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理想與現實
第四節
一輛白色的福特轎車，在狹長的馬路上橫衝直撞，車速飆破了一百，還在不斷向上攀升，朝著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逼近。
這裡不是高速公路，只是一般的平面道路，路上車輛來來往往，員工大姊不斷蛇行，在車陣中鑽入竄出，有如一頭焦躁發狂的猛獸。
坐在副駕駛座的洪亞廉，死命的抓著扶手和窗沿，他原本緊張到心臟都要吐出來了，但現在已經稍微冷靜了一點，開始可以正常的開口說話。
「員工大姊。」洪亞廉說：「為什麼妳會特別重視這個任務啊？」
員工大姊專心開著車，同時回應：「你怎麼覺得我有特別重視這個任務？」
洪亞廉說：「因為，平時在出任務的時候，妳只會在一旁監督或者錄影，但是今天這個任務，妳居然主動提出要幫忙，開車載我們去追捕罪犯。」
後座的鋼鐵戰士補充：「而且還開得又快又急。」
員工大姊忽然轉了一下方向盤，轎車猛的切向右方車道，閃過前方一輛休旅車，副駕駛座的洪亞廉被晃得東倒西歪。
「我並沒有特別重視這個任務。」員工大姊冷靜的說：「一直以來，我的立場都是一樣的，出任務的時候，你的職責是作戰，我的職責是協助，我必須謹守我的職責，只能協助，不能干擾，放手讓你獨立戰鬥。但現在的情況不同，敵人用交通工具逃跑，我們只能用交通工具追捕，而我是唯一有交通工具的人，所以我理所當然必須主動站出來，提議要開車載你們去追捕罪犯。」
洪亞廉說：「妳說的職責只有協助，不能干擾，那如果我在任務途中遇到危險，妳會怎麼做？」
員工大姊專心開著車，隨口應答：「我還是會去救你啦，不能讓『實習英雄』遭遇生命危險。」
這時，後座的鋼鐵戰士忽然緊張的說：「糟糕，又有求救警報傳來，我們在追蹤的那群罪犯，已經在對下一間補習班動手了！」
聽到這句話，員工大姊冷靜的說：「我要加速了。」
他猛踩油門，轎車狂奔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階。
幸虧員工大姊馬不停蹄的趕路，洪亞廉等人很快抵達了下一間補習班的位置，正如鋼鐵戰士所說，有一群看似高中生年紀的不良少年，正聚集在他們的機車旁，把補習班門口圍的水洩不通。
「趕上了！」後座的鋼鐵戰士振奮的大叫：「他們還沒開始動手！」
「抓緊！」員工大姊一聲令下，腳剎車用力一踩，方向盤向右一轉，整台轎車180度甩尾，輪胎與馬路刮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然後猛的急停在那群不良少年面前。
洪亞廉與鋼鐵戰士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翻身下車，近距離面對那群不良少年，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喝令：「U-hero！不准動！」
洪亞廉驚覺，在場的所有流氓高中生，他都在學校裡見過，這些人全都是高三的學長，看來校外幫派入侵校園是各個年級都有的狀況。
然後，洪亞廉看見了，這輩子最令他惱火的畫面。
那群不良少年，發現英雄已經抵達現場後，居然露出嘻皮笑臉的表情，陰陽怪氣的大呼小叫：「喔！喔！英雄來囉，快跑啊！」
洪亞廉氣得七竅生煙，過去面對的所有罪犯，就算是最窮兇惡極的罪犯，在遇到英雄的時候，多少還會擺出忌憚的態度。
但是這群不良少年，英雄都來到眼前了，他們卻還在嘻笑打鬧，這表明了，他們根本沒把英雄當一回事，更進一步的說，這些人也沒把自己的惡行惡狀當一回事。
這幾名不良少年跨坐上機車，明顯準備要逃跑，鋼鐵戰士一聲暴喝：「我說不准動！」
話音一落，鋼鐵戰士與洪亞廉同時展開行動，兩人大步向前一跨，各自衝到其中一名不良少年身邊，抓住不良少年的肩膀，狠狠的將他們從機車上拽了下來，然用膝蓋壓住他們的後背，並從腰間掏出手銬，將他們的雙手銬在背後。
但與此同時，其餘的不良少年已經發動機車引擎，只要油門一催，就能立刻逃之夭夭。
見此情景，鋼鐵戰士急迫的大喊：「不能讓他們跑了！」
洪亞廉立刻站起身，抬起手臂，掌心迸裂出熊熊烈焰，此時他滿腔怒火，沒做多想，只是下意識的將火焰施放了出來。
這是洪亞廉換新戰衣後，第一次對敵人施展超能力。
他的外表有如穿著漆黑斗篷的巫師，寬鬆的袖口與尖頂的兜帽，讓人感到冷酷、沉重、充滿神秘感。
他的雙掌噴濺出火焰，彷彿術士施展著惡毒的法術，黯沉的火光，搖曳著、閃爍著，反射在他的漆黑戰衣上，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從雙掌射出的兩道火焰，迅速向前奔竄，繞過這群不良少年，在地上劃出左右兩條圓弧，最後他們面前形成一個閉環，徹底封死他們的去路，有如一賭高聳的火焰監牢。
至此，這群不良少年被關在火焰之中，除非他們願意承受火焰焚身的痛苦，否則就完全逃不出去了。
滾燙的熱浪，濃濁的硫磺味，舔蝕的火舌，在這如此凶險的景色之中，那群不良少年的反應是……
「欸幹！好屌喔！火欸！」
他們居然還在那邊打打鬧鬧，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一旁的鋼鐵戰士怒氣爆發，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一群不知好歹的混帳！」
他大步向前一跨，毫不猶豫的衝破火牆，衝進關著不良少年的火圈之中，衝往其中一名不良少年。
他舉起手臂，巨大的拳頭狠狠向前一揮，挾帶排山倒海之氣勢，揍向離他最近的那名不良少年。
就在鋼鐵戰士的拳頭，將要碰到不良少年的那一瞬間……
「等一下，我投降。」那名不良少年舉起雙手，嘻皮笑臉的說：「我投降了，你們U-hero的英雄就不能打我了。」
鋼鐵戰士的拳頭戛然而止，硬生生停在不良少年的鼻子前。
不良少年笑嘻嘻的看著鋼鐵戰士，一臉大獲全勝的表情。
鋼鐵戰士咬牙切齒的看著不良少年，惱怒但又無計可施。
確實，如果敵人投降了，那麼英雄就不能再動手打人，否則會被視為濫用暴力，而非執行正義。
鋼鐵戰士轉過頭來，和洪亞廉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其餘的不良少年。
這群人紛紛舉起雙手，一派輕鬆的說：「投降啦，投降啦。有超能力的英雄欸，根本逃不掉啦。」
至此，這場不良少年攻擊補習班的事件，總算是告一段落。
洪亞廉放鬆手掌的力道，圍繞著不良少年的火焰逐漸平息，鋼鐵戰士拿出手銬，開始逐一將這群人的雙手銬了起來。
他們雖然逮捕了罪犯，解決了事件，但總覺得憋屈了一肚子的怒火，無處宣洩。
然後，在洪亞廉與鋼鐵戰士將這群不良少年上銬的時候，他們居然還一派輕鬆的有說有笑：
「欸，下次要去搶誰啊？」
「我們被抓了啦，你怎麼還在想要去搶誰。」
「沒差啦，反正我們還未成年，法官唸一唸就會放我們走了啦，根本不會被關。」
「說的也是，欸，我們下次去搶雜貨店好不好？街角那間雜貨店的老阿罵讓我很不爽。」
「連阿罵都要搶，你很夭壽喔。」
在一旁聽著的洪亞廉心想，這些高三的學長，以前雖然在學校裡作威作福，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幹了壞事，態度還那麼不以為然。
在校園內吸收成員的「魔鬼幫」究竟是什麼樣的組織？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從洪亞廉等人趕到現場，到不良少年們投降，經歷的時間只不過短短的幾十秒，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所以，其他英雄還不知道這項任務已經被解決了。
洪亞廉和鋼鐵戰士替不良少年們上銬到一半，突然一名英雄騎著重機，十萬火急的從馬路另一邊衝了過來。
然後，當這名英雄看見洪亞廉等人，以及被制伏的高中生後，他詫異的說：「事件已經被解決了？」
鋼鐵戰士笑著說：「對啊，你來晚了。」
那名英雄扼腕的說：「可惜啊，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二星任務，結果被你們搶先了。你們怎麼有辦法這麼快就解決這個任務？」
他看了看人數眾多的不良少年，又看了看地面上焦黑的痕跡，那是被洪亞廉的火焰焚燒過後，留下來的怵目驚心的焦痕。
那名英雄狐疑的看著洪亞廉和鋼鐵戰士，說：「你們之中，該不會有能使用超能力的英雄吧？」
鋼鐵戰士心中一驚，正在思考要怎麼回答，而洪亞廉則不疑有他，毫不猶豫的亮明身分：「對啊，就是我。」
此話一出，那名英雄登時變了臉色，用譴責的語氣對洪亞廉說：「你有超能力，就去接高危險度的工作啊，為什麼要來和我們普通英雄搶低等級任務？」
洪亞廉愣住了，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居然會被這種原因指責。
那名英雄還在碎嘴：「低星任務已經夠罕見了，還要被有超能力的英雄搶單，明明能接高等級的任務賺大錢，卻跑來搶收入微薄的工作，真是莫名其妙。」
一旁的鋼鐵戰士連忙出面緩頰：「抱歉啦，他是『實習英雄』，所以沒辦法接高等級的任務，他也不是故意要搶低等級任務的。」
那名英雄驚訝的說：「實習英雄？未成年人？」
他表情困惑的看著洪亞廉，思考了片刻，然後態度變得稍微和緩了一些，說：「還沒成年，就要出來當英雄分擔家計嗎？小小年紀就有經濟負擔，真是辛苦你了。」
聽見那名英雄這樣自說自話的解釋，鋼鐵戰士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笑容，心想：「就這樣蒙混過去吧。」
想不到，洪亞廉居然自己把真相說了出來：「不，我沒有經濟負擔的問題，我單純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才會跑來當英雄。」
鋼鐵戰士焦急的說：「白癡喔，你幹嘛不打自招？」
洪亞廉轉頭看向鋼鐵戰士，說：「我為什麼要說謊？」
然而，聽了洪亞廉所說的話後，那名英雄變得更加惱火，他語氣刻薄的說：「沒有經濟壓力的未成年人，無憂無慮的青少年，你就回家乖乖跟爸媽拿零用錢，為什麼要跑來跟我們這些底層英雄搶已經夠少的工作？」
這時，鋼鐵戰士聽不下去了，他忍不住站出來說：「我也是只接三星以下任務的底層英雄，覺得日子過得還不錯啊，哪有你講的那麼拮据。」
那名英雄反問：「你有家庭要養嗎？」
鋼鐵戰士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名英雄挖苦的說：「那你當然能活得既瀟灑又自由。」
最後，這名英雄苦惱的說：「唉，再這樣下去，這個月的房貸不知道繳不繳的出來。」說完便轉身騎著重機離開了。
這是洪亞廉第一次遇見「搶單」的情況，而且還是自己去搶了別人的單。
雖然他早有耳聞，為了防止被搶單，英雄們通常會選距離較近的任務來接。
搶單和防止被搶單，這對U-hero來說是基本常識，但是實際遇到後，還是讓洪亞廉感到十分難受，他不禁在想，如果今天是自己的單被別人搶了，那感覺究竟會有多糟糕。
於是，在任務結束後，回程的路上，洪亞廉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整路都沒說過一句話。
回到英雄休息站後，洪亞廉說：「我要到頂樓去吹吹風。」
英雄休息站的頂樓天台，是個沒有遮雨棚的開放空間，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月色皎潔的夜空，以及燦爛瑣碎的繁星。
秋意漸濃，洪亞廉靠在天台的欄杆上，感受著涼風的吹拂。
員工大姊與鋼鐵戰士陪伴在他身邊。
「你很內疚嗎？」員工大姊問。
洪亞廉點了點頭。
員工大姊說：「你不必內疚，你又沒做錯什麼，那個英雄對你的控訴根本毫無邏輯，本來就沒有規定有超能力的英雄不能接低等級的任務。」
洪亞廉說：「我知道我沒做錯事，但我還是很內疚。」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自己有如岩石般的焦黑雙手，咬牙切齒的說：「我有強大的超能力，取了個帥氣的英雄稱號，換了件全新的英雄戰衣，我擁有這一切，但我卻做著完全稱不上是英雄的行為。那些危險等級低的任務，就算我不接也有很多人搶著接，然而，真正缺乏人力的高級任務，我卻一次都沒有接過。」
洪亞廉越講越激動，越講越憤怒，他雙掌的黑色岩石縫隙，也隨之流洩出零星破碎的火焰。
「這樣的行為，根本不符合我心目中的理想，我過去幾個月的努力，真的有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嗎？」
洪亞廉的情緒起伏越大，周遭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燥熱，彷彿有股無形的能量在無限膨脹，隨時都要準備爆發一般。
員工大姊嘆了口氣，說：「你想發洩的話，就發洩出來吧。」
聽到這句話，洪亞廉用力的吸了口氣，然後將雙手高舉向天。
剎那間，一團巨大的火焰，從他的掌心爆裂了出來。
這是洪亞廉第一次用盡全力施展火焰，橘紅色的烈火遮蔽天空，吞噬著、焚燒著，纏繞作一枚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球，光芒萬丈，宛若黑夜裡一顆耀眼奪目的太陽，點亮了整片夜空。
那一晚，台中的所有住戶，都被夜空中突如其來的明亮太陽吸引了目光，他們還以為是有什麼炸彈爆炸了，陷入不小的恐慌之中。
員工大姊的墨鏡反射出烈焰的火光，她拿出手機，撥通電話給U-hero在台中的分部，說：「喂，是我……對，我有看到天空的火球，我就在現場……不，不需要支援，那是『紅蓮術士』的火焰，沒有問題，不需要發布英雄警報。」
與此同時，鋼鐵戰士抬頭仰望著洪亞廉施展的火球，心中忍不住感慨：「如此驚人的力量，肯定能擊敗世界上的所有罪犯吧。」
然後，洪亞廉繼續肆意發洩自己的憤怒，火球的面積越來越龐大、光芒越來越刺眼、溫度也變得越來越高。
甚至，就連他們所在的屋頂天台，腳下磁磚也出現些微的融化。
鋼鐵戰士被高溫逼退了一步，心驚的想著：「不，這種力量，甚至能夠毀滅整個世界。」
而這個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時至今日，都被用在對付低等級任務的小流氓身上。
鋼鐵戰士也不禁為洪亞廉無法施展的才能感到惋惜。
發洩完心中的委屈後，洪亞廉熄滅了掌心的火焰，垂下雙臂，照亮夜空的明亮太陽，也隨著時間逐漸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看來像剛才那樣施展火焰，會對他的體力造成巨大的消耗。
員工大姊推了推墨鏡，說：「感覺好點了嗎？」
洪亞廉點了點頭，筋疲力盡的說：「好點了。」
他抬起頭，對員工大姊說：「員工大姊，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變成『正式英雄』？」
「就快了。」員工大姊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表情無比凝重的說：「就快了。」
員工大姊離開了，她踏著穩重的步伐，走下頂樓天台的階梯。
而一如既往的，鋼鐵戰士凝視著員工大姊離開的背影。
洪亞廉看著鋼鐵戰士，此時他心中的委屈舒緩了許多，所以已經有心情開玩笑了，他揶揄的對鋼鐵戰士說：「你怎麼老是偷看員工大姊啊？是不是對他有什麼非分之想？」
想不到，鋼鐵戰士對於洪亞廉的諷刺，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慌張的情緒，只是維持著嚴肅的表情，說：「沒有，我只是覺得，這個員工大姊有點可疑。」
「可疑？」洪亞廉大惑不解的說：「她只是U-hero的員工，有什麼好可疑的？」
鋼鐵戰士說：「剛才你朝天上放大火球的時候，即便我穿著英雄戰衣，還是因為炎熱和恐懼而忍不住退後了一步，但是我注意到，員工大姊從頭到尾，她的雙腳連一步也沒移動過。」
洪亞廉聳聳肩，說：「也許她比較不怕熱？」
鋼鐵戰士說：「那麼，還有另外一件事，這也是我最初開始懷疑她的原因，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洪亞廉說：「當然記得啊，你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把我給揍飛了。」
鋼鐵戰士接著說：「後來，我發現你只是還沒加入U-hero的英雄，於是就立刻聯絡了U-hero，然後他們就派員工大姊來現場了。」
洪亞廉說：「我記得啊，怎麼了？」
鋼鐵戰士說：「當時的員工大姊，面對你這個身分不明，又有超能力的人，她居然面毫不猶豫、不改色的朝我們走了過來，站到離我們非常靠近的位置，似乎一點也不緊張。」
洪亞廉感到莫名其妙：「這有很奇怪嗎？」
鋼鐵戰士嚴肅說：「非常奇怪，你是否還記得，當天出現的警察，都躲在離我們距離非常遙遠的警車後方；就連穿著一身戰衣的我，當時站在你身邊也覺得非常緊張，畢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說謊，會不會突然用火焰攻擊我，我也不知道我的戰衣能不能擋住你的火焰。像員工大姊這樣泰然自若的接近你，老實說我當下就感覺非常違和。」
洪亞廉皺起眉頭，說：「這……也不奇怪吧，她是U-hero的員工，應該整天都在和超能力者打交道吧。」
鋼鐵戰士說：「我也是這麼想的，當時你是有超能力的嫌疑犯，所以我猜U-hero派過來的員工大姊，應該是『能夠應付超能力者的員工』。」
洪亞廉恍然大悟，他摸著下巴，說：「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
鋼鐵戰士接著說：「什麼樣的人，才會是『能夠對付超能力者的員工』？所以我才覺得員工大姊很可疑，要嘛她也有我們不知道的超能力，要嘛她有可能是……」
「已經退役的超級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