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佛議員似乎一開始就被帝國陷害了,除此之外,帝國還利用假情報,將我們的特務間諜騙了過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是我的疏失,關於這點,容我向你道歉。」
一周之後。
安弗列特的辦公室當中。
佐萊恩和安弗列特面對面坐著。
「不,也沒什麼,反正任務最後還是解決了,帝國那邊的四名軍人也活捉了三名。」
佐萊恩喝著手中的咖啡,淡淡說道。
「還真是冷靜呢。」
「我也沒有別的話能說了吧。」
「那兩個受傷的學生怎麼樣了。」
「兩個人都已經出院了,沒有什麼大礙。」
「這樣啊。可以的話,替我向他們問候一聲。畢竟這個任務是我派給你的。」
「就說沒什麼了。」
佐萊恩嘆了口氣。
望向窗外。
「……」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安弗列特。」
「說吧。」
「你覺得所謂的特務間諜,是屬於特務和間諜的哪一種?」
「?」
「我有個學生曾對我說過,兩者是不同的東西,同時問了我這個問題。」佐萊恩把視線放回房間內,「我自認當時說了一個挺恰當的答案,不過那個學生到頭來還是誤判情況然後受傷了……讓我有點在意我的說法是不是有誤導她。」
「你在跟我對答案嗎?」
「嗯。」
「……」安弗列特沉默半晌,「應該兩者都不是吧。」
「不然是什麼?」
「以你的說法,應該是演員吧。」安弗列特細長的雙眼看向佐萊恩,「什麼都是,同時也什麼都不是。不需要依循著間諜或是特務應有的法則,而是視情況決定自己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給出這樣的答案吧。」
「被你猜對了啊。」佐萊恩輕笑,「這樣的答案正確嗎?」
「沒有錯誤的地方。」
「是嗎,太好了。」
佐萊恩將視線投向窗外。
在事件結束之後,克莉絲汀和諾迦都到醫院靜養了幾天。在那段時間,克莉絲汀曾問佐萊恩一個問題。
『我是不是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誤判了現場的情況,導致自己中彈受傷。
明明身為一個特務的話,應該會那麼判斷才對──是我太天真了嗎?
『啊啊,妳沒有錯。如果是做為一個特務的話,想必會和妳有相同行動吧。』
『既然這樣……』
『不過,我們是特務間諜──不屬於特務亦或間諜,而是一名「演員」。我們沒有所謂的原則,只有「視當下情況判斷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而已。妳演錯角色、而諾迦演對了角色,只是這樣罷了。』
『……』
『你們都還在成長,這點小事沒什麼。不如說,直接讓你們上戰場的我操之過急了。』
「不過,還是先進入正題吧。」
安弗列特的話語將佐萊恩從回憶當中拉回現實。
「啊,說的也是。」
「這次之所以會接到這種假情報,是因為軍方裡面有人暗中洩密的緣故。」
「!?」
「換句話說,我們當中有內鬼。」
「這……」
「詳細情況日後就會調查出來了。沒人能逃過我的眼睛。我只是暫且告知你罷了。」
「這樣啊。」
「正題說完了。來聊聊其他事吧。」
「……什麼事。」
「──你的學生殺人了對吧。」
「…………」
佐萊恩陷入攏長的沉默。
雖然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閉口不談,不過安弗列特直接點出重點。
諾迦在最後,朝著那名士兵的太陽穴,扣下了板機。
那一幕,正巧被佐萊恩等人撞見。
「我沒有打算指責你或是他,不如說,做特務間諜這一行的,遲早要面臨殺生問題──他們只是提早經歷罷了。」
「……」
「不過,我想知道後來怎麼了。」
一份生命就這樣被自己奪走。
雖然沒有真實感,不過再也真實不過的現實就擺在自己眼前。
等到自己意識到的時候,恐懼與罪惡已經侵蝕了自己的心頭。
「那傢伙還是老樣子,沒有什麼改變。」
「是嗎。」
佐萊恩沒有說出全部的情況。
諾迦事後卻時還是一如往常的魯莽、大吼大叫,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但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翠琳在目睹事件發生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癱坐在地,哭了出來。
就連可蕾這種強勢的女生也因為過於衝擊,最近都不敢找諾迦搭話。
弗烈蓮變得莫名沉重,最近幾天難得無精打采的。
除此之外,克莉絲汀把過錯都怪罪在自己頭上。要是當初自己沒有失手的話,諾迦就不需要殺人了。
每個人的心境都因為這件殘酷的事實,而默默的改變。
「雖然看起來沒有怎麼樣,不過那件事依然會變成一道傷疤吧。」
「……」
「我原本不打算讓他們接觸那樣的世界的……至少在他們正式成為特務間諜之前,我都不打算讓他們跨過那條界線。」
佐萊恩握緊拳頭。
「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
安弗列特鄭重的道歉。
「不,算了……」佐萊恩搖了搖頭,「總之,先讓他們好好沉澱吧。」
好好休息、好好療傷,同時思考自己該如何面對一份生命的死亡──
然後,成長。
雖然這不是佐萊恩所希望的,不過那些孩子大概會因為這次的事件,而慢慢變得成熟吧。
但,在這之前──
「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佐萊恩露出些許沉痛的表情,「一份生命的重量──還太過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