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中譯版,但雙主角的個性&劇情都走原作向,跟動畫有差別。
一切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景象如此清晰。
理察記得他痛揍了傑佛瑞一拳。那張留有大面積淤青的臉卻始終噙著微笑,一邊熱情地親吻著他的臉頰,一邊嚷嚷著恭喜呀祝福呀,在他耳邊讚頌著逝者立下的詛咒,今後也將會持續糾纏著他。
他記得女孩掩著臉龐提出分手的那一天。向來直言不諱的她,如今卻在他面前哭喊著「沒辦法的事情就是沒辦法」。而當他伸手試圖挽留,她的影子便化為無數細碎的沙粒,從指縫間唰啦唰啦地溜走。
過往的畫面被蒙太奇地錯接在一起,迷離的光影快速閃回……恍惚之間,他看見了父母的背影、大學同學的背影、她的背影,所有人的背影融合成了一幢漆黑的海市蜃樓,在心的沙漠裡逐漸消亡。
每個人都是過客、每個人都會棄他而去。
時間仍在流逝,他的人生卻永遠靜止了。
「……──!」
睡夢中的理察兀地睜開眼睛,摀著胸口蜷縮成球狀,又像是要掙脫什麼似地,一腳踢開被單,拼命遏止從身體裡破繭而出的、足以吞噬一切的衝動。
沒事的、沒事的,都只是夢、都已經過去了。他不斷在心底對自己這麼說著──過去無數個孤獨的日子裡,就算再痛再難受,你也都好好地忍下來了不是嗎?為什麼就是無法習慣呢?
他長嘆了口氣,艱難地望向房間裡唯一的光源。
時鐘顯示現在是凌晨三點。
幸好他還分得清楚夢境與現實,還記得自己身在法國南部的酒店。雖然法國算是他的半個家鄉,但他對這塊土地的感覺卻是無比陌生,也正是因為這無依的流浪感,偶然觸動到他敏感的神經。
為了轉移注意力,理察開始盤算明天的行程,思考該怎麼在拍賣會上取得客戶指定的寶石,想完一輪之後,又開始背誦寶石學知識,試圖用日常瑣碎的事務,把不愉快的記憶從腦海裡擠兌出去。
然後他就這樣盯著指針走到三點半。
不行呀,果真睡不著。
他在斯里蘭卡也有無數次失眠的經驗,那時的他會直接從小罐子拿一片處方安眠藥,混著溫水吞下去,如此一來,就能夠保證他一夜好眠。
至於現在的話……
他拿起手機,直撥了一通國際電話。
甚至沒能來得及準備,聽得嘟──嘟──兩聲,電話很快地被接起來了。
「……」
他微微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又旋即抿緊了唇。
雙方就這樣沉默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彼此都在等對方發言。
通常都是打電話的那個人要先開口吧?理察心想。於是他試探性地發出單個音節,像是個牙牙學語的孩子,意圖用受限的詞彙概括心底所有情緒,並期待對方能夠理解。
「……喂。」
噢!理察!我好想你啊!你在法國那邊過得怎麼樣?拍賣會的事情都還好嗎?聽著電話那一端傳來正義接連不斷的關心與問候,理察勾起了釋懷的微笑,原先緊繃著的身體也跟著放鬆許多。
他的聲音是一帖良藥,立即且有效。
「理察?你怎麼都不說話?是不是不舒服呀?」
「我想聽你說話。」理察輕咳了一聲,修飾話語過後,才接著說下去:「想聽你英文會話練得如何。不過聽起來……還是很糟糕啊。」
「那可要麻煩老師你陪我練習練習啦!」
理察安了個舒服的姿勢,拉起被子重新躺好,把手機枕在頭下方,用著略帶沙啞的嗓音與他分享近況。
只要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有個人真正關心他,將他捧在心上,他便覺得很滿足。
既使對方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沒關係,這樣正好。
這樣就好。
理察已經去法國七天了。他不在的日子裡,感覺時間過得特別慢。
公務員考試的日子也近了,應該要好好衝刺一波。他在出差前也有特別吩咐我要好好唸書,但想到他一個人在外奔波肯定很辛苦,我就有點坐不太住。
所以當我看到理察打過來的時候,沒有多想,就立刻接了起來。
我以為理察有什麼急事要跟我交代,所以安靜地等他講話,但他什麼都沒有說,就好像這通電話是他不小心撥出來,而我又不小心接到似地。在短暫的沉默裡,我只聽到細微的白噪音,引導著精神越來越專注。
愣了好一會兒,我才發現那白噪音其實是理察的呼吸聲,像是剛做完劇烈運動一樣,聽起來很喘、很沉。是因為話筒拿得太近,收音不好,才會讓我產生理察很累的錯覺嗎?
「理察,我好想你啊!你在法國那邊過得怎麼樣?」
我決定先出聲問他近況如何,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帶著沙啞的嗓音說他一切都好,卻一邊說一邊咳嗽著,聽起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該不會是感冒了吧?我心想,抱病工作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而當我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他卻沒好氣地低嘖一聲,反過來責備我。
「還不都是你的錯,到底有沒有認真唸書啊?」
「啊?……我、我有啊?」
「那給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這麼快就接電話?」
「因為……我剛好在查字典?」我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查了什麼?說來聽聽?」
這下尷尬了。
為了圓自己所說的謊,我趕緊滑壘到書桌前,隨手翻開原文書到計量經濟模型章節,照著上頭的導讀,一字一句覆誦給理察聽。
結果我才念了幾句,就聽到他發出一聲嘆息,像是要把肺裡的空氣全部傾倒出來。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光聽這聲音,我就能想像他有多無奈。
但即使是這樣,理察老師也一定是很好看的。
「你講的英語太道地了,連英國人都聽不懂。給我先用日語說一遍。」
「對不起。」
「英語呢?」
「Sori!」
是「Sorry」,要捲舌,這樣發音才對。理察嚴肅地糾正道,又接著補充了好幾個近義詞,說得好像我以後還會有很多需要道歉的場合似地。
於是我支支吾吾地模仿著他的口音,就這麼互相向對方一連說了好幾種不同語言的抱歉,聽起來有種微妙的尷尬感。直到他滿意地短應了聲,說著什麼「我很有誠意了你必須原諒我」,這斯巴達式的教育才終於告一段落。
真是不好意思啊,破英文就是日本人的原罪。
「不過我會好好學習的!我向你保證!」
「不用保證,我一直都相信你。」
在理察把我狠很訓了一頓後似乎消氣了,聲音聽起來顯然有精神多了。
其實我滿喜歡被理察訓話的感覺,不過這話要是跟他說了,他肯定會認為我是個不知反省的草包吧?我傻笑著用手指搔著臉頰,有些厚臉皮地繼續用英日夾雜的自創語言,跟他聊了學校的事情、研討會的事情、還有Étranger客人們的事情,想要把這一週的日常瑣事都跟他分享。
當然,最後還是要把話題繞回理察身上,畢竟他才是現在跟我聊天的對象。我問他喉嚨是怎麼了?聽起來跟平常的聲音不太一樣,如果法國天氣冷的話,要記得多加衣服哦?或是多喝溫水潤潤喉?
「雖然我也很喜歡你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很性感啊。」
聽見他發出噗哧一聲像是搞笑藝人噴茶的聲音。嗯,我想我又說錯話了。
希望他沒有正在喝水才好。
「呃抱歉,我這是實話實說。」
「我知道。」
「我這是在關心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老媽子正義,請你不用擔心。」
「你都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叫我怎能不擔心?」
「這話我原封不動還給你。時間很晚了,我認為你應該去睡覺。」
「欸?」
店長,你轉移話題轉得有點生硬喔?
「我睡五個小時就夠了。而且難得聽到你的聲音,我會捨不得掛斷……」
「那我掛吧。就這樣,晚安。」
嘟──嘟──……
什麼嘛,突然打過來的是他,急著掛斷的也是他。
簡直就像是尾巴被門板夾到而彈走的貓啊。
而當我放下手機,才赫然發現我們其實已經聊了整整三個小時。
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凌晨了。
法國那邊的時間差不多是早上七點吧?
「誒……?」
那不就表示理察熬夜跟我講電話嗎?
為什麼要三更半夜特地打電話來訓斥我啊?
我覺得困惑地抓了抓頭髮,想著理察主動打電話給我,大概會有兩種原因。一個是練習英文會話。不過他說一周最多兩次,而且要先寫信預約;另一個原因則是……不太好說啊。我只是提醒過他,要是出門在外有了那樣的念頭,就打電話過來,不論何時何地,我都願意聽他說話。
「所以……理察你是在撒嬌嗎?」
應該不是吧?只是隨機抽查我有沒有認真讀書吧?
感覺繼續想下去對心臟不太好啊。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再度拿起手機,多打了個簡訊給他。
「最近銀座新開了一家甜點店。等你回來,我們再一起去吃吧?」
眼看時鐘已經走到十二點,是真的該睡覺了。
我把手機放到枕頭旁邊,才剛躺下,一日積累的疲勞立刻席捲上來,還等不到他的回覆,便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晚安。」
*
「……謝謝你,你總是知道我需要什麼。」
看著簡訊內容,理察勾起了一抹安心的微笑。
細碎的陽光透過百葉簾照射進來,在他身上形成虹色的光班。
早上七點,差不多該起床了。
但寶石拍賣會是下午才開始。在這之前,他還可以再睡個回籠覺。
於是他抱著被子翻過身,想著銀座的新甜點,斂下眸子安心睡去。
但最想吃的,果然還是正義做的布丁啊。
他已經開始期待回家了。
【End.】
沒有糧、自己割大腿系列。
今天也是在北極圈瑟瑟發抖的霜。
今天也是在北極圈瑟瑟發抖的霜。
為了捏角色個性,所以模仿了原作日輕寫法。
但說真的,真的沒有比較好寫QAQQ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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