，分部，第三研究室。
「你們口口聲聲仁心仁術個屁啦！有多少地方缺醫少藥，沒看貴公司有任何表示啊！非洲、南太平洋、南美、連富裕國家像那個什麼爾的，聽說有錢買不到藥，連國王都病死……這些太遠了？那我國偏鄉呢？現在又想告我違反專利做出救人的藥物……」
螢幕中的溫桑，像是要殺死對方似的，攤開一整桌的證據，影片我不是第一次看了，知道接下來，她在協調會就用這樣的氣勢，直接堵死對方，不用開庭，就拿到了想要的配方專利。
而我只能在事後的現在，不停重播影片來了解那樣的她，那樣的果決勇氣，直接將手中全部有產值的專利拿上談判桌交易，在眾人惋惜這樣不合算的情況下，直接朝著自己的夢想前進。
艾妮絲……我想要這樣呼喚妳，但又傾慕著溫桑的勇氣。
讓人感覺快要裂成兩半了。
這樣不行，腦海中也回想起那揮之不去的身影，屠龍的公主，立於眾人身前，擋下王國的災難，同樣也是讓人著迷，似乎過去也在朝著我招手。
再下去，細胞要分裂成三個了。
不行，不行，艾……溫桑要來了，我得準備好才可以。
我努力將雜念甩出腦中，專注在取得新專利後研究計畫該怎樣進行的報告。
這個龐大的實驗計畫，讓我覺得自己像是搬運巨大砂糖的螞蟻，一步一步必須戰戰兢兢，但又沉醉在龐大的甘美之中，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想出這樣的思路，去開發這種劃時代的藥品呢？
手上不停排列著整個實驗必要的流程，現在失去大多數收入的研究所，必須要減少開支才可以。
感謝我的研究生生涯，以及從不施予我額外開銷的老師，精省預算方面，我已經有經驗了，雖然在這裡的時間，溫桑從來沒跟我提過預算，都是我要什麼隨即就會出現，包含儀器也是。
現在又要恢復精算的日子，讓人感覺像是自由自在後又回到幽閉空間內那樣的不愉快。
寵溺……真讓人習慣不得。
我加快打字速度，雖然全部完成是沒有辦法，但是至少把三個月內的先擬定出來。
「外送喔！尤菲．費茲！」
忽然陌生的聲音在外呼喊，我只能放下工作應門，一打就被巨大的花束嚇到。
「請簽收，謝謝。」
外送人員又瞬間消失，留下我，跟那束比我上半身還誇張的花束，混雜著不知名藍色小花與香檳色玫瑰的花束，讓我花了點力氣才找到地方擺放。
看著半開的玫瑰花，讓我有些錯愕，印象中這種薔薇科植物，應該只存在戀人之間的東西，我好奇的在一旁的電腦搜尋她的學名與花語。
香檳玫瑰，花語：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
看著冰冷的字體，我臉上忽然火熱起來，收據上，寫著是來自研究所總部的訂購。
不會是她吧？
不可能的。
腦中又回到過去的記憶中，自己曾經因為無法釐清情緒而迷茫，慌亂到必須要靠人幫助的程度，自己的迷茫就算在現在已經清楚了，但過了這麼久還是無法看穿她的心思。
明明就擺出無所謂的模樣不是嗎？
我抖著手打開花上的卡片。
「費茲桑：抱歉，移交有些問題，本周會面先取消。祝 研究順利 溫」
費茲……桑……溫……桑
是她的親筆字。
那這束花，根本就不代表愛情，而是代表從沒有愛情，要怎樣的無意識，才能隨便就送人玫瑰，而不含愛意呢？
就是根本連一丁點的愛都不會有的情緒，我情願送來的是其他的花朵。
我手插進花束裡面，假想著致贈者的模樣，沒有任何的溫度，只餘下去刺玫瑰的溫柔。
對啊，說好的三天兩夜早就過去了。
我抽出手，花瓣隨著我的淚一同撒在實驗室清冷的地板上。
看著影片繼續撥放，溫桑笑著被集團的人簇擁離開，她難得擺出集團千金的模樣，合宜的名牌套裝與整套鞋包，被穿著黑西裝的保鑣圍繞，施妝的臉龐，像是覆蓋了面具。
腦中各種蛛絲馬跡忽然勾勒出一個被刻意忘記的可能性。
一周就蒐集齊證據……
毫不在意研究所接下去的經費，就將專利讓出……
對方放棄開庭，直接認輸……
溫桑，應該是……
我不敢想，接下去的事情，那我刻意忘記的傳言。
據說貴為帕雷提亞集團千金的溫桑已經是某政壇新星的未婚妻，能夠開設塞雷斯提亞研究所，只不過是婚前的遊樂罷了，她遲早必須嫁給那個政壇新星，就算她不喜歡男人也無所謂，畢竟結婚的是兩個家族的利益。
真的嗎？
跟著溫桑其實是喜歡女性一起聽見的傳言。
我再度望向那不再此，但是烙刻在我心中與硬碟的身影，螢幕上隨著記者的跟拍，溫桑走出大樓外，簇擁的保鑣中也加入兩名特勤，警車停在不遠處，那可不是帕雷提亞集團能輕易動用的權限。
真的。
傳言都是真的。
我手再度伸入花束，原想拔起一朵玫瑰，來悼念自己。
但事實提醒我，我只是枚忘記拔除的花刺，梗在她的未來，與我的愛情間。
地面上的血比淚更加濃郁，也更顯眼。
抱歉，溫桑。
讓我懦弱一下，好嗎？艾妮絲……
一下就好。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