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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中]酒香醉毒(十四)

亞青 | 2021-01-21 06:00:03 | 巴幣 20 | 人氣 590


大學生xABO設定。
本章織太友情向注意,中也休息一回合。
所以說寫了這麼多酒,我什麼時候可以喝真的酒?(不可以)
 
 
 



 
 
 似曾相識的疼痛、無心插柳卻成蔭的感情牽動起一股似曾相識的溫暖,如同滋滋作響的引線悄悄流向懷念的根源,燒破腦中的缺口,接著一口氣炸開。
 
 
 
 
 他曾經聽過一次,課堂間的下課幫忙保健阿姨送個資料,無意間聽見病床簾幕後方傳來一個聲線沉穩、溫柔敦厚的男性嗓音,語氣嚴肅,聽上去像板著臉在訓斥誰的樣子,而被罵的人沒吭聲默默接受。
 出於好奇,他偷偷從簾幕下方兩三公分高的縫隙中瞄了一眼,只能看到一雙穿著皮鞋的腳,以及大概靠著牆還是床鋪的一支拐杖腳,斜著站立。
 這人正好和此時瘋狂請假的太宰一樣,腳受傷得拄著拐杖走路,想來是朋友還是監護人收到通知過來關心,不過說話者給他的感覺偏向後者,那人像是在教訓做錯事的孩子,即便責備的口吻依然溫和。
 太宰偶爾和他提起過的那個朋友,好像就是這種性格吧……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歡迎光臨。請問今天想喝什麼?」
 對一般人而言,這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招呼,帶著彬彬有禮的微笑說出這句話的人,也許轉過身就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連說話的聲音也左耳進右耳出,什麼獨特的聲線、讓客人喜悅的語氣,融合在吃飯喝水一樣社交語彙裡頂多是裝飾品,一文不值。
 然而對他來說,這句話蘊含的意義截然不同。它充滿了暖意,溫柔地鑽進耳朵,流進心臟,停止跳動的器官緩緩被注入生機,如同屍骨般僵硬的身體重新鮮活起來。
 「下次換成說『歡迎回家』(お帰り)就好了,不用那麼拘謹啦。」
 太宰治笑著走過空蕩蕩的吧台,扔下書包,挑了個離方才對他說話的人最近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托著下巴,細長的雙腿愜意地搖晃著。
 「我現在在工作。」吧檯後方穿著制服的男人淡淡地回答,他放下洗到一半的杯子,出手快狠準揪住一隻想伸進工作檯纏滿繃帶的手,動作流暢自然得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似的:「你還不能碰酒精的吧。」
 「唔~我明明動作已經很小了……還真是滴水不漏。」偷酒失敗的未成年悻悻然放開剛捏上的玻璃瓶口,鼓起嘴「呿」了一聲。明明再過短短幾個小時,他就是真正的合法成年人了,可眼前的調酒師先生連區區不到一天的底線都不肯退讓,死板的很。
 「要吃點東西嗎?」
 「嗯,就老樣子吧,還有……」
 太宰趴在桌上,摸摸餓得發疼的胃部,那裡隱約傳出腹鳴。他迎上洗好杯子的現任監護人的眼睛,露出一個放鬆的微笑。
 「織田作第一次做給我的,你說還沒取名字那杯藍色的雞尾酒,我想喝那個。」
 酒吧就像一個魔幻的異空間,拘謹的大人們喝下精心條配的忘卻魔藥,每個人都能輕鬆丟開沉重的責任與塵世守則,暫時變回一具快樂的亡骸。
 成長到脫離青澀的年紀,太宰不時會跑到這樣「屬於大人」的地方,裝成臉比較嫩的適齡青年,混進尋歡作樂的年輕男女裡到處探索,透過昏黃陰暗的環境將俊美臉蛋的殺傷力提升到最大限度,迷迷糊糊的少女們春心滿開,毫無戒心地一個個貼上來,任他這裡討一口下酒菜、那裡借杯子試一口味道,使太宰治的品飲經驗雖不說身經百戰,起碼也有一番獨到的品味。
 唯獨這間酒吧,他被眼前這位調酒師先生抓了個現行。本來他做好了被遣送警局的準備,沒想到在對方揪著他問過一遍身家資料,知道他是被不負責任的監護人放生的獨居小孩後,二話不說放棄報警,並且主動表示要接手這份不具名的無薪職位。
 從那之後,這間酒吧就成了太宰治的「安親班」,每次下了課都要來這裡報到,乖乖寫作業發發呆。
 一開始他認為這「收留」只是對方一時興起,一個素未謀面的大叔突然就表示要照顧頑皮的高中生,普通人都會忍不住懷疑其另有意圖,但和本人的同事們交流過後,他得知這名叫織田作之助的奇異男子,是個很喜歡小孩的老好人,工作之餘會去愛心之家照顧孤兒,甚至賺來的錢有一半是花在孤兒們身上。
 身為年資和技術都十分深厚、還握有全店最高等級證照的調酒師,卻始終不願升遷高就,寧願待在活動量最大的前檯手忙腳亂。詢問了原因,織田滿臉認真地這麼回答:
 「和人互動比較有趣。而且,身體動一動比較不會生鏽。」
 真是個想法奇妙的人,和那些易懂到厭煩的人不一樣,這人的一舉一動久違地激起了自己對平凡人類的觀察欲。
 
 
 
 織田作之助是個一點也不像Alpha的Alpha。
 同樣的第二性別者相互接近,天生的競爭意識會導致信息素衝突,產生不適和厭惡感,無法共處一室太久,唯獨這人是個例外,站檯時身周散滿淡淡的檸檬水香氣,非但不會感到排斥,還能讓人聞著不知不覺鎮定下來。
 無論同事、客人待在織田附近都不會感到任何不舒服,無意間造就了酒吧絡繹的人潮,後來更出現了同行前來攀談挖角,開出一個比一個優渥的條件,少數稍有背景的店家甚至是恩威兼施,不管怎樣都要把這位吸客人才請過去。
 但這位受各方青睞的「紅牌」絲毫不動心,委婉有禮地回絕了一切跳槽邀約,理由是這裡的工作比較符合他的調性,不僅離孤兒院近,好不容易熟識的老客人們,他也不想就這麼輕易斷了緣分。此外,他有個自己訂下的承諾要履行。
 保留離工作檯最近的位置,美其名曰就近看管,實則方便他無論何時都有說話的空間……太宰治怎麼也想不到,織田是如何在接受女客人一串話語炸彈洗禮後,還能面不改色地回答他被淹沒在吵雜說話聲裡的問題。
 海藍色的眼睛裡總是平靜無波,彷彿從不曾為了什麼激起哪怕一點點的漣漪,冷靜也冷淡。但從相對無言到無話不談,太宰發現他是個什麼都願意傾聽的好朋友,願意給予他指導的好老師(即便面部表現有待加強)。
 他開始樂此不疲的發問,像做實驗一樣丟出稀奇古怪的話題,期待對方的反應,喋喋不休到與織田搭檔工作的調酒師都忍不住唸他幾句,還不擅長應付酒客話題的半菜鳥往往兩三句就被太宰牽著走,最後還是得靠織田打破單方面被欺負的局面。
 訴說煩惱,分享快樂,原來是這麼簡單又愉快的事。
 「啵」地一聲,織田作之助將完成的飲料倒出,馬丁尼杯逐漸盛滿寶石般的藍色海水,被長繭的手指扶著輕輕降落到他眼前。
 太宰治捏起酒杯貼到眼前,透過酒杯的角度看進他的眼睛,就像是瞳孔泡進了海裡,本就偏深的鳶色和藍色疊加,變成了黑曜石的模樣。
 「嗚哇,好甜,雖然是無酒精版本,還是很不得了呢。吶,我可以打包一杯回去嗎?」
 「打包……?」
 「給某個小不點酒鬼帶禮物啦。」太宰治笑著說,豎起一根指頭,「我想拿去給他喝喝看。」
 然後順便在裡面加料什麼的……不用加大概也很夠就是,總之作為惡作劇材料是不錯的選擇。
 織田望了望他一口灌掉一半的藍色飲料,低頭收拾工具,一邊說:
 「我不建議把調酒外帶。既然你們都成年,就來這裡一起喝吧。」
 「欸~我都還沒說是誰呢。」
 「沒有別人了吧?太宰也應該坦承一點。」
 「坦承?天啊,織田作居然也會說這種話了……」
 只擦個手的空檔,織田作之助抬頭便見眼前的少年彷彿被擊沉似的趴了下來,整張臉埋進手裡表示自閉。
 「……才不是那樣啊。」
 果然是這樣啊。
 旁觀者清,細心如織田早就看出來了,太宰常在話裡有意無意地提起另一個少年:他喜歡喝酒但酒量不佳,脾氣暴躁,留著一頭漂亮的橘紅色半長髮,雖然長得嬌小,卻有不輸大塊頭的打架能力。並且,非常地討厭太宰治。
 太宰說,他也非常討厭對方,巴不得永遠看不到對方,偏偏從小一起讀同一間學校長大,直到現在依然擺脫不了彼此,讓他很是困擾。
 在他看來,討厭的確是真的,不過……
 「……年輕真好。」他已經回不去那種時期了。
 「喂!」
 「就這樣決定吧。」織田說,「我也跟你們一起喝,我想跟他聊聊。」
 就這麼約定好了。
 原本是這麼約定好的。
 
 
 
 成人的世界充滿爭鬥。
 早慧的他非常明白,長久壓抑在皮膚下的野獸一旦脫開社會秩序的齒輪,只會一發不可收拾,那些不懷好意的生物白天悄悄蟄伏,直到夜晚才敢溜出巢穴大肆撒野。
 調酒師們處理喝醉的客人習以為常,太宰治在別的酒吧看過很多次,滿臉通紅的女人沙啞尖笑像在用刀割著盤子,滿臉鬍渣和淚痕的男人胡亂揮拳,怒吼著全店的人都瞧不起他,只要他一通電話,酒吧就得關門大吉。
 令人作嘔的人性被血淋淋地掏出來,毒蟲鑽進他過度敏銳的五官,擠進他腦袋裡,溫柔微笑著的桃花眼垂了下去,他冷冷揮開還想敬酒的女孩們,在警察來之前面無表情地離開。
 而酢爐酒吧顯然是另外一個世界,失控在這裡幾乎不存在,長期以來保持著平穩安定的用餐品質。
 「這都是多虧了老師的特殊能力啊。」
 「異能力……你也會用這種形容詞?」
 太宰治挑眉,撐著臉望向今天當班的新鮮肝臟,他是即將大學畢業,最近終於獲得專屬調酒師代號的年輕男子,目前正在做開店前的例行準備工作。他搬出剛冰好的新鮮冰磚,用刀小心地切塊削成球形,一邊和他聊天。
 「那當然只是一種比喻啦。」他說,「海鷗老師是天生的『泛用信息素』攜帶者……十萬個Alpha裡也不見得能出現1個的存在,那等於我們店裡有一個天然抑制劑永動機啊,也難怪一堆人虎視眈眈了。」
 市售抑制劑雖然也是由泛用信息素作原料製成,畢竟是人工合成的產物,與人體自然產生的相比終究略遜一籌,帶有泛用信息素的人,不僅能平衡所處空間的信息素流動,也不容易被進入發情期和易感期的人影響,任何性別在泛用信息素環境下都能保持身體安定。因此,這種人被視為極其珍貴的人才,他們可說是維繫社會長久運作的必要存在。
 「還是很多人來騷擾嗎?」太宰問。
 「有變少一點,不過有幾個不死心的,上次還對店長放話說要我們注意人身安全……老師這陣子會很辛苦呢。」
 青年嘆了一口氣,半晌桌上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正是剛才他們對話中的主角。
 「喂——織田作?」
 太宰接起電話,只聽另一端傳來刺耳的雜音,對方低沉的聲音快速地說了五個字便馬上掛斷。
 「我晚點過去。」
 織田那裡的環境很吵,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說要來工作的人到現在還沒到班,Venus已經快速削完了那塊大冰磚,正要去收拾冰櫃。他甩了甩被冰塊凍紅的手,望著太宰用眼神詢問。
 「……你的三好老師難得要翹班啦。」
 「啥?」
 「我是說,他晚點才會來。你要不把他的份也弄一弄吧?」
 「老師怎麼……哎,好吧。」
 太宰微笑目送對方再次鑽回後台搬冰,摸著安靜下來的手機,光滑的玻璃鏡面映出他的臉,若有所思。
 他決定再次滑開螢幕,翻找聯絡人裡的某一個名字,撥通了號碼。
 「你在哪裡?」
 「睡昏頭了啊,不過我剛剛發現了一個好地方,不來你會後悔一輩子哦。」
 喜歡這兩個字,他是不能隨便說出口的,他也不是適合說那種話的人。
 但他希望自己這麼做……
 他認為自己應該這麼做。
 也許吧,他可以試試腆著臉,然後被打一巴掌的感覺,不過最後的結果應該八九不離十。
 伸出去的指尖前方,是一朵柔軟的棉花,他想像著碰上去會陷入又輕又柔的棉絮裡,包覆住自己的心臟,既期待又畏怯的心情,令他感到幸福。
 於是他勇敢地一頭栽進去。
 碰得頭破血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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