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言；誓言】22. 二二、「審判之刻，殘焰將熄。」
【愛斐藍雪村廣場】
晨曦映照在被鮮血染紅的雪地，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紅焱騎士團的殘兵跪伏在地，雙手顫抖，昔日不可一世的榮耀，如今已化為恐懼與屈辱。他們渾身是傷，氣息微弱，無力反抗，只能等待著邱凡的裁決。
四周的村民群情激憤，雙拳緊握，眼神中充滿了仇恨與壓抑許久的怒火。他們的家園曾被這群人踐踏，他們的親人曾被這群人奪走，如今，報應終於降臨。
邱凡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沒有拿武器，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他沉默地望著這群狼狽至極的紅焱騎士，心中閃過無數過往的記憶。
「邱凡……」一名騎士顫聲道，眼中閃爍著哀求，「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求求你，饒我們一命……」
「奉命行事？」邱凡冷笑，目光銳利如刀，「當年你們屠殺和強迫村民的時候，可曾想過要饒他們一命？」
騎士低下頭，無法反駁。村民的怒吼聲此起彼落，幾乎將這片天地都淹沒。
「不能放過他們！」
「讓他們付出代價！」
「我們的親人不會白白死去！」
仇恨與憤怒燃燒著整個廣場，氣氛已然瀕臨失控。
這時，一道悠然的聲音輕飄飄地落下，如同清風拂過，打破了狂暴的情緒。
「還沒結束嗎？」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一名銀髮白色羽絨大衣男子緩步走來，手裡拎著一袋剛買的茶葉，表情平靜而淡然。與周圍洶湧的殺意格格不入，他的存在，如同置身事外的觀察者。
楓夜。
紫鈴跟在他的身旁，一邊吃著糖果，一邊無奈地看著他：「楓夜，你這樣真的好嗎？這裡都快決定生死了，你居然還拿著茶葉？」
「茶葉和殺人並不衝突。」楓夜淡淡一笑，舉起手中的茶袋晃了晃，「況且，這件事與我無關，決定權在邱凡手上。」
紫鈴翻了個白眼：「你還真是……」
楓夜沒有理會她，而是轉向邱凡，語氣平靜：「如果你猶豫，那就讓他們自己選擇——是生，還是死。」
邱凡沉默片刻，深深地望了楓夜一眼，隨後轉身，俯視著跪伏在雪地上的紅焱騎士們，聲音低沉而沉重：「你們有兩條路——選擇死亡，或者交出命源，活下來，卻永遠背負枷鎖。」
命源，乃生命之本源。一旦交出，便等同於將自身的生死操控權拱手讓人，自此再無自由，任人宰割。
聞言，紅焱騎士們臉色驟變，內心掀起劇烈的掙扎。
若選擇死亡，他們將在這片冰冷的雪地中永遠沉眠；
若選擇交出命源，則意味著他們將淪為囚徒，再無翻身之日。
沉重的沉默壟罩著雪原，寒風呼嘯，似在低語著宿命的殘酷。
然而，死亡又是另一個恐怖的選擇。
終於，一名騎士顫抖著開口，聲音低微而顫抖：「……我選擇活下來。」
這道聲音如同決堤的缺口，打破了最後的僵持。
「求求你……讓我們活下來……」
「我們……不會再踏入愛斐藍雪村……」
「我們還有孩子跟家人要照顧……」
他們的聲音裡滿是屈辱與恐懼，昔日高傲的紅焱騎士，如今卻跪伏於雪地，懇求著苟活的機會。
然而，選擇活下去，真的比死亡更輕鬆嗎？
「選擇了活下去，就要承受活著的代價。」他的聲音冷冽，話語如同刀刃般刺入每名騎士的心底。
邱凡聞言，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深意。他抬手示意騎士們抬起頭，目光深沉如淵，聲音低沉卻不容拒絕：
「你們錯了。」
紅焱騎士們神情一怔，錯愕地抬頭望向邱凡。
「沒有人要你們離開愛斐藍雪村。」邱凡雙眼微眯，目光如同深冬的寒霜，沉聲道，「從此刻起，你們將在這裡奉獻餘生，為這座村莊而戰。直到最後一滴血、最後一絲氣息為止。」
「什麼……？」有人下意識地驚呼。
他們以為逃離便能苟活，卻沒想到所謂的「活下來」，是用餘生去守護這座曾經想要摧毀的村莊。
「這是你們贖罪的方式。」邱凡的聲音如巨石落地，「曾經，你們高舉紅焱之名，肆意蹂躪、毀滅這片土地，現如今，便用你們的劍，守護它。」
楓夜微微側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邱凡的決斷，正合他意。
「處理得不錯。」楓夜淡淡地說。
紅焱騎士們沉默了。
有的人攥緊拳頭，顫抖不已；
有的人目光呆滯，眼中只剩絕望；
有的人咬牙切齒，卻無力反抗。
交出命源，他們的生命早已不屬於自己。
「聽清楚了嗎？」邱凡目光凌厲。
「……明白了。」終於，一名騎士低下頭顱，聲音沙啞而艱難。
「從今以後，你們不再是帝都聖城的紅焱騎士，而是——愛斐藍雪村的奴隸。」
寒風中，跪伏於雪地的騎士們齊齊低下頭，口中齊聲應道：
「……遵命。」
那聲音中，沒有了往日的傲然，有的只是對命運無法掙脫的無力。
然而，這場風暴，還遠未結束——
【帝都聖城．紅焱騎士團總部】
「轟——！」
大殿中央，那顆懸掛於紅焱騎士團總部的生命水晶突然爆裂，碎片四散，鮮紅的光芒如同被撕裂的血肉，映照在眾人驚恐的臉上。
高聳的鎏金火焰紋柱在震盪中微微搖晃，火焰燈盞發出不安的顫鳴，整座大殿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焦灼氣息。
「封焰、赫連焱、張耀……」
赤焱侯緩緩起身，厚重的紅焱披風隨之而動，眼底的怒意彷彿熾烈火海般翻騰。
「全部……陣亡？」
他每說一字，整座大殿的氣溫便驟升一分。腳下的紅色魔晶石地面，開始出現細微的焦裂紋路。
下方的騎士們屏息垂首，無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赤焱侯緊握拳頭，咬牙切齒：「他們可是紅焱騎士團的精銳！封焰，更是我親手培養出的第一劍——」
「到底是誰？」
最後四字，伴隨著強烈的魔力轟然席捲，空氣中瞬間響起詭異的「噼啪」破裂聲。大殿的溫度，已接近熔點。
前排的一名通訊官強忍心悸，顫聲報告：「團、團長……據殘存的偵查魔影回報……他們……死於愛斐藍雪村。」
「愛斐藍雪村？」赤焱侯微微愣神，隨即冷笑一聲，「那個邊陲村落？封焰三人足以摧毀整座村莊，怎可能全軍覆沒？」
通訊官嘴唇發白，聲音微顫：「封……封焰大人水晶破裂最後影像……是邱凡……」
「邱凡？當年紅魔晶兩紋那個邱凡？」赤焱侯眉頭皺得更深，「那個老傢伙憑什麼能贏？」
「不止邱凡……」通訊官咬牙道，「後來……有一名身穿白色羽絨大衣男子……出現了……」
大殿中瞬間死寂。
赤焱侯的瞳孔微微收縮。
「白色羽絨大衣男子？」他語氣低沉。
通訊官的喉頭艱難地上下滑動：「封焰大人的魔影碎片顯示……那名白色羽絨大衣男子只釋放出一絲氣息……封焰三人的魔晶就被完全壓制……」
赤焱侯的呼吸微微一頓。「那之後的影像呢？」
「黑……黑畫面……」
「而且……沒有人活著回來……」通訊官低聲道，「三人的生命水晶……在同一時間破碎。」
——全軍覆沒。
——無人生還。
殘酷的事實在空氣中炸裂，血腥的沉默壓得眾人無法呼吸。
赤焱侯的臉色陰沉如墨，胸膛劇烈起伏，眼中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芒。
紅焱騎士團，乃帝都最精銳的軍團之一，封焰、赫連焱、張耀更是他的心腹愛將，足以在戰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可如今——全滅？
沒有屍體，沒有求救訊號，沒有撤退的跡象。
只剩下三顆同時破碎的生命水晶，宣告著他們死於某種無法理解的力量。
「白色羽絨大衣男子……」赤焱侯眼中燃起更深的殺意，「一絲氣息就能將封焰他們壓制……這不是單純的強大，而是——碾壓。」
他握緊拳頭，沉聲吩咐：「即刻召集全團，封鎖帝都邊境通道，向愛斐藍雪村進軍。」
「我——要親眼看看，那白色羽絨大衣男子……到底是誰。」
「違抗紅焱者，殺無赦！」
「是！」
命令傳出，紅焱騎士團總部的紅焱旗幟猛然揚起，烈焰般的紋路在夜風中翻騰。
而在那碎裂的生命水晶殘骸中，微弱的黑霧，正無聲地消散。
——象徵著那位白色羽絨大衣男子，曾留下的壓制痕跡。
只是一絲殘留的魔力，便足以令這顆紅焱生命水晶延遲破碎整整七日。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狩獵。
只是獵物，究竟是誰，無人能知。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