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在這裡。在我親手解決阿努比斯前,我不能死。
「吼吼吼——」
眼前的紅色魔怪群,在聲嘶力竭地向我咆哮,但我的內心早已對牠們沒有感覺。既然牠們想死,我就成全牠們,給牠們一個痛快。
我提起右手,將我體內的黑暗轉到其中。黑暗包住的手,化成一隻黑色的巨型利爪。
感覺很好,應該可以一擊解決。
利爪向前一揮,眼前的所有魔怪,都被劃出條紋。牠們悲嗚幾聲後,便化成氣團消失。
我感應到後面還有幾團黑暗魔力,是他們仍未搞定嗎?
等等。有魔怪灰後面飛得很快,而且愈來愈近。
我向後伸出利爪,捉住了牠。這種程度,我即使不轉頭,也能對抗牠。
我把利爪拉到我面前。一隻蝙蝠形態的魔怪,在利爪中苦苦掙扎,猶如在求饒。但是,牠愈是叫,我便覺得愈討厭。
我瞇起眼睛,把牠握死。利爪之間流出黑色的氣體,飄散到大氣之中。
「我還想提你小心點,不過是我擔心太多了。」
我轉身,火銀和別西卜也搞定他們的魔怪,正過來會合。
「我本來就能感應黑暗。牠在哪裡,長是什麼樣子,我都一清二楚。」我回應火銀。
「潘朵拉啊,為什麼你還是如此冰冷?你也跟我們同舟共濟幾天,難道還不夠嗎?」別西卜問我。
「我們的合作只是暫時性。回到我們的時間後,這段關係便會失效,」我盯著那位黑翼天使:「再者,有人每次都說自己感應到附近的元素寶石,但每次都讓我們身陷險境。我仍用這種語氣跟你說話,已經是仁慈。
他搖頭嘆息:「還是老一句:沒有我們,你早就死了。另外啊,我只是天使,不是元素寶石。感應元素寶石的準確度,當然比元素寶石自身差。」
我沒有興趣再跟他討論下去。
我掃除我們的所在地。這裡的所有東西,不是廢墟,就是熔岩。距離我們離開火山,開始遠征,已有三四天時間,但這裡的風景,還是離不開火和熔岩,連天空也是一片紅色,而且滿是煙霧。按推斷,這裡仍然是熔岩蟲的領域,不過我們已在火山上打敗牠。即是說,這裡應該再沒有能威脅我們的怪物。
我們邊走邊飛幾天,景色好像沒太大變化。我們真的走對路嗎?
「火銀,火焰寶石有反應嗎?」我問她。
她從口袋中提出火焰寶石。寶石發出紅色微光,光芒很溫暖,但光度沒什麼變化。
「……似乎沒反應,可能距離還是太遠。」
「那可以確定我們走的方向是否正確嗎?」我追問。
「喂。這表示你不相信我嗎?」別西卜有點不滿。
「你自己說的:你感應元素寶石的準確度,比元素寶石自身差。」我回應。
「嗚……」他也無力反駁了。
火銀合上眼睛,握緊火焰寶石,放在胸口上。寶石發出的光,比剛才的大多了。我們凝視火銀,只能默默等待結果。
此時,火焰寶石向外射出一道很幼的紅色光線。光線所指的方向,正好與我們前進的方向吻合。
「嗚……」
火銀垂下手,喘著氣。火焰寶石所射出的光線,也同時消失。
「對不起,我剛才有一秒是感應到另一顆元素寶石,但我不夠魔力感應它的確實位置。」
「不要緊,寶石剛剛指出我們要走的方向。至少,我們現在走對了路。」我回應。
火銀看著我:「你確定?真的向西走?」
我點頭。
「那麼,我覺得先繞行,向西南走比較好。」
「為什麼?」我馬上問。
「如果再向西走,會到達大沙漠地區。以我們現在的體力和資源,肯定撐不了下去。這裡的西南面,正好有營地。我知道那裡仍有人生活,到那邊找找繼續比較好。」
「區區一個沙漠,我不怕。」
我轉身,繼續前進。
「等等!」別西卜上前攔住我,不准我再踏前一步。
「別西卜,你不是說想幫我嗎?」我盯著他。
「的確是,但如果你繼續保持這種態度,你只會去送死。你看不出火銀很累了嗎?」
「……」我回頭看她。她半蹲下,雙手按著膝蓋,仍然在喘氣。
「我們知道你很痛恨阿努比斯,也很想快點回到自己的時間。但是,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體,你要理解別人不一定每次都能跟上你,」別西卜繼續在說,「我不想將說話說得如此難聽,但現在是你需要我們,不是我們需要你。我和火銀都會穿越時間的魔法,我們沒必要跟你在這裡走一星期,而且大可以掉下你,讓你在這裡自生自滅。」
「不要,別西卜!不要掉下潘朵拉。她是很重要的戰友。」火銀叫道。
別西卜張開手,伸向火銀那邊。
「看到了?火銀很重視你,但你有重視她嗎?」
我凝視火銀的紅眼睛,然後又對上他的眼睛。
或許,我真的對他們太苛刻。
別西卜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潘朵拉,你不可能每次都單獨面對所有事情。我、火銀,還有艾倫他們,其實都想與你一起打敗牠。這次,就聽我和火銀的話吧。」
他又擺出跟艾倫一樣,一種「大家都是朋友,大家都是同伴」的眼神了……不。他現在的眼神,比艾倫的更討厭。但是,我無法對他動怒。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矛盾的心情?
但是,如果認真想一想,這裡的環境與沙漠完全不同,而且不知道會有什麼類型的魔怪,貿然進去,可能真的不太好。
我嘆氣。沒辦法了。
我走近火銀,向她伸手。
「要我扶你嗎?」
火銀看著我,呆了幾秒,但之後,她的手繞過我的後頸,依靠住我。
「感謝……」火銀的喘氣放慢了。
「不要誤會。我這樣做,只是想增加打敗阿努比斯的勝算。萬一牠突然出現,而你不能戰鬥,你只會拖我後腿。」
「明白了。」火銀甜蜜地笑。
「你的說話,永遠都要這樣冰冷,將人拒於門外。」
我給別西卜死神眼睛,他馬上退後一步。
「明白。我不再說話。別再這樣盯著我。」他冒汗。
我把目光轉回到火銀:「你所講的城鎮,要怎樣走?」
* * *
我扶著火銀爬過瓦礫堆。瓦礫堆由兩座大樓倒塌而組成的山丘,碎石極多。我單是抓住地面,便已經感到吃力,更何況要扶住她。
別西卜拍翼,簡單一飛,便到達山丘之頂。
「你倒也很輕鬆,不如來幫幫火銀?」別西卜盯著他。
「來啦。別再給我這樣的眼神,我開始有點怕了。」
別西卜飛下,抱著火銀飛上去。我也用魔力,變出我的蝴蝶翅膀,尾隨別西卜。
「下面就是了。」火銀向下指。
我們三人著陸在山丘的最頂部,從上俯瞰。山丘的另一邊,有一個大廣場,廣場內有幾十個帳篷,形成一圈,圍住中間的大營火而生活。再遠一點,有三座仍然屹立,但千瘡百孔的高樓,高樓內也有零星的火光,有人生活的痕跡。
「終於到了。」火銀的表情充滿期待。
我們滑下山坡,步入廣場。
火銀首先上前:「你好嗎?我們需要幫助。」
廣場中幾個人回首,目睹我們。他們首先是高興,但不夠一秒,那高興轉成為蒼白的恐懼。
正確點來說,他們是看到我後,才如此害怕。
「紅色警戒!紅色警戒!」
有一位橙色尖髮的壯年男人轉身向大樓大叫,然後變出一把長矛,給我敵意的眼神。有另一位女人跑到結構粗糙的木製小鐘樓下,不斷敲鈴。其他的人,不是跑回到帳篷拿武器,就是手中凝聚魔力,準備朝我攻擊。
「等等!等等!不要攻擊!」火銀大呼。
別西卜吹口哨,心知出大事了。
不消半分鐘,廣場內所有人已列陣,進入作戰狀態。
「火銀,那位黑翼男人,過來我們這裡。」壯年男人說。
「你們誤會了。潘朵拉不是壞人。」火銀解釋。
「火銀,你身後的那個女人,擁有和阿努比斯一樣的力量。阿努比斯一百五十年前毀滅了這個世界,她會做一樣的事。」
「但她沒有!她幫了我許多,她也想打敗阿努比斯。沒有她,我不會走到今天。」
「火銀,你被她迷惑了。若果你不過來,我們連你也一起打。」
「即使我有元素寶石?」
火銀從口袋中拿出火焰寶石,並握在手中。火焰寶石發出紅色光輝,使她全身散發魔力,魔力像火一般燃燒和擺動,隨時聽命。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被震懾到了。
「你拿到火焰寶石了?」壯年男人問他。
「是的。潘朵拉幫我拿到的,」火銀道:「她幫我打敗地獄火山上的熔岩蟲,這還不夠證明她的清白嗎?」
壯年男人咬牙切齒,頭冒汗。他看起來很猶豫,但仍用武器指著我。營地裡的其他人,也沒有因為火銀的駁解而放下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