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III. 沉睡的戀人】
「乾杯！」
第一場復出的鋼琴演奏會過後，眾人秘密地為卓以安排了一場晚宴。
而作為主角的他，卻是全場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謝謝你們特地為我準備了這場宴席，希望大家今晚都過得愉快。」
簡單致詞過後，他優雅地行了個禮，緩緩地步下台階，將主權還給節目主持人，純白的身影融入廣大人群之中，一下子便沒了蹤影。
其實他一直都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尤其是這種跟每個人都得聊上一兩句的大型聚會，他特別排斥。但既然是出自於眾人的好意，身為主角的他，倒也沒有拒絕出席的理由。
這個時候的卓以會重新武裝起來，恢復成高冷而疏離的模樣，專心做自己的事情，直到有人上前來打招呼，才會進行寒暄，話題卻也僅止於表面的日常，無法深入核心議題。
坦白來說，除非那個人夠特別、夠強大，否則他甚至不會去記住名字。
觀望大約幾百人的現場，他叫得出名字的人，大概一隻手就數得出來。
但是這並不打緊，有人會幫他處理這些。
看著少女在人群間來去自如，與不同的人們暢談著各類話題，簡直像是一名專業的交際花，不管來者是誰、是什麼身份，只需要花一點時間，就能夠聊得很愉快、把晚宴的氣氛給活絡了起來，甚至有點喧賓奪主，讓身為主角的卓以他存在感越來越影薄，慢慢地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卓以遠遠觀察少女樂在交際的模樣，想起她曾允諾過的誓言。
為他擋下不必要的一切，是嗎？
「……那麼就麻煩妳了。」他輕笑了一聲，暗自潛行到角落。
隨著一首歡快的舞曲揭曉，舞池裡的人們紛紛組成兩兩一對，開始跳起華爾滋，隨著節奏舞動著、旋轉著，讓這個環境的資訊頓時變得複雜了起來。
但這並不影響卓以掌握必要訊息，即便那群人站得也真是夠遠了。
少女正在跟三個人閒聊著什麼，但他叫不出他們任何一人的名字。
「你們別看卓以總是冷冰冰的。他呀，其實是個非常感性的人喔。」她笑得像賊貓，沒有經過本人允許，在公開場合逕自揭露卓以的秘密。「演奏會的時候我坐在前排，看得一清二楚喔！在彈到演奏安可曲的時候，他哭了呀。」
所有人呆愣地張著嘴巴，發出「欸──」的吃驚聲，呈現一臉不可置信。
「……啊，原來真的是這樣！」空間設計師首先恍然大悟，自己敲了一下拳頭，跟著附和：「那時候我也坐挺前面的，想說旁邊的人怎麼都沒反應，還以為是我眼花看錯了呢！」
「我更好奇他為什麼而哭？」精品店老闆的態度倒是顯得平靜許多。「認識這麼久了，我這還是第一次看他失常。」
「唉！早知道我就買前排的票，這樣就有獨家……」攝影師喃喃碎念道，突然像是被魚刺卡到咽喉似地不敢發聲，瞬間暴出大量冷汗，當場僵在原地。
其實不只是攝影師，原本都還好好聊著卓以的八卦的眾人們，突然之間都像是被時間暫停般地，直立著而不敢有任何動靜。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少女在眾人眼前揮了揮手，卻不見一點反應，完全無法理解大家為何突然間就像斷線似地完全當機，絲毫沒有感覺到背後傳來的陣陣殺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有人敢提起手，顫抖地指向後方樑柱的陰影地帶。
少女隨著眾人的指示回頭望去，只見卓以站在角落，一手端著紅酒杯、一手插在口袋裡，面無表情地凝視著眾人。
許久，才意識到自己是該偽裝一下，勾起嘴角約莫三度半的淺弧，看起來卻是皮笑肉不笑，一點親和力都沒有，倒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這是在聽我們說話嗎？」
「那個表情，是聽到了吧？絕對是聽到了對吧！」
「我們要不換個話題？為了我們的生命安全……」
少女很乾脆地往左跨了一步，用身子擋住卓以充滿戾氣的視線，非常隨性地揮了揮手，藉此粉飾太平。「他就那個死樣子，沒事啦，不要理他就好。」
眾人在心底發出孟克式吶喊：不不不我們不覺得沒事啊──！
「我有機會加入你們的話題嗎？」
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卓以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似乎只是一晃眼的時間，就來到在眾人面前。他優雅地向嚇壞了的眾人鞠躬致意，起身時，順勢用淺吻撩開少女柔軟的髮絲，在她耳邊低聲詢問：「在聊些什麼呢？」
──給我們等一下，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們在聊……」
「我們在聊你什麼時候要跟我結婚啊？」少女打斷了某人試圖解釋的話語，感覺到耳邊傳來的氣息，旋即轉過身去用親吻回應。一切顯得自然而然。
──炸彈一個接著一個丟是合法的嗎！
「結婚？」卓以複述了一遍，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模樣看起來就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似地，轉而尋求他人的見解。「如何？你們覺得什麼時候好？」
──喂警察嗎？這有兩位恐攻份子啊！
精品店老闆首先反應過來。：「就辦在假日晚上吧！比較多人能夠參與！」
「我有朋友是婚紗設計師，不如就讓他來準備夫人的婚紗吧！」空間設計師馬上轉過身去，致電聯繫友人：「……「我有朋友是婚紗設計師，不如就讓他來準備夫人的婚紗吧！喂？那個小畢啊，我跟妳說，我這有個大案子妳接不接啊……」
攝影師則是忙著翻閱手機日曆。「今年五月底有很多適合嫁娶的日子……」
眼看眾人的反應倒是挺機靈的，紛紛開始為他們做好打算，惹得卓以不禁失笑。正當他還在思考結婚的意義時，就感覺到右手臂有東西悄悄地挽住他的手，一吋一吋地慢慢收緊。
「五月二十號是大喜之日。」而當他轉過頭去，只見少女漾起幸福的微笑，話說得不帶一點猶豫。「那就這麼決定了哦！」
【TBC.】
說結婚就結婚！
他們的生活就是這麼地樸實無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