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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的祈禱

懦夫 | 2023-11-07 17:59:02 | 巴幣 0 | 人氣 73

非限定創作
資料夾簡介
斷簡、黑歷史、過去分散發表的東西的整理與留存。

今天要說的故事,發生在一片光與聲音都無法穿透的森林裡;這裡有一個逃兵,戰戰兢兢地在濃霧中沉澱的灰色泥濘裡匍匐爬行著。

然而他沒有意識到,怪物無須光或聲音便能發現他——他已經被知道了,只是對此一無所知。



令人陶醉的無知一直持續著,直到一個新想法產生,使怪物驟然對現狀感到無比厭倦,而開口了。
「艾薩克。」怪物說道。

「我在!」他因為聽見了自己的名字而回應,隨即清醒過來,「不!為何是你回應我!?你是誰?」

「艾薩克說的話毫無意義。」怪物徑直說道。縱使毫無譴責之意,來自所有地方的聲音依然令人震攝,使他不敢去想對方是否回答了他的問題。而且怪物接下來所說的話令他感到更加恐懼了——「我對艾薩克的話感到厭倦,我要艾薩克消失。」

「不...!你不能這樣做!而且我之前根本沒有說話...」他喊叫得更大聲,又因此嚇得倒抽了一口氣。他發覺自己根本不清楚那意味著什麼。
他說,「...我為此誠摯的向你致歉。我可以保持安靜,我可以不想、不祈禱、不向你說話」

「不要!」這時怪物打斷了他,這聲怒吼無疑帶著情感,「艾薩克要聽我的話,做有意義的事,否則消失。」

怪物的命令穿透一切傳進他的腦中,伴隨一陣傳遍他全身的酥麻感。他發覺自己沒有其他更想要的。

「我會服從你,我不會讓你厭倦,我會做有意義的事。」他說完,站了起來,拍去褲腳上的泥巴,「請告訴我,我會做有意義的事,我會聽您。」

他的舉動使怪物感到喜悅,「那麼向前走,我會告訴艾薩克有意義的事情。」



他聽從怪物的話語向前走,土地逐漸濕軟,最後他停在一片散發腐敗氣息的沼澤前。怪物再次說話了,「聽好,艾薩克,蒐集蘆葦,雙手無法抱起那樣地多。」

「我不想這麼說,」他為難地望向四周,「但這裡只有一些苔蘚,沒有蘆葦。這片沼澤可能太貧瘠了。」

「我可以讓蘆葦生長。」怪物說到,蘆葦從水邊高高長起,一瞬間淹沒了他的視線。

他隨之驚叫到,「你可以讓蘆葦生長!」他拿出刀把蘆葦切下,很快便蒐集了一堆蘆葦抱在手上。
怪物覺得很滿意,於是對他說「好了,艾薩克,現在往摘下蘆葦的方向走。」



他於是往自己的右手邊走,樹葉漸漸稀疏,灌木漸漸高了起來。他走入了一片扎滿空間的枯木林中,這時怪物又開口了「找來乾樹枝,艾薩克,要多得像蘆葦一般。」

「需要砍柴嗎?可是這個地方,」他看向漫天的白霧,「這裡濕氣太重、太潮濕了,可能沒有現成的乾柴。」

「我可以讓霧散去。」怪物說著,霧氣翻騰了起來,陽光灑落地面,熱氣讓他一下子感到口乾舌燥。

「你可以讓霧散去!太不可思議了!」他立刻開始蒐集樹枝,用繩子綑成捆,背了起來,他感覺怪物似乎很開心。

「艾薩克很好。現在往地勢變高的地方走。」怪物在他把樹枝捆好後說到。
「我會聽你。」他回應,讓怪物更高興了。



他穩著腳步,往樹變得稀疏的山坡上去。「在前方,艾薩克。」怪物說,他抬頭望,看見一片狹窄的空地,後方有著驟然變陡的山坡,坡上插滿隨風吱嘎怪笑的竹子。「艾薩克可以把蘆葦與樹枝放在地上。」

「接下來要蒐集竹子嗎?」他一邊卸下蘆葦與樹枝,一邊這麼說道。
怪物回應他「艾薩克說得是對的,艾薩克快要完成了。」

「這可能需要點時間。」他看著手上的小刀,又看向粗硬的竹子。
怪物知道他的期待,「我可以...讓竹子倒下。艾薩克小心。」,於是一陣怪風襲來,山坡搖撼起來,碎石落葉陣陣滑落,艾薩克趕忙抓著頭盔躲到了巨石旁,看著竹子隨著劈啪聲一根一根的連根倒下。

「了不起!竹子真的倒下了。」他想了一下,把竹子的根部切斷,一根根拖到剛才放下蘆葦與樹枝的地方。

「接下來艾薩克要仔細聽。」於是他聽從怪物的要求,他把樹枝、蘆葦與竹子堆成一堆,甚至堆得比怪物想得更加整齊,讓怪物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快樂。



把最後一根竹子架好之後,他知道自己完成了。
沒等怪物開口,他便掏出了打火機,說道「我可以點火。」

「艾薩克已經知道要怎麼做!」沉浸在喜悅中的怪物感到驚喜。
但他輕聲嘆氣,說道「沒錯。而且你肯定知道了,我不想要。」

「為什麼?艾薩克不要消失。」怪物在驚訝中失去了喜悅,「艾薩克很奇怪。」

「我不奇怪,我是個逃兵,所以躲在森林裡,但你又是什麼?」他突然想起來了,激動地詰問到,「你從未告訴我你是什麼,你無法砍斷蘆葦嗎?無法蒐集柴薪嗎?你肯定早已看穿我的行蹤,為何突然對我開口說話?」

「但是是艾薩克先向我要求...」

「我要你告訴我你是什麼!」



這時,一陣沙沙聲從遠方傳來,他驚恐地舉起槍,卻不知道該瞄準什麼地方;
這時堆好的蘆葦與樹枝突然顫抖起來,似準備要撲過來,他隨即向那隨風顫動的東西開槍射擊砰!砰!!砰!!!

火星驟然冒出,他們的作品被子彈的溫度點燃,激烈的燃燒了起來。樹枝燒出了火光與熱度,蘆葦燒出了濃煙與氣味,竹節燒出了爆響,誕生足以穿透凝滯森林的洶湧力量。

他驚恐地轉身逃跑,沿著山間的空地狂奔,同時嘶啞而模糊的喊叫著,說不出也聽不進任何的話語。

但他實在太累了,跑不了多遠便倒了下來,也沒有力氣再爬回泥濘中。於是他很快就被從附近城鎮前來查看的直升機發現了。
他們為他披上毛毯,帶離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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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躲藏不會僅是為了不被發現,說話不會僅是為了掏空一口氣。

這則短篇故事最初為已停更噗浪文字企劃「褻瀆的日記」撰寫,以賴爾的名義發布。經過部分修飾後,重新整理留存於此。
內容原先設定於廣播節目「午間白日夢」中,以電台故事型式發表,但仔細想想怎麼可能在面向非特定大眾收聽的廣播節目上播這種故事呢wwwww

每個故事結尾都會置入一首曲子;本段故事選用的是Pink Floyd的〈Echoes〉,回聲。再次印證了你怎麼可能在廣播電台上播放一首長達23分的前衛搖滾歌曲;但作為這個故事的發想,以及一首演繹了生命之間的交織,迷幻、而宛如史詩般的音樂,無論如何都要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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