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隻被囚禁在籠子中的鳥。
又或是,是像隻被囚禁在牢籠裡頭的鳥。
三坪大的窄房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房間裡一年四季都下著雪,男人用奇怪的機器令房間裡不停地下著雪。
男人把我從遙遠的故鄉帶來了這裡。
將我誘拐到除了窗戶另一側的天空之外,自己什麼都不認得的地方。
我生氣地盯著他。
我想自己的眼神裡一定堆滿了調皮以及怨懟。
對自己來說,這個狹小的房間與故鄉並沒有什麼不同,它們一樣冰冷,同時也飄著彷彿羽毛一般輕柔的雪花。
男人的皮膚蒼白,眼神憂鬱。
他穿著我從來沒看過的奇怪衣衫,像是祭祀用的長袍或是浴衣。
……很抱歉我真的無法完整且仔細地形容它,因為那真是太特別特別、太奇怪奇怪了!
為什麼男人總是不將浴衣上面那排鈕扣給扣好呢?
他腦袋一定有毛病,我心想。
男人將我囚禁在這裡,囚禁在這小小的冰天雪地。
平常沒事時,他會隔著透明的玻璃仔細地瞧著我,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在那時總是瀰漫著慾望──
當我餓著時,他會帶來一盤又一盤的我最喜歡的烏冬冷麵。
他有時會盯著我吃,有時要我張著嘴等他餵食……
──原來如此,這個穿著奇怪浴衣的男人喜歡我,我偷偷地想。
哎……明明自己都已經是生了好幾個小孩的老婆婆了,您怎麼還對我充滿慾望呢?
用舌頭舔吮著嘴唇,我妖媚地誘惑他。
其實我對自己的外表還是有些自信,像他這樣靦腆羞澀的小男孩,只要稍加勾引,一定就會像提早從冬眠裡甦醒的熊一樣如狼似虎地撲了上來──
類似的事情自己已經作過很多次,每個在我身上發洩過慾望的男人,最後都會帶著幸福的微笑沉沉睡去。
我是個散播愛的女人,負責給予孤獨的男人慰藉。
我說你啊……不要在那裡猶豫了!
讓我來包容你,讓我來守護你,讓我來令你感受幸福──
我知道你很寂寞,所以才會不辭千里將我從深山村落拐騙到這裡。
我不會責怪你,畢竟我原本的工作就是給予可憐的男人撫慰。
男人終究控制不住衝動扯開了衣衫,在狹窄的鳥籠裡釋放慾望。
我親吻他的額頭,吐出霧一樣冰冷的喘息,然後將他永遠地凍結在那裡──
我是青色的鳥兒、我是雪女,將尋求慰藉的男人定格在永恆的雪女。
我最大的樂趣,就是製造永恆。
……吶,你也想成為永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