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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 四面楚歌

延伸圓 | 2022-09-24 17:46:56 | 巴幣 100 | 人氣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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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夾簡介

  • 15
「小誤?」
看著失去意識、精疲力竭,倒臥在自己懷中的女孩,空有些著急地問道。
但女孩無法回答他,代表她心情的尾巴也不再搖晃,只是靜靜地垂落在身後。但最令人感到害怕的,則是在她背後,那撕裂了她的衣服與皮膚,因鮮血與奇怪的紫色液體所染紅的傷口。
這下可好了,唯一能處理這種傷勢的人,偏偏又是那位受傷的人。
感受到這世界滿滿惡意的空,只能不斷懊惱著自己下來的動作太慢。要是再快一點,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就在看見兩人跌落地底之後,空唯一想到唯一能做的,只有下去救他們。
但空明白,憑著自己一人是絕對辦不到的,於是他選擇回到了倉庫,並與其他人討論拯救他們的辦法。
關於這點,空非常佩服愛德華。
在理解了情況之後,不但快速地做出了解決的辦法,還將現有的資源做最大化的利用,包含剛才炸飛那些怪物的炸彈,以及利用奇諾他們帶來的工具,快速地製作出了能夠垂降的滑索,讓他們幾人得以下來進行援救。
但即便下來救援了,但現在的他對眼前的傷勢束手無策。
「空!那個炸彈不是拿給你亂丟的啊!」終於從反胃感中脫離的緹娜,對著在不遠處查看兩人的空喊道。
愛德華也從汙水中走上泥地,強忍著不適地問道,「發生甚麼事了?我聽見你剛才對著他們大叫。」
「影,你沒事吧?」空望向了一旁的女孩問道。
影緩緩地點了點頭,似乎仍在嘗試接受眼前所發生的情況。
「我也不知道,我下來的時候就看見小誤跟那些噁心的東西正在戰鬥,」空有些焦急地說,「比起這個,小誤她受傷了。」
聽到這句話,兩人收起了原先的心態,緊張地跑了過去。
「怎麼傷成這樣?」緹娜擔心地問,「剛才那些怪物弄的?」
即便沒有明說,但他們都明白,那絕對不是普通的魔物而已。
受到了攻擊仍不會停下腳步,會使用基本的武器與擁有一定的戰鬥技巧,甚至將頭顱給砍了下來,仍可以正常移動。代表不詳、嗜血、殺戮的慾望,並從他們身體的內部長出的紫色結晶,使他們化作了怪物。所有的跡象,都與奎恩帶來的資料如出一轍。但唯一的不同,則是他們曾經是人類,並不是魔物。這就代表,所謂的狂龍症,已經產生了突變,不只魔物,連人類都是他們的感染對象。
「那些現在都不重要了。」愛德華懊惱地說道。「我們得趕緊帶她回去城鎮治療才行,而且剛才的爆炸肯定造成不小騷動,要是又把其他魔物給吵醒了,可就⋯⋯」
「但要怎麼上去啊?」說到一半,緹娜就打斷了他問道,「我們只有三條繩子,現在多了兩個人啊。」
空開口回應她,「我們⋯分批上去吧。先讓影跟小誤上去,我跟愛德華留在下面等你們,等到都上去之後你們再把繩子送下來給我們就可以了。」
雖然沒愛德華剛才那樣的完美計畫,但這是空現在能夠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見兩人都沒有提出反對的聲音,於是空將身上用來保暖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小誤身上,希望藉此能使她的身體稍微暖和些,並一把將虛弱的小誤抱了起來。
緹娜則是牽起了影,準備離開這詭異的地方。
「喂。」愛德華忽然緊張地叫住了幾人,「不要亂動。」
幾人停下了腳步。
「愛德華?」
「你幹嘛啊?現在沒有時間開玩笑了,我們得快點⋯」
話還沒說完,緹娜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表情從不耐煩瞬間轉換成了緊張,身上的毛髮也在此時豎起。
而兩人,卻是望著同一個方向。
空雖然不懂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也一起朝著同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而他也在望過去時,害怕地差點叫出聲來。
污穢的空氣瞬間凝結,吵雜的流水聲也停滯了下來。黑色的湖面倒映出了紫色的妖光,一個接著一個的身影從水面下浮出,宛如骷髏、身首異處、四肢殘缺的死屍們,帶著毫無血色的眼神直視著他們。
但他們並沒有移動,也沒有發出足以直擊靈魂的可怕吼聲。只是在他們的前方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城牆,彷彿在告訴他們,他們已經無路可走。
這些⋯全都是剛才跟小誤戰鬥的怪物嗎?
他望向了一旁,仍可見幾個被利刃砍斷的屍塊與身體。
不,小誤的確殺死了一些怪物,難道剛才那些只是一小部分嗎?而且現在在他們眼前的數量,光靠他們三人也沒有勝算的。
空緊張地後退了幾步,抓緊了抱著小誤身體的手,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緹娜則是鬆開了牽著影的手,緩緩地拔出了在腰中的匕首,。愛德華則是無動於衷,深怕任何一個動作就會引起全面戰爭。
他們不敢移動,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懼怕與緊張緊緊勒住了他們的脖子,使得他們無法動彈。
「快走⋯」
終於打破了寂靜,愛德華聲音顫抖地說道。
率先行動的緹娜將影一手抱了起來,並快步地衝到了剛才他們垂吊下來的入口。空也緊抓著小誤,跟在她身後跑了過去。
只見怪物大軍仍沒有移動,只派出了一隻拿著彎刀、少了左手的骷髏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動作快點!」
拔出了插在腰後的劍,一瞬間將骷髏劈成兩半的愛德華作為他們的掩護,並大聲催促他們加快離開速度。
隨著一隻士兵的倒下,大軍再次派出了兩三隻怪物朝著他們緩緩走去。
「空!快點上去!」緹娜大喊著。
「不要停下來!快走!」使用俐落的劍法將怪物斬斷的愛德華再次發出了聲音吼道。
空將繩索綁在了小誤的腰間,緹娜轉過身對著自己說道,「快上去,等到你們都上去了之後再把繩索送下來,我們會撐住的。」
「我知道了。」空點了點頭,將小誤緩緩地升到了高空。
緹娜用龍人語向影說了幾句話後,也將繩索綁在了她的身上,並將影交給了他之後,加入了後方的戰場,用極快的速度解決了源源不絕湧上的怪物。
空接過了她的手,準備護送女孩上去。
「空⋯」
「沒事的⋯快走吧。」
空明白現在說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但他相信正在與怪物交戰的愛德華與緹娜,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們離開這裡。
按下了繩索上的按鈕,滑索就帶著影爬入了空中。
「啊!」
就在空準備繫上繩索時,一隻怪物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並露出了猙獰大口朝他撲了過去。
空下意識地拔出了劍,但為時已晚,怪物已經將他撲倒並滾到了後方,他只能用劍鞘卡在怪物嘴上,以防止它咬傷自己。
一個接著一個的怪物不斷地朝他們襲來,即便愛德華與緹娜砍下了他們的頭顱,或是直擊了他們的四肢,他們仍沒有停下攻勢,使用牙齒與利爪無情地朝他們揮去。
惡臭與紫黑色的液體從他們口中流出,順著空的手臂流到了身上,他們的雙眼已無血色,取而代之的則是紫色的啃食慾望。
空使勁了全力,並將身體側了一邊,試圖把它從自己身上甩開,但決心要把他碎屍萬段的怪物仍死命地咬住了劍鞘。
接著一隻腳踢開了壓在空身上的怪物,才使得他終於脫困。
「站起來!」救了他一命的愛德華對著他大聲喊道。
「愛德華!上面!」緹娜在一旁大聲指著繩索方向。
大概是看見他們將人順著繩索送了上去,幾隻怪物也遵從他們的辦法,拉著繩子緩緩地爬了上去。
「system command : generate fire element arrow form」愛德華吟唱著咒文,一團火光在他的手中浮現,並壓縮、伸長形成了一支箭矢,「discharge!」
說完的瞬間,火焰箭矢就劃破了空氣,直接貫穿了怪物的身體,並化成了一團火球向下墜落。
「別發呆!」緹娜大聲說道,也朝著繩索的怪物群衝了過去,「要是他們把繩索扯斷或是爬上去了,我們就死路一條了!不管怎麼樣都要守住!」
「啊⋯嗯!」
原先看得目瞪口呆的空,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在跑到繩索旁的同時,順勢撿起了劍,並朝著迎面而來的怪物揮了過去。
愛德華稍作了休息,大口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後,也跑了過去。
他們推開了一擁而上的怪物,劈開了擋在前面的屍骸,重新回到了繩索旁邊。三人彼此背對著,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等待救命的繩索重新降落,在那之前,他們絕對不能倒下。
而那些怪物們再次展開了進攻,並沒有打算要給他們喘息的時間。
閃躲、突刺、斬擊、揮打、拳擊、踢擊,但即便空使用了在訓練場學到的所有戰鬥技巧,但仍沒辦法擊敗這些怪物們,頂多只能讓他們倒地,但無法真正殺死他們。
紫黑色的血液噴濺,鮮血與金屬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之中,怪物的吼聲好似他們不斷地嘲笑著他們著無用之舉。
小誤居然是自己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怪物嗎?
他無法想像獨自一人與這些可怕的怪物對峙時,自己會是多麼地害怕與緊張,而她卻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殺死了這些怪物,也保護了手無寸鐵的影。
果然沒有她說的那樣脆弱,小誤的確是實力了得的人。
「這樣下去根本沒完沒了!」愛德華說道。
緹娜將怪物推開,並將匕首丟了出去,直直刺進了怪物的腦袋,「空!快點離開這裡!你應該還有一條繩子才對!」
空砍下了某隻怪物的頭後,摸了摸自己的腰上的滑索,「我有!但是這個數量,只有你們兩個的話是擋不住的。」
「不管了!你先上去!」緹娜對著自己喊著。
「繩索下來了!」愛德華抬頭望去,「快點!」
隨著滑索的齒輪聲逐漸靠近,原先送影跟小誤的滑索也緩緩地垂了下來。
終於有了一線希望。
緹娜用利爪將怪物撕裂,身體發紅,好似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接著化作了紅色的閃光,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掃蕩著眼前的怪物們,使得他們化成了肉末。
「神里流 · 靜如止水。」
隨著招式的觸發,如同滴水穿石般,周圍的怪物瞬間從身體之中爆了開來,而愛德華則是將刀刃收回了刀鞘之中。
在那短短的幾秒之內,兩人幾乎在同時間處決了迎面而來的怪物。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
原先站在一旁的喪屍大軍也在此時踏出了步伐,黑色的屍海朝著他們襲來。
糟了糟了糟了!
空幫忙使用完招式的兩人幫上了繩索,讓他們搖晃的身體抓住了繩索,並送上了空中。接著也快速地將自己腰上的滑索固定,並按下了按鈕,向上飛去。
屍骸們並沒有放棄,用驚人的跳躍力,試圖將他們從空中扯下去。
空用劍擊退了他們,並閃過了他們的攻擊。
但怪物們逐漸堆疊、攀升至上空,不論如何就是不肯放眼前的獵物離開。
這樣下去還是會被追到的。
空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到了奇諾交給自己微型炸彈,他也是用這個東西救下小誤的。
但要是距離太近的話,自己也會被捲入其中的。
看著距離自己只有咫尺的怪物們,現在他能夠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空將炸彈丟了下去,果真因為距離太近,衝擊的力道不夠,並沒有引起爆炸。
他將手向下伸直,屏住氣息。
這是他第一次在實戰之中嘗試魔法。
他記得咒文,也知道要怎麼做,但不論自己在訓練場時怎麼嘗試,甚至將全身的力量都耗盡了,就是無法成功。
意念不足。這是芙蕾雅教官對著他說的評語。
但此刻的空,雖然體力已經快耗盡,但他的意識相當的清楚。他在腦中想著火焰的溫度,感受著烈焰的光芒,並緩緩地道出了咒文。
「system command : generate fire element 」
一團微弱的火球浮現在自己的手掌前方,回應了他的召喚。
他做到了!
然而火球還沒有等到他的命令,就自己脫離了掌控,朝著怪物筆直地飛了過去,並擊中了在他們之中的炸彈。
接著,刺眼的光芒炸了開來,強烈的爆風也將他們幾人差點吹飛,但也成功地將那些怪物重新打回了黑色湖水之中。
空大聲地笑著,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悅。
原先就已經所剩不多的體力,在放出魔法之後再次的減少,好似有人將體力吸取了一半,頭暈目眩的不適感也同時產生。
這就是使用魔法的副作用嗎?
但比起那個,他對於自己剛才的成就感到相當地喜悅,他成功了!他做到了!
空也許下了承諾,要是自己哪天再碰到芙蕾雅教官,一定要告訴她這件值得令人驕傲的事情。
順著滑索逐漸向上,原先的昏暗也轉為了明亮,他穿過了冰川,回到了破舊的船長室之中。
「太好了⋯你們⋯沒事。」正在操控滑索的奇諾,將固定於地上的繩索收了起來,並走了過來關心三人。
綾華則是緊緊地抱著愛德華虛弱的身體。
緹娜也跪在木板上,穿著粗氣,「我也沒事喔⋯多謝關心。」
影走了過來,蹲在了緹娜的面前,擔心地用龍人語說了幾句話。而狼人女孩則是抖了抖頭上的耳朵,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也用龍人語回應了幾句,並摸了摸女孩的頭。
影也望向了空,並跑進了自己的懷中。
空驚訝地看著懷中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她說她很擔心你。」作為翻譯的緹娜說道。
影小聲地在自己懷中說,「才沒有⋯」
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沒事,比起這個,小誤呢?」
影離開了他,轉頭望向了一旁。
小誤滿臉通紅,胸膛快速地起伏,呼吸急促、冒著大量的冷汗。
緹娜也注意到了,從地上爬了起來,走了過去,溫柔地摸了摸金髮女孩的額頭。
「這樣下去不行。」緹娜說道,「我們得快點帶她下山。」
「我們快點走吧,要是再待在這裡的話⋯」綾華扶著愛德華從地上站起來後,他緩緩地說道。
但話還沒說完,一個低沈的大吼從地底傳了上來,甚至使得整個冰川都為之震動。過了不久,聲音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從腳下傳來一個接著一個震動感,使得船艙再次晃動,並逐漸向前傾斜。
「愛德華,你這個大嘴巴!」綾華大聲說道。
緹娜也在同時對著所有人大喊,「快走!快點!」
空兩手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小誤,並跟在快步跑出門外的眾人身後,並一起踏出了船長室。傾斜的船艙再次向下滑動,幾人快步地朝著甲板前方的船頭跑去。
「奇諾!」在外頭草地上,作為保護失去意識奎恩的埃吉斯對著在船甲板上方的幾人喊道,「剛剛那是什麼?我聽到好大的聲音。」
「沒時間解釋了,把繩索切斷!快!」愛德華大聲喊道。
「等等,如果我把繩索切斷了,船就會沉下去的。」
「埃吉斯!」
跑在隊伍中間的奇諾,忽然對著他大聲喊道,彷彿做出了沒有明說的斥責。
第一次聽見奇諾大吼的埃吉斯,也查覺到了大事不妙,連忙拿起放在一旁的短刀,接連砍斷了原先他們固定在地上的繩索。而失去固定的船隻,傾斜地更加嚴重,快速地朝著冰川底層沉了下去。
接著,從奇諾手中飛出的液態金屬,化作了子彈,將原先擋在他們前方的物品全彈了開來,並在船的邊緣炸出了一個方便他們可以跳下船隻的空間,而那些化作子彈的金屬再次匯聚、壓縮,變成了兩三個漂浮於空中的圓盤。
沒入水中的船長室好似承受不了冰川的擠壓,並發出了木板碎裂的聲響,而裂縫也逐漸向他們逼近。
作為先鋒,跑到船邊的奇諾毫不猶豫地跳下了足足有三層樓高的甲板,並接連踩在了他製作出來的金屬圓盤上,作為落地的緩衝。
「跳下來!」埃吉斯也跑了過來,「我們會接住你們的!」
「影,你先下去!」緹娜牽著影的手,將她帶到了船邊。
還沒等到她反應過來,她就被金屬液體騰空帶起,並緩緩地放在了地上。空也跑到了船邊,而在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帶著小誤跳下去時,另一團金屬圓盤從他手中接過了金髮女孩,並溫和地降落在一旁。
船的桅杆斷裂,並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並一同被冰川給吞噬了下去。
「綾華!」愛德華一把拉住了她。
綾華甩開了他的手,並一臉疑惑地看著愛德華,「等等,你們幾個應該要先下去吧,我剛剛又沒有下⋯⋯啊!!」
還沒等到她說完,愛德華就一把將綾華推了下去。「抱歉,現在沒有時間了。」
只見女孩在空中轉了一圈,俐落的身手踩著圓盤,如同一隻身體矯健的野貓,完美地雙腳落在地上,接著開始對上面的愛德華大聲抱怨。
水花濺起,並不斷湧了上來,催促著他們必須要動作加快。
「別推我,我自己可以下去。」還沒等到愛德華的命令,緹娜就率先說道。
狼人女孩向後退了幾步,並一躍而下,但就在她試圖降落在圓盤上時,冰川在同時間斷裂,水花與冰塊四濺,遮住了她的視線,讓她踩了個空,並失去重心地向下墜落。
埃吉斯連忙跑了過去,並一把接住了她。
船隻不斷下滑,大力地撞擊到了地面,使得愛德華與空都跌倒在地。
「空!」
愛德華站了起來之後,大喊著並伸出了右手。空也伸出了手,並緊抓著他的手腕,掙扎地起身。
他們被甩到了船的另一邊,距離跳下去的位置只差幾步的距離,但已經朝著另一邊傾斜的船,不讓兩人有機會可以跑到那邊去。
但這也代表,船的身體呈現不平衡的傾斜,也就是說,在這裡完全變成殘骸之前,必定會再次朝著另一邊倒回去。
所以他們只需要抓緊時機,就能安全回到地面上。
愛德華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於是他將雙手扶著身後的欄杆,做出了準備助跑的姿勢。空也做好了做出最後的衝刺,就等待著船再次傾斜的那瞬間到來。
「準備好了嗎?」愛德華問道。
「沒有。」
「我也是。」
啪!
船艦支架的木桿斷裂的聲響,也代表他們這場與時間競賽的哨音吹響。作為參賽者的兩人同一時間衝了出去,並踩著大力的步伐躍下了甲板。
船隻被冰川吞噬,斷裂的船身爆出了強勁的水柱與冰霜,在空中的兩人原先想要落在圓盤上,但因突如其來的爆風,吹散了兩人的重心,使得他們偏離了落地道軌道,朝著後方飛了過去。
「啊!!!」
「啊!」
兩人大喊著,發出了求救的訊號。
好在奇諾精細地操作圓盤,在他們用身體撞擊到地面前,接住了他們,替他們抵擋了衝擊力道。
愛德華躺在草地上,大口地喘著氣,「還以為要死了。」
「剛才那是什麼啊?」空也躺在地上,仍對剛才的一切感到吃驚。
「整個船身短程了兩半,再加上冰塊一擠就爆了。」其他人也走了過來之後,埃吉斯回答道。
兩人從地上坐了起來,看著終於鬆了一口氣的夥伴們,而躲過了一場劫難的兩人也感到不能言喻的成就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接著,兩人互看了一眼,開始大笑了起來。
綾華走了過來,先是查看了一下他是否有受傷,再確認沒事之後,用力地捏住了他的長耳朵。
「你居然把我推下去!」綾華故作生氣地說道。
「等等⋯⋯!」
緹娜與影也走了過來,將空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們沒事吧?」空問著。
「嗯⋯」影點點頭。
「你們比較嚴重吧。」緹娜看著他說道。
「小誤呢?」
奇諾走了過來,指了指後面。
小誤的身體被放在了原先他們用來著陸的金屬圓盤上,並帶著她漂浮於空中。
「那東西真方便⋯」空有點佩服地說道,「你說那叫什麼名字?」
「機能萬⋯⋯我們還沒有想好名字。」奇諾小聲地說道。
空拍了拍他的肩,並重新將小誤背在背上,「不過還是謝啦。」
「奎恩?」埃吉斯驚訝地聲音從一旁傳來。
頭上纏著剛才由埃吉斯帶來的繃帶,從地上坐起的奎恩,一臉疑惑地看著四周。
「我怎麼⋯會在這裡?」他緩緩地問道。
奇諾將金屬收回了手環之中,並與埃吉斯一同走了過去,欣慰地看著從昏迷之中醒來的那位夥伴。
「說來話長。」愛德華從地上站了起來,耳朵通紅地說道,「至少你沒事了,我們也少了一個需要操心的。」
奇諾小聲地說了幾句話,空並沒有聽得很清楚,不過奎恩倒是在聽完之後,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救了我?」奎恩驚訝地向愛德華問道。
「要是人物的委託人死了,我們要負的責任可就大了,」愛德華不以為意地說道,「所以,在這次的任務報酬金拿到前,一個都不准給我死。」
「是嗎⋯⋯是這樣的啊。」奎恩自言自語地說道,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不過,我感覺好像有聽到一個很大的聲音⋯」
「對耶,我也有聽到。」埃吉斯也附和道,「那到底是⋯?」
轟!
話還沒說完,一聲爆炸的巨響從他們身後的冰川之中爆了開來。因高溫而使得冰川融化的蒸汽,帶著地底所湧出那股惡臭,隨著剛才的爆炸一同被帶到了空氣之中。
黑色的蒸汽、污穢的油水蔓延了出來,原先清澈的湖水同時被染黑,甚至因高溫開始沸騰。而從地下傳來,那陣陣足以使得山頭晃動的震動,宛如終焉的鐘聲再次敲響。
湖面底下,道道裂縫扯開了一道通往地獄入口,然而從中迸出的,並不是惡魔,而是比起它要可怕上好幾倍的一雙利爪。足以遮蔽天日的巨爪伸出了湖面,並用力地落在地面上,黑色的油水如同雨滴般灑落。
「哦⋯天啊⋯」
所有人都不敢移動,被恐懼所佔據的他們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怪物緩緩爬出地面。
「這次又是什麼?」愛德華緩緩地說道。
「我不知道⋯」奎恩回應道,「但我也不想要留在這裡等到答案揭曉。」
「我也是。」愛德華同意道,「快跑!」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其餘七人在同時回過神來,連忙地拿起了自己東西,並朝著山坡上跑了過去。
空將小誤的身體拉高,並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然而一股熱氣從後方竄出,那股駭人的低吼響徹在整個山頭上。
那到底什麼東西?
空在腦海裡快速地回想在訓練場的魔物圖鑑,但沒有一隻魔物是擁有那樣可怕的外觀,更別提還會噴出油的怪物了。
難道是尚未發現的魔物嗎?
還是跟他們在地底戰鬥過的似人又似怪物的東西?
但他不認為那些東西可以變成這麼大隻的怪物,還是他其實就是將他們變得屍骸的罪魁禍首?
「那到底是什麼啊?」緹娜邊跑著邊問道,「為什麼打都打不完啊!」
「你們剛剛在地底就是跟這東西打架的嗎?」埃吉斯也疑惑地大喊。
「不是!」愛德華回應,「是別的東⋯小心!」
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愛德華緊張地大喊,其他人同時蹲低了身子。
一道黑色的高溫油污射線射過了他們的頭頂,擊中了在他們前方的石壁上,而那炙熱的溫度點燃了污漬,瞬間如同炸彈般爆了開來。
在前方的愛德華跟綾華被爆風波及,差點無法站立,並後退了幾步。
作為攻擊目標的石壁,遭到了爆炸之後,應聲碎裂並朝著旁邊倒去,撞擊到了旁邊的石壁,帶動了另一邊的石塊一起墜落,好幾噸的石塊就正好擋住了他們一行人原先要通過的去路。
「不!」愛德華跑了過去,將雙手抵在了石塊上,使勁地推著,「不!不!不!」
「走開!讓我來!」奎恩推開了他,操控著液態金屬,並使其變成了一把巨大的錘子,用力地朝著石塊敲打過去。「奇諾,這裡!快點!」
「好!」
在回應的同時,奇諾也按下了手腕傷的手環,將金屬纏繞在自己的手上,使其匯聚成一顆顆堅硬的鐵球,並朝著奎恩所打下的方向射了過去。
「喂!有東西過來了!」埃吉斯大聲喊道。
空回過頭,望向了山坡下方的巨大了裂縫。
巨大的怪物爬出了地底,黑色的龐大翼爪緊緊抓著地面。右爪上那惡魔的羽翼,充斥著戰鬥過後的傷痕與破裂。
棘刺與被油污所沾黏在它背上的船艦殘骸,大砲與那把用來對付大型魔物的刺戢,使得它如同一台巨型移動戰艦。
而那座黑色的火山,張開了紫紅色的雙眼,紫黑色的鱗片,以及在它龐大的胸口上,那顆如同鍋爐一般炙熱燃燒的胸膛,不斷地將體內的油污沸騰。
跟它相比,那些從裂縫之中爬上來,眼睛閃著紫色妖光,並朝著他們奔馳過來的怪物們,顯得微不足道了。
「可惡!」愛德華大喊著,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奎恩與奇諾也放下了手中的金屬,大口地喘著氣,但那顆擋在前方的石塊仍不動於衷地坐在他們面前。
他們失去了退路,而危險也一步步逼近他們。
「還有其他的路可走嗎?」緹娜問道。
沒有人回應,只留下了絕望與害怕。
「我們沒有其他的路了嗎?」
「已經太遲了。」奎恩說道,「就算現在要從其他地方出去的話,我們就必須得繞過那些怪物才行。」
「那就站起來啊!」緹娜對著他們喊道。
「我們現在有傷患,大家的體力也到了極限了。」埃吉斯說道,「以我們現在的戰力是沒有辦法擊退那堆怪物的。」
「但我們也不能就在這裡等死啊!」
遠方的怪物發出了吼聲,低沉的聲波再次使得大地震動。
束手無策的幾人,只能無奈地望著彼此。
接著,一個身影從身旁走過,並飄起了淡淡地花香。
「綾華?」
那朵唯一在污泥之中盛開的綠色花蕊,並不願向畏懼低頭,堅定地將自己銀色長髮綁在了腦後,並拔出了銳利的劍刃。
「enhance armament 」
作為蛻變的話語,退去了外殼,戴著冰晶皇冠、足以使得世上一切都懾服的美艷,在一切灰暗之時,張開了名為綾華的花朵。
「沒事的,緹娜。」綾華站在了他們前方,「那個大傢伙就交給我,你們快點把那個石頭搬走就好了。」
「等等,綾華⋯」愛德華擔心地說道。
「沒時間了。再這樣下去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綾華說道,「而且你也說了,一個都不准死,對吧?」
怪物身後的後足著地,胸膛抬了起來,並張開了留著紫黑色液體的血盆大口,而所有的光線似乎被黑色的漩渦吸了過去,在熱量達到頂點之時,污穢的射線再次朝著他們筆直地射過來。
埃吉斯下意識地站到了眾人的後方,並高舉盾牌,一道金色的光芒包裹住了他們。
而湛藍色的花朵卻躍入了空中,揮舞著劍法。「神里流 · 鏡花水月。」
言語化作了力量,力量化作了水滴,水滴匯聚、散開,平靜地靜止在原地,接著倒映出了那可憎的怪物面容。
啪!
射線彎曲,四散到了空中、石壁以及逐漸逼近的那群怪物們,爆炸四起,但他們都沒有被波及到。
那個招式⋯是愛德華的⋯但空記得他告訴自己過,那是只有精靈族才能夠學會的招式。
那綾華又是怎麼學會使用的?
而那位希望之花忽然轉身,緊緊地抱住了愛德華與緹娜,「沒事的,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說完,就化作了黑色天空中的藍色流星,筆直地朝著那個污穢的原點飛了過去,留下了已經筋疲力竭的幾人。她的身體閃爍著藍光,一瞬間從她身體上散了開來,並在頭頂與身後形成了象徵狼人族的耳朵及尾巴。
迎戰怪物的她四足著地,將劍刃拋至高空,藍光匯聚成了爪子,此刻的她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名黑色的狼人族戰士,要用利爪與速度撕裂眼前的獵物。接著在一瞬間劈開了它噴著油污的利爪,並藉由怪物的手臂,跳入了空中。
接住了刀刃,藍光再次轉換,化作了尖耳朵的精靈,接連閃爍光芒的她彷彿跳著與水共演的舞蹈。一瞬間,接連在怪物的身體上造成了一道道傷口。
「空!」埃吉斯忽然大聲地喊著。
在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一隻怪物撲了上來。
空下意識地使用了右手的劍去格擋,但沒想到怪物的位置比自己所想的要低了不少,格擋的劍揮了個空,沾滿紫黑色液體的利爪,就這樣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劃上了三道的傷口。
溫熱的鮮血汩汩流出,而他也被怪物的突襲而撞擊到了地上。
劇烈的疼痛與灼熱感向手臂的各處蔓延開來,利爪撕開了皮膚,清晰可見那三道深深的傷口,順著血液的流向,紫黑色的體液順著血液流動的方向,緩慢地向上攀升。
糟了⋯
埃吉斯拿起了盾牌衝到了前方,將剛才撲過來的怪物撞開,並抽出了劍,一邊阻擋他們的進攻,一邊防止任何一隻再次衝到後方來。
「空!」緹娜連忙走了過來,用力地在傷口上加壓,並從背包裡取出繃帶,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影也蹲了下來,擔心地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
「壓著!不要亂動!」緹娜拉著影的手,並命令她用力地壓在自己手臂上。
鏘!鏘!鏘!
空身後傳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他回過頭,只見愛德華拿著奎恩做出的鐵鎚,使勁地敲著石塊。
「讓!我!過去!」即便知道是無用之舉,他仍痛苦大喊著,「奎恩!你們能做出炸彈嗎?」
「炸彈?」奎恩問道。
「那個工具不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嗎?」愛德華生氣地喊道,「能做出炸彈嗎?」
奎恩看著手中的手環,「我不知道⋯但如果炸下去的話,整個石壁都會被垮下來的。」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炸彈可以做,但是要幫我們爭取時間。」奇諾開口說道。
「快點!」
巨龍的吼聲傳出,而阻擋那群屍海的埃吉斯不敵這樣的數量,只能向後退了上來。緹娜見狀,回過神來,拔出了匕首,也對那群怪物們發動了攻擊。
奎恩與奇諾兩人召回了金屬,並快速地在空中比劃著手指,嘗試控制著它們的組合方式、溫度、長度、大小。
愛德華則是拿起了稍早用來固定釘子的長槌,用力地敲打石塊,甚至使用了最後的體力召喚出魔法,試圖打出一個洞,但卻只在巨大的石頭表面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坑洞而已。
金屬敲打聲、怪物的吼聲、身旁幾人的談話聲充斥在空的耳邊,卻使得他無法動彈。
他看向了一直待在自己身旁的影,而就在看見她原先面無表情的臉轉為懼怕後,自己也只能默默地低下了頭。
他什麼都做不到。
只能看著身邊的夥伴們為了活命而拼盡了全力,自己卻什麼事都做不了。
原本以為成長了,學會了一點魔法、戰鬥的技巧,就以為自己有能力了,但面對真正的死亡時,卻只能袖手旁觀。
真是弱小。真是難堪。
空坐在地上,身體無法移動。
他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個可怕的噩夢。這股無力感與害怕剝奪了他的五感,佔據了他的心,甚至搶奪了他的靈魂。
他還是一樣,跟當初在此地遇見那隻巨龍一樣,只能眼睜睜看著身旁的一切受苦,而自己一點都沒有成長,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道出了現實的自己,彷彿一位正在嘲笑自己的外人。
「不是這樣的。」
溫柔的,滿是慈愛的聲音,在呼喚著他的名字。
這個聲音,聽到那份顫抖的瞬間,空卻感到了異常的熟悉感。
「或許你不記得了,」影對著自己說道,並牽起了自己的手。
聽完以後空的內心之中,對這份無法言語的哀切只留下了滿滿的愧疚。
喉頭顫抖著,胃的深處有沉重的東西沉了下去。
眼角深處熾熱的東西無際地湧了上來,而他為了掩飾這而搖了搖頭。
「謝謝你,那個時候救了我一命。」露出笑容的女孩,眼角裝載著回憶的淚水,「謝謝你,願意來森林裡找我。」
「⋯」
沉甸甸地,壓在肩膀上般的疲勞感襲來。
好似就要當場癱落般的脫力感。
緩緩地抬起頭,空一臉疑惑地望著她。
影仍舊對昴表露著悲傷的微笑,然而那眼瞳中卻存有著毅然的感情刺穿在心底。
他看過這個眼神,他記得這個表情,好似封鎖在自己記憶深處的箱子被打了開來。
空想起了她的味道,想起了她的長髮,想起了她說話的聲音,想起了與她們相處的那片森林,想起了那天,想起了那個火海。
甚至想起了自己為了活命拋下了她。
他已經做錯了太多,袖手旁觀了太久,也錯過了太多。
空早就下定決心了,這次絕對不會在讓她經歷過一樣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答應過螢了,絕對會保護你的。」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並重新將她湧入了懷中,「所以這次,不論發生甚麼事,我都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
她的紫色長髮靠近了額頭,感覺到在那里傳來了溫暖的觸感,熱度從碰到的觸感開始擴散,在空的內心里湧起了莫名的感情。
動彈不得的手腳血液流通,一直籠罩在頭頂的噪音終於散去。
空的胸口,熾熱地如同火焰在燃燒,又如同冰雪般寒冷,被緊緊抱住的影,臉壓在他的胸口,隱藏著自己的表情,不只呼吸熾熱,想必,從她眼中流出來的眼淚,是最熾熱的。
但他確實聽見了,透過影傳來的那份溫暖。
以及,那位從未見過,卻帶有相當熟悉的力量。
好久不見了,空。
是啊,好久不見了,又或者該說,初次見面呢?
那都不重要了,可以大展身手了,對吧?
交給你了,姊姊大人。
記得幫我跟影說聲抱歉,讓她這陣子這麼痛苦。
她會明白的。
氣溫驟降,好似時間與空間都凝結成塊。
「姊姊?」
但此刻的「她/他」並不在這裡。
「system command : release mem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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