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風牆〉──致威仁學長
我曾畏懼靠近這面高牆。
對於喧囂的風雨，瞭解不深
或者瞭解夠深，害怕身上的粗布麻衣
被無止盡的拍打穿透，將醜惡的心
攤在晦暗中，沒有任何沙灘
有深刻的腳印，到處是拋棄寄居蟹的殼
我赤著雙腳羞恥地回望高牆
它依然如故，磚與磚的接縫流瀉出微光
不勉強我回頭，默默在原地頷首
像沙漏銜接處的細頸，忍受沙子反覆摩擦
我也曾是粒隨風飄盪的沙子，沒有足夠的重量
抵擋風的狂嘯。我明白高牆矗立在那
只想踩穩自己信仰的土地與守護有範圍的森林與沃野
以前我是粒軟弱的沙子，眼睜睜看著高牆遭風雨侵蝕
在草叢瑟縮，擔憂被吹向遠方，失去微小的身子
高牆從未膽怯風雨，它牢牢抓緊土地
不願讓泥土輕易流失，讓身後還在茁壯的田野
能聽見減弱後的風聲如旅途前親人窩心的餞別
我想成為一粒勇敢的沙子，不再畏懼世俗風雨
面對你，面對你這面伸出仁愛與關懷的牆，即使會被吹向遠方
我仍要牢牢輕觸你歷經風霜的牆面，作為一粒脆弱的沙子
理解一面防風牆，只是明白它站在那
為的是看見更燦爛的陽光，風雨是晴朗的截角
終究會埋入牆腳。
你是一面無畏風雨的防風牆，面對人海
背向黑夜，表面被現實沖刷而有些粗糙
靠近一看，又像一連串美麗的傷
撥開一道道浮疤，裡頭有一顆顆晶瑩的沙
2023/04/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