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的生活
轉移到飛船的過程太快，使得費登曼一瞬間還不知道發生什麼，當他再次回神，雙眼從飛船望向地球時，他訝異的張著嘴，久久才回過神來。
「儘管已經在電視或書裡看過無數次，但直接看見的感覺又是不同的。」費登曼感嘆著。
「之後還有許多比這還要讓你驚訝的景色。」對尼爾頓而言這並不稀奇，他朝向飛船中一個膠囊般的裝置走去，「在我們正式開始之前要幫你做一些改造，這個有機液體能使你的身體從內到外都受到保護，也能調節身體機能，減緩細胞老化等，不過開始會有一點不適，忍一下就過了。」
費登曼來到裝置前，他看了一眼並站了進去：「這安全嗎？」
「放心好了，沒那麼糟。」尼爾頓按下按鈕，隨著一陣響聲後，液體開始注入裝置之中，開始時幾乎是無感的，等費登曼發覺時他已經被淹沒。透著幽藍色的液體，他想起孩童、青年或與愛米拉相遇，到最後獨自一人，都曾無數次的跳入賀伯迪斯湖的湖水中，他喜歡透著湖水望向那寬闊的天空。也唯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體會到心靈的寂靜。
如果沒有與尼爾頓相遇，在賀伯迪斯湖的生活恐怕也不會因此有所不同，費登曼早已想好要離開的計畫，只是他猶豫在一些事情上，或因就算離開也不知道該去哪裡而遲遲沒有行動。他也明白離開不能表示他已經放下過去，就算直達宇宙的盡頭亦是如此，蛋費登曼知道他仍然必須前行，直到自身與妻子相遇的那一日，他想親口告訴她自己過得還不錯，以及這些年所經歷的種種。
費登曼思考了一番，露出微笑。
「在我身為宇宙外交官的日子裡。」就這麼說吧。
當費登曼用力的深呼一口氣，就如每次從水中浮出，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了一些改變，他好奇也帶著不安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幸好看上去與原先沒什麼不同，他又仔細地觸摸與嗅了嗅，仍然沒有什麼能形容的。可費登曼仍能感受到全身那層看不見的薄膜，這使得他覺得相當舒適。
他注意到飛船外的黑暗，發現他已經離開銀河系，少了太陽的宇宙呈現一種寂靜的美，黑暗彷彿自身也有光譜，並非看不著東西陷入死寂，星辰透著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如果不是在這種黑暗之下，他恐怕很難了解到黑暗本身原來也可以是很美麗的景色。
飛船本身並不大，內部也沒向他所想充滿著高科技的儀器，尼爾頓正坐在駕駛座上悠閒的看著書籍，那書也顯得有些不同，可以看到有光在上頭移動，微微浮出的字樣，彷彿尼爾頓能透過觸摸看見畫面似的。
「覺得如何？」尼爾頓抬起頭來問道。
「還不算太糟。」
「再來就是把轉換裝置戴上即可，這可能會有點刺痛與暈眩。」尼爾頓將轉換裝置放在手上，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耳機，或是一個小型的接收器。費登曼把它拿起在自己的眼前轉動著，並向尼爾頓一樣帶在右耳偏上的位置。一瞬間他感到強烈的電流穿過他的腦海，使得他差點沒站穩，當再次回過神來，四周雖沒有太大的改變，但就像是被處理過般變得更加細緻。
尼爾頓望著費登曼打量一番，向他說道：「這樣一來就做好基本的準備，不過液體的保護並非永久，在你暫時居住的單人星球上也有著相同的裝置，你可以當是洗澡之後的一個過程。」尼爾頓說著，語氣變得嚴肅，「儘管這能使你看見許多事物，但不見得能使你看清它們的本質，宇宙生物可能遠比你想像的還要狡猾與險惡。」
費登曼一瞬間想起他逝去的吉賽姆爺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要他不要輕易的相信那些外表和善的人，甚至他對於人的不信任也包含自己的親人。費登曼還年幼的時候總是非常的怕他，由其是在夜晚，他總會作在發出怪聲的搖椅上看著電視，一邊發詭譎的笑聲。
吉賽姆居住在荒郊的農場中，到處都插滿警告標語與危險的陷阱，令人悲哀的是根本沒有小偷想去他的農場偷東西。有一夜他物以為有人闖入，便拿起獵槍追趕，卻不小心踩到自己埋的捕獸夾，走火的槍枝打死了他心愛的獵犬，從此他不得不撐著拐杖行走。
費登曼呆滯的望向前方，回憶就像一頭猛獸將他吞噬。吉賽姆是在一場大火中死去的，那時有各種奇怪的傳言，甚至有去幫忙救火的人，見到他在大火中大笑的身影。費登曼還記得在自己成年後曾看過一本書，書中寫到「我覺得人最大的悲哀並非生於此，而是我們聽見也不願意相信，別人出手幫忙還嘲笑對方，最後只能大喊著自己被世界所拋棄。」
費登曼深吸了一口氣，他勉強的露出笑顏，並對尼爾頓說道：「我覺得有些累了。」畢竟從賀伯迪斯湖離開後，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就快要到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在那裡休息。」尼爾頓指著一旁看起來像金屬板的床說道。費登曼雖有一些遲疑，但他幾乎是在躺上金屬板的瞬間，就沉沉的睡去，可以說是在妻子逝世後，他就再也沒睡得這麼好過。
＊＊＊
蘇埃維拉星系，尼爾頓總喜歡這麼稱呼它，這裡居住來自不同星系的生物，尼爾頓選擇這裡，有多半因為他不像一些星系，有著爭執與偏見。在這裡的居民有多半都是在自己星系消逝後倖存的，他們在漫長的時間裡等待星系與星球的誕生，期待能再次與自己相同種族與熟悉的生物們一同生活的那一天。
費登曼從小型的星球上向遠方眺望，他難以言語出現在眼前的景色，而他為來也會在這被星海包圍的星球裡生活。模擬星球上有一棟簡約的別墅，周圍種植著一片青綠的草地，偶爾會有風吹來的感受。
「我本來還想再準備一片湖泊，可要養魚實在不是件容易之事。」尼爾頓笑著說道。
「喔，不用麻煩，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要是太相像我反而就沒有離開的感覺。」費登曼想著要是在地球上有別墅能看見整個宇宙之景，那肯定是用錢也買不到的，可在這裡是顯得那麼的平常。
「我想如果你之後想居住在一些人較多的星球上，或是一個能使你難忘的地方都是可行的，在那之前就住在這裡吧。」
「如果能想住哪就住哪，那也是很頭疼的問題。」費登曼搖了搖頭。
「不過未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那可是會比你在地球上還要漫長的，包覆在你身上的液體會使你的細胞老化的緩慢，你將會有很多時間可用。就像我之前所說的，你要想一想自己要做些什麼。」
「但也不會是很長的時間吧。」費登曼不知道那會是活到一千歲，或著一萬歲的意思，但從某種意義上卻會像是永恆。
「是的，如果要是更長的生命，就必須要用其它的方式，可在我的認知中，很少有人到那時還不會覺得厭倦的。」尼爾頓聳肩，就算從原本的百歲到千歲在往上增加，那也只是對於地球的計算方式，實際卻很少有宇宙生物會想記算自己經過的歲數，更不用說費登曼就算增加了生命，那對其它宇宙生物來說也是短暫的。
「是這樣嗎？」費登曼半瞇著眼，他難以想像自己與尼爾頓或其它宇宙生物的不同，不過要是從外表或語言就能理解，那也不過只是騙自己罷了，就像人與人的相處一樣，無法只靠外表就能判斷。
「好了，別想這些複雜的事情了。現在你要好好休息，之後我還要教你許多東西，好讓你能獨立在這裡生活。」
「不過在那之前……」費登曼像前踏出了一大步，他再次望向遠方的宇宙，並轉身向尼爾頓問道，「我真的離開地球了嗎？」
「難不成你眼前所見的都是假的嗎？」尼爾頓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可能這都不是真的，是個夢或是一種精神疾病，也可能是某種軍事實驗。」費登曼說起一些可能性。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我也難以證明一些什麼，用你之後的日子去尋找答案如何？用你的雙眼、大腦與全身。」尼爾頓說完，他思考一會才又接著說道，「不過我還是得說，歡迎你來到這個宇宙，儘管它不會如你想像中的那麼美好。」
＊＊＊
在蘇埃維拉的日子裡，費登曼想起自己剛踏入社會時居住的小區，住在附近的人都相當親切與有好。雖然現在可不是走出門走下樓梯這麼簡單，而是要開著飛船，或偶爾也會有居民經過時來拜訪。
過去那些日子他忙於工作、家人與戀情之中，而今他則忙於學會以前從未想過的，如何駕駛飛船，如何透過轉換裝置來了解這個宇宙，與不同的種族相處，學習各種的禮儀及看待宇宙的方式等。
在這段時間中費登曼也逐漸忘卻對於時間的感覺，在地球上彷彿一切都過得很快，卻難以抓住些什麼；而在這裡即使一切都看似漫長，變化卻沒有規律，難以掌握。
有的時候費登曼會在宇宙裡讓飛船緩慢移動，他則會記錄下不同星球、星雲與隕石的特徵與變化，並替它們取上一些有意思的名子。他就像孩子般的繪製、拼湊宇宙的樣貌，由時他還會思考在這之中發生的傳說與故事。
費登曼也會將一些隕石的碎片，或在宇宙中的漂浮物收藏，看著那些如寶石般發出不同的微光。此外他也改變不少事物在相同名詞上的定義，儘管說起來都一樣，但實際卻有著很大的不同。
甚至轉換裝置也對他的五官產生變化，因為他逐漸只使用大腦來接收影像、聲音、氣味等，可能終有一日，他的五官會衰退，逐漸脫離他認知中人應該有的概念，這是好是壞他自身也很難想像。
費登曼有時也會對自己能這麼快融入新的生活感到訝異，他很少到處旅行，或居住在不同的城市中，他並非不喜歡與人交談或是接觸新的事物，只式多半的時間他都專注在一些事情上，所以他很少思考的更多。
妻子的逝世就像是上天有意或無意的幫他踩了煞車，在賀伯迪斯湖的日子，他彷彿一點點找回他人生中碎散的部分。費登曼記德尼爾頓曾說過一些有意思的話，其中「我們所要紀念的並非死亡，而是他在我們生命中，帶來的美好與改變。」
重新找回自己並不容易，有時向著某一個方向前進，會比起描述一段日子裡遇見什麼，有了怎樣的改變要簡單的多。而今他必須以費登曼，這個遺忘已久得自己而活。不是他人眼中的樣子、不光是做好社會中的形象、亦不是隨波逐流的。
費登曼停下自己的思緒，他讓雙眼順著窗望向遠處的星海。他知道一切才剛開始，不會是那麼簡單的，也不會是困難到難以達成的。當然也並非都如他所想的那般順利，偶爾也會有意外發生，由其是飛船所產生的各種狀況，像是突然失去動能，迷失在隕石群中，還有飛船本身也難察覺的風暴或危險。要駕駛飛船只需要用大腦去想像，再透過轉換裝置驅動即可，但想要修裡又是一回事。
尼爾頓對此只是輕鬆平常的說道：「不需要擔心那些東西，又傷害不了你，很快就會有飛船經過，在那之前你可以先睡上一會，或是找些書來看，也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
費登曼在第一次遇到意外之時，他覺得自己與飛船就像漂浮在宇宙中被遺忘的殘骸，根本不會有宇宙生物來幫助他，尼爾頓說的就像是一個笑話。就算會發生，那也絕非一兩天的事情。
有時是好幾週，有時是好幾個月，費登曼到最後都已經開始失去對時間的感覺，如果不被時間所束縛，會使他好過許多。
他必須享受寂靜與避免過度的思考，好讓自己能融入在其中。就像在賀伯迪斯湖的冬季，白雪淡去萬物的色彩，他也曾只是坐在一張板凳上，望著銀白的世界，忘卻時間與煩惱。
在飛船偶發的事故中，費登曼會花不少時間來觀察整個宇宙，有時也會遇到不少熱心的人，或是各種他從未見過的景色與事物。
在這之中舒曼達與舒曼瑞兄兄弟是他最常見到的，他們負責清理與販賣宇宙中隕石的工作，有許多次費登曼都是因為他們的幫忙才從飛船的事故中脫困。
舒曼達兄弟是相當有趣與熱情的人，費登曼總會想起在脫口秀當中的人物，他們總有鮮明的對比，一矮一胖，穿著亮眼又帶點搞笑的元素的西裝，還有那不可思議的魅力。
當然，要是更貼切的去形容，他會想起在賀伯迪斯湖中常見，灰白色體型有些圓潤的鳥兒，讓牠們穿上不合身的吊帶褲與花襯衫，好像一個不留神就會從樹枝上掉落，也總能在早晨將他喚醒。
「早安啊，費登曼」；「好久不見了，費登曼」；「喔，我們真的好喜歡這裡，你知道嗎，費登曼先生。」
每當兩人出現的時候，宇宙就像換了一種鮮明的色彩，從原本寂靜的色調變得絢麗。費登曼並不討厭被他們所打擾的生活，也因此認識了不少人，舒曼達兄弟也經常會帶來物資與各種料理，並教會他不少事情。
最近他們也開始對費登曼偶然見到的景色感興趣，三人便來到他所說的隕石群附近。
「噓，安靜。」舒曼達比出一個手勢，他與舒曼瑞交換眼神，後者拿起一個精巧的望遠鏡，觀察著隕石群中的變化，「費登曼你的運氣真好，像星鰻這種生物可不是隨處可見的。」舒曼達認真的說道。
自從幾天前在一次聚餐中，費登曼無異的聊起在這附近看到不一樣的星雲時，舒曼達便一口咬定這就是星鰻，是一種藏身在隕石群之間的宇宙生物，深黑色的外皮能使牠隱身在隕石群中，唯有帶電的粒子穿過表皮時，才能看見如星空般的景色。
為了能親眼看見，他們已經在這裡等待很長的時間，不過什麼都沒發現，除了隕石群與偶爾會經過的飛船外，一切都顯得寂靜，彷彿時間不曾流動一般，這讓費登曼想起自己在賀伯迪斯湖釣魚的日子。
「你們經常尋找星鰻嗎？」
「是啊，那是我們小時候的樂趣，不光是星鰻，宇宙裡還有許多有意思的生物。」
「沒錯，不過牠們通常都藏的很好，沒有那麼容易被發現。」舒曼瑞接著說道。
費登曼不太理解這生物是否跟他所想的是一樣的東西：「你們尋找這個是為了吃嗎？」他覺得很可能會是某種鰻魚，又或是他們曾帶來料裡的一種食材，不過舒曼達兄弟聽到後互看一眼，差點沒笑出聲來，「你不會想吃的。」「對，那可不是什麼好吃的東西。」
「是這樣嗎？」
「星鰻對我們來說就像是好運的象徵，在過去具有引導迷失在宇宙的族人回到自身所在星系的涵義，而今對我們來說這就像故鄉的星系已經在生的徵兆，很快我們就能回到自己熟悉的星球生活。」舒曼達緩慢的解試著，他與弟弟一同望向遠方，彷彿為了這一天，他們已經等了數百萬年。
費登曼仍然很難想像，要是自己也經過這麼長的歲月後，自己會便得什麼樣子，看事情的想法，他人看自己的目光，以及自身所見的宇宙會是怎樣。儘管來到這裡感覺起來已經度過數年，那卻如同最初的那一日，沒有什麼真實的感受。
這一日他們沒有見到星鰻，可舒曼達兄弟並沒有為此顯得失望，他們拍了拍費登曼的肩膀，愉快的說道：「之後還有機會的，現在就讓我們回去喝一杯吧。」
＊＊＊
談起自己的近況時，尼爾頓一如往常沒有顯露出什麼表情，儘管他看上去與費登曼相同年紀，但他總像是在思考未來的事情與工作般，注視著費登曼自身也無法看清的遠方。
「舒曼達兄弟？我知道他們，要是跟他們說上話，好幾天都不會結束。」尼爾頓轉動著自己的雙眼，就像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回憶。他一邊從桌上拿起一塊小圓餅，一邊翻閱著他的記事本，離開地球後他的工作像一下子多起來似的，「不過你能這麼快適應，那也是好事，要是你變得每天都待在這個星球，那反而會讓人頭疼。」
「我已經不再是那個自己了。」費登曼雖然這麼說，但他也不知道這樣的話是否真實，或許本質上還是沒有什麼改變，他很難忘記過去，「可目前這些應該跟外交官的工作無關吧，我們什麼時候會開始呢？」
「我這邊已經再做準備，但不需要著急，除了舒曼達兄弟認識外，你應該也到過不少星球與星系，認識不同的人了吧。」
「這讓我想到薩洛羅德峽谷，那是一個好地方。」費登曼雖已經去過不少星系與星球，也見過許多奇特的景色，但很少有地方能與那裡相比，他總會在那裡待上許久。
「我真沒想到你會說出薩洛羅德峽谷，相比其它地方來說，這裡顯得並不特別。」尼爾頓記得在能眺望整個峽谷的高處放著一張長椅，一般來說都是方便旅行或觀光的人，看見從遠方星空的變化，到近處峽谷的全貌，可在薩洛羅德峽谷並沒有過多特別的地方，因此很少會有人來到這裡，或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實際去過幾次後，卻深深的喜歡上那個地方。就像賀伯迪斯湖一樣，它雖會有四季的變化，但本身也說不上特別，可只要身處在那裡，彷彿就能感受到自然與萬物的氣息。薩洛羅德峽谷對我來說也有著相同的感受，它就像擁有著自己的生命，使人感到輕鬆與愉快。」
「那可能是我沒有仔細注意過吧。」尼爾頓聳肩，悠閒的坐在長椅上，感受宇宙與星球的生命可不是他的工作。
「對了，你除了幫我安排這個可居住的星球外，還有做一些什麼嗎？」費登曼像是想起什麼，他看向尼爾頓希望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你是指什麼呢？除了飛船與可居住的星球外，我幾乎什麼也沒做。」
「是這樣嗎，那或許只是我的多慮吧。」費登曼顯得有些意外，他有時候覺得不少事情都像是精心安排過的，不然怎麼會是如此的順利，他仍想要抱持著一些懷疑。此外也有一件讓他注意到的事情，他很想要像尼爾頓確認，但覺得還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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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費登曼不遠處的星球上，那是一條賣著各種雜貨的商店街，有許多東西是他自己都沒見過，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的，也有一些看起來像他孩童時代的玩具。
在商店街的一個小角落裡，有一間簡約的舊書攤，裡面的書不光只是內容的不同，書的選材也很多元，從常見的金屬質地，一些摸起來像是石頭般粗糙的，以及一些像是木質紙張的觸感，卻又不太相似的。費登曼很喜歡書攤裡各種關於旅行與冒險的書籍，或是星球與星系的傳說，這些都很能幫助他了解這個宇宙，與他所認知上的差異。
會讓他在意的事情也是從這裡開始的，有一次當他來到這個星球時，一名女子從他身邊擦身而過，她很像他逝去的妻子愛米拉。一開始費登曼並沒有特別注意，他是回到住所後才逐漸的開始產生一些連結與想像。
幾次與女子擦肩而過後，他更加的確信自己並沒有看錯，只是她與愛米拉還是有許多相異之處，瞳孔的色澤、臉頰、下巴，不，應該說不光只有這樣的差異，如果沒有因為轉換裝置的關係，她可能都不是一個人而是某種宇宙生物。
儘管費登曼清楚這點，他仍然會在每當買完書的時候，在附近的長椅上坐下，期待對方出現的那一瞬間。很多時候他都沒有等著，也有些時候只是看見她匆匆而過的身影，或是他想避免自己再到這裡，做出沒必要的想像與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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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費登曼回過神來，他發現尼爾頓早已經離去，四周有光像薄霧般順著窗與門縫溜了進來，有一些像是湛藍色的海，也有一些枯葉般的土黃，或是暗淡的紫色。
費登曼深吸了一口氣，他起身緩步向通往外頭的門走去，他的每一步把光踩散，像充滿水的畫作暈染開來，可他並沒有注視，這對他來說已經相當常見了。
他打開門並關上，向自己的飛船動身，他讓轉換裝置連結上飛船，並在腦中思考舒曼達兄弟居住的星球。隨著飛船的震動，他再一次離開自己的星球，很快的便看不見自己所居住的那一個星系。
有的時候他或許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很多的時候，他不願多想。
創作內容
在我身為宇宙外交官的日子 - 第二章
遠星 (1)
