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與不安。
冰天雪地之中，冷空氣夾雜著疑惑惶恐，隨滿天飛雪而下。
事情有那裡不對勁，卻無法說明白，也不能弄清楚。
位於北方的重工業行省，比起其他仍在深秋的地帶，進入冬季的時間要早得多。而在高處的山地上，更是已經進入白雪紛飛的時候。
這時的交通狀況會陷入惡劣的狀態，所有馬車幾乎不能通行，只能靠人力徒步來回，還只能收發訊息而不能攜帶太重的貨物，因此很多人都會在入冬前下山購買大量的日用品。
至於不凍港的船運貨物．．．貴到是專門給貴族們享用的，與大部分平民沒有關聯。
所以在入冬後，絕大部份人的生活就會進入單調簡易的模式，不過平時就靠動腦吃飯的人，此時自然還要繼續動腦。
一群養尊處優的體面人，此時就著溫暖的爐火商量事情。
「怎麼回事啊？」一個在寒冷地帶還能吃出脂肪的胖子焦慮地問：「馬克你那邊到底在搞什麼東西？怎麼原材料的價格漲了這麼多？百分之二十了！你是想要我們全部破產？」
「少來問我！出這種事情我也沒有差價可以賺，而且原因你不是更清楚？」有人針鋒相對的互噴，直到在場的其他人伸手勸架，他們才停止。
「別吵了別吵了。」人群中有個中肯的說話了：「出這種事情，想必大家都有預案，也別在這裡推卸責任，大家一起扛就是。我們都不是白癡，此刻最重要的是團結。」
其他人紛紛點頭，心中就算有著不滿也只能先按住不說。沒人幫腔，這二個掐起來的也只好做做樣子後表面和解。
距離他們開始針對保護傘，短短一周，反擊就來的非常迅速猛烈。
但他們都是在這行經歷多年風波的人了，既然知道自己有哪些弱點，怎麼可能不去彌補。
因為大雪會封山，所以他們常常在入冬前就將倉庫中的武器大量售出，俗稱跳樓大拍賣。在這段無聊的過冬日子裡，倉庫裡面大多只有原材料，武器能賣得早就賣了，不存在道路斷絕就無法做生意的情況。
這是他們往年的慣例，然而這次突然收到的消息是，泓海出手和他們在原材料領域上競爭，到處找礦主收購，直接把金磚砸在人臉上然後把鐵銀銅錫整車整車的拉走。
運河上貨船旌旗連綿、錦帆遮天，沉重的礦物讓吃水線比以往更深。沿著大運河的線路，各處礦物原材料被大量調動，運往泓海在幾處交通樞紐設置的冶煉廠，一時之間吸引了大量目光。
隨著更大功率的煉鋼爐發明成功的消息一出，各懷心思的各樣人，也都跑過去湊熱鬧。對於價格競爭造成的影響，只有少數人注意到，卻也認為不會立刻發生什麼事。
畢竟泓海炒完這次，就不會再誇張的收購了，那原材料可是有足足二三年的用量。礦場賺過這一筆後也不可能用這價格去剝削其他沒跟上時代的買家，因此他們下一季的訂單價格會有回落。
對於其他交通至少不會拖後腿的地帶來說，自然是無所謂的。但是他們這種位於冬天就會交通斷絕的行省的公司，就很要命。
幫忙收購原材料的中間商，這次買來的貨量比往年少很多。
每年這樣搞，不用幾年，他們就會因為市場被擠壓而倒閉。
他們現在就很後悔，自己之前幹嘛要跟保護傘槓上。
泓海出來護崽，他們瞬間就體會到這個集團近幾年在各領域殺出來的赫赫威名。
「我們應該立刻討論接下來的應對。不用再說什麼要損失多大的問題了，如果之後還想在這行混下去，這一次的大出血幾乎不可逆。想想要出多少血，才能扛過這一次打擊比較實在，還要賣慘的別怪我不手下留情。」
有人開始對這一次的聚會提出基本思考。
「我提議轉型。」有人立刻說。
此話一出，立刻驚起各式各樣的驚呼與抱怨。
一個人咋舌說：「你這已經不是賣慘的問題啦．．．我覺得現在宣布倒閉捲錢走人還比較好，畢竟你在說的可是拆解然後重組整個公司基層的部分。」
「但你們也知道──這是有必要的，因為這就是我們得聚在這裡想辦法的核心原因。」那個人慢條斯理的說著。
「而且僅僅是這樣也不夠．．．整個重組的過程，我們會有大量原先在這行的優勢被抹除，又有弱點被放大．．．如果不能整合僅剩的優勢，那麼即使重組之後也是死路一條。」
「你要收購我們！？」胖子呼的一聲站起來。
「畢竟這裡是我家鄉，我也跟領主有點親戚關係，跟你們這些部分來自外地的人不一樣。」這個人認真的說，「本地的卡多斯家族已經決定吃了這次悶虧，並打算挪出一筆錢重整領地裡面臨危機的軍火行業。當然，我不會壓價壓太誇張。」
其他人聚精會神地聽著一字一句並快速分析，如今這裡已經顯現出主次，而且他們面臨的事情本也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領導者來應對，他們管好自己的利益就行了。
不過沒等他們多想，就有一個下人過來敲門：「各位大人！出事了！在萬華河上游進行水壩施工的建築團隊剛剛告訴我們，要進行暫時性的截水斷流，因此不凍港的水線估計會大幅下降！」
「什麼！那可是眼下唯一的物流通道了！」很多人聽到後著急的跳腳。
如果沒辦法把成品運出去賣，那麼他們買原材料豈不是買辛酸的？
虧爆了，而且大概還會被繼續壓價，他們往那個人撇去詢問的眼神，卻看他面露苦笑地說：「別看我，雖然我也很想殺價，但．．．我想這件事恐怕還沒完。」
還沒完？大家快暈過去了。
泓海的第一刀就夠痛了，沒想到還有第二刀、第三刀．．．
別打了，我們投降！
如果這裡有人能打15ff，大家肯定全票通過，然而沒有。
眉頭的憂愁實在解不開，他乾脆站起來：「現在領主應該在開會討論了，我也得回去跟進。大家差不多也可以收拾收拾了，趁著還能出手趕緊找接盤的吧，過幾天應該還會有一招，到時候就知道了。」
重組？保護傘這是要徹底打死，還怎麼重組。原先的思路就跟班門弄斧一樣可笑。
除非泓海與保護傘頭頂的那個恐怖天才肯原諒，否則大多數去惹事的很少能活下來．．．不管是人，還是公司企業都是如此。
原本仍保有一絲希望的軍備產業，如今就像爐裡的餘燼，終將熄滅。
而在新的柴火添進來之前，這些灰就會被掃得乾乾淨淨。
但，為什麼？
直接把一個地區的支柱產業搞垮，還是有相當重要性．．．好吧，他也知道這些人所生產的軍火很爛，但起碼仍是軍方需要的。
泓海就不怕被猜忌？
他們之中也有一部分人，是有軍方撐腰的，只不過關係沒那麼緊密就是了。
克里斯是保守派的，雖然過去沒有敵視實幹派的表現，但如果真碰上也不會手下留情。
而這幾處重工業行省的領主，就是支持王室的實幹派。
僅是這樣？
他過幾天才收到了新的消息，那是他料想過最合理，也是對他們來說最糟的一種可能。
沒錯，使用魔法機械量產軍備，一切都說得通了。
在這種優勢面前，老舊的生產體系半點保存的必要都沒有，全部掃進垃圾堆是必然的未來。
以他先前料想的轉型程度，重組出來的公司也沒辦法應付這種誇張的生產劣勢。
軍方面對更廉價、更大量的優秀武器，腦袋撞到才會因為他們這些小人物的消亡去找保護傘的晦氣。
正當他苦思如何應對時，領主突然叫他過去。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