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睡到早上大概7、8點吧，實在沒動力出門吃早餐於是把之前買給爸爸的蘇打餅乾吃掉，洗了個澡看個動畫後出門(戀愛小行星大推，癡漢鈴鈴醬超可愛)，到醫院已經10:15，按照昨天說的，我爸應該是5點禁食禁水，11點半左右做支氣管鏡檢查。
到了以後我媽才跟我講醫師突然說9點又能吃東西就趕緊跑去買，然後突然變下午檢查，又說中午檢查怎樣怎樣...，說得很模糊，畢竟我不要求我媽能表達清楚...他總是會誤會醫師的意思。
我開始跟我爸閒聊，順便問他沒抽菸會很難受嗎?他沉默了一會說:「沒講忘記了，一講就...」，我真不該說的，但至少他40年以上的老槍菸開始沒抽了，健康值上升0.1。直到11:15護理師進來跟我們說要準備去檢查，於是把病床推到電梯前面等，突然又說因為是確診病患要排在非確診病患後面，即使我爸已經沒症狀。然後我媽又提到什麼好險9點有吃東西不然餓死，護理師一聽到很緊張地去問我媽狀況，此時我懶得管那麼多，默默地將爸爸的病床推回病房休息。
可能是昨天也睡不好或怎樣吧，度辜到1點去買個咖啡喝，買完後就說要準備檢查了，此時我媽早已不知道消失到哪，轉乘兩次電梯到門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門診)前等候，看著前兩個人都是躺在床上昏迷的被推出來，就開始擔心爸爸，我爸是說沒什麼好怕的。
約莫等了10分鐘吧，換我爸進去了，進去後護理師說請我在外面等，此時我不敢說出我能在裡面嗎?其一是我會暈血、暈骨折話題等等奇怪的東西，其二是我怕看到我爸痛苦的樣子，87%會哭出來。我默默地在外面等，當下雖然一直滑著場外努力分心，但手一直沒力又有點發抖，希望只是醫院冷氣太強。
不知道過了多久醫師出來了，跟我說因為有做4次切片所以氣管那邊會有血，有打了止血針，所以咳血是正常的，要注意一下，(以上是醫師講得但我也是似懂非懂，若有醫學專業的發現有錯請指正)，然後是右邊肺部有腫瘤且非常靠近動脈，沒辦法開刀，只能化療或標靶治療，等腫瘤變小才有可能開刀，而切片的報告要等4~5天，明天會再做腦部跟骨骼的檢查，看有沒有轉移，再決定如何處理。(先前醫師說過若已經發生轉移，開刀也是開心酸的)
接著我進去準備推我爸出來，當下看到的畫面是一位老人家緊閉雙眼，嘴巴很像嬰兒一樣只能發出呻吟的聲音不能講話，手也像嬰兒一樣偶爾朝著空氣抓，病床後方有一個大罐子，顏色很明顯是血加水的粉紅色，我無法想像剛剛的過程是怎樣。護理師(抱歉，不是白袍我的通稱護理師)跟我說2小時內不能喝水，頂多從嘴唇補充水分，之後喝的時候只能先一點點慢慢喝，避免怎樣怎樣(有些我當下真的聽不進去)。
慢慢將爸爸推回病房，中途他講很多話，說是發出更多呻吟比較準確，沒有一句聽得懂，回病房後好不容易有一句聽得懂，檢查完了嗎?我告訴他結束了，沒多久又問一樣的問題，我也一樣跟他說結束了要好好休息，接著又問那什麼時候回病房?我也說已經回來了喔。最後問:「可以回家了嗎?」我回答不出話來...
以上的問答我爸都是緊閉雙眼的，很明顯感受到他是無意識、很不清醒的問，也許這是他內心最真誠的想法，老實說我也思考很多，治療到底是對或錯的，要不要跟他坦白狀況，能不能知道我爸真正的想法，我好怕幫他做決定，即便以前我當軍官要管破百人每天做一堆決定，但這個我真的做不到也不想做。
我爸已經快72了，退休也快10年了，上網查詢男性平均壽命約77歲，而我爺爺也是40左右就中風過世了，這樣看起來我爸也算是多少有享受到的「吧」，要痛苦的治療延命不知道幾年，還是放棄治療快樂的享受最後幾年，此時我覺得要是跟遊戲或是等價交換一樣，系統告訴你各選項能活幾年就好了，這個世界真殘酷。檢查結束後大概快一個半小時，我爸清醒了，問我檢查很久嗎?我說蠻快的，大概20分鐘吧(實際上我根本緊張到什麼都沒注意)，在一番掙扎後我決定告訴我爸病況實情跟我的想法。
我爸很淡定的說:「該治的就治好趕快回家，但要是醫得很痛苦那就算了，我也已經老了，如果是2、30歲的年輕人當然例外，我看得很開。」
此時我媽回來了，拿著牛肉湯麵說什麼只是小確診呀，沒病啦，再休息個一兩天就回家了，不用理醫師安排的檢查。我自己是聽不下去啦。後來醫師出現了，他說明天要安排腦部跟骨骼的核磁共振檢查，預計在下午，我媽馬上跳出來說這對病人負擔很重呀，能不能不要檢查或延後的，但醫師有點尷尬的說盡量早日發現比較好，但我媽一樣強調，醫師看著我跟我爸都保持沉默最後只好說那就延後明天不做了。畢竟醫師要尊重家屬，即使不一定是好的決定。
到晚上9點都蠻順利的，咳出來的血也越來越少，在最後的點滴吊完後我爸就叫我回家休息了，讓我媽在病房睡顧，我就把病房的東西整一整，看一下明天有沒有要帶其他東西來，就慢慢走回家了，途中我各種思考，甚至包括萬一我爸真的過世了，哪些東西能算是遺物作為留念，但我一件也想不出來。
明天早餐去外面吃個永和豆漿好了，可能中午再去醫院吧，畢竟護理師都說家屬除了中午一小時探病時間外只能有一個人。晚上6點會有請的看護過來，講完事情跟注意事項後我應該就回家拿個東西搭高鐵到北部，後天要去公司一趟。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