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人訝異呢。雖然對方根本沒有戰術可言，但光靠兩個個體和兩個繭，就把
對方集團全滅了。看來很有潛力呢。」
女子看著面前的畫面，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本來還想說要不要提供協助的……看來是不用了。」
「其實妳根本沒想要讓我們去幫忙的想法吧，老師？」
「……嘛，雖然我也沒在期待就是了。」
「別這麼說嘛，楓子，仁子。妳們和黑羽同學的狀況不同，她可以說是我所知道，
唯一一個靠自己建構『筐體』的個體。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繼續觀察她一陣子。」
「只要知道小早還平安活著，我倒是不介意晚點再去見她。」
「放心吧，過一陣子等妳們的身體穩定下來，就可以利用虛擬空間讓大家見個面了
。」
「……也就是說，要等小謠她們醒來嗎？」
「嗯。她們的『變數』還是太大，還得花上不短的時間『穩定』下來才行。」
「……就麻煩妳了，老師。」
「不過，這個世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總覺得……有很不好的預感。」
「別亂說啦，美早！」
「可是……」
「掛居同學說的，就等妳們用妳們的雙眼親自見證吧。」
「「……」」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地就過去了。
但對春雪與早雪等人來說，所經歷的時間絕對超過一個月。
然而即使可以在虛擬區域裡讓時間流逝壓縮到千分之一，對春雪等人來說似乎是永
遠不嫌長。
在虛擬區域裡的訓練場裡，早雪和小琴正進行著激烈的實戰訓練。
學校建構的虛擬區域，基本上學生之間是沒辦法碰觸對方的（不是會穿過去，就是
在一定距離裡無法靠近對方），更不用說進行激烈的實戰。
而且在虛擬區域內進行實戰，即使各方面可以模擬到幾乎和現實一模一樣，也沒辦
法反映在現實的肉體上。
但，兩人依然樂此不疲。
木刀與木刀撞擊的聲音不時充滿整個訓練場，相對於兩手各拿一把木刀的早雪，小
琴光靠手上一把木刀就足以和早雪打得不相上下。
「……學姐還是攻不進去呢。」
「畢竟姐姐的防禦比我還強，不是說靠兩把刀就能輕鬆取勝的。」
大概是聽到了兩人的話，早雪露出不服輸的表情。
相對於早雪，小琴則是氣定神閒地，雙手握著木刀，凝視著面前的早雪。
然後，鬧鐘聲響起。
「咦？時間到了？」早雪露出訝異的表情。
「妳還是先讓腦袋冷靜一下吧，副會長。」
「學姐一旦專心做一件事，總是很容易一頭熱呢。」春雪也露出苦笑。
「……好啦，既然時間都到了……要去沖個澡嗎？小琴？」
「好啊。話說這也建構得太現實了吧？連流汗到不舒服的感覺都做出來……」
就這樣兩人離開了訓練場。
「……副會長感覺還是很浮躁呢。」
「畢竟最在意的事情只能等時間經過，才能知道結果究竟會如何……老實說，我也
是有點不安。」
「不是只有『有點』而已吧？畢竟是認識的同學……」
「是啊……」說到這裡，春雪就不禁嘆氣。
這時……
「……我來幫妳洗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好了！」
「別這樣嘛，這裡只是虛擬區域……」
「……拜託！讓我自己洗就好……」
……從隔壁的盥洗室裡傳來這樣的聲音。
「我說，副會長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身材嗎？」
「……千萬不要在學姐面前提這件事。」
對小雪的疑惑，春雪語重心長地告知。
由於現實與虛擬區域的時間流速目前是一致，所以比利是在現實裡進行守衛的工作
。
回到了教室裡，春雪說道：「話說回來，這個月完全都沒再遭遇到奧米加怪物的大
規模襲擊了。」
「因為這裡對『它們』來說已經算是危險地帶了。即使被迫進化成『奧米加嵌合獸
（Omega Chimera）』，身為野獸的直覺還是不會變的。」
說話的是看似一直待在教室裡的堀田老師。她身穿白色長外套，說穿了就是保健室
老師的穿著。
看到老師在教室裡坐著，小雪和春雪都是一副「原來妳在啊」的表情。
「老師，這裡可不是學校，麻煩妳來前先敲個門吧。」
早雪表情顯露出十分的不爽……這也是理所當然吧。畢竟是以非正規手段登入早雪
與春雪建立的虛擬空間。
還好來的是堀田老師，起碼她對早雪等人並沒有敵意。如果來的是帶著敵意的「其
他人」，不管如何都會變的很麻煩。
附帶一提的是，也因為是用了非正規手段強行登入早雪等人的虛擬區域，老師在這
裡基本上就是個宛如「立體影像」的個體。但這並不保證其他人用相同的手法也會有
同樣的狀況。
老師帶來了幾個情報，來交換建構「虛擬區域」的相關資料與範本。
「『虛擬區域』憑妳的實力應該可以輕鬆建構吧？」
「學校的版本根本不能拿來當參考啊。能夠把『虛擬區域』模擬到和『現實』沒兩
樣的，估計也就只有你們建構的版本能實現了。」
「……希望妳帶來的『情報』別讓我們失望就好。」
結果，老師帶來的情報，遠遠超過大家的預期。
一萬兩千年前，是被稱為「第四太陽紀」的時代。
那是由三大強國：亞特藍提斯、姆、以及雷姆利亞所統治的時代。
目前有一派的意見是，當時的三個國家同時滅亡的原因，是來自於地球自身的「地
軸偏移」現象。
雖然原因不明，但光是相關專家的研究，就已經確定地球在六千五百萬年前大滅絕
時期後，已經出現過好幾次的「地軸偏移」，最近的一次規模大到造成了三大強國的
瞬間滅亡。
就像突然晃動手上裝滿水的杯子一樣，「地軸偏移」並非緩慢進行，而是短短一天
之內的行星級高速運動。全球性大洪水、地殼劇烈運動、板塊高速偏移……能想到的
災害，都在短短的一天內肆虐整個地球。
在這樣全球性的超特級災害發生後，還有人類能倖存下來，真的只能說是運氣好。
三大強國雖然都有人事先推測出地軸偏移的可能性，但對於週期都幾乎是判斷錯誤
……說是這麼說，即使真的判斷正確了，也沒有辦法阻止。
當時的老師會負責研究從墨西哥猶加敦半島的希克蘇魯伯隕石坑（當然亞特藍提斯
的地名和現在完全不同，為求方便，這裡以現代名稱暫稱）深處挖掘到的特殊金屬細
胞，是希望能找出人類新的進化方向。說好聽一點是藉此度過這要命的地軸偏移現象
，要說難聽一點，就是老師一直認為人類的進化之路都只是在原地打轉，不去尋找突
破點，不需要靠地軸偏移這種致命天災，人類就會自取滅亡。
經過了幾年的研究，老師得出這種細胞的三大特性：無限增值、無限侵蝕、無限進
化。
細胞本身的特性與其說是「侵蝕」，不如說是「同化」。細胞本身甚至沒有 DNA
等地球生物細胞該有的結構，而是藉由不斷侵蝕而取得他物的特質甚至生物的 DNA
來進行合成或組合成新的個體……
理論上，只要一個細胞，就可以在短短幾天或幾個月之內，遍布整個地球表面，甚
至往地下侵蝕，讓整個地球都成為這種細胞構成的個體。
這不是自然界能誕生的生物。
但說是這麼說，實際上金屬細胞在藉由隕石到達地球後，就似乎處於沈眠狀態停止
活動。但只要一開始活動，就得把溫度降到約零下兩百度才有辦法停止活動。
那，為什麼「奇美拉細胞（老師擅自命名）」在到達地球後就停止活動了？
以那樣的機制來看，這個星球應該早就已經被侵蝕殆盡了，宛如專門用來摧毀星球
文明的終極兵器一般。
老師進行動物實驗的結果也很微妙。接受實驗的動物不管體積還是智商都有顯著的
成長，但也就只是如此，並沒有預想的無止境侵蝕成長、還是類似傳染病般的侵蝕傳
染。
當老師開始糾結是否要進行人體實驗時，事情就發生了。
老師的助手，趁老師不注意時，把老師當成了第一號人類實驗體，從背後直接用液
壓注射器把細胞注射進老師體內後，還把失去意識的老師丟進了實驗池裡……
與其說是把老師當成實驗體，不如說是殺人滅口。
人體實驗的要求就是這位助手提出的，但老師對此並沒有特別積極。畢竟以當時亞
特藍提斯的法律，這類有著危險性物質的相關實驗其實都是禁止的……雖然拿他國奴
隸偷偷來的傢伙也不少。
直到老師醒來，時間姑且不計，這時的老師已經和某個巨大海龜合而為一，成了最
早的奧米加怪物……也就是「奧米加嵌合體」。
「海龜是我當時養的寵物，因為得了絕症的關係才會被我當成實驗體，姑且有種『
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吧。」老師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何我的肉體會和牠合而
為一，但照結果論來說，算是被牠救了吧。」
「所以說，妳那位助手……」
「該怎麼說呢……他現在的狀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進化』。但就我以研究者的想
法來看，不管是『嵌合體』還是他那樣子，都稱不上是『正確』的進化方向。但如果
真要我說出『何謂真正的進化方向』，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是了。」
「所謂的『進化』本來就沒有所謂的正確答案。」說出自己的想法後，早雪繼續追
問：「所以，妳那位助手……記得妳說過已經把他處刑了，也就是說他已經死了。我
可以這麼認為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也樂得輕鬆。」
「什麼意思？」
「我也說過了，他的『惡意』還在這個世界上對吧？他利用了我不知道的方法，把
自己的意識上傳到電子世界。我已經殺死他好幾次了……但只要無法消滅他在電子世
界的意識，他只需要更換肉體，就可以一直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所以妳才會擔心『隔牆有耳』啊……」
「現在的疑點是，在我殺死他時，他應該有辦法直接奪取我的肉體……但並沒有。
目前唯一的解釋，他恐怕沒辦法奪取我們這樣，擁有自我意識的嵌合體身體。」
「只能……做新的是吧？」
「不確定是做新肉體還是複製原本的肉體。我在學校當老師時用的肉體，是我自己
利用『奇美拉細胞』製作的『分身體』。可以說我直到『奇美拉大爆發』……這是我
對這次事件的稱呼……之前都一直在使用。只要他想，要奪取分身體的控制，甚至逆
向對我的精神造成傷害甚至殺了我，應該都並非難事。」
「……意料之外的限制？」
「這還真不好說。畢竟那個系統當時根本未完成，我也無法確認他是否對系統進行
了修改……我現在正針對全體網路進行監控，我料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就是。」
「那妳之前提到的『奧米加系統』？」
「廣義來說算是不存在了吧。『奇美拉細胞』不只性質接近金屬，就連內部都宛如
精密的電子系統一般……或者該說每個細胞都是獨立的電腦系統。『奧米加系統』說
穿了，只是我仿照了『奇美拉細胞』內部的控制系統所寫出來的外部程式，而且還未
完成……現在也沒有完成的必要就是了。」
「因為現在的我們，已經是各自獨立的『奧米加系統』了吧？」
「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意思。」對春雪的想法，老師表達肯定：「因為已經得以控制
，所以『嵌合體』內的『病毒』不會再侵蝕、同化周遭一切物體，而是按照著你們的
想法持續進化。」
「病毒？不是細胞嗎？」
「發現的時候確實是『細胞』，但『細胞』會製造『病毒』，侵蝕空間內所有生物
體與其他非生物物質。早雪你們不是被咬到過嗎？應該有察覺到異狀吧？」
早雪和春雪都點了點頭。
「『病毒』才是真正造成這場浩劫的原因。不過或散播病毒的，主要還是那些沒有
自我意識，純粹靠本能行動的『喪屍』，反倒是那些『嵌合體』，包含我們在內，都
不會製造與擴散病毒。」
「……機制嗎？」
「或許是吧。」對早雪的猜測，老師沒有否認：「這東西到底是文明破壞兵器，還
是促進生態圈進化新方向的觸媒……不管是哪一種答案，都無法解釋一部分的矛盾。
」
看的出來，老師對這個「刻意的限制」，無法解釋與理解。
然後，是第二項情報……也就是目前待在老師那邊的獲救學生名單。
雖然身為副會長的早雪很想直接和大家通訊，即使只有語音也好。但……
「這也是我會要你們這邊的『虛擬區域』範本的原因，畢竟這種非正式的『侵入』
只有我有辦法作，她們到現在，與『筐體』的穩定度幾乎都還不滿五成，沒辦法像你
們這樣隨隨便便就能夠使用身上所有的『機能』。就算是融合度最高的楓子同學，目
前也還有精神不穩定的症狀……」
「楓子……」
聽到昔日好友的名字與狀況，早雪表情也不禁出現一絲焦慮：「是因為我和春雪是
『特殊』的嗎？我記得妳曾經說過，我和春雪現在的身體是……」
「目前為止我所知道的、『進化』時自行形成筐體的個體，就是你們而已。而接受
你們的幹細胞而『進化』的……拓武同學與千百合同學，以及若宮書記對吧？他們的
筐體應該也會自行形成才對。」
「換句話說，妳那邊收容的學生的『筐體』……」
「是我做的，畢竟她們都沒有經歷『正常的進化』，所以我才必須特別為他們製作
筐體。」
「正常的進化……」
「簡單來說，『擁有自我意識的僵屍』應該就能明白了吧？」
「……」
「放心，給妳的名單不只是存活者，也是我當時收容的所有人。」
「……雖然很想說沒事就好，但看來可不是沒事而已。」看完名單後的早雪嘆了口
氣後，說道：「好吧，我會讓春雪把範本給妳，妳可以盡快安排我們和她們會面嗎？
即使只是遠距離視訊也可以。」
「身為副會長的職責嗎？」
「當然。」
「……我知道了。等我那邊的『虛擬區域』設定完畢，應該就可以讓你們在這邊重
逢了。」
「……謝謝。」早雪的表情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不客氣，身為老師，本來就該保護學生的。雖然現在這種狀況……嗯？」
似乎察覺到什麼，老師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不只老師，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副會長！」這時小雪說道：「從哈利那邊傳來的報告，有軍用卡車往這裡接近，
大約再一小時就會到達這裡。」
回到現實，早雪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蠍尾的鏡頭往上看。
在有意識地操作下，早雪視線的一角出現小視窗，畫面不斷地往上空延伸，宛如望
遠鏡一般地，直直看到了宛如暫停在宇宙空間上的監視衛星。
這是利用了量子電腦的計算才能得到的、天文望遠鏡等級的視距。
「這人造衛星應該是政府的東西吧？現在的政府還有在運作嗎？」
「不管是誰在控制，我們頭上的這顆人造衛星很明顯就是在監控這塊區域。」
「從我們醒來開始，這裡就一直出現密集的戰鬥行為，很難不被『其他人』注意吧
？」
「問題就是，這所謂的『其他人』到底是誰？軍方嗎？」
既然有軍用卡車往這裡過來，那對方是軍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答案應該算對一半吧。」這時堀田三都的聲音從一方傳來：「神邑研究所也有
自衛隊駐守。現在政府失去功能的現在，現在各部隊應該都已經各自為政了吧。」
早雪和春雪視線轉過去，卻看到一副會讓人嚇死的場景。
失去頭部、殘缺不全的軀體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芒漂浮在半空，緩緩地、宛如長出來
一般地把缺損的部分補全。先是腹部、下體，然後是四肢，最後才是頭部。
整體的外觀也並非是人類女性的裸體，反倒有著半機械的外觀，關節部分也是很明
顯的機械結構。
唯獨和人類一樣的，是頭部。
就只有頭部是大家認識的掘田老師的模樣。
「現在這種狀況，分身體也沒必要做偽裝了。當時為了掩護學生逃跑，這個非戰鬥
向的分身體還能保有核心已經算是萬幸了。」言語間，身體再生完畢。然後瞬間披上
了白上衣與黑窄裙，以及醫生常會穿的白色長外套，就和以前大家在學校保健室看到
的老師外觀一樣。只是沒被衣服遮蓋到的雙腿，依然看得到屬於機械的結構：「只需
要利用太陽光轉換成能量，只要核心還在，再生也只是一下子的事情。不過戰鬥方面
就沒輒了。」
「這點我們也很清楚……話說回來，那個軍用卡車和上面的人，是屬於研究所的？
不是防衛隊？」
「因為現在整個日本就只剩下神邑研究所，擁有我們頭上這顆人造衛星的使用權而
已……更精確地說，日本只剩下神邑研究所還保有『研究所』的機能，多數的學生們
和附近還活著的住民也都是被研究所和自衛隊給接過去的。」
「看起來妳應該有和研究所進行相關交流是吧？」
「我在神邑研究所也放了個分身體……不過已經被破壞了，畢竟也是非戰鬥用的身
體。災害發生的前一個星期真的很亂，美國和神邑研究所有合作關係的幾個研究所，
幾乎都是在那一個星期之間就斷絕了聯絡，連同我派去的分身體一同。」
「真的是世界末日了……」春雪無奈地吐出這句話。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得活下去。」這時小雪走了過來，巨大的身軀遮住陽光，頗
有壓迫感：「我和姐姐沒有理由選擇『等死』這個選項。」
「妳就不認為坐在軍用卡車上的自衛隊成員，是來『殲滅』我們這些『異類』的？
掘田老師？」
「……我說，妳就不能稍微樂觀一點嗎？學生會副會長？即使是現在這種狀況，不
是更應該相信那些為了存活而選擇……」
「很抱歉，我可沒辦法相信研究所的那些『大人們』。」
早雪毫不客氣地打斷老師的話。
早雪話是越說，表情就越是凝重。
言語間毫不掩飾對神邑研究所的厭惡。
「對不起，我和學姐抱持著類似的看法。」春雪也跟著說道：「就和相信高野內兩
位學姐一樣，我也選擇相信那些在學校裡和我們一起努力的同學們。大人們算計太多
了，多到實在無法給予『信任』……」
「就『信任大人』這點，我和姐姐也是同樣的看法。」小雪也是嚴肅地這麼說道：
「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但『大人們的善變』，對身為學生會成員的我們來說，也是吃
足了苦頭。」
現在想想，這間高中雖然提倡學生自治，但實質上「自治」的程度再如何都不可能
跨越由教師甚至管理階層定下的「紅線」。
就拿當時春雪被霸凌的事件來說，身為副會長的早雪在察覺到對方背景不單純時，
就已經在相關會議上提出要加以注意的建議。但老師甚至學校高層都認為「犯人都被
抓了應該就不會有事」的觀點而駁回。
直到早雪被無保釋放的犯人撞成重傷……
不對，即使如此，後來學生會重組風紀委員會時，私底下其實也是受到學生家長會
的不少關說甚至要脅。如果不是發現到嚴重性的少數背景夠硬的老師和高層出來「關
切」學生家長會那些老骨頭，不然風紀委員會的重組恐怕會胎死腹中。
真的是不管什麼時代，立場的對立與衝突總是不斷發生。
「……我也不是不懂你們的想法，不過現在不是可以耍任性的時候。畢竟現在的你
們，已經不是當時那個只能依靠在『學校』這個保護傘之下的學生了。」老師語重心
長地勸道：「所以，除非對方先攻擊我們，不然你們千萬不要有任何攻擊的動作，好
嗎？」
「既然連妳都這麼認真了……放心吧，我們還不至於會濫殺無辜。」
「那，既然老師認識研究所的人……」
「嗯，我會出面協調。」知道春雪的意思，掘田老師點頭後，追加補充道：「我先
說好，我不是懷疑你們的能力，而是現在的狀況不能隨情緒起舞。」
老師這句話是在指誰，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萬一對方態度差到難以理解，就連
自己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否一直保持平常心。
早雪則是一臉啞巴吃黃臉的表情。
早雪並非不識大局，畢竟身為學生會副會長，理性看待事物的必須性遠高於感性。
但對方畢竟是被早雪所厭惡的父親所在的研究所……
「我這邊也有研究所收容的學生名單，也給你們一份好了。」為了安撫早雪，老師
乾脆把手上有的、關於研究所收容名單給了早雪等人：「至於其他民眾的部分，我就
沒有特別去注意。不過據說狀況遠比學生們還嚴重，恐怕已經……」
「畢竟只有我們有注射那個『疫苗』吧？」春雪說道：「而且都過了半年多，爸爸
媽媽他們恐怕……」
「現在我們都自顧不暇了，實在是沒辦法再去注意其他的事情。而且……」說到這
裡，早雪頓了一頓，望向老師：「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這附近除了我們以外，應該已
經沒有活人了吧？」
「……很遺憾，沒有。」老師也搖搖頭：「說真的，能在那海量的嵌合體攻勢下逃
脫的人，以人類來說，恐怕在哪裡應該都有辦法活下去吧。」
「不過，那也不是我們應該要去注意的事情就是了。」
早雪看似冷漠的言語，卻是透露出更多的無奈。
在這個步入末日的世界，有沒有能力幫助他人已經不是問題關鍵。
包含早雪在內的在場所有人，都不認為成為「奧米加嵌合體」的自己，是否還能自
稱是「人類」。
畢竟人類自己就已經是在不斷地互相鬥爭，即使會因為外敵而一致對外，但外敵沒
了就會開始以各式各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在內部尋找「敵人」。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擁有嵌合體外觀的早雪等人，會被人類當成敵人也不是不可
思議的事情。
「或許等這次危機過去後，我們大概得找個偏僻或不為人知的地方，過著屬於自己
的生活吧。」
這是目前早雪等人的「共識」……雖然不知道還得度過多久的時間才能達到。
「話說回來……」感覺話題變得沉重的掘田老師，想著怎麼改變話題，看了看早雪
與春雪現在的樣子：「你們下半身的外觀越改越誇張了……」
現在早雪與春雪的嵌合體外觀，上半身屬於早雪的人體上半身部分沒有任何變更，
下半身屬於春雪的蠍子部分，不僅僅整個大了一圈，達到了超過八公尺的長度，腳部
前端與前鞘翅還染上了有著水晶質感的黑紫色，胸甲甲殼不僅顏色也是黑紫色，前端
原本延伸出去的部分還更加地往前延伸出超過一公尺、宛如獨角仙背部的長角，以及
兩側宛如鍬形蟲的巨大顎。
「基本上我都是交給春雪處理就是了。」早雪顯得一副不關己事的樣子。
「沒啦，學姐也有提供想法就是了……我也只是盡量讓上半身與下半身的風格一致
而已。」春雪接著說道：「經過這一個月的詳細調查，發現這個身體成長到約超過十
公尺就是上限了。本來我是想說，能讓學姐像高野內學姐那樣可以進入筐體內，不過
實際計算後實在是沒辦法……目前是正在設計能容納這個身體的巨大筐體，估計得以
年為單位來製作吧。」
「……別衝過頭啦。」掘田老師一整個傻眼地提醒道：「以你們現在的強度，上半
身屬於人類的部分可也有著外觀上絕對看不出來的超高防禦力喔。」
「這點我們也知道，畢竟有讓小琴姊妹測試過了。而且改變還不只這樣……」像是
想炫耀一般，早雪雙手交叉在胸前時，巨大顎開始向左右移動，脫離了胸甲甲殼時才
發現巨大顎根部還有手臂連接。完全展開來才看得出來，所謂的巨大顎其實是另一對
節肢，外觀上看來就像是螳螂的前肢一樣。
「……該說是年輕人的創意無限呢？還是該說實在是亂搞……」雖然對早雪與春雪
的「強化」有點傻眼，但掘田老師並未表示出厭惡的態度。
所謂的「進化」就是要不斷地嘗試。即使這條路線錯了，也能獲得經驗去判斷下一
步的方向。
「奇美拉細胞」擁有著能即時修正或修改外觀甚至追加機能的驚異特性。這對一般
的碳基生物，可以說是夢寐以求的功能。
以老師的定位來看，掘田老師早就決定不去干涉這些學生的想法，不管是身為老師
的過去，還是身為嵌合體「前輩」的現在。
接下來，掘田老師在靠近學校、曾是道路的地面上設置路障。雖然周遭除了學校還
保留著部分遺跡當作路標，四周地表基本上已經沒有可以稱為「石塊」的物體。但利
用嵌合體特有的「能量實體化」系統，憑空做出紐澤西護欄做為路障可以說輕鬆至極
。
這個月早雪等人做了許多嘗試，當然也包含「能量實體化」的相關實驗。
但從剛醒來到一個多月後的現在，不管怎麼吃還是怎麼用，早雪與春雪的身體內能
量積蓄度依然還是一開始的 60 ％。
「嵌合體的能量都是累積在特別建構的亞空間裡，當然會因為個體的不同而有容量
上的差異。不過真正能加以利用的就只有我們這些擁有人類『自我意識』的嵌合體而
已。」老師解答春雪的疑惑：「如果想要用純能量填滿亞空間，光只是利用太陽能也
得花上數百年吧。附帶一提，我的筐體能量積蓄度現在只有 5 ％，但從一萬兩千年
前到現在，也只是少了 1 ％而已。」
雖然老師說的很正經，但早雪等人的表情卻是……
「是炫耀吧？
「一定是炫耀！」
「老師無自覺炫耀的老毛病又犯了……」
「習慣就好。」
「你們……」
聽到學生們的反應，老師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尷尬。
大約經過了三十分後，一眾人光用肉眼就看到了道路遠方揚起的塵埃。
「比預計的要快呢。」
「畢竟這附近的嵌合體都被排除了，可以盡情地以最高速度奔馳也很正常吧。」老
師一邊說，一邊不知道從那邊拿出了長桌子和四張椅子，並將椅子整齊地排在桌子靠
外的一邊。
「我倒覺得不需要做到這種地步就是了。」
「別這麼說，待客之道總是要有的吧。而且現在通訊斷絕的現在，我也得瞭解目前
研究所的狀況……」
「……？我還以為妳已經摸清楚相當範圍的……」
「不，光是安置與治療楓子她們就費了我一番心力，而且外面還有討厭的『傢伙』
一直蠢蠢欲動，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再管其他的事情。直到最近……」
「討厭的……『傢伙』？」
聽老師說到這裡，早雪的內心有很不好的預感。
對早雪的疑惑，老師沒再說什麼，只是站在一旁等著「客人」的到來。
「那個……隊長……」
「嗯？」
「真的……非去不可嗎？」
「我應該有說過，就算只有我一個人……」
「我們就是放心不下你一個人過去才會主動要求一起的。」
「……抱歉。但現在不管是研究所的狀況，還是所長現在的狀態，不再找出突破口
的話，我們是沒有未來可言的。」
「未來……現在這個宛如末日的世界還有未來可言嗎？」
「只要太陽還能東昇西落，這個世界就還會有未來。」
「那個，我是說……」
「比起在意這個世界還有沒有未來，我只在意現在要怎麼和所長的二女兒打交道。
畢竟這是我們現階段要做的事情。畢竟我們不是能拯救世界的勇者什麼的，沒必要讓
自己背上無謂的責任。現階段，先做好該做的事情吧。」
「盡己所能……是嗎？」
「是啊，盡己所能。」坐在卡車客座的指揮官望著遠方的天空，說道：「我可不能
學在東京灣的那些笨蛋長官，對方都釋出善意了還是堅持視對方為敵人……更不能因
此就把你們丟去送死。」
「記得沒錯的話，從『那天』後就再也接收不到其他部隊的消息了……不，甚至於
整個日本最低限度的情報都……」
「最近一次的情報，就是一個月前東京灣的自衛隊被毀滅的消息吧，還是該地指揮
官強勢要求進攻的結果。」
「反正怎樣都不可能打得過，隊長你才會要求我們只帶最低限度的武裝……不過話
說回來，」負責駕駛軍用卡車的軍人邊開車邊往向窗外的風景：「真的一隻『奇美拉
』都看不到，即使親身體驗，還是很難相信。」
「我也很訝異。花了快半年的時間才接上人造衛星，從監視畫面上看到的卻是這樣
的風景，以及『她們』的存在……」說到這裡，指揮官的視線裡，出現了在幾乎是一
望無盡的空地上，唯一聳立的建築物廢墟：「目的地快到了，稍微放慢速度。」
「瞭解。」駕駛員一邊回應，一邊拿起對講機，對卡車內的士兵們通報：「注意，
即將到達目的地，進入警戒狀態，但是千萬不能開火！以上。」
「……謝謝。」
「……如果拓武也在廢墟那邊就好了。」
「……是啊。」
隊長腦海裡浮現兒子的身影，讓他的內心不禁這麼期待著。
「掘田博士？」當卡車停在路障前，看到了本應該在研究所遭到大群「奇美拉」攻
擊時，為了爭取關上大門的時間而犧牲的掘田三都，還在車上的隊長立即衝下車：「
妳還活著？」
「好久不見了，黛昂武部隊長。」掘田老師出聲打招呼。
「確實是好久不見……不，應該說原本我們都以為再也見不到面了。」
看得出來，部隊長的眼神帶著警戒。
「很正常吧。」掘田老師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畢竟會把分身體派出去，就是
為了收集情報，所以戰鬥方面頂多就是比一般人強一點的地步。」
「妳說……分身體？」
「沒錯。」掘田老師舉起手，露出的是有機械特徵的手腕與手臂：「分身體也是用
奇美拉細胞製作的，而且因為是情報蒐集特化，所以即使是在這間高中擔任校醫的『
我』，也知道你們的事情。」
「原來如此。」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後，部隊長像是理解般地點了點頭：「如果是
一般的狀況下，應該會讓人難以置信吧。不過直到現在的所有經歷，都讓我不得不承
認……僅僅半年的時間，就讓這個世界變得已經不是我們原本所認知的世界了。」
看著部隊長背後，十數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排列整齊，卻沒有人拿起槍枝戒備的景象
，掘田老師只是點點頭：「現在世界混亂的狀況下，應該沒幾個人能像你這樣，能夠
冷靜地接受一切，並且處理所有能處理的問題。」
「我可從不認為我有多冷靜就是了……說到這個，博士已經知道關於東京灣自衛隊
被人形奇美拉殲滅的事情了嗎？」
「因為我的本體現在就在東京灣海上啊。」
「是說，海上的那隻超過航空母艦大小的巨大海龜原來是……」說到這裡，部隊長
腦海裡不禁想到……
難道說毀滅東京灣自衛隊的是……？
「……『人形奇美拉』是『人類』對我們這型態的稱呼嗎？」
猜測才剛成形就被熟悉的聲音打斷，部隊長才察覺到……
不，在來到這裡時就已經看到了，除了掘田博士，還有兩個「奇美拉」。
遠方的三頭犬，以及現在正對著他說話的銀色蠍子……正確來說，是蠍子上方的「
那個人」。
「好久不見，早雪小姐。」
由於高度的問題，部隊長只能抬頭看著早雪。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黛叔叔。」雖然早雪眼神冷漠，不過言語間倒是帶著點
懷念的感覺：「雖然那時我還是小學生就是了。」
「好久不見了，叔叔。」
「咦？這聲音……」
當部隊長還在疑惑這熟悉的聲音從哪來時，面前的蠍子舉起了右鋏：「是我春雪啦
。」
「春雪？你怎麼會……」
黛昂武是拓武的父親，自衛隊負責進駐神邑研究所的防禦部隊現任部隊長。
因為春雪、拓武和千百合常常會到對方家串門子，就連三人的父母彼此也很熟識。
看到部隊長訝異的表情，春雪的語氣顯得很不好意思：「我現在……和學姐是一體
的。」
「大概是因為當時是被怪物刺成串燒，所以等到我們醒來時，就已經是共用一個身
體的狀態了。」早雪補充道：「至於為何只有我還勉強上半身保持人形，春雪卻變成
了蠍子的樣子，我們就不知道了。」
「……這樣啊。」部隊長聽了兩人的說明，表情複雜地先是看了自己的雙手，又回
頭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其他隊員。
「我應該有跟你們說過，」這時掘田老師說道：「當初給你們的『疫苗』，並不能
防止你們被『奇美拉病毒』感染，充其量只能不讓你們因為感染病毒而變成失去自我
意識的『喪屍』、並讓『變化』的強度壓制在不會讓你們感受到痛苦的程度而已。」
「關於這點，我們已經徹底理解……說是這麼說，實際體驗還是讓我們一時間感覺
無所適從呢。」
一聽到部隊長和老師的對話，早雪也不客氣地掃描部隊成員的身體。
骨骼部分金屬化平均都有達到 80 ％的程度，肌肉、血管、內臟等組織也有程度不
一的金屬化……真要形容的話，「半電子化」可能是最貼切的名詞。
雖然腦部也有部分的金屬化，但正如老師所說，因為「疫苗」的關係，表面上對方
的意識和記憶、人格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不過也因為如此，我們才擁有對抗那些奇美拉怪物、保護民眾的力量。」說到這
裡，部隊長似乎想起什麼，嚴肅地問道：「對了，那個……拓武和千百合有來過這裡
嗎？」
「咦？」
「他們倆……一個多月前在我們從研究所轉移到附近的地下碉堡時，為了追偷跑出
去的若宮惠，也跟著追了出去，就此再也沒有聯絡……」
聽到部隊長的話，老師一眾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光是看到她們的表情，部隊長就大致上猜得到結果了。
「這樣啊……」
「先別會錯意，先聽早雪和春雪怎麼說吧，部隊長。」
「咦？」
「那，我就先把當時的狀況說明一遍好了。」
帶著複雜的表情，早雪把當時遇到若宮惠等三人的經過說明了一遍，並由春雪補充
說明。
聽完早雪的說明後，部隊長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點。
「所以他們……能夠得救嗎？」
但言語中還是帶著疑惑。
「身體的部分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畢竟用上了早雪的幹細胞。」老師認真地
說道：「問題是等醒來之後的他們，先不論人格或記憶的保有與否，能不能接受『現
在的模樣』才是重點。」
「我和學姐比較像是『迫於現實』……雖然從以前就被霸凌習慣了……」
「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了吧？春雪？我的話只是認為，現在擁有這樣的力量，才能
在這樣的世界存活下去。至於外貌……比起春雪，我真的是好很多了。」
「反正我們都已經商量好，等到整個事件告一段落，或者該說是『和平』後，就準
備隱居起來不管世事了。」
「以我們現在的外觀，不管如何都會被人類當成怪物的吧。」
「以我這半年在研究所和地下碉堡裡看到的狀況，再看看你們現在，實在很難想像
你們會有這樣的想法。」部隊長望著遠方的「蛹」，眼神帶著點哀傷：「本來身為大
人，應該要幫你們這些孩子們創造出理想的生活圈的，但是現在卻……」
「這也是你們夫婦有了小孩後，才有的想法不是？」
「……是啊。」大概是想起了在災難中過世的妻子，部隊長眼神帶著哀傷地，看著
遠方的「蛹」：「身為父親，保護孩子本來就是應該的；但身為部隊長，我也必須對
研究所裡的人與來避難的居民們負責……」
「……先坐下來吧，一直站著也不好談正事。」
老師打斷了部隊長的思緒，並邀請他坐下。
「正事嗎……說的也是。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部隊長坐在長桌子前後，對後方
說道：「副隊長你坐在我身邊，其他人坐在我後面。」
「「是！」」
雖然掘田老師沒有安排多餘的椅子，但隊員們也很習慣地從背後的背包裡拿出折疊
椅，整齊地坐在部隊長身後。
「那麼……由我這邊先開始吧。」掘田老師坐在部隊長面前的椅子上：「首先，可
以說明一下從『那邊的我』被破壞後到現在的半年間，研究所發生了什麼事？所長沒
和你們一起過來這裡，以他的個性來說實在不太可能……」
「真要說的話，所長現在的狀況就是讓我們不得不從研究所移動到原本保存食糧的
地下碉堡的原因。」說完，部隊長拿出一個平板，打開後遞給了坐在對面的掘田老師
：「我們一直有利用研究所的監視系統在進行監控，不過自『那天』後，狀況就一直
沒出現變化。」
「這是……」看到平板上的畫面，老師皺起了眉頭。
「這該不會是……？」
利用連線，早雪等人也看到了平板上的畫面。
「……這是蛹吧？」掘田老師表情變得嚴肅：「雖然早就已經提醒過他，以你們現
在的研究等級，別對『疫苗』動手會比較好……不過看來他還是做了啊，還拿自己當
實驗品？」
平板的畫面上，是一個巨大的金屬球狀物，向四周延伸出無數的金屬觸手，穩穩地
固定在房間內。
因為是影片，還看得出來整個結構不斷地在蠕動。
「因為啊，從所長妻子三人車禍，其中所長妻子和大女兒過世後的那天，被政府嚴
令禁止外出的所長，就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實驗室裡，連我們都沒辦法進入……」
「等、等等，黛叔叔！」聽到了某個關鍵詞的早雪連忙打斷部隊長的說明，疑惑地
問道：「你剛剛說，他之所以不理會我母親和姐姐的死亡事故，是因為政府……？」
「沒錯，因為命令是當時的指揮官負責接收的，我也在現場。」
「……是因為怕所長會把『奇美拉細胞』的機密資料帶出研究所吧？」掘田老師做
出猜測：「更進一步想，也是怕所長會把『奇美拉病毒』從研究所擴散出去吧？」
「但這麼說的話，不就表示政府相關單位有人……」
「很正常吧？只要所長手上的相關研究資料有定期交給政府相關機構的話。」
「但是，不能離開研究所也就罷了，連視訊甚至電話通訊都完全禁止，就連單方面
瞭解狀況都是『無可奉告』就有點超過了。」
「……這樣嗎？雖然說禁止通訊應該是怕洩密，不過連想瞭解狀況都……？」
是怕所長知道些什麼嗎？但這樣欲蓋彌彰只會更讓所長疑心病更重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
掘田老師……不，在場所有人都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待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